第116節(jié)
天機,“……” 你到底是誤會了什么啊。 “不是魔神?”見天機這個反應,太陰一下子睜大眼,難以置信道:“難道是要我嫁給羌無嗎?他可是和羲上同一輩的?!?/br> 天機聞言表情不由有些復雜,“你是說……你覺得他有些老……是么?” 太陰沉思了一下,“也不能這么說,畢竟我沒有見過他,萬一他心理年齡很年輕呢?” 天機忍不住問道:“那你覺得羲上老么?” 太陰沉默了一下,耿直道:“他皮相雖是年輕的,但cao心的事情太多,在我心里,一直都是一個老父親的形象。” 天機忍不住笑出聲,“你說的對!他現(xiàn)在就在cao心你的婚事呢?!?/br> “對我來說,嫁與不嫁,也沒什么大的區(qū)別,最多不過是一個人住變成兩個人而已?!彼砬楹艿抗庵匦侣浠叵陆?,“如果局勢真的需要和親,那我嫁就是了?!?/br> “就這么同意了?”天機不敢相信。 她似乎看得很開,無所謂道:“成了親,也不過是換一個地方接著修行而已。” 天機不知道該喜還是該憂——她把蘇幕忘得太徹底了。 她這一點頭,天機當下就去回了羲上,羲上提筆回了信,讓信鳥送回了永夜之地。 三日后,信鳥歸來,帶來了禮單。 云霧升騰的善見城開始熱鬧起來了。 太陰的神殿一天到晚不知道要被人踩過多少次,羲上也被纏的沒法,只好將那個禮單打開,滿足眾人好奇心——那禮單太長,卷軸攤開能從神殿拉到扶桑樹下面。 而且送的全是六界難覓的稀罕物。 就連太陰這么一個不怎么對這場婚事上心的主人公都不免動容起來。 羲上也很詫異,不過他在反思是不是回信的時候為難的不夠狠,他要的東西全在上面,按理都是尋不到蹤跡的,怎么會被他搜集的這么快。 婚期最終定在了三月后。 神歷五月初五,兩界都是吉日。 兩月之后的某一日,天機見她還是什么也不上心的懶散性子,忍不住扯著她下了善見城。 “去哪兒?”白晝之光在漸漸消失,太陰站在晝夜交接的邊境處,問身邊的天機。 天機揮手施了個小術(shù)法將二人神族氣息掩去,再換成一副普通的魔人裝扮,答道:“自然是要去幫你掌掌眼看看你那未來的夫君怎么樣,順便再準備些成親要用的東西?!?/br> 太陰皺眉道:“永夜之地會有成親要用的東西?” 天機笑了一聲,“不知道了吧?無回城和子時街重新相連了,繁華盛況比曾經(jīng)有過之而無不及。” 太陰哦了一聲,點頭,“那就去隨意看看吧,聽說子時街賣什么的都有。” 從邊境處進去便是夜晚的領域,她們穿過了一片幽暗美麗的森林。 過了森林再往深處走會經(jīng)歷一段迷霧,過了迷霧就能看見子時街,而子時街的盡頭就是永夜之都無回城。 她們明明知道路該怎么走,但迷霧深處還是迷了路,繞著幾棵巨木和花叢團團轉(zhuǎn)的時候,一只通體黑亮的烏喚鳥朝她們叫了一聲,將她們帶出了困局。 站在森林邊緣往夜色深處看——遠處的物景就像是黑暗中的一顆顆夜明珠。 和人間的繁華都城很像,但這里的一切也許是浸染了夜色的關系,看起來如同蒙上了一層不真實的浮華之氣——盛世之相也不過如此。 那是一條條縱橫交錯,璀璨無比的長街,蔓延千萬里,布滿了燈和煙火。盡頭華麗肅穆的城墻高高聳立,紅色燈籠掛滿了城檐。 “是在過節(jié)么?”太陰問。 天機答道:“看著像,不過永夜的腹地一直都很繁華熱鬧,再說原來那座無回城已毀,咱們現(xiàn)在看到的是羌無重新建起來的一座新城,應該會有很多居民吧?!?/br> “瞧著確實比善見城熱鬧,去看看能不能挑到好東西?!碧帍纳诌吘壧こ?,朝著燈火聚集的地方而去。 天機忍不住掂了掂自己帶的錢,很快也跟上去了。 她們從來沒有逛過這么奇怪的街道,這里的商鋪店肆有的拔地而起,數(shù)層樓那么高,有的只有膝蓋高低,店門只有巴掌大小,不過這樣的店多半都是拇指大的精靈們開的。 街上的人很多,摩肩接踵。 太陰忽然看見了一家店鋪,瞧著不大,店門卻風雅精致,頂上掛著一個極不顯眼的古老招牌——奇巧閣。 她是被一副閃閃發(fā)光的頭面吸引過去的。 進來后才發(fā)現(xiàn)這家店并不如外面看到的那么小,它很大,而且似乎已經(jīng)有了一定時間的歷史沉淀。 太陰在那副頭面前站了好半天,最終忍不住嘆息,好看是好看,不過不適宜成親的時候戴。 正要走,她的余光便瞥見柜臺處背對著她站了一個人,一個身姿頎長的男客人。 這位客人有點奇怪,他心不在焉的翻看著老板給他描好的鳳冠式樣,翻完后,說了一句,“最后一款不是剛出的嗎?為什么不接受定制了?” 老板嘆息,“材料不足,差一株東海的血珊瑚。”他手邊放著一根還未完工的鏤空云形銀步搖,正在做最后的收尾,“東海已經(jīng)很久沒有出過血珊瑚了,所以這一款暫時不接受定制,您要不看看其他的款?” 太陰沒見過別人親手做首飾,有些稀奇,正要上去看,身后有人氣喘吁吁的追上來拍了拍她的肩,“錢都在我這,你瞎跑什么,我找了你大半天?!?/br> “這個大師做的東西都很不錯,我們就在這家看看有沒有什么可以買的吧?!碧幍吐暤馈?/br> 聲音雖小,但還是被柜臺上的兩人聽到了。 那男客人背對著她,正要合書的動作一頓,片刻,又把手里繪著鳳冠的圖案樣本重新翻開了。 老板沒留意他的動作,只是心情大好的對新來的客人道:“在下祖上十六代都是打造首飾的,雖然算不得什么大師,但做這三界的生意,卻也沒讓客人失望過?!闭f罷又問了一句,“姑娘要看點什么?” 身后的天機一邊環(huán)顧周圍一邊笑道:“我這位meimei再過段時間就要成親了,所以我?guī)齺砜纯从袥]有合適的首飾,鳳冠霞帔都得準備?!?/br> 老板樂了,“喲,今兒真是巧了?!彼畔率诌叺幕钣嫞ь^看了她一眼,“這位公子也是要成親了在幫未婚妻看鳳冠,圖樣都在他那里,你們自己先看看有沒有喜歡的。” 太陰點點頭看過去,發(fā)現(xiàn)那位客人微微側(cè)身,給她讓出了一個位置,她于是禮貌的湊了上去,跟著一起看。 不知道是不是被柜臺上的燭火晃花了眼,她看了一會兒便開始揉眼睛,看圖樣的時候脖子不由自主的往前。 一只修長瑩白的手將圖樣推過來,“你看吧?!?/br> 太陰不好意思的抬頭,看到了一張被燭火映照的十分惑人的臉,他表情冷清,像夜里飄散的霧。 她忍不住問他,“鳳冠霞帔不是應該女方來看的嗎?” 男子垂下眼簾,表情似乎多了傷痕,“她去世了?!?/br> 一旁的天機和老板都愣住了。 太陰也愣住了。 偏偏天機還毫無眼力的震驚道:“冥婚?”默了默,遺憾般的嘆氣,“怎么會去世呢?” 男子的目光落在燭火上,“難產(chǎn)?!?/br> ☆、最后的玻璃碴子 這下就連天機也問不下去了。 話題過于沉重, 太陰忍不住指著老板手中剛剛完工的銀步搖移開話題道:“我瞧著這個樣式倒很脫俗, 不知道有沒有配套的頭面?” 老板尷尬道:“這批在做的所有首飾都已經(jīng)被這位公子提前訂下來了……” 太陰不死心, 又指著柜子上那些大小不一的錦盒,道:“那把這些成品給我看看吧。” 老板咳了一聲道:“那些也都是客人定做好的, 只差人來取了。我們店里都是客人先選式樣, 我們再現(xiàn)做,因為每個款式都只做一次……” 天機不由嘖嘖稱贊, “難怪生意這么好, 原來做的是獨一無二的生意。” 老板干笑了兩聲,“不如兩位先選選鳳冠的圖樣,這些都是我剛描畫的, 全是最時新的花樣, 今天選好了,三日后就能來取?!?/br> 太陰點點頭,心不在焉的翻起了圖冊,天機也跟著她一塊選。 身旁那個人就那么一直站著,靜靜的,不發(fā)一言。 他的指腹有一下沒一下的輕點桌面, 太陰覺得有視線落到自己的臉上,她有種自己正被人凝視的錯覺。 這感覺擾的她心神不寧, 好似心里堵著一塊巨石般喘不過氣。 手指一頁頁翻著圖冊,因為沒怎么細看,很快就翻到了底。 她被最后一頁畫著的圖樣吸引了——是個類似花環(huán)模樣的款式,但比花環(huán)要高。沒有其余鳳冠的厚重之感, 它看起來輕盈,自然,又有點隨性。 花環(huán)下并不是下墜的流蘇,而是蓬起的細密花枝,半垂半蓬的遮住上半張臉。 “就這款吧?!彼褕D冊遞給老板。 老板面露難色,再次訴說了一下缺少材料的原委。 天機忽然拍腦門道:“東海血珊瑚,我們有??!” 太陰有些摸不著頭腦的看著她,“我怎么不知道我們有東海血珊瑚?!?/br> 天機笑的意味深長,“因為你不如我過目不忘——我可記得你那未來的夫君給你的禮單里就有四株東海血珊瑚?!?/br> 太陰,“……” 不過這材料的問題解決了,那老板看起來卻依舊一副為難的模樣,“姑娘手中有血珊瑚這可著實令人欣慰,不過這一款,也是這位公子先挑中的……” 這一下,太陰和天機的面色都不是那么好看了。 老板看了看這二人,又將目光看向了一旁的年輕男子。 男子眼也不抬的合上圖冊,面上瞧不出半點不愉的情緒,淡淡道:“讓給她們了。” 老板眉開眼笑的在那最后一頁上打上勾,“得嘞。” 天機付了訂金,兩人又在店中訂了兩副頭面,幾個簪花和步搖,錢袋迅速的癟了下去。 回神時,那個男客人已經(jīng)不在了。 太陰還在店里轉(zhuǎn)悠,天機卻想起什么似的對她道:“你在這里等我一會,我上去一趟把血珊瑚拿下來,三天后直接取貨,也不用再浪費時間?!?/br> 她一想覺得有道理,又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你在這里等我,我上去拿吧?!?/br> “別別別……”天機神色一抖,“你這路癡的程度,一個人出去指不定到成親那天都找不回來?!?/br> 太陰,“……” 天機把剩余不多的錢遞給她,“在這等我,我順便再拿些錢下來,所有東西今天能置辦的就都置辦了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