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如何，周沫兒知道，有人盯著自己的一舉一動。想到這些，周沫兒眼神深了深……

    還有，她懷疑清暉堂也并不是固若金湯，江成軒的到來讓周沫兒懷疑，他可能盯著清暉堂的舉動。

    不過，他來做什么？

    周沫兒疑惑了下，又放開，不管做什么，跟自己無關(guān)就是，等著正月里去慈善庵……

    左右無事，反正還有那兩人呢，周沫兒回了后罩房，準(zhǔn)備去看看自己的銀子還在不在？要是被人順手牽羊 就不好了。

    后罩房一改往日的靜謐，亂糟糟的。周沫兒皺皺眉走近，才發(fā)現(xiàn)是初春收拾東西，平日里圍著她們幾個jiejie長，jiejie短的幾個小丫頭正站在不遠處嘀嘀咕咕。

    周沫兒直接回了房，屋子里還不算亂，被子枕頭還算整齊，她微微松口氣。

    走到床邊，敲了敲，慢慢的伸手進去摸索，稍頃，一塊木板被她拿下來了。

    露出里面的銀子首飾若干，周沫兒探頭看看，心里放松下來。

    東西還在，就是沒有被人找到。

    坐在床邊，想起懷里的東西，她拿出來，手里的東西一尺左右的長短，和原來初夏用的有區(qū)別，不過應(yīng)該區(qū)別不大才是。只要是女人，就應(yīng)該知道這是什么？為什么會有人把這玩意兒送到江淮岳那里去？

    想到初秋，送去的東西都要經(jīng)過她的手，她也不知道？

    敲門聲響起，打斷了周沫兒的沉思。

    她過去打開門，就見到初春拘謹?shù)恼驹陂T口，沒有了平日里的冷嘲熱諷，周沫兒還微微有點不自在。

    “初春，有事嗎？”看著她，周沫兒心里更加提醒自己，以后要小心些，要不然就是這種下場。

    “無事，只是來道個別。”初春眼眶有些紅，低頭道。

    又抬起頭對周沫兒一笑，道：“我們一起伺候世子這么久，以后大概是見不到了，你……”

    頓了頓，接著道：“你要小心，多保重。”

    她退后一步，似乎沒有什么話了，自嘲一笑道：“后會無期。”

    周沫兒無言的看著她回了隔壁不遠處的房間，稍頃拿著一個大包袱出來，慢慢的離開了后罩房。

    不知怎的，初春看起來和往日里差不多打扮，只是眼眶微微發(fā)紅，周沫兒愣是看出來狼狽不堪的感覺。

    搖搖頭，甩開莫名其妙的心緒。

    回到前面正房時，江成軒已經(jīng)離開了。

    江淮岳也帶著倚梅去了墨賢堂。

    不知道當(dāng)日墨賢堂發(fā)生了什么，反正國公夫人就跟沒有這回事般，清暉堂也忘記了曾經(jīng)一個倚梅，還有一個伺候了世子好幾年的初春。

    慢慢的，外面的雪下得越來越大，天也越來越冷，周沫兒等閑不出清暉堂，無事就在自己的房間里繡荷包，她天天練，如今也已經(jīng)隱約能看出些精致來。

    快過年了發(fā)生這種事，別的院子里喜氣洋洋，其中老夫人的榮壽堂氣氛最好，丫鬟們都高高興興等著過年，一般過年都有賞銀拿。

    往年，清暉堂里面的賞銀讓許多丫鬟嬤嬤羨慕。

    今年的清暉堂沉默許多，初秋初冬和周沫兒都格外用心，那倆人是怕步了初春的后塵，周沫兒則是想低調(diào)些，過了年就好了。

    下面的小丫頭里面也暗潮洶涌，巴結(jié)初秋的不在少數(shù)。都眼睜睜看著唯一一個大丫鬟的位置。

    只要做了大丫鬟，不光月銀翻倍，賞銀也不少，衣服也精致起來。更重要的是地位不一樣了。如果再有點野心，做個通房，然后姨娘，生下孩子……

    那時候就不是奴才了，周沫兒現(xiàn)在很能理解丫鬟爬床的用意，只要有野心，又沒有初秋那種得天獨厚的身份，都只有這一條路走。

    “初夏jiejie……”

    后面?zhèn)鱽淼穆曇糇屩苣瓋侯D住腳步，眼神里閃過無奈，自己明明已經(jīng)夠低調(diào)，還是有丫頭找到自己身上，比如蘭兒。

    她似乎覺得這幾個丫鬟里面，周沫兒最有希望成為主子，找周沫兒找得最多。

    “什么事？”周沫兒回身，臉上帶笑。

    “初夏jiejie，快過年了，我做了個荷包送給你?！?/br>
    蘭兒遞過來一個粉色的做工精致荷包。

    又靠過來神秘兮兮道：“jiejie，我發(fā)現(xiàn)一個問題……”

    周沫兒疑惑的看向她。

    “那日搜屋子，你的屋子里我們搜出來的那個是什么？”

    周沫兒看向她，就見她吐吐舌頭，露出一個心照不宣的笑容來。

    說起搜房間，周沫兒心里一動。

    “你看就知道是什么了，你們怎么敢把那東西送到世子面前？”

    “不是我們要送，是初……”蘭兒幾乎脫口而出。

    周沫兒心里一陣膩歪，蘭兒這么精明的人，怎么會做出這種情急之下脫口而出的事情。而且，那日所有人都在正房里跪著，除了初秋……

    卻還是配合她道：“蘭兒meimei，是誰？”

    蘭兒靠得更近，低聲道：“是初秋jiejie說，那東西不合常理，要送到世子面前去?！?/br>
    “哦……還有別的東西沒有？是不是我房里的很多東西她都說不合常理？”周沫兒似是義憤填膺般問道。

    “沒有，jiejie，你房間里收拾得好干凈，不該有的都沒有?！碧m兒露出一副敬仰的神情。

    “不過，出來后欣兒拿了個荷包出來，初秋jiejie說是你幫她繡來裝醒神藥的，就收走了?！?/br>
    第15章

    丫鬟的房間屬于比較私密的空間，除了自己一般不會有人進，當(dāng)然，像這次這種搜屋子的事情是不常發(fā)生的。

    周沫兒聽著蘭兒的話里話外的暗示，不知道她是對自己投誠還是想要挑起自己和初秋的矛盾。

    當(dāng)然，也可能她是無意的。

    “奴婢的屋子本來就是那樣，問心無愧才能長久，還有，做丫鬟最重要是忠心?！敝苣瓋阂桓贝骿iejie模樣教她。

    見她沒有露出什么異樣，周沫兒幾乎要以為自己錯怪她了。

    想到欣兒，周沫兒心里沉了沉，不知道是誰的人？或者……是哪個主子的？要是這樣，更得想辦法了。

    大年三十這天一大早，周沫兒穿上了新裁的粉色夾襖，里面還加了一件內(nèi)衫，聊勝于無。

    清暉堂今日有些喜氣洋洋的意思。

    最后一個大丫鬟也確定下來，蘭兒不愧是琢磨了這么久的人，成功上位成了大丫鬟。她看起來不過十歲左右的模樣，衣服也是大丫鬟的粉色夾襖，膚色還有些暗沉，不過紅光滿面，顯然心情極好。

    看到周沫兒從屋子里出來，笑道：“初夏jiejie，過年好！”

    饒是周沫兒覺得她心機深不愿意和她深交，一大早看到一張笑臉，心情也好了。

    “過年好，初蘭?！泵掷锩鎺狭顺踝帧?/br>
    去了前面正房，江淮岳今日顯然心情不錯，還一人賞了個荷包。里面裝了五兩銀，把她們高興得連連道喜。

    喜什么？江淮岳開始議親了。

    一開始是老夫人提出來的，想要給江淮岳定下趙如萱，趙如萱過完年就十五歲了，在京城里議親很是尷尬。像她這種五品官家的姑娘，一般是沒有一品二品的官家愿意娶回來做嫡長媳，身份不夠，壓不住下面的弟妹，不能服眾。

    而做嫡次媳老夫人又覺得委屈了她，本朝有個不成文的規(guī)矩，嫡次子只能分家里小半財產(chǎn)，且父母死后，分家得搬出祖宅。

    其實是老夫人多慮了，就是嫡次子人家也是不愿意的，像老夫人娘家威遠侯府，都不會愿意娶趙如萱。

    一來她身份實在太低，雖然有鎮(zhèn)國公府在后面撐腰，但那是現(xiàn)在江蜀當(dāng)家，好歹是舅舅，可能有點用。等到江淮岳做了國公，就不一定了。

    京城里的夫人之間消息尤其精通，不少人暗地里也知道國公夫人對這位從生下來就寄居國公府的表小姐不是很喜歡。雖然國公夫人面上沒有刻意的厭惡或者明明白白的嫌棄，但大家都是聰明人，且都是手腕厲害的當(dāng)家夫人，換位思考下就覺得這樣的親戚煩人。

    二來，趙如萱明明是五品官家的女兒，卻不在家里長大，當(dāng)然，這也沒什么，國公府愿意補貼，別人也說不出閑話來?？蓧木蛪脑趪阉B(yǎng)得太好了，完全是當(dāng)作國公府嫡女的教養(yǎng)，這要是娶回家中，是不是要把她供起來當(dāng)作公府嫡女？所以，有些不上不下的人家也打消了念頭。

    主要還是趙如萱的身份，不上不下很是尷尬，食之無味棄之可惜。

    老夫人想要把趙如萱聘回國公府，其實她也明白，要是在外面議親，大概是沒有什么好人家的，還有就是，她覺得自己的外孫女千好萬好，嫁出去委屈了的。江淮岳和她就很相配了。

    還有就是剛好趙如萱的爹，如今做到了五品官的趙昱年后回京述職，大概能停留兩個月，如果可以就讓江蜀走動走動，最好把人留在京城。就想先定下口頭親事，到時候等趙昱回來，再慢慢走六禮。

    她打算得好，被國公夫人張氏知道后，張氏當(dāng)時笑吟吟的應(yīng)了，話說得漂亮。

    “娘，我可做不了主，等國公爺回來，我跟他商量商量？”國公夫人張氏面上看不出什么來，一副兒子要議親，很高興的模樣。

    老夫人看她識相，還挺滿意。這媳婦雖然身份低了點，好在手段不錯，也挺識相。

    誰知回過頭江蜀就來找她了，說不愿意趙如萱做未來的國公夫人，他當(dāng)然不能說自己不滿意趙如萱被老夫人養(yǎng)得跋扈，還有就是她實在是當(dāng)不起一個國公夫人的擔(dān)子。

    只對老夫人道御醫(yī)里有位老大人和他關(guān)系好，悄悄的說過，近親不能生孩子，生下來的孩子一般不健康，屬于骨血回流。

    老夫人不肯，就舉例說京城里的哪家哪家就是，人家孩子好好的……

    無奈江蜀鐵了心不讓趙如萱做世子夫人。

    江蜀一番話也想打消國公夫人的想法，她的那個侄女張妙彤也算是骨血回流。

    如今國公府里沒有爆發(fā)矛盾，都是因為過年，等過完了年，周沫兒覺得，矛盾肯定會爆發(fā)出來，那時候自己應(yīng)該順利吧？

    年后，周沫兒天天想著慈善庵，聽說周老夫人初十去，周沫兒就琢磨開了自己出門的借口。

    正準(zhǔn)備大出血去老夫人身邊的嬤嬤那里走動走動，突然在初五這天傳來老夫人要去福華寺的消息。

    不光她去，還有江語蓉和趙如萱，連國公夫人也要隨行，最最重要的是，江淮岳要護送她們?nèi)ァ?/br>
    福華寺位于京城郊外的福華山上，以一顆千年的福華樹而得名，周沫兒坐在馬車?yán)?，對面坐著興高采烈的江蘺和江珊并她們的丫鬟。

    如今外面春寒料峭，周沫兒緊了緊身上的衣服，掀開馬車簾子一角，看著外面陌生的景色，心里有點高興有點忐忑。

    “初夏jiejie，你要喝水嗎？”江蘺的丫鬟笑著招呼道。

    “不用了，謝謝二小姐?！敝苣瓋簼M臉帶笑。

    心里清楚她這是來示好來了，自己是江淮岳身邊的大丫鬟，她就算不討好自己，和顏悅色對自己還是要的。

    “前面就到了慈善庵了，聽說里面的素齋一絕……”江珊笑著看向江蘺道。

    “你呀！就知道吃?！苯y取笑道。

    “jiejie你還不是一樣……”江珊不滿。

    她眼睛卻全是笑意，顯然沒生氣。

    看著她們兩人說笑，周沫兒知道她們感情不錯，大概就像抱團取暖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