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節(jié)
實在忍不住了,周沫兒“噗嗤”一笑。 對面的姑娘疑惑抬頭,嘴角還有點心屑,周沫兒抬手用帕子給她擦了,邊擦邊道:“我和你成軒哥哥成親了,他每晚要回房睡覺,我自然每日都能見到他,不過他們最近挺忙是真的?!?/br> 對面的馮清靈倒是不生氣了。又不知她想到什么,臉紅了。 “嫂嫂,當初你和成軒哥哥是怎么認識的???他喜歡你之后有沒有經常找你,或者送你東西?”馮清靈好奇。 周沫兒笑道:“他是鎮(zhèn)國公府的二少爺,我是鎮(zhèn)國公府的奴婢,就這么認識了??!至于喜歡,我們是太后娘娘賜婚,哪里有什么喜歡不喜歡?難道還抗旨不成?” 馮清靈不敢置信的抬眼看著她,不相信她看到的恩愛夫妻是這樣來的,道:“真的只是這樣嗎?” “要不然是怎樣?”周沫兒含笑反問。 馮清靈低著頭沉思,半晌抬頭道:“那嫂嫂你說,我生流越哥哥的氣是不是不太好?他還經常送禮物給我,最近有些忙才顧不上我。” 周沫兒笑看著她,沒說話。 見此,馮清靈沮喪起來,肩膀都垮了許多,將手里最后一塊點心塞進嘴,拍拍手,忐忑不安的問:“嫂嫂,我這樣是不是顯得我特別不懂事?” 周沫兒看著面前姑娘忐忑的眼神,笑著搖頭道:“你很好了,要不然你流越哥哥也不會喜歡你是不是?” 馮遠山夫妻只得一女,自然嬌慣。難得的是馮清靈性格開朗,還會為他人著想,沒有被寵得刁蠻跋扈。只是有些天真,不過馮遠山已經為她選好了未來照顧她的人,能讓她繼續(xù)天真下去。 周沫兒說完,就見對面的姑娘綻開笑顏,臉紅紅的點點頭道:“流越哥哥說了,等他金榜題名就向我爹提親。就是不知道我爹那個老古板會不會愿意?” “會的?!?/br> 馮清靈高興了,站起身拉著周沫兒要去逛莊子。 好容易送走了活潑的馮清靈,周沫兒只覺得渾身酸痛,人家小姑娘興致勃勃的一點不覺得累。果然她年紀大了么? 前院的熱鬧在夜晚來臨時也散去了。江成軒吩咐人將那些書生送走,一身酒氣的回了房。周沫兒吩咐人送上的酒是只有很淡的酒味,喝了不會醉。 周沫兒被江成軒一把抱住,只覺得一股酒氣直沖鼻尖,忍不住皺了下眉。江成軒似有所覺,看了她一眼后突然靠近她,在她唇邊輕輕吻了下,隨即放開,笑著進了洗漱的里間。 “夫人,前幾日您救下的那對母子在門外求見。”姚嬤嬤輕聲進來稟告。 周沫兒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已經是夜了,這個時候她們還在外面,忍不住皺眉道:“讓她們走,有什么事明天再來?!?/br> “門房也是這樣說的,可是她們就是不走,非得見您一面,說是有事情詢問?!?/br> 姚嬤嬤說話間也板起了臉,嚴肅道:“奴婢這就讓門房把她們趕走。” “算了,我去前面看看,讓她們去前院?!敝苣瓋合肓讼氲?。 當時看那女子想借銀子的窘迫模樣,不像是喜歡占便宜的人,應該也不會得寸進尺才是。 周沫兒坐在上首,看著下面的母子,女子極力做出鎮(zhèn)定的模樣,那孩子卻一個勁兒的往她身上靠。 女子抬頭看到是周沫兒,也不意外,畢竟剛才是姚嬤嬤帶著她進來的。 “小婦人多謝夫人出手相救,如今樺兒已經痊愈,要不是夫人搭救,大夫說過要是晚去半天,他可能就……要是那樣,小婦人也無顏見夫君,只有一死了。夫人救了我們母子,如今前來親自道謝。只是夫人的銀子……小婦人一定盡快還上。” 周沫兒聽著她話語里的感激不像作偽,倒有些奇怪了,難道真的是找到她住的地方來道謝的? “天色已晚,夫人有話直說?!敝苣瓋悍畔虏璞?。 女子臉色微微一變,福身道:“小婦人有事相詢?!?/br> 周沫兒微微挑眉,她的規(guī)矩倒是學得不錯,不像是窮人家能教出來的。倒不是周沫兒歧視窮人,實在是剛剛夠填飽肚子的人家,如何有銀子去請人教導姑娘家規(guī)矩。 “我想問,夫人認不認識一個叫陳連的書生,是個從外地來趕考的舉子?!?/br> 女子說這話時聲音微顫,顯然心情激蕩,很是不平靜。 周沫兒瞬間了然,她恍惚記起女子說過她夫君姓陳,而姚嬤嬤打聽到的是女子追著趕考的夫君而來。也就是說,她就是找陳連的。 “沒有,我不認識什么外地的書生,更不用說名字了,這名字我也沒聽說過?!敝苣瓋盒Φ?。 女子臉色不好,見周沫兒神情不似作偽,脫口而出問:“剛才出去的那些人里沒有一個叫陳連的書生?” 問完了才覺得自己唐突,忙又福了一禮,歉意道:“是我太著急,夫人莫怪。也可能是我看錯了?!?/br> 周沫兒搖搖頭道:“我不知道有沒有,我一個婦道人家,打理好廚房給他們送些酒菜就是,如何會去打聽我夫君今日接待了哪些人?” 見女子面露失望之色,周沫兒想了想,人家千里迢迢的尋來,到底不容易。又看了看有些害怕的始終抱著女子的腿不肯放開的孩子,想了想道:“我可以幫你問問。” 女子眼睛一亮,忙福身道:“小婦人多謝夫人,夫人果然是個心善的,我們一家人能遇上夫人,大概是修了幾世的功德?!?/br> “舉手之勞而已?!?/br> 看向一邊的姚嬤嬤,姚嬤嬤會意,出門去了。 喜詩端了茶水進來,給她送了一杯。周沫兒端起喜詩剛送進來的茶水,道:“喝杯茶慢慢等?!?/br> 又示意喜詩將點心盤子放到孩子面前的桌子上。 終究只是小孩子,看到點心眼睛一亮,卻很有教養(yǎng)的移開不舍的目光,看向女子。女子想了想,小心的拿起一塊遞給他,他的臉上馬上綻開燦爛的笑意。 見周沫兒招呼她喝茶,女子忐忑的坐下端起茶杯準備喝時,姚嬤嬤去而復返,女子一見姚嬤嬤,唰得站起身,期待的目光看向她。 “少爺說,今日來的確實有一位名為陳連的舉子……” 女子臉上帶笑,眼淚卻奪眶而出,還記得這是別人家,忙掏出帕子捂住眼睛,不讓眼淚落下。半晌后才放下帕子,眼眶紅紅的對周沫兒致歉。 “小婦人一時激動,夫人見諒。” 周沫兒搖搖頭示意無事。 “能否再麻煩嬤嬤幫問問,他現在住在何處?”女子眼睛亮亮的看著姚嬤嬤道。 姚嬤嬤卻搖搖頭道:“少爺說,他是今日才在恩師處認識陳舉人的,并不相熟,也無法得知他的住處?!?/br> 女子閃過一絲失望,不過眼睛里希望燃起,對著周沫兒福身道:“夫人大恩大德,待小婦人找到夫君,一定相報?!?/br> 第96章 “不用, 舉手之勞而已。”周沫兒笑道。 女子更加感動, 再次福身道:“夫人是個好人,一定會有好報的。待他日找到夫君, 一定讓他上門道謝。告辭?!?/br> 看著母子倆單薄的背影漸行漸遠, 周沫兒有點沖動的想叫住她們。終究還是讓她們走了, 看那女子的模樣不像是喜歡欠人情分的, 算了。 真的讓她住下,說不定她反而心里不安。想了想道:“喜詩, 給她們裝些點心?!?/br> 喜詩忙應聲去了。 女子走到門外,突然聽到后面有人喚。 “夫人……”女子疑惑回頭,就看到急匆匆而來的喜詩。 女子笑問:“勞煩姑娘追出來, 可是夫人有什么吩咐?” 喜詩氣喘吁吁,遞過去一個小包袱道:“夫人說, 請小公子吃些點心?!?/br> 女子看了看懷里瘦弱的孩子, 眼神里更加柔和, 接過來道:“姑娘替我多謝夫人?!?/br> 周沫兒回了后院, 江成軒一身濕氣,在擦頭上的濕發(fā),周沫兒走過去接過他手里的帕子幫他擦。 “她們離開了?”江成軒笑問。 周沫兒點點頭,發(fā)現江成軒看不到她的動作,輕輕“嗯”了一聲。 “你沒留下她們小???好歹她夫君有消息了。”江成軒又問。 周沫兒想了想道:“我覺得她好像不喜歡欠人人情, 留下她們大概也住得不安心。反正已經知道大概的下落, 她只要不是傻子, 就知道去師父家附近等著, 以師父的名聲和學問,那陳連總歸還是要去的?!?/br> “應該不用多久就可以一家團圓了?!敝苣瓋赫f完還點了點頭。 江成軒笑了,問道:“你知道她夫君是誰嗎?” “不知道。”理所當然的語氣,她又不認識什么書生。 “她夫君你也見過的。就是那個在留仙樓被人說是戶部尚書的嫡女一見鐘情的那個……” 周沫兒手里的動作一頓,問道:“還說戶部尚書已經見過他那個?” 江成軒笑著點頭。 周沫兒沉默下來。半晌后問:“是不是男子都是薄情居多?妻兒遠不如權勢地位來得重要?那女子千里迢迢追夫而來,說不定最后的結果根本就不好,還不如在家中老實等著,起碼心里的恩愛夫君不會變樣。哪怕最后陳連根本不回去,她也只以為他出了事,不是變了心?!?/br> “每個人都有不同的想法,別人我不知道,起碼我就覺得你比什么都重要,我放棄一切都不會放棄你?!苯绍幬兆∷⑽㈩澏兜氖?,輕聲道。 “我相信你,你和其他人是不同的?!敝苣瓋旱氖直粶嘏拇笫治兆。磻^來,認真看著他的眼睛道。 江成軒笑得志得意滿,道:“以后你都要相信我,無論別人說什么,你都要記得我現在說的話?!?/br> 聞言,周沫兒認真道:“別人我不熟悉,不會相信的?!?/br> 二月再回去請安時,榮壽堂里一片安靜,沒有了趙如萱逗趣,也沒有了江語蓉陪著,榮壽堂冷清了許多。 老夫人精神短了許多,面上的皺紋又深刻了些許,看到江成軒也沒有多高興。只吩咐她照顧好自己的身子,還有叮囑周沫兒抓緊子嗣的問題。幾句話吩咐完就打發(fā)了他們出來。 周沫兒和江成軒站在榮壽堂門口對視一眼,無奈的往墨賢堂而去,這樣看來,江成軒抽出一日來請安,時間夠夠的。 想想也是,江淮岳和江蜀平日里要上朝,張氏和蕭靈薇也不會專門來陪一個不討喜的老人家。張氏還好些,蕭靈薇可能巴不得老夫人死了才好。 去了墨賢堂,里面倒還熱鬧。因為兩人來得較平日里早些,不光是江蜀在,江淮岳也在,還有蕭靈薇和江蘺江珊。 屋子里的人看著兩人行了禮,張氏似乎心情不錯,含笑道:“你們這一次可隔了一個月才回?!?/br> “回母親的話,兒子不小心受了些寒氣,病了許久,望母親見諒?!苯绍幈緛碜勓哉酒鹕硪?guī)矩道。 江淮岳看了一眼他的面色,繼續(xù)低下頭和蕭靈薇說著什么。蕭靈薇則是頭都沒抬一下,她本來對這個庶弟并沒有什么惡感,可誰讓他娶了周沫兒,就連著一起厭惡了。 江蘺江珊也只抬頭看了一眼江成軒,復又低下了頭。 周沫兒觀察了一圈,只有江蜀面色淡淡,眼神里帶著些許擔憂,問道:“可好些了?” 江成軒含笑點點頭,道:“多虧了沫兒照顧,我才能今日來請安,要不然還得臥床修養(yǎng)?!?/br> “沫兒是個好的,你們好好過日子。”江蜀終于將目光落到了周沫兒身上,還對她點點頭。 又想起什么一般,問道:“你們銀子可夠用?府里的月例有沒有領?” 張氏臉色微微一變,尷尬笑道:“他們不住府里,自己也不去拿,我就……待會兒走的時候去讓賬房將這半年的月例都算出來領回去。你們這倆孩子也是,沒有銀子了也不知道說一聲……” 三言兩語將事情全部推到了周沫兒和江成軒身上。江蜀抬眼看了她一眼,平平淡淡的一眼卻讓張氏越發(fā)緊張,嘴角尷尬的笑意幾乎掛不住。 江成軒只微微一笑,不與她爭辯。 周沫兒見此,心里一股火氣升起,含笑道:“母親大概是忘記了,媳婦去歲自罰了半年月例,如今還在半年之內,不敢壞了府里的規(guī)矩,待會兒賬房算夫君一人的月例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