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節(jié)
姚氏這話的意思就是,以后柔兒不是一般的妾室,她是有娘家的人。這樣的話,定遠侯府上上下下也不敢輕視了她。 周沫兒將手里的帕子遞過去,柔兒伸手接了,捂住眼睛半晌才放下,眼睛微紅,帶著些哭音道:“女兒不孝?!?/br> 姚氏也眼眶微紅,到底是她精心教養(yǎng)的姑娘,且原來周沫兒不在時,都是柔兒陪著她的,兩人都不知不覺用上了真心。 周沫兒就沒有她們那么深的感情,柔兒對她來說,是自己的meimei,很聰明的一個人,對她有些真心,不過因為前面有些許不愉快,兩個之間到底沒有一開始那么好了。 “柔兒,我給你的添妝,你仔細收好?!?/br> 周沫兒掏出一個匣子遞給她。 匣子不大,拿在手上輕飄飄的。柔兒臉上的笑意卻更真誠了,道:“jiejie能來送我,就已經(jīng)是很大的禮物了?!?/br> 周沫兒微微笑著??粗蜷_匣子,她看到匣子里的東西,手里的動作頓住,才重新蓋好匣子,笑道:“jiejie,你對我真好?!?/br> “應該的,你是我meimei嘛。”周沫兒笑道。 她給柔兒的添妝是三千兩的銀票,確實不少了。 要知道周府公中出的嫁妝也才五千兩,雖說她是妾室,不用置辦多少東西,到她手里也只有四千兩銀票。 對比差不多官位的庶女嫁妝,柔兒的已經(jīng)很不錯。周沫兒一出手就是三千兩,算是很大方了。 “夫人,二小姐在門外求見,說是要給柔兒小姐添妝?!睏顙邒叻A告道。 二小姐,現(xiàn)在周府稱周沫兒為大小姐,柔兒就被稱做二小姐,大多數(shù)時候都是柔兒小姐。 能被稱做二小姐的,除了柔兒,只有原來沒分家時的周明蓓。 想到周明蓓,姚氏眼神里閃過一抹冷意,特別是今日這樣的日子她湊上門來,讓姚氏想起周沫兒出閣時她搞出來的幺蛾子,姚氏現(xiàn)在想來還覺得膈應得很。 “讓她回去,我府上的小姐,不缺她的添妝禮。”姚氏冷聲吩咐。 柔兒忙攔住,道: “母親,讓她進來,沒必要為了女兒讓周府的名聲不好?!?/br> 確實是,如果今日周明蓓這份添妝禮沒送進來,外人肯定會說姚氏不會掌家,更有甚者還會傳出周秉看不起一母同胞的弟弟。說不定對他以后的仕途也有影響。 “她一定沒安好心,柔兒,不用理她?!币κ系?。 姚氏掌家多年,并沒有出過什么大的紕漏,她自然明白這里面的厲害關(guān)系。 姚氏越是這樣,柔兒越發(fā)感動,堅定道:“母親,讓她進來,她不能將我如何。” 其實周明蓓今日上門來,確實不能怎樣,只是可能會有些膈應人。柔兒都這樣說了,姚氏便道:“讓她進來,看看她要送的是什么貴重東西?” 周明蓓一身大紅色衣裙,滿臉笑意的走進來,笑道:“我今日特意過來給meimei添妝,好歹姐妹一場,我還是記得柔兒meimei的。” 見了她身上的大紅,其實就是正紅色的衣衫,周沫兒眼神微微一閃,姚氏神色更冷。 她那邊自顧自說完,對著姚氏福身道:“大伯母還在生蓓兒的氣嗎?蓓兒以前不懂事,還請大伯母見諒?!?/br> 姚氏嘲諷一笑,道:“我自然是要見諒的,畢竟我是長輩,要不然就該說我小氣了。” 周明蓓也不在意她的冷言冷語,看向周沫兒又是一笑,道:“大jiejie臉色越發(fā)好了,可見日子過得舒心,meimei甚是羨慕?!?/br> “meimei說笑,托meimei的福?!敝苣瓋旱馈?/br> 諷刺她上回在江成軒面前胡說八道,要是江成軒氣量小些,或者是他對周沫兒感情淡些,那次以后,日子到底會如何好不好說。 倒是柔兒還是一臉的柔和笑意,對于她身上的正紅色衣衫熟視無睹,微微笑道:“柔兒謝過jiejie,多謝jiejie惦記?!?/br> 這就是問禮物的意思了。 聞言,周明蓓面色一僵,掏出一個匣子遞過來,匣子比周沫兒的那個大些,并不精致,只顯得厚重。估計也不是貴重東西,畢竟分家后,三房的日子大不如前,王氏又是個只進不出的,她再寵愛女兒,到底還是不如兒子的。周明蓓的手頭可能也沒多少銀子,她和柔兒感情有限,估計也送不出什么貴重東西。 這一回周明蓓的禮物就正經(jīng)多了,里面一套小巧的首飾,并不貴重,卻深得京城里的小姑娘追捧。 禮物還行,就是她身上的紅色很是顯眼,不是顯眼,是刺眼的很。 明明知道今日之后柔兒和正紅和貼近正紅的顏色都不能穿了,她還穿了一身大紅。明顯就是想要戳中柔兒的痛處,這種情形怎么都不可能是沒注意這樣的借口吧? 果然別有用心。 “meimei去看過祖母沒有?”周沫兒突然問。 周沫兒神情冷淡疏離,周明蓓聞言一愣,才道:“祖母還是在周府住得舒心,我待會兒就去給她請安?!?/br> “祖母最寵愛的就是你,現(xiàn)在她搬回來這么久了,也不見你來請個安。果然是祖母最疼愛的孫女?!?/br> 第117章 話里話外的諷刺讓周明蓓的臉色越發(fā)難看, 她忍不住問道:“大jiejie, 我知道上回得罪了你,但是大家都是姐妹, 又過去了那么久, 你能不能不要計較了?” 她這話的意思是周沫兒小肚雞腸, 一點點小事記恨許久。 不提這個還好, 周沫兒簡直要氣笑了,冷笑道:“不如我也去給薛表哥說, 你以前跟別的男子走得近,如何?” “你胡說八道,哪有的事兒?”周明蓓臉色氣的通紅。 薛文耀可不是那么大度的人, 或者說周涵要是知道這些,不管是不是真的, 她都會覺得周明蓓水性楊花。 “你最擅長的不就是無中生有, 我這不是跟你學的?”周沫兒慢悠悠道。 周明蓓看了看屋子里的人, 姚氏拿著手里的一條帕子, 似乎在仔細研究上面的繡工。 柔兒嘴角還是溫婉的笑意,就像是周沫兒和她在說笑,并不是吵架一般。 周明蓓突然就有些泄氣,也不敢再和周沫兒吵下去,想了想道:“我還要去給祖母請安, 柔兒meimei, 以后你回來, 我們再談談心?!?/br> 說完, 扭身就走,幾步就出了門。 “平日里不搭理她,她還以為怕了她?!碧崞鹕匣?,周沫兒還有些生氣,上回的事情對于盛國女子來說,真的不是小事,這也就是江成軒不計較,換一個人試試。 “走了就行。”柔兒笑道。 姚氏冷笑道:“沒想到王氏教出來的女兒這個德行,以后啊,你姑母有得受?!?/br> “不提她了,今日大喜的日子,柔兒,母親還是那句話,進門后抓緊生下子嗣,以后就算是主母進門,你有了孩子,又有周府在,她也不能拿你怎么樣?!币κ衔兆∷彳浀男∈?,殷殷囑咐。 “夫人,時辰到了。定遠侯府的轎子已經(jīng)在外面等候?!眿邒咴陂T外稟告。 姚氏拿過蓋頭,給她蓋了上去,柔兒的臉消失在蓋頭后面,她柔和的聲音透過蓋頭傳來有些失真。 “女兒多謝母親。” 周沫兒在周府門口,看著抬著柔兒的轎子漸行漸遠,邊上的周明岳也有些傷感,他剛才也背了柔兒一段路,道:“jiejie們都走了?!?/br> “還可以回來的,看我不就經(jīng)?;貋砜茨??”周沫兒笑道。 周明岳點點頭,其實他也明白,柔兒和周沫兒是不一樣的。周沫兒是想回來就回來,現(xiàn)在他們自己住,更是方便得很。柔兒是妾室,她回府得定遠侯夫人答應,以后還得定遠侯世子夫人答應,且妾室能回娘家的次數(shù)太少,除非是貴妾,可惜柔兒不是。 轎子遠去,周沫兒回了流光院,姚氏坐在正房里眼眶微紅。顯然還是傷心的,到底是她親自養(yǎng)大的女兒。周沫兒也沒覺得不高興,柔兒陪伴姚氏許多年,再沒有感情的人也捂熱了。 不過不得不承認,她心里有些堵。又有些想笑自己小氣,姚氏對柔兒雖好,卻對她更上心。 “你那個宅子怎么樣?搬進去住著習不習慣?”姚氏擦擦眼睛,問道。 “都好。沒有哪里不習慣,就是仆人似乎少了些,空蕩蕩的。我整日覺得沒事情做,有點無聊?!敝苣瓋盒Φ?。 姚氏瞪她一眼。 周沫兒覺得莫名其妙,這好端端的,自己哪里說得不對? “空蕩蕩,眼看著成親就有一年了,子嗣抓緊,有了孩子院子就不空了。還無聊,要是有了孩子,怎么會無聊,你忙都忙不過來?!币κ蠋е┴煿值恼Z氣道。 提起子嗣,周沫兒只好做低頭聆聽狀。 “這也就是成軒,換了別人,早就找別人生出來了?!币κ蟿竦?,不過提起江成軒,她又有些自得。 她很滿意江成軒平日里對周沫兒的好,就像是剛才周沫兒的抱怨,換一個人,哪里會無聊,忙都忙不過來。 周沫兒覺得有點冤枉,孩子的事情明明是兩個人商量著晚一點兒的,平日里都是江成軒喝藥,怎么到了姚氏這里,就成了她一個人的事情。不過她也不敢反駁,要不然姚氏還得教導她半個時辰不帶喝水的。 見周沫兒一副認真聆聽的模樣,姚氏嘆氣。這個女兒最有主意,她決定的事情就少有改變的,有時候固執(zhí)得很。 “算了,你們自己商量著來,反正我是覺得子嗣越快越好??蓜e不當一回事兒,成軒什么事都依你,你也不要太過分,適當?shù)匾矊θ思液靡稽c。真心換真心,長期的讓別人一個人付出,是會厭倦的?!币κ峡嗫谄判?。 周沫兒心里一暖,抱住姚氏的胳膊,道:“娘,您放心,我們好著呢。” 姚氏看著她的模樣,嘴角忍不住勾起。沫兒從小吃了太多苦,看她現(xiàn)在的樣子也知道日子過得不錯,可見成軒是個有心的。 “行了,去給你祖母請安就回吧,成軒該回來了?!币κ闲Φ?。 周沫兒想起上回老夫人對她的態(tài)度,好奇問道:“祖母她回來有沒有難為您?” 聞言,就見姚氏臉上露出些嘲諷來,道:“沒有,她始終是你祖母,我好吃好喝供著她就是。只不過經(jīng)常吃到或者用到什么好東西就開始提起她那可憐的昀兒。還暗示我要給你爹籠絡好他的兄弟,還得有人幫襯什么的?!?/br> 說到這里姚氏幾乎止不住嘴角的冷笑,道:“幫襯,幫襯著拖后腿還差不多,你以為你爹沒有幫過你三叔?那就是個扶不上墻的爛泥?!?/br> 說到這里姚氏有些生氣,喝了一口水道:“你爹給你三叔謀了個職位,雖是個九品,到底是個官職,他一個舉子都不是的人,這也就是親弟弟,你爹不知費了多少心思才謀求來的,他要是好好做,說不定以后還有上升的余地……再不然,外人對明修明蓓他們的身份也高看一眼,到時候就不是白身,好歹是官家子女。可他倒好,去了幾日就不去了,說人家看不起他,平日里排擠孤立他……他受不了了,不想去了?!?/br> 周沫兒沉默聽著,他還是被老夫人養(yǎng)得眼高手低了。想想也知道周秉給他謀求的官職不是什么重要的地方,大家肯定都是差不多的身份,比如家中的嫡次子,受寵的庶子,還有一樣肯定是大家一樣的,肯定都是書讀得不好的那種,才會在一起上職。 這樣的閑散舒適的地方一般都有許多人等著,畢竟京城里達官貴人不少,家中不成器的子弟就更多了。他去了,肯定就有人去不成了,人家還對你笑臉迎人不成,不使絆子就不錯了。 人活在世上,不管是在哪兒都得自己上進爭氣,周秉給他謀到了職位,剩下的肯定得靠他自己來,難不成周秉還要幫他維持同僚之間的關(guān)系? 姚氏也是這個想法,周秉身為大哥,能做到這里也就差不多了,畢竟周昀也不是小孩子了。快四十歲的人怎么也知道些人情世故吧? “祖母就沒有管管三叔?”周沫兒疑惑。 好歹大小是個官職,比起白身,這兩者之間可不是一點點差距,說是一步登天也不為過,且姚氏話里話外這還是個閑散職位。 “怎么沒管?你祖母雖有時候糊涂,但也明白這里面的厲害關(guān)系,跟他說也說了,他就是不去,說不想整日在別人的白眼里過日子。說得急了,他就生氣,說還不如去死……”姚氏憤憤不平。 周沫兒聽得咋舌。老夫人都明白的道理,周昀不明白,或許他明白,他只是覺得沒必要,反正他的日子能過,何必去遭人白眼。 “他一說死,你祖母就怕了,不去就不去,以后再說。” “你爹能怎么辦?他再如何厲害也只是個四品官兒,能扒拉到這個閑職還是托了多年的同僚關(guān)系。你爹知道了也只能道一句,算了,隨便他去?!?/br> “后來你祖母就搬回來了。整日里說三房可憐,銀子又緊張了,蓓兒嫁妝又差了,明修寫字的紙又低了檔次了,許久沒做新衣了……” 姚氏越說越生氣,周沫兒忙遞了杯茶水過去,勸道:“娘,你不要管他們,就像是爹說的,隨便他去。他自己的日子,自己不著急,沒道理讓你們養(yǎng)他一輩子?!?/br> “算了,不提他們,提起來就是一肚子氣,你去給你祖母請安去吧,請了就回,別在福安院久留?!?/br> 周沫兒去福安院時,里面?zhèn)鱽黻囮嚽宕嗟男β?,時不時伴隨著老夫人的哈哈大笑的聲音。她心里明白,這是周明蓓還沒離開。 二房的兩個meimei昨日被二嬸帶著就來給柔兒添了妝,聽姚氏說只是給老夫人請了安就回,話都沒說上幾句。看來老夫人對兒子還真是分得清楚。 大房就是周秉,老夫人最倚重的兒子,有什么事情找大房準沒錯。二房就是可有可無的,甚至某種程度上來說,是老夫人最厭惡的。三房就是貼心小棉襖,平日里逗她開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