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節(jié)
剛才那個單眼皮男生領著兩個人走了過來。 一個染著紅頭發(fā)的男生看見紀念琪就叫:“你怎么又來了?。坑憛?,今天又沒戲了!”語氣里帶著點嬌嗔,甜膩膩地。 小雙呆呆地看著這三個陌生人,他們跟自己常見到的同學不大一樣,嗯,看著要成熟一點,比那種愛干凈的男生收拾得更利索,那個紅頭發(fā)男生像女孩子一樣化了妝,又寬又密的睫毛夸張地閃著光,另外一個瘦瘦高高,戴著些看起來很有個性的首飾,有點像藝術(shù)學院那種,半長的頭發(fā)抓起一半在頭頂用皮繩束了個小揪揪。 紅頭發(fā)注意到了董喜雙,兩手握拳捧了捧自己的臉,夸張地低聲尖叫:“哇——,你哪里勾搭來的小可愛,好迷你?。 ?/br> 他伸手捏了一把小雙的臉,小雙趕緊吸溜一下口水,把半張的嘴巴閉上,手指捏到臉上涼涼刺刺的,這才注意到他的指甲涂了顏色,上面還粘著亮閃閃的水晶鉆飾。 “嫩死了,”紅頭發(fā)男生感嘆,“滿滿的膠原蛋白,快告訴jiejie,平時用什么牌子???” 小雙驚訝地回頭看紀念琪,這原來是個女生嗎?? 紀念琪伸手拍掉紅頭發(fā)的手:“別鬧,他什么都不懂,別嚇著他?!?/br> “嘁,”紅頭發(fā)翻個白眼,扭腰擺臀地坐在椅子上翹起二郎腿:“本來就滿地飄零無一無靠,有點意思的有一個算一個,來了全都盯著你流口水,現(xiàn)在又領來一個超絕可愛掛的,還讓不讓人活了?” 單眼皮和小揪揪紛紛點頭表示同意。 紀念琪露出足以閃瞎人眼的笑容:“我就是帶我弟弟來見見世面,小孩子剛進圈子,什么都不懂,我怕他吃虧。今晚請你們喝酒,想喝什么隨便點。” 單眼皮男生了然地點點頭,語氣很溫和:“你也是附近學校的學生嗎?沒事不要去外面的店,這里安全點,都是自己人?!?/br> 紅頭發(fā)上下打量小雙幾下,這男孩雖然相貌秀美,但是并沒有什么脂粉氣,帶著點男孩式的英氣和少年特有的生機勃勃,忍不住問:“哎小弟弟,你做不做top的?。俊?/br> “?。俊毙‰p聽不懂。 “他?你看他長這個小模樣,我估計頭發(fā)絲都是受的。” “你已經(jīng)餓到饑不擇食了。” 旁邊兩人紛紛嘲笑他。 “哎,最近那個面癱來沒來過啊?!奔o念琪拿著一瓶科羅拉隨便喝一口,看似漫不經(jīng)心地開始把話題往路上引。 “沒有,他比你還不常來呢。這么長時間我只見過三次?!?/br> 紅頭發(fā)舉手:“我見過兩次?!?/br> 小揪揪搖頭:“我運氣沒他們好,只見過一次?!?/br> 紅頭發(fā)搖搖杯子里的冰塊,覷著眼睛上下看了一眼紀念琪:“見過有什么用,那種頂級貨色,只有你這種絕色美受才配得上罷了,我們沒機會的?!?/br> 單眼皮男生笑了笑:“是啊,琪琪,我們都覺得你們很配啊?!?/br> 紀念琪翻白眼,配個屁,他趕得上我弟弟一根手指頭! 但該做的戲還是要做足:“你們都說他好,到底哪兒好啊?” “哪兒好?你先說說他哪兒不好啦?”紅頭發(fā)像是自己偶像被侮辱了一樣氣憤, “先說顏值,你是長得好,人家也不比你差到哪里去吧?你是滿分plus人家至少也是個滿分呢,再看看人家那強攻標準的身高,那大長腿,嘖嘖嘖?!?/br> “就是,你說他長成那樣怎么不去做明星啊,浪費?!?/br> “別開玩笑了,人家是子時投資的太子爺,蕭遠海的獨生子,妥妥的豪門,做什么明星啊,明星想‘做’他還差不多?!?/br> 幾個人吃吃地笑起來,小雙這才明白過來他們說的是蕭駿。 “哎,你們知道嗎,”單眼皮男生壓低聲音,“影院兒和戲院兒的好多男生都愛上咱們這兒來,就是為了有機會能貼上他?!?/br> 紅頭發(fā)嘴里的酒沒咽下去就急著拍桌子,“嗯嗯嗯,我知道我知道,上次我見著了,就去年剛躥紅那個,演碧海浣花那個小生,裝著喝多了往他身上摔,紅酒灑了人一身,你猜怎么著,”他捂著嘴巴笑了一下,一臉的幸災樂禍, “蕭駿冷著一張臉直接把人推地上去抬腳就走了,那小明星坐地上愣了半天,臉都丟盡了?!?/br> 小揪揪跟著笑了一下,又嘆了口氣:“那可是個出了名的冰山,沒人能拿下的。多少美貌小零往上生撲都沒用。據(jù)說心里有人的?!?/br> 小雙聽到這句心里咯噔一下,他想起那晚蕭駿跟電話那邊語氣溫柔言笑晏晏的樣子,說不清心里是個什么滋味兒。 單眼皮男生接過話頭說:“我聽說了,據(jù)說是他高中同學,也是你們學校的。”他沖著紀念琪揚了下臉。 紀念琪也納悶:“到底是何方神圣???” 單眼皮搖了搖頭:“我也沒見過,不過聽說在心理學院,據(jù)說膚白貌美,氣質(zhì)又清又冷,出名的高嶺之花?!?/br> 紀念琪問:“是個直的?” 三個人默契地閉緊嘴巴,互相看了看,一起搖頭。 單眼皮男生嘆了口氣:“據(jù)說他一開始以為人家是直的,在旁邊默默守了三年,臨畢業(yè)的時候被跟自己一起長大的發(fā)小截了胡?!?/br> 這秘辛連紀念琪也是第一次聽說,目瞪口呆之余不由得心有戚戚焉:“怪不得總是一臉生無可戀,這可真是夠……” 紅頭發(fā)用指甲敲一敲杯子,“不過,據(jù)說也有不好的地方?!?/br> “哪里不好了?” 紅頭發(fā)左右看看,低下頭半捂著嘴:“據(jù)說性癖不大好?!?/br> 單眼皮男生問:“怎么,喜歡玩虐的?” “不是,據(jù)說約的時候愛找替身,而且做的時候只用背后位,按住人脖子不讓回頭的。” 紀念琪不放心地看了一眼一直低頭沉默的小雙,發(fā)現(xiàn)人像傻了似的僵坐在那里,手和臉都是一片煞白。 旁邊幾個人還在八卦,紀念琪也覺得太殘忍,聽不下去,架起小雙跟他們幾個告別說:“行了,我弟弟不太舒服,改天再約吧,賬我結(jié)過了,你們接著玩兒?!?/br> 說完連拖帶扶地把人弄了出來。 董喜雙整個人已經(jīng)疼傻了,紀念琪抓著他的肩膀晃了半天他才回過神來,眼淚噼里啪啦地往下掉。 “你怎么了小雙?對不起,我……我就是想讓你知難而退……”紀念琪又是愧疚又是心疼,后悔不該用這么直接的方式。 “琪琪……”小雙抽咽著,“我好心疼他啊,他好可憐……” 紀念琪聽他終于開口說話才放心地嘆口氣:“誰不可憐,我還可憐呢。你也夠可憐的……唉,好吧他的確是挺可憐的?!?/br> 聽到剛才那些話,紀念琪心里也亂糟糟地難受。 “他的發(fā)小好壞啊,為什么要搶蕭哥喜歡的人啊……”小雙摘下眼鏡用袖子擦眼睛。 這話把紀念琪氣樂了:“什么叫搶,人家兩個人兩情相悅那也是沒辦法的事啊,感情的事你以為像排隊啊,講究先來后到?” 董喜雙哭得喘不上氣,攥著拳頭敲心口:“我好難受,心里很疼,要爆炸了嗚嗚嗚……” 嚇得紀念琪趕緊給他揉胸口:“唉,你這沒出息的,人還沒跟你怎么著呢,你就心疼成這樣了,這下知道了吧,喜歡他是不行的,換個人吧啊?!?/br> 小雙哭了好一會兒才平靜下來,兩個人踩著秋天夜晚清冷冷的月光往學校走。 小雙悶著頭一路沉默,不知在想些什么,紀念琪幾次想接著勸他卻沒辦法開口。 快到宿舍樓底下了,董喜雙停下腳步,低頭站了一會兒,抬起頭對著紀念琪說:“琪琪,我知道你都是為我好??墒恰墒俏艺娴暮芟矚g他,我從來沒有這么喜歡過一個人,可是我就只是喜歡他而已,倒也不是非得有什么結(jié)果,能看到他我就很滿足了。我之前……想都沒想過要他也喜歡我,當然現(xiàn)在我知道了這不可能。不過反正我也沒想過,對我來說也沒什么差別。” 他這話說得豁達平和,但是仔細想想?yún)s是慘然,紀念琪心里一陣難受。 小雙眼淚已經(jīng)干了,一笑又是兩顆小酒窩,只是那眼睛里面霧沉沉地淀著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讓他的笑容不再像從前那么無憂無慮。 “你們不是總說我是個開心果嗎?說看到我就想笑,我也沒別的愿望,就是希望能有機會多陪陪他,他太孤獨了,他住的地方連點熱乎氣都沒有,我就是想陪著他,要是能讓他笑一下,我就覺得什么都值了?!?/br> 他看紀念琪張口要說話,趕忙上前抓住了他的手搖一搖:“你不要覺得我是吃虧了,陪著他,開心的那個人可是我啊。我還覺得我賺了呢?!?/br> 他抬手跟紀念琪再見:“太晚了,回去吧,我走啦!” 紀念琪看著他一如既往步履輕快的樣子,心里不能說是不震撼,有哪個人不希望自己的感情得到同等的回報呢,誰不希望自己一心一意愛的人也懷抱著同樣的情意愛著自己呢?可偏就有董喜雙這樣的呆瓜,聽說心上人心有所屬,求而不得時,不為自己哭,卻為對方哭。 真是個傻蛋,還說什么只要他開心就值了,以為自己是什么?佛祖再世,割rou飼鷹嗎? 紀念琪頭一次覺得自己那點麻煩事真不算什么麻煩,真正的大麻煩在阿呆這里。 董喜雙強打著精神跟紀念琪告別,回宿舍就一頭扎在了床上,想著蕭駿流了一夜的眼淚,終于明白為什么他總是露出那種落寞而痛苦的表情,為什么總是整夜不睡,為什么會對著手機發(fā)呆,可他實在想不明白,他覺得蕭駿是他遇到過最好的人,不會有人比他更好了,全世界的人都喜歡他也是應該的。 為什么會有人不喜歡他呢?要是他喜歡的那個人也喜歡他就好了。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董喜雙:阿彌陀佛,老鷹,你可不可以不要吃這只可憐的小鴿子呀? 蕭 駿:可是我餓,怎么辦? 董喜雙:我……我拿我的rou喂你總可以了吧? 蕭 駿:ok,衣服褲子脫掉,我要吃最嫩的部分。 董喜雙:好……好吧……啊……那里不行,嗯……輕點呀…… 第11章 裝死兔 董喜雙幾乎一夜沒合眼,粉色牡丹花大枕巾都哭濕了一半,第二天早上起來眼白紅得像兔子,腫得雙眼皮都平了,那模樣既可憐又可笑。 魯鵬濤跟黎昕還以為他是吃什么過敏了,一個勁兒的催他去校醫(yī)院。 小雙整個人狀態(tài)很不好,反應都慢半拍,低低地哦了一聲就背著書包去上課了。早上連著兩節(jié)本院的數(shù)學物理整合課,他腦子發(fā)沉,心里也亂,筆記記得亂七八糟的,總是跟他坐一塊兒的同學好幾次問他是不是病了,后來干脆把他的筆拿下來說:“你別記了,用手機錄一下音吧,回頭把我的筆記借給你。” 三四節(jié)就是產(chǎn)業(yè)分析,董喜雙腳步虛浮地飄到光華樓,剛進教室就熬不住趴在了最后一排的桌子上。 蕭駿走進教室,眼睛看了一圈,沒看到人。 以往只要他一進來,總是能立即在眾多注視的目光中一眼看到小孩兒,占好了位置笑著沖他招手,都是一樣的眼睛,但總覺得小雙的眼睛格外亮些。 他皺了下眉,難道是病了?他知道董喜雙最愛上課,沒事是絕不會缺課的。 往后面走的時候才看到最后一排蜷縮著的小小身影。 這種全院大課的階梯教室,功放喇叭裝在教室的四個角落,最后幾排聲音太大,一般是沒人坐的,因此越發(fā)顯得那個身影孤零零的。 蕭駿坐過去,看到小孩兒整張臉埋在手臂里,兩只手緊緊攥著拳頭像是在忍痛。 他有些擔心地拍了拍小雙的肩膀輕聲喚他:“小雙,小雙?你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嗎?” 董喜雙抬起頭,看見是他,委委屈屈地叫了聲:“蕭哥……”接著雙眉一蹙鼻尖一紅,眼淚立刻在眼圈里開始打轉(zhuǎn)。 蕭駿嚇了一跳,昨天中午見到的時候還好好的,怎么一晚上的時間像遭受了什么重大打擊似的,整個人都蔫了,眼睛又紅又腫,一臉的泫然欲泣。 蕭駿皺眉,聲音里帶著不自知的焦急:“發(fā)生什么事了嗎?病了?有人欺負你?”伸手蓋了一下他的額頭,溫涼,并不燙。 董喜雙一聽這話更要哭了,他的蕭駿,明明自己正在經(jīng)歷著這么痛苦的事情,卻還在軍訓的時候叫大家起床,給自己折被子,做好吃的,像哥哥一樣溫柔地關(guān)心自己。 “蕭哥——!” 董喜雙再也忍不住了,抽搭了一下子,一頭扎進了蕭駿懷里。 蕭駿扎煞著兩只手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