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節(jié)
陳恪青聽不下去了,一群小朋友討論什么生寶寶太奇葩了,他們都還是寶寶呢。而且他現(xiàn)在這個身體情況心有余而力不足啊,力有足他也不可能讓何笠陽生孩子啊,何笠陽就沒有那個生理功能。他嘆了口氣,加入討論,說:“讓你小爸爸認識到他還愛你大爸爸就夠了?!?/br> 這個說法太抽象模糊了,小雨不明白:“什么意思???” 陳恪青想了想,說:“你回去以后和爸爸說,周末你想去s城看大海?!?/br> 小雨問:“為什么去那里?那是什么地方?” 陳恪青委婉地說:“那是你大爸爸和小爸爸定情的地方。” 小雨恍然大悟似的“哦”了一聲,說:“可是小明哥哥,什么是‘定情’?。俊?/br> 陳恪青:“……” 陳恪青沒好意思說明白,委婉點說是“定情”,直白點其實是……他第一次睡何笠陽的地方。 何笠陽聽到小雨鬧著非要去那里玩就愣住了。 小雨不去別的地方,偏偏要去這里,真的只是巧合嗎? 何笠陽關(guān)上門問陳恪青是怎么一回事。 陳恪青臉都不紅一下地說:“小雍給他出的主意,說是之前他爸爸帶他去那里玩了。他就很想去,我也沒辦法。” 正在埋頭吃貓糧的小貓坐下來,看著他們,喵喵兩聲,舔了舔爪子。 第20章 第十七天 周五小學放學,何笠陽就去學校接了兩個孩子,昨天晚上就整理好了行李,兩個小朋友周末作業(yè)還是要寫的,所以也不回家了,背著書包,直接去機場。 小雨也有好一陣子沒有出門旅游了,之前鬧了一年離婚,他哪有心情出去玩……就算是離婚之前,他也有好久沒旅游了,一個人出去沒意思,可那時候他和陳恪青已經(jīng)是水火不容的狀態(tài)了。 小雨很高興,在后座和小明哥哥說話:“小明哥哥,你有沒有去過海邊?出去玩的時候要小心哦,要跟緊爸爸,不能跑來跑去,不然可能會被拐跑的?!?/br> 陳恪青安靜認真地聽他說話,毫不敷衍地說:“謝謝小雨?!?/br> 何笠陽定了三個連在一起的座位,小雨想坐在靠窗的位置,陳恪青坐在中間,他坐在靠走廊的位置。黃昏時分,飛機起飛了,過了不久小雨就睡著了,陳恪青給他蓋上薄毯。 何笠陽問他:“你困不困,要不要也睡會兒?對小孩子來說,是比較累的?!?/br> 陳恪青說:“我沒事,倒是你,你不是暈機嗎?雖然吃了暈機藥,還好嗎?” 這話說得還挺暖心的。何笠陽記得那年他們還沒結(jié)婚,去k城玩,他暈機,吐得死去活來,開頭第一天光躺在酒店的床上了,陳恪青照顧他,也哪都沒去。 一個半小時后到了目的地。 到了陌生的地方,小雨很緊張,小手牽著爸爸的左手,還招呼小明哥哥:“哥哥,你快牽著爸爸的右手,就不怕走丟了。” 陳恪青:“可……叔叔兩只手都牽著人的話,他就沒辦法拿行李了啊……” 小雨突然明白過來,松開手,又不知道怎么辦好了:“那該怎么辦啊?” 何笠陽說:“那你抓著爸爸的衣角吧?!?/br> 之前預約好的司機過來接他們,何笠陽帶著孩子上車,跟司機說:“開一下窗戶?!?/br> 清新的海風拂面而來,何笠陽望著窗外,他以前也看過一次這個景色,很難不想起當年的事吧,畢竟他這輩子可以回憶的美好的事基本沒有幾件,陳恪青偶爾大發(fā)慈悲對他好一點,他都會惦記很久。 他都快忘了,他們以前也是有過好時光。 當初是怎么結(jié)婚的? 大二開始交往以后過了快兩年,大四的時候陳恪青開始創(chuàng)業(yè),他是富家少爺嘛,家里給了一筆錢做創(chuàng)業(yè)資金。起初他們是各自找工作的,何笠陽在私企找了份工作,他用大學攢下的幾萬塊積蓄按揭買下一輛平價的代步車,有天車壞了,陳恪青送他去公司,被同事看到了。之后女同事就找他去參加聚會,讓他幫忙介紹那個年輕有錢的帥哥朋友,他沒辦法說“其實他是我男朋友”,隨便找個借口掩蓋過去了。 職場是比學校更現(xiàn)實的地方,何笠陽都可以想象,只是同事的朋友,就有人找他介紹了,那陳恪青在自己的公司豈不是桃花更多?讀書的時候,就有那么多女生倒追他來著。 那時候何笠陽也越來越不安了,他們已經(jīng)交往那么久了,最親密的接觸還是停留在接吻的階段,一直就沒有找到那種曖昧到水到渠成的機會。這件事該怎么說呢?假如男女之間交往的話,一個男人如果交往那么久還不對女朋友動手動腳,那多半是騙婚gay。對于陳恪青的話,就要往反方向來推測了。只能用直男來解釋了,這真是個絕望的答案。 何笠陽能拿陳恪青怎么辦?難道給他下春藥,然后騎上去自己動???這是qj吧?不僅是侮辱陳恪青,也是在侮辱他自己??! 何笠陽忍不下去了,和陳恪青吵了一架,然后陳恪青提出了趁著假期,一起去海邊旅游。何笠陽心里已經(jīng)做好決定了,利用這個機會把事情說清楚吧,要么不強迫陳恪青了,大家和平分手,不再浪費彼此的青春了。 不過也不能把事情想得那么糟糕,樂觀一點,往好處想,說不定陳恪青是陽痿呢?他那么優(yōu)秀的人,估計是不好意思說出來吧?哈哈哈哈哈。何笠陽苦中作樂地想。如果陳恪青是陽痿的話,他完全可以接受的,他愛的是陳恪青這個人,不是他的……! 在度假的第二天,何笠陽終于覺得舒服點了,陳恪青照顧了他一整天,乍一看是很讓人感動的,可想到這之中不包含愛情,何笠陽又覺得很悲涼。他們?nèi)ズ_吷⒉?,他對陳恪青說:“你要是真的生理上無法接受我的話,那我們還是趁早分手吧?!?/br> 陳恪青冷淡的臉上只露出了點疑惑的神色,問:“為什么?” 何笠陽最無法接受的就是這個,居然只是有點疑惑嗎?這算什么呢?他沒辦法說“因為我們交往那么久你都不和我上床”,太豪放了,所以只委婉地時候:“就是因為你現(xiàn)在這個樣子。” 陳恪青地說:“我不明白,你問生理上無法接受是什么意思?你是在懷疑……” 陳恪青還沒說完,何笠陽就斬釘截鐵地說:“是。我懷疑你是陽痿。如果你是的話,那我們就不分手;如果你不是,那我們還是分手吧?!?/br> 陳恪青萬年不變的冰山臉稍微有點裂了,過了好半天才說:“你這樣,我承不承認都是一條死路啊?!?/br> 何笠陽別過臉,看著這一片天空海闊,說:“是啊,都是一條死路?!?/br> 陳恪青在他背后說:“我不是陽痿,我也不打算分手?!?/br> 那天晚上他們第一次發(fā)生了關(guān)系,何笠陽覺得自己真挺賤的。 次日一早。 何笠陽早上起來,不知不覺又走到了這附近。 站在這里看到的景色還和以前差不多,但他已經(jīng)不是十年前的他了。 “我們以前也來過這里吧?你還記得?”身后響起一個聲音。 何笠陽轉(zhuǎn)過身,看到陳恪青——當然還是小孩狀態(tài)的。 何笠陽無奈地看著他:“我都到這里了,你總該告訴我為什么把我騙到這里來了吧?” 陳恪青愣了愣,說:“我不懂你在說什么?!?/br> 何笠陽說:“小雨其實有個習慣,自從上小學開始學寫作文以后,他就開始寫日記,每天等大人睡著了在被窩里偷偷寫,他以為我不知道,其實我知道。他日記里寫小明哥哥說去k城海邊玩。那,小明哥哥,你現(xiàn)在可以告訴我到底是為什么了吧?” “你到底在瞞著我什么?” “你和奶奶兩個人到底交流出了什么結(jié)果?” “你到底為什么拐著彎兒弄到這里來?” 陳恪青又閉上嘴不說話了。 何笠陽煩躁地說:“每次都這樣,一到這時候就啞巴了?!?/br> 陳恪青只是覺得難以啟齒,他想到和何笠陽的奶奶離開時和他說的話,深吸一口氣,說:“其實我騙你了。我們簽離婚協(xié)議的前一天,我喝了酒……是因為我不想離婚?!?/br> 第21章 第十七天 “因為我不想離婚?!?/br> ——何笠陽仿佛聽到陳恪青這么說。 他愣了愣, 問:“你剛才說了什么?” 陳恪青站在石階上, 如此就可以和何笠陽對視在同一個水平線。何笠陽看著他穿著件淺藍色的兜帽衛(wèi)衣,胸前有白貓的卡通圖案,衣服的帽子上還有貓耳朵,就用這張可愛的小臉蛋一本正經(jīng)地又說了一遍:“因為我不想離婚?!?/br> 不想離婚?何笠陽愣了愣, 第一反應(yīng)是……生氣,不想離婚是這種態(tài)度說的嗎?什么叫不想離婚?現(xiàn)在才來和他說不想離婚? 陳恪青回憶著老太太和他說的話:“雖然我無法解釋你是怎么變成這樣的,但我大概知道為什么,是因為你不想離婚吧?” 可是,是何笠陽提出要離婚的啊。陳恪青想,陽陽不開心,想和他離婚, 他是不想離婚, 但是他不知道該怎樣讓陽陽開心,也許離婚了陽陽會開心……那就離婚吧。 而且分居以后何笠陽看上去是變開心了,這應(yīng)該是個正確的決定。 “如果真的是那只貓的問題, 你真的記不起來那天喝醉酒都和貓說了什么嗎?” 他說不記得了,其實他記得的,他和貓說:“為什么會走到這一步呢?為什么他想離婚?我該怎樣才能讓他開心一點呢?為什么不能回到以前?” 還有很多。 然后一覺醒來, 真的回到了以前, 就是時間稍微倒流過了頭。這段時間他其實很開心, 這十幾天他看到的何笠陽的笑臉,比他們離婚前幾年加起來的都要多,他現(xiàn)在稍微有了點自信, 覺得說不定他們之間還沒走到絕路。 “……既然你不想離婚,你為什么不和陽陽說?” 他一直在找這個這個時機。 陳恪青覺得現(xiàn)在就是這個時機。 他們曾經(jīng)就是在這個地方重歸于好的,所以他把何笠陽騙到這里來。 何笠陽只想到自己曾經(jīng)在這里當過一次傻瓜,上次他在這里心軟,結(jié)果互相耽誤了那么多年,這是他人生中極其失敗的決定。那么這次呢?這個問題太難回答了,不是能簡單地用“好”或“不好”決定的。 是,他是還喜歡陳恪青,畢竟他目前為止的人生里一半以上的時間都在喜歡陳恪青,這已經(jīng)是一種習慣了??伤幌朐龠^那種整天都在患得患失的生活了。一票否決權(quán)為什么總是在陳恪青手上?他難道就要這樣被人呼之則來揮之則去嗎?他也有點自己的尊嚴,他不想在這樣,只是陳恪青勾勾手指,他就跟個傻逼一樣屁顛屁顛地跑過去。 好馬不吃回頭草。 陳恪青忐忑地等了一會兒,見何笠陽既不說好,也沒露出點高興的樣子,不免開始氣餒起來。 何笠陽站直身體,問他:“給我個理由。你為什么和我說不想離婚了?” 陳恪青喉頭一哽,有點慌,在何笠陽面前他有時候就會這樣,控制不住地心底發(fā)慌,說:“我是在離婚的前一天變成這樣的,我和你奶奶討論過了,我們都認為,離婚可能就是那個讓我變成這樣的契機,所以或許我們……” 何笠陽沒聽完就笑了,他覺得太荒謬了,毫不客氣地翻了個白眼:“呵,所以試一下可能不離婚一切就會恢復如常?變回以前的樣子,變成什么樣子?我就是受不了以前那個樣子,我才想要離婚?!?/br> 陳恪青說:“可是……我們最近在一起不是很開心嗎?” 何笠陽不耐煩地說:“那是因為你變成了一個小孩子。你要是一直保持這個狀態(tài),那我就可以一直和你和平相處,你可以嗎?你愿意嗎?這是不可能的?!?/br> 陳恪青:“對不起……” 何笠陽:“不要再和我說對不起了,你沒有哪里對不起我?!?/br> 陳恪青感覺自己說什么都是錯,干脆閉上嘴巴。 “爸爸,你們在那里干什么?” 小雨早上起來,結(jié)果發(fā)現(xiàn)爸爸和小明哥哥都不在,跑出去找他。 何笠陽和陳恪青趕緊停止了之前的討論話題,帶著孩子在酒店吃了早飯,然后去沙灘玩。何笠陽換上了t恤和沙灘褲,外面還套了件短袖襯衫,兩個小朋友和他差不多打扮,少穿一件襯衫。一看到大海,小雨把自己來這里的目的給忘了,要去游泳,要去玩沙子,何笠陽帶他去游泳,小雨興奮地說:“小明哥哥,我們?nèi)ビ斡?。你有游泳過嗎?你會游泳嗎?我會游泳哦,我爸爸教我的……游泳很好玩的!但你不能游去太遠的地方,會被鯊魚叼走的!” 他煞有介事地說著,沒嚇到陳恪青,嚇到他自己了。 陳恪青覺得好笑,就是他教小雨游泳的,但嚇唬小雨的是何笠陽,小孩子的記性是很好的,剛開始他會全心全意地相信整個世界,大人和他說什么都會相信。 小雨游了泳上來,玩沙子堆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