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節(jié)
小雨看了一眼,照片上是有個小男孩,和他長得還有點(diǎn)像,他感覺害怕了,這個老奶奶長得也不是很親切,眼睛像是壞掉的玻璃珠子,小雨趕緊跑了。 那個嚇人的老奶奶追上來了。 何笠陽黑著臉到了學(xué)校,陳恪青還在門口等著他。 何笠陽氣得走過去就罵他:“你怎么看的孩子!” 這在路邊的其他家長眼里看來是個很詭異的場景,一個大人在罵一個小孩“怎么看的孩子”,何笠陽是太著急了實(shí)在憋不住罵了一句,罵完他也意識到在路邊吵架并不理智。 陳恪青問:“他不是有個兒童手機(jī)可以定位嗎?” 何笠陽說:“我當(dāng)然查過了,他就沒帶那個小手機(jī)。報警吧,趕緊報警,我就怕是被綁架了……” 陳恪青說:“應(yīng)該不是綁架,是他自己離家出走?!?/br> 說著,他對何笠陽伸出手,張開手心,是一張紙條,陳恪青說:“我在他的書桌里面找到的。” 何笠陽拿過紙條一看,上面寫著:小明哥哥不走我就不回家。 第27章 第二十二天 報警以后警察的行動很迅速, 首先在學(xué)校門口的監(jiān)控發(fā)現(xiàn)小雨上了某班公交車, 又調(diào)了公交車上的監(jiān)控知道了孩子在哪下車,最后查到的一段錄像就是有個老太太和小雨搭話,小雨跑開,老太太跟了過去, 之后就不知道了。 雖然目前有紙條表明小雨是和爸爸賭氣離家出走,但是鑒于有很多兒童拐賣事件,大家都擔(dān)心會不會是拐賣。 何笠陽擔(dān)心孩子快擔(dān)心瘋了,他不敢想象小雨如果出事以后會怎么樣,如果小雨有個三長兩短,那他這輩子都不會安心。但人在遇到這種情況時的第一反應(yīng)總是否定和逃避,許多孩子走失后的家庭破裂都是父母雙方相互指責(zé), 何笠陽也是這樣, 他首先就是和陳恪青生氣:“要不是因?yàn)槟憔筒粫l(fā)生這種事!” “小雨就是因?yàn)槟阋x家出走?!?/br> “你也不知道把孩子看得緊些,你整天和他待在一起居然也能看丟了?” “要是我一開始就沒答應(yīng)你來我家,后面的事就都不會發(fā)生?!?/br> 陳恪青臉崩得緊緊的, 像是一面玉雕的面具,漂亮是漂亮,但看不出有什么情緒, 只說:“對不起……” 何笠陽都看不出他有情緒的起伏, 他到底有沒有在為孩子的安危擔(dān)心? 何笠陽被他這種近乎冷漠的僵硬態(tài)度給刺激到, 像是一瓢油潑在火上,登時火冒三丈,被怒火沖昏了頭腦, 口不擇言道:“陳恪青,你到底在想什么?你能不能告訴我?別每次都和舌頭被拔了一樣。你知不知道什么線索?你不要什么都瞞著我。我去你以前讀書的小學(xué)問過了——” “林向陽是誰?” “你八歲的時候也離家出走過不是嗎?你為什么和那個林向陽離家出走?” 陳恪青像是被他問到痛處,露出了點(diǎn)震驚的神色,訥訥半晌:“我……” 就在這時,警察過來說:“何先生,我們修了一下拍攝到的畫面,得到了一張接近你小孩的女人的正面照,你看看有沒有什么印象?” 有些時候是熟人作案,首先還是問問家長。 何笠陽看到照片上這個人的模樣,顯然是認(rèn)出來了,神情一點(diǎn)點(diǎn)變得肅然起來,說:“我見過這個人……就在前幾天,她姓程,是k城人?!?/br> “你認(rèn)識嗎?” “不能算認(rèn)識,我也只見過她一次?!焙误谊栒f完,又糾正,“不對,是兩次,我也只知道這么多?!?/br> 他很著急地說:“我大概知道她住在哪,雖然我記不清門牌號了,直接去k城,我應(yīng)該能找到。我現(xiàn)在就去找找看吧?!?/br> 這事從頭到尾就很奇怪,這個老奶奶突然出現(xiàn)自稱是他的親奶奶,他把人安置下來卻失蹤了,現(xiàn)在又疑似拐走了小雨。何笠陽完全理不清頭緒,這倒霉催的。 警察得到線索走開,陳恪青說:“別急,就算她住在k城,這么點(diǎn)時間來不及趕回去的,不用去k城,她應(yīng)該還在這里?!?/br> 何笠陽被氣到笑了:“我可真佩服你,到這種時候還能這么淡定冷靜。你口口聲聲說你也把小雨當(dāng)成你親生的孩子,我看也就是說說的。” 陳恪青沉默了片刻,說:“我也許能找到她在哪?!?/br> 何笠陽愣了愣,反應(yīng)了過來:“你知道她是誰?你認(rèn)識她?!銖膩頉]告訴我?!?/br> 陳恪青冷冷地說:“你也沒告訴我你和她見面了?!?/br> 何笠陽猜測地說:“別告訴我我把她安置在酒店,是你把人給弄走了?不,你現(xiàn)在這個樣子,還一直在家里,沒有出門,你怎么做到的?” 陳恪青不再和他爭吵,拿出手機(jī)打給弟弟陳澤宇:“你把程芳帶到哪去了?” 何笠陽問:“你在和誰打電話?” 陳恪青舉了舉小手,表示在和別人通話,不和他吵架,陳恪青說:“嗯……好……我知道了……要么你也過來吧?!?/br> 掛了電話。 何笠陽忍住想要罵他的沖動,抓住重點(diǎn):“怎么樣?有線索可以找小雨嗎?” 陳恪青抿了抿嘴唇:“沒……” “cao。”何笠陽氣得罵了句臟話,他用幾乎是痛恨的目光瞪著陳恪青,“既然你知道那個老太婆是什么人?那你告訴我??!她為什么要帶走小雨!都什么時候了?你到底在瞞著什么?。?!” 要不是陳恪青現(xiàn)在是個小孩子的外表,何笠陽絕對要給他兩拳。 陳恪青被他這樣的眼神注視著,心痛如絞,話卻像是堵在嗓子眼怎么都吐不出去,他問:“你和程芳都說了什么?” 何笠陽呼吸氣得在打顫:“她說,她是我的親奶奶。這都什么事兒???” 陳恪青默了默,說:“血緣上來說,她是你的親奶奶……可能她是想帶走小雨,讓你認(rèn)她?!?/br> 何笠陽傻眼了:“你這話是什么意思?她是我的什么人?” 陳恪青避而不談,說:“現(xiàn)在不是吵這個的時候,找到小雨要緊。等澤宇來了,問問他昨天把人弄哪去了。” 說到這個何笠陽就更生氣了:“呵,你什么時候和你弟弟聯(lián)系上的?” 陳恪青:“……” 何笠陽咄咄逼人地問:“你說?。∧銊e總是這樣我逼一步你才走一步!” 陳恪青不敢看他:“剛變成這樣,我就告訴澤宇了。” 何笠陽是真的笑了:“敢情你從一開始就在耍我?既然你家里人都知道了,你干嘛還要賴在我這里?!陳恪青!??!” 陳恪青像是被錘了一下的石頭,悶聲說:“因?yàn)槲也幌腚x婚啊?!?/br> 何笠陽:“……” 何笠陽過了好一會兒才冷靜下來,他轉(zhuǎn)過身坐著,都不想再多看陳恪青一眼。 陳澤宇來了,很尷尬地和他打招呼:“嫂……呃,何……陽哥?” 何笠陽正準(zhǔn)備問他,警察又過來了,驚喜地告訴他:“城西的民警說有個老太把你的孩子送到了警察局。” 虛驚一場。 第28章 第二十三天 因?yàn)椴皇潜镜厝? 又迷路, 還說著一口方言,所以程芳費(fèi)了好一番周折才找到警察局,而且她說話口音還挺重的,警察剛開始還聽不太懂她說什么, 就看到她抓著個小孩子,那小孩子還不情不愿的。但這時候有個小孩走丟的報警已經(jīng)傳到了各分區(qū),大家很快發(fā)現(xiàn)這個小男孩就是正在尋找的走丟的小男孩。 何笠陽沒辦法安然若素地在房間里等著,在警察局門口徘徊眺望,終于看到警車過來了。 小雨離家出走失敗,垂頭喪氣地下了車,他也知道不聽爸爸的話是不對的, 又有些害怕, 躲在警察后面,不敢看何笠陽。 何笠陽滿肚子的氣,但不知道從何發(fā)泄向誰發(fā)泄, 板著臉走過去硬是把小雨拽出來,旁人都看得心驚膽戰(zhàn),生怕他當(dāng)場揍小孩。小雨像頭倔強(qiáng)的小牛一樣梗著脖子和他較勁, 小臉漲得通紅, 一大一小拔河起來, 但不管小雨的意志再怎么鑒定,小孩畢竟是小孩,不可能能和爸爸比力氣, 被何笠陽拎到身前,他彎下腰,動作略微粗魯?shù)厣仙舷孪聶z查他的身體:“站好!扭什么扭?爸爸看看你有沒有受傷!” 小雨這才看到爸爸通紅的眼眶,臉上雖然有生氣,但是更多的是著急和擔(dān)心,不由地愣了愣。 可是,他還沒有達(dá)到自己離家出走的目的的,小孩子都是很善于觀察的,他知道爸爸愛自己,馬上趁這個機(jī)會提出條件:“我不回家,我不要回家,你覺得小明那么好那么乖,那就讓他當(dāng)你的小孩吧,我不要你當(dāng)我的爸爸了?!?/br> 何笠陽是被老公又被兒子氣,氣得肝疼:“你說什么混賬話!你還不要我了?我都快被你嚇?biāo)懒恕?/br> 他慢慢蹲下來,握著小雨的手,咬牙切齒又無可奈何地說:“你要是出了什么事,你讓爸爸怎么辦好?” 說的小雨心里直發(fā)慌,意識到自己做錯了,他看爸爸快哭起來覺得不是很好受,正要服軟說對不起,眼角瞧見一個人影接近,他轉(zhuǎn)過頭,看到陳恪青,逆反心一下子騰起,指著陳恪青,氣得脫口而出,因?yàn)闅膺^頭反倒結(jié)巴了:“我寫了、寫了紙條,讓他走,不然我不回家?!?/br> 陳恪青被小雨這樣指著鼻子嫌棄,覺得爸爸的心真的碎了一地。 何笠陽看這兩個鬧別扭的“小朋友”,頓時覺得無比頭疼,他轉(zhuǎn)移話題說:“送你去警察局的奶奶呢?爸爸得謝謝她?!?/br> 小雨畢竟是小孩子,一下子就被何笠陽帶跑了,哼唧唧地說:“奶奶走了。” 何笠陽教育他:“你和她說謝謝了嗎?” 小雨說:“我又沒要她帶我找警察叔叔?!?/br> 何笠陽拎著他,他扭得衣服直往上蹭,腰都露出來了,看的何笠陽皺眉,但還是要耐著性子哄他:“你也該玩夠了吧?回家爸爸給你做大蝦吃,你最喜歡的?!?/br> 小雨不屑地撇嘴,嘲笑說:“你哄哄幼兒園的小朋友還差不多。” 何笠陽:“……” 他居然有點(diǎn)覺得小雨做這個表情的時候特別像陳恪青,都是被陳恪青教壞的! 作為罪魁禍?zhǔn)椎年愩∏嗾麄€人都緊繃著,他看不下去了,站出來說:“那我走吧?” 何笠陽轉(zhuǎn)過頭,驚訝地盯著陳恪青,他有時候是覺得陳恪青這事很麻煩,但既然他答應(yīng)了陳恪青幫他還約好了是三十天,他不會主動爽約,也不止因?yàn)檫@個,他現(xiàn)在也需要陳恪青回答一些必要的問題……陳恪青現(xiàn)在提出要走,未免有一天逃避回答的嫌疑。 這算什么?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小雨卻很高興,覺得自己大獲全勝了,說:“你要去哪?” 陳恪青猶豫著說:“我去……澤宇……叔叔家?!?/br> 小雨愣了愣,陳澤宇是他叔叔才對!把小明趕跑,但他卻去了澤宇叔叔家,依然讓他不滿意,咄咄逼人地說:“你就沒有自己家嗎?干嘛總是去別人家?” 陳恪青的目光黯了黯:自己的家?他曾經(jīng)有過,但是散了,他費(fèi)盡心機(jī)也挽回不了。 何笠陽忍不住問他:“你打算就這么走了?” 陳恪青沉聲反問他:“那我能怎么辦?” 陳恪青跟著陳澤宇走了,表示學(xué)校那邊的手續(xù)他會自己再去辦。 今天發(fā)生的事情太多了,回家的時候已經(jīng)不早了,夜幕早就落下,何笠陽的心情非常糟糕,連回去的路上遇到的每個十字路口也全是紅燈,像是老天爺在和他各種作對。 他望著都市深處的夜色,心底一片茫然,他的人生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他到底該不該去找回過去的記憶? 陳恪青說不想和他離婚,他當(dāng)初……又何嘗想呢? 為什么他們會走到這一步。 第二天,何笠陽獨(dú)自去了k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