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節(jié)
旁邊的小護士看不下去了:“梁隊長,幫著秦老做假證是不對的,咱們要實事求是,不能弄虛作假!秦老,你再逼著梁隊長幫你做假證,我就告訴你夫人去。” 挨了訓(xùn)的梁毅苦笑了一下,朝秦老頭做出一個愛莫能助的表情。 氣得秦老頭差點跳腳,指著梁毅罵道:“好你個陰險的小子,活該你打一輩子的光棍……護士,小護士,這事算我錯了,我不抽了還不行嗎?我這就把煙滅了,你可千萬不能告訴我夫人,她心火旺,容易生氣……” 生怕小護士告狀,秦老頭也顧不得跟梁毅計較了,一臉心疼地滅了煙,將才抽了一口的煙丟進了垃圾桶,跟在小護士的后頭走了。 看了一場好戲的姜瑜掩嘴偷笑。 梁毅被她笑得很不好意思,食指點了一下她的額頭:“你這小沒良心的,我撒謊都是為了誰?。 ?/br> “好,梁叔叔威武!”姜瑜夸張地拍了拍手,問梁毅,“你明明年紀(jì)還不算大,怎么他們都擔(dān)心你打光棍?。俊?/br> 說起這個梁毅也很無奈:“可能是我太早參加工作,身邊一起從新兵走過來的戰(zhàn)友娃都好幾個了,共事的搭檔上司下屬也幾乎全成了家,他們就自動忽略了我的年齡,總覺得我很老吧。我說小瑜,你不會覺得叔叔也很老吧!” 姜瑜竊笑:“不老不老,男人四十一枝花,梁叔叔你還差得遠(yuǎn)著呢!” 梁毅滿頭黑線:“后面一句可以省了,只說前面四個字行了!” *** 熱心關(guān)心姜瑜的終身大事,這醫(yī)院里不止秦老頭一個。 下午閔大姐來給梁毅換藥的時候也提起這一茬:“小瑜今天都滿十六歲了,家里還沒給親事吧?我娘家有個侄子,今年十八,去年高中畢業(yè),頂替他媽進了機械廠,小瑜什么時候有空,跟我去見一見唄!不是我王婆賣瓜,我那侄子,個高人又俊,跟你又同樣是高中畢業(yè),一定有許多共同話題。” 等著換藥的梁毅扭過頭:“閔大姐,小瑜還小,說這個太早了點!” 拿出紗布的閔大姐白了他一眼:“你懂什么。十六歲不小了,先處一年,合時就訂婚,再過一年,正好十八歲,就可以結(jié)婚了。小瑜這么重情義又漂亮的姑娘不好找啊,老大遠(yuǎn)地過來看你,天天一大早就去市場買rou買魚給你燉湯,給你念書讀報喂飯,你也要替她想一想啊。你的傷就快好了,等你出院,小瑜又要回老家農(nóng)村了,多苦啊,在這邊說門親事,你也能照看她一二!我娘家,哥哥嫂子都是有工作的,就兩個孩子,大閨女出嫁了,現(xiàn)在就剩我侄子,人口簡單,家境也不錯,一家子脾氣都好相處,這可是打著燈籠都難找的好親事。不是跟小瑜這姑娘投緣,我還不介紹呢!她這么個嬌滴滴的小姑娘,你放她回農(nóng)村,你放心嗎?” 最后這番話倒是說到了梁毅的心坎里。這小丫頭太招人喜歡,不放在眼皮子底下太不放心了。不過他的想法跟閔大姐不一樣,姜瑜可以留在城里,但不一定要用嫁人這種方式。 所以等閔大姐走后,梁毅問姜瑜:“想留在城里嗎?我來想辦法?!?/br> 姜瑜連忙搖頭:“不用了,你看我在農(nóng)村也好好的啊,放心吧,你看我這樣子,像吃過苦的嗎?咱們農(nóng)村山上有吃不盡的野味和山珍,餓了往山上一鉆什么好吃的都有了,比在城里舒服多了。在城里,每個月都眼巴巴地指望著那二兩rou票,一個月都很難見到葷腥。菜也沒咱們農(nóng)村多,我種了一塊菜地,里面都是水靈靈的蔬菜,一天三頓都吃不完?!?/br> 城肯定是要進的,但不是現(xiàn)在,姜瑜的計劃是怎么都得等明年過后,滿大街的后袖章沒了,再考慮進城的事。從那以后,各項政策都會慢慢松開,像莊師伯這樣的宗教人士也能重新走到陽光下,光明正大的活動。屆時,她再露幾手,混個高人的名頭當(dāng)當(dāng),直接混到協(xié)會里,弄個什么高級顧問之類的玩玩,又有錢,又有身份地位,還想去哪兒就去哪兒,想買什么就買什么,多逍遙快活,進什么工廠??!老老實實進體制內(nèi)熬資歷,從來都不是她的目標(biāo)。 梁毅看著她瑩白的手指,這樣一雙手,像是書本里描述的那種不食人間煙火的大家閨秀的手,讓這雙手天天在流水線上擼線頭,搬運貨物,他看了都覺得不忍心。 “好,如果你改變了主意,給我寫信或打電話?!绷阂阋矝]把話說死。 談完了工作上的事,梁毅咳嗽了兩聲,正兒八經(jīng)說:“今天秦老頭和閔大姐的話你別當(dāng)真。你還小,正是該好好學(xué)習(xí),努力工作的時候,太早把心思花到其他地方不好,回去后記得好好學(xué)習(xí),每個月交一篇讀書報告給我。至于對象的事,等再過兩年,你長大些了,我給你把關(guān),我們隊里有許多相當(dāng)優(yōu)秀的小伙子,到時候隨便你挑!” 又管她學(xué)習(xí)又管她終身大事的,還真有叔叔的派頭。姜瑜吐了吐舌頭,做了個鬼臉:“梁叔叔啊,你還是先顧著點你自己吧。我都還沒成年,不著急!” “不著急”這三個字還真是悅耳,讓梁毅自動忽視了她前面那句不大中聽的話,問道:“真的要回去了?不多待一陣?” 姜瑜搖頭:“不了,你的腿已經(jīng)能下地走路了,再過幾天你應(yīng)該也要出院,回家休養(yǎng),我留在這里也幫不上什么忙。再說了,翔叔都擔(dān)憂得打第二個電話過來了,我再不回去,他老人家恐怕要擔(dān)心得整晚都睡不著覺了!” 姜瑜來到這里的第二天,就用醫(yī)院的電話打給公社,讓劉書記轉(zhuǎn)告翔叔一聲,她已經(jīng)平安到了。所以翔叔有這邊的電話號碼。可能是不放心,初二那天,他打過來問了一次,姜瑜在這邊習(xí)不習(xí)慣,昨天又打了電話過來問她什么時候回來,公社已經(jīng)開始上班了。 見她態(tài)度堅決,想到自己過一陣要去姑姑家養(yǎng)傷,也不方便帶著她,梁毅便沒有堅持:“好,有事給我打電話,寫信。” 年前年后的票不大好買,梁毅又固執(zhí)地要給姜瑜買臥鋪票,這一拖就拖到了正月十五,姜瑜才真的走成。 她是晚上的火車票,白天的時候,小潘借醫(yī)院的廚房做了一桌子好菜招待姜瑜,算是給她送行:“小瑜,別客氣,今天隊長請客,我下廚,你隨便吃,多吃點,在火車上的這兩天可辛苦了!” “謝謝。”姜瑜看著小潘還有些稚氣的面容,笑了笑,從口袋里掏出一個用上次給梁毅做手串剩下的邊角料做的一只指頭大點的q版小猴子,遞給了小潘,“你是屬猴的吧,我自己做的,這個送給你,感謝小潘你這段日子以來的照顧!” 這個年代,還沒有q版的東西,小潘拿著玉猴,左看右看,稀奇得很,這只猴子好奇怪,腦袋比肚子好大。不過蠻可愛的,小潘拿在手里左看看右看看,笑得嘴都合不攏:“謝謝??!” 姜瑜笑道:“不客氣!” 這只玉猴她也刻了陣法,趨吉避兇陣。小潘干的是出生入死的工作,這玉猴他雖然不能天天佩戴在身上,但就是擱在枕頭下,經(jīng)常碰觸,天長日久,多少會受陣法的影響,說不定哪天就幫助他化險為夷了呢!這東西送他再合適不過。 飯后,小潘把餐具收回了廚房。 從吃飯開始就一言不發(fā)的梁毅忽然把手?jǐn)傊斓搅私っ媲埃骸拔业哪???/br> 姜瑜一臉懵逼,眨了眨眼:“你的什么?” 梁毅敲桌子,語氣有點酸:“送別禮物,別告訴我,你只準(zhǔn)備了小潘一個人的。” 姜瑜從這句話里聽出了一絲委屈。她頓時覺得頭大,送小潘禮物是因為她想把趨吉避兇陣送給小潘,禮物只不過是個借口而已,誰能料得到,臨走時,梁毅還跟她來這招呢! 見她不說話,梁毅就明白了,她是真的只準(zhǔn)備了小潘一個人的禮物。 他涼涼地看了姜瑜一眼:“說吧,怎么補償我?” 姜瑜瞪大眼看著他,沒見過要禮物要得這么理直氣壯的,他當(dāng)自己是三歲小孩?。?/br> “你這什么眼神?我是你叔叔,憑什么小潘一個外人都有禮物,我卻沒有?”梁毅戳了一下她的腦袋。 男人要小氣起來,跟個孩子沒什么區(qū)別。姜瑜抱著頭,絞盡腦汁試圖混過這一關(guān):“別戳了,腦袋都被戳笨了。這只玉猴是用給你做手環(huán)的玉的邊角料做的,沒有料子了,下次再給你做個更大更漂亮的,行了吧?梁叔叔,你屬什么?” “這還差不多,我屬龍,記住了!”梁毅這才放過了她。 姜瑜擺了擺手:“放心吧,我記著呢,絕不會忘。不過……” 她頓了一下,伸出手,撩起他手腕上那一串不規(guī)則的玉手串,笑嘻嘻地說:“梁叔叔,回家養(yǎng)病也不能把這個取下來哦。還有,除了去軍營,其他時候也一律不能取下來,不然我就不給你雕一只玉龍了?!?/br> “小丫頭還威脅上叔叔了!”梁毅舉起手,溫潤的玉珠在燈光下泛著瑩潤的光澤,暖暖的,一看就不是凡物,這東西肯定不便宜,梁毅改了口,笑著說,“剛才跟你開玩笑的,我一個大男人戴什么玉龍,娘氣。你要真想送我禮物,就每個月好好寫讀書筆記,多寫點,早點寄過來!” 寫讀書筆記,饒了她吧!姜瑜嘟嘴:“別,我還是送你一只獨特造型的玉龍給你吧?!?/br> 說話間,小潘已經(jīng)收拾好,推開門,走了進來:“隊長,車子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再不走,待會兒就要錯過火車了!” “這么快?”梁毅想看時間,抬起手腕才意識到自己那只腕表已經(jīng)送給了姜瑜。 小潘沒留意到他的動作,解釋道:“不早了,六點多了,七點半的火車,從醫(yī)院到火車站還得大半個小時?!?/br> “這樣啊……”梁毅有些惆悵,他從病床上站了起來,對姜瑜說,“我送你下樓?!?/br> 他已經(jīng)在醫(yī)院里住了快一個月,身上的傷好了大半,尤其是外傷。所以走個幾十米,上下樓梯還是不難的。 姜瑜看了一眼外面漆黑的夜色和涼涼的寒風(fēng),搖頭說:“不用了,就幾步而已,外面冷,你別出去了!” “我身體好著呢,別啰嗦,走吧!”梁毅把姜瑜的棉襖拿起來,遞給她,讓她穿上,自己也披上了軍大衣。 梁毅把姜瑜送到了車子旁,問小潘:“吃的和熱水都準(zhǔn)備好了嗎?” “按照你的吩咐都準(zhǔn)備好了,隊長你就放心吧!”小潘笑嘻嘻地說。 “行,你們路上小心點!”梁毅朝催促姜瑜,“上車吧,外面冷。” 姜瑜看著他哈出口的熱氣,心中一動,上前,輕輕環(huán)抱了他一下:“梁毅叔叔,再見!” 說完,她拉開了車門,坐了進去,降下車窗,巧笑倩兮地沖梁毅揮了揮手:“梁叔叔,你快進去吧,下次我再來看你!” 梁毅站在那里,渾身都像石化了一樣,直到車子消失在茫茫夜色中,連影子都看不見了,他才顫抖著抬起右手,輕輕撫過姜瑜剛才環(huán)著的肩,那里,似乎還停留著她身上的熱氣和淡淡的梅香。 這小丫頭太招人疼了,才剛走,他就有點舍不得她了! 第70章 這個年代的安檢不像后世那么嚴(yán)格, 送人往往可以將人送上站臺, 始發(fā)站時間寬裕甚至能將人送進車廂。 所以小潘直接幫姜瑜把行禮送到了車上, 等火車快要開的時候,他才下車, 站在車窗外沖姜瑜揮了揮手:“小瑜, 以后有空再來,等隊長的傷好了, 咱們?nèi)ド缴洗颢C!” “好,你回去吧, 再見!”姜瑜趴在窗口, 沖他擺了擺手。 列車嗚嗚嗚地啟動, 噴吐著黑黑的濃煙, 帶著返鄉(xiāng)的人,越行越遠(yuǎn)。 直到小潘的身影消失在視線中, 姜瑜才收回了目光, 把窗戶關(guān)上, 擋住外面不斷往里灌的寒風(fēng)。 她緊了緊身上的棉襖,趕緊把凍僵的手往口袋里塞, 手一進口袋就摸到了一大團紙質(zhì)的東西。她不記得自己有這種玩意啊,姜瑜訝異地挑了挑眉,好奇地把東西掏出來一看。這是塊卷成了團的東西, 最外面是一張舊報紙,里面裹著一疊十塊的紙幣和五斤全國糧票。 姜瑜把折疊的錢攤開數(shù)了數(shù),總共有六十塊。這筆錢是誰偷偷塞到她棉衣口袋里的, 用腳趾頭也想得到,難怪要走的時候,梁毅非要替她拿棉衣呢,他就是在那時候悄悄把錢塞進來的吧。 把錢收了起來,姜瑜攤開那一截舊報紙,在空白的地方,她找到了梁毅的字跡:在路上別省,該花的就花,到了家,記得打電話過來報平安,我十八號下午才出院。 十八號出院,她十七號就能到浮云縣,若是當(dāng)天趕不回鄉(xiāng)下,最遲十八號中午也可以了,正好能趕在梁毅出院前給他打個電話。不然等他出院后,想打電話也不知道打哪兒去。 姜瑜把舊報紙也收了起來,放回口袋里,爬上自己的鋪位,和衣躺了下來。 坐臥鋪就是要比硬座舒服得多,至少不那么擁擠了,有活動的空間,不過這年代的火車沒有空調(diào),火車?yán)锢浔?,溫度比外面高不了幾度。姜瑜裹緊了被子,閉上眼,進入了夢鄉(xiāng)。 一連兩天,吃了睡,睡了吃,睡醒了就聽同車廂的幾個來自天南海北的人聊天,姜瑜倒是跟著長了不少見識,也對這個時代有了更深刻的認(rèn)識。 等到十七號下午的時候,火車終于到站了。 不過因為到站比較晚,市里已經(jīng)沒有去浮云縣的客車了,姜瑜只能拿著介紹信去招待所住一晚,第二天趕早坐上回縣城的客車。 一路顛簸,到縣城的時候已經(jīng)中午了。姜瑜一下車就被細(xì)細(xì)密密的毛毛雨給撒了一頭,像是沾在頭上的白砂糖一樣。因為下著雨,地面濕滑,自然會影響行走的速度,姜瑜估摸著,要是冒雨趕回去,到了公社的時候,恐怕得到晚上了。梁毅今天下午就出院,那她肯定來不及給他打電話了。 想了想,姜瑜索性一轉(zhuǎn)身,去了國營飯店,準(zhǔn)備先好好地吃一頓,暖暖胃。這兩天在火車上,頓頓吃干糧、煮雞蛋,吃得她胃難受死了,現(xiàn)在有機會,當(dāng)然要彌補回來。 姜瑜點了一條紅燒魚、一份排骨湯、一個素炒小青菜,要了一碗米飯,慢悠悠地吃了起來。她準(zhǔn)備吃過飯就去胡利民那兒,借他們教育局的電話先給梁毅報個平安,然后再去找莊師伯,折幾張平心靜氣符讓他拿去賣。 這出趟遠(yuǎn)門,她口袋里的錢七七八八也花得差不多了,是該發(fā)奮,多掙點錢了。這樣還可以順便讓小康騎自行車送她回去,也不用她辛辛苦苦淋著雨走個二三十里地的山路了。 姜瑜的計劃很好,但她沒注意到,國營飯店對面是大街上,周老三蹲在屋檐下,含著煙斗,死死地盯著她,眼神像是淬了毒一樣。 這個死丫頭,果然是個沒良心的,一出現(xiàn)就大吃大喝的,也不想想她家里的娘老子。 看到姜瑜,新仇舊恨就涌上了周老三的心頭。 自從年前姜瑜走后,他就一直天天往城里跑,重點是盯著鄒副局長。原以為,這死丫頭跟鄒副局長有一腿,結(jié)果周老三連跟了四五天,都沒發(fā)現(xiàn)她的影子。而且鄒副局長每天的活動范圍也非常有規(guī)律,不是去公安局,就是回了家,或者去了前妻那兒,幫忙干活,有幾次外出也是跟幾個公安一起的,不可能去會姜瑜。 大冬天的,在寒風(fēng)里守了幾天都落了空,周老三逐漸意識到,自己猜錯了,姜瑜跟鄒副局長并不是他以為的那種關(guān)系。 可那死丫頭跑哪兒去了呢?這么多天,連過年都不見人影。 周老三是個狡猾的,從鄒副局長這里找不到線索后,他把目光投向了公社。 他不敢去找公社的劉書記,但可以去找其他人啊。周老三下了血本,買了包好煙,兩斤豬rou,一瓶高粱酒,悄悄提著去了革委會干事候二的家,先是客氣地謝謝候二這幾個月來對姜瑜的照顧。接著周老三話音一轉(zhuǎn),問起了公社派人出去學(xué)習(xí)的事。 候二不知道是真不知道周老三的意圖還是裝不知道,一下子就捅破了:“什么學(xué)習(xí)?別逗了,咱們一個小公社,有學(xué)習(xí)的機會也輪不到咱們啊,縣里的人都搶破頭了,哪有分到下面的道理!” “可姜瑜……那天我去了縣城不在家,回來就聽說她去學(xué)習(xí)了,人當(dāng)天就走了,這都一個星期了,還沒回來?!敝芾先β晣@氣的,臉上止不住的憂色,“過年都沒回來,她一個才十幾歲的姑娘,在外面咱們也不放心啊。她媽急得好幾晚都睡不著了,候干事,能不能麻煩你幫著打聽一下,要是能找到這孩子,咱們家也寬心了!” 候二深深地看了周老三一眼,指尖敲了幾下桌子:“我說周老弟,你就別在我這里藏著掖著了,你們家姜瑜這姑娘是個有大本事的。連劉書記對她都客客氣氣的,你擔(dān)心什么?” “劉書記對她客客氣氣的……侯干事,你沒蒙我吧?”周老三這回是真的嚇到了,在他眼里,姜瑜不過就是一個jian詐的黃毛丫頭而已。?劉書記可是公社的一把手,經(jīng)常去縣里跟上面坐小汽車的領(lǐng)導(dǎo)開會的,怎么可能鳥她一個丫頭片子。 看周老三的表情不似作偽,侯二搖了搖頭:“我蒙你干什么?當(dāng)時你們家這丫頭過來上班的時候,劉書記對她很和氣,私底下還叫咱們別招惹她。李通好奇地問劉書記這是為什么,劉書記指了指縣城的方向,說姜瑜這工作是上面的人安排的。” 周老三張了張嘴:“不是,姜瑜的到公社不是沈天翔幫忙弄的嗎?” 侯二嗤笑,指著周老三:“別逗了,廣播站這活多輕松啊,誰不眼饞,劉書記本來是打算把他小舅子的女兒給安排過來的。他那侄女雖然只讀到了初中,但在廣播室放放廣播,念念上面的指示,通知通知開會,初中文憑也夠了。你也不想想,沈天翔哪來的面子,能讓劉書記棄自家侄女不用,把你們家姜瑜安排上去?。 ?/br> 周老三這回真的嚇到了。姜瑜整天悶不吭聲,早出晚歸的,在家里像個隱形人一樣,一回來就鉆進她那間小屋,非常沒存在感。她上哪兒去找的關(guān)系?還認(rèn)識上面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