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節(jié)
這年月不流行吃白飯,所以老田他們都給了禮金,不多,一人一塊錢,梁毅全接了,然后招呼幾個人坐下,睨了麻桿一眼。 在這群人中氣勢最弱的麻桿馬上會意,舉起酒杯給每個人都倒了一杯,輪到姜瑜時,他笑呵呵地說:“嫂子也試試!” 梁毅粗暴地打斷了他:“試什么試?娘們喝什么酒,把碗端到一邊去吧,別在這里妨礙我們?!?/br> 姜瑜低垂著頭應了一聲,端著碗就走了。 這幾個男人非但沒替她講話,反而一個勁兒地贊梁毅調(diào)教有方,把娘們管得死死的。 姜瑜回屋子里,翻了個白眼,直男癌,活該這群人都打光棍。她瞥了門外一眼,從口袋里掏出用靈氣蘊養(yǎng)過的靈符,折了起來,悄無聲息地出去晃了一圈,在大門、院子和臥室里各自安置了一張,布置了一個感知類的陣法,這樣一旦有人靠近這座房子,她都會知道。 等她布置完陣法,酒桌上的幾個男人都東倒西歪了,梁毅扶著喝得有點高的周壯說:“我扶你進去歇會。” 他一將周壯扶進臥室,姜瑜緊隨其后,跟了上去,將真言符貼到周壯背上。 第103章 今天這張真言符要比上次用在周老三身上的那張效果好很多。因為這不是一張符, 而是由兩張靈符折疊而成,外面那張是真言符,里面藏著一張失憶符,兩符相疊,效力加成,這樣一來, 問完了話,周壯也不會記得今晚的事, 不會提前打草驚蛇,讓他有了防備。 貼好符,梁毅已經(jīng)將周壯扶到了椅子上。姜瑜看了一眼時間,飛快地對梁毅說:“十分鐘之后靈符的效力就會過期,你快問?!?/br> “嗯?!绷阂闩牧伺闹軌训哪? 把他弄醒, 然后問出了自己最想問的事情, “誰給你的毒品?” “師傅。”周壯大睜著眼珠子, 眼神呆滯無神, 梁毅問什么他說什么。 梁毅又問:“那你師傅的毒品是從哪兒來的?” 周壯:“不知道。” 梁毅:“村子里有哪些人跟你是一伙兒的?” 周壯:“麻桿、姜哥, 老田和尋哥想干, 膽子小還在猶豫?!?/br> 難怪他今晚會把老田和尋哥給帶來呢,原來這兩人是他發(fā)展的預備隊員, 這是要給他的預備會員展示一下他的福利待遇啊。 梁毅又問:“除了你這邊,是不是還有一條線進入黎市的毒品線?” 這個問題似乎很重要,周壯有些抗拒, 眉頭緊縮,嘴巴張了張,但就是沒說出他們想知道的答案。 見狀,姜瑜又貼了一張符到他背上。 周壯這次沒扛住,嘴一張吐出一個字:“是!” 梁毅緊接著問:“有哪些人,領頭的是誰?這些毒品是以什么方式流入黎市的?” 周壯這回沒有抗拒,很快就說了:“不知道?!?/br> 作為領頭人,這么多信息周壯都不知道,很顯然,梁毅的猜測是對的。他們這條是明線,棋子,甚至是棄子而已,若是哪一天東窗事發(fā),鐵定會被踢出去做替罪羊,以保留更重要、更隱蔽的那條線路,所以如果想徹底鏟除這顆毒瘤,必須得找到這個師傅。 梁毅又問:“你師傅是誰?” 周壯:“師傅就是師傅?!?/br> “師傅的名字叫什么,住哪兒?”姜瑜快速地加了一句。 周壯還是一問三不知:“不知道。” 姜瑜氣得想罵娘,她壓抑著火氣問:“那你跟師傅以什么方式碰頭?” “師傅通知我,他神通廣大,能遣小鬼來通知我?!边@回周壯回答得多了一點。 若是在三天前,梁毅聽到這個答案肯定會嗤之以鼻。這世上哪有什么鬼神之說,但自從親眼見識了姜瑜搗鼓出來的種種怪異之事,由不得他不相信。 他垂下眼瞼:“你能主動聯(lián)系你師傅嗎?” 周壯眉頭緊鎖,額頭上青筋都蹦了出來,嘴巴張了張就是發(fā)不出聲音,他這個態(tài)度已經(jīng)給了他們答案。 “下一個?!苯じ纱嗬涞卣f,“你為什么要張羅著幫姜哥娶媳婦?” 這個問題可能是不觸及核心的原因,周壯沒什么抗拒,直接說明了原因:“姜哥身手好,能打,可是性格桀驁不馴,不服從管教,等娶了媳婦有了孩子,他就能踏踏實實地跟我干了?!?/br> 姜瑜哭笑不得,怎么都沒想到是這個原因。不過從這一點來說,周壯也是個聰明人,他考慮得沒錯,梁毅在大家眼中是個下放下來的外鄉(xiāng)人,無親無戚,單身一人,非常不好掌控,但是娶了老婆生了孩子就不一樣了。這樣一來,他在村子里就有了牽掛和軟肋,周壯也不用擔心他會隨時會撂擔子跑路。 這就跟后世許多公司喜歡招已婚已育的青壯年的原因。因為這些人上有老下有小,不像小年輕一人吃飽全家不餓,干得一個不順心,隨時撂下一句“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就閃人了。 周壯現(xiàn)在就能想到這一點,有做jian商的潛質(zhì)啊。這么聰明的一個人,應該會察覺到他就是一顆隨時會被推出去擋槍的棋子才對,姜瑜瞇起眼,問了一個非常尖銳的問題:“你知道你只是你師傅的一顆棄子嗎?” 這個問題顯然觸及到了周壯的痛腳,哪怕被靈符所控制,但他臉上的橫rou還是猙獰起來,臉皮子抖動不已,一顫一顫的,非常嚇人:“那又怎么樣?我會用實力向師傅證明,我比他想的還要厲害,我能完成他布置的所有任務,他會知道,我比所有人都有用……” 就在這時,院子里忽然傳來了動靜:“姜哥,大周,咱們干,干……” 姜瑜瞥了一眼周壯,伸手飛快地揭下了他背上的符,然后對梁毅說:“差不多了,你處理這里,我出去看看!” “嗯。”梁毅點頭。 姜瑜把符紙塞進了口袋,笑盈盈地走出了院子里,就看到原本趴在木板上的老田坐了起來,拿著酒瓶,搖搖晃晃的:“喝,咱們再喝……姜哥、大周,怎么是你?” “大周醉得很厲害,姜哥扶他進去躺一會兒了?!苯ばχ忉?。 老田聽了,打了個酒嗝色瞇瞇地盯著姜瑜:“你也進去了啊,你們?nèi)齻€在屋子里……” 他丟下了酒瓶,兩只手握成拳,大拇指彎了起來,做個了親熱的姿勢。 姜瑜拉下臉:“老田你喝醉了,回你家去睡覺吧!” 這家伙,難怪三十幾歲還打光棍呢,這么猥瑣,誰嫁給他誰倒霉。老田是石頭村里為數(shù)不多的老光棍之一,他長得很矮小,估計只有一米六出頭,瘦巴巴的,長得不好,家里窮,這么一拖就拖到了快四十歲還沒娶到媳婦,連個傻子都沒娶上,估計他是要打一輩子的光棍了。 老田右手撐在木板上,站了起來,搖搖晃晃地往星光下的姜瑜走去:“你……你干脆跟著我算了,跟著我可比跟著姓姜那個好多了,我老田保證讓你過好日子……” “老田,你喝多了!”姜瑜的手真的好癢,好想揍這家伙一頓。 老田擺手,不理她,扯著嗓子沖屋子里大聲喊道:“姜哥,把這小娘們賣給我算了,我……我出五十塊,你跟著大周混,不就是求財嗎?反正聽說你也不怎么喜歡這小娘們,就讓給我唄,反正,反正也已經(jīng)被你睡過了,你不虧,讓哥哥也樂呵樂呵唄……” 他的話還沒說完,梁毅就出來了,手上還拎了把椅子,二話不說掄起來就朝老田身上砸去。 啪地一聲,椅子四分五裂。 院子里很快就傳來老田殺豬般的聲音:“救命啊,殺人了,殺人了,姓姜的,你干什么,老子不就說說嘛……” 他的聲音吵醒了另外幾人。麻桿從木板上抬起了頭,打了個哈欠,有些反應不過來地看著哭天搶地的老田:“咋啦?” 老田舉起剛才因為去擋椅子被劃破的血淋淋的手:“姓姜的瘋了唄,他打我,他……你別過來!” 老田本來想告狀的,結(jié)果卻看到梁毅又在屋檐下?lián)炝烁髯?,朝他逼近。他嚇得忙往后退,邊走邊從后面的柱子旁摸了一根棍子出來,擋在面前:“你……你別過來,你別過來……” 梁毅嗤笑,大步上前,老田的棍子沒有章法地舞了起來,但剛揮過來就被梁毅一把給奪了去,用力掰成了兩段,直接砸到了老田身上。 徒手掰胳膊那么粗的棍子,老田真是要瘋了,抱著柱子說:“姜哥,我開玩笑的,開玩笑的,你別當真……” 梁毅冷冷地看著他,舌尖伸了出來,舔了一下上唇,涼涼地問:“想給我戴綠帽了?” “沒,我沒……啊……”老田還沒說完就被他一腳踹到了院子里。 這動靜太大,把周壯和尋哥也驚醒了。 周壯按住生疼的太陽xue,走了出來,站在屋檐下,看著院子里的兩人問道:“怎么回事?” 見到他,老田跟見了救星一樣,也顧不得渾身都疼,連滾帶爬地跑了過來,躲在周壯后面,只探出一個頭來:“大周,大周,這小子瘋了,我不過就是跟他開個玩笑,讓他把他的女人賣給我而已,他就打我。都說了出錢,又不白睡他的女人,我也沒占他便宜啊,他要是嫌錢不夠可以商量嘛……” 麻桿聽了這話噗噗地笑了:“人家的新娘子就這么賣給你了,你可真是想得美啊。老田,我看你這是想媳婦兒想瘋了吧,不是說好跟咱們一起干,攢了錢,去外邊買一個嗎?干嘛打姜哥媳婦的主意,你這也太不仗義了。” 老田色厲內(nèi)荏地瞪了他一眼:“要你管,我……我出錢,反正聽說也是這女人黏上他的,這種不知廉恥的女人,不知道被多少男人睡過了,我是幫……你別過來,大周,你看他又來了。” 梁毅拿著棍子走到了周壯面前。 周壯總覺得不對勁兒,腦門疼得厲害,他舉起了手,擋在梁毅面前:“姜哥,這事是老田不對,他不該惦記你的女人,讓他給你賠不是,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看在我面子上就這么算了吧!” 梁毅偏著頭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眼底充滿了嘲諷,沒等周壯反應過來,他就一把將周壯推到了一邊,然后掄起棍子,直接砸到老田身上,棍子啪地斷成兩截。 老田痛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哭爹喊娘。 梁毅站在他面前,又踢了他一腳:“別他媽給老子裝死,說,你剛才哪只手想碰她?” 見他連周壯的面子都不賣,老田是真的怕了他,縮了縮脖子說:“我錯了,姜哥,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 “哪只手?”梁毅又從屋檐下的柴堆里抽了一根棍子出來,輕拍著左手,眼神狠戾,“不說是吧,那兩只手都別留了!” “姜哥,姜哥,老田已經(jīng)得到教訓了,這次就算了吧?!币妱莶粚?,麻桿趕緊湊過來,抱住了梁毅。 旁邊的周壯也反應過來,瞪了老田一眼:“還不快滾!” 姜瑜看時機差不多了,也走了過來,怯生生地拉了拉梁毅的袖子,一副小媳婦兒的委屈模樣:“姜哥,算了,別鬧出人命來了!” 梁毅斜了她一眼,滿臉的不耐,直接把氣撒到她頭上了:“招蜂引蝶的東西,敢給老子戴綠帽子,老子弄死你。滾進去,老子晚上再跟你算賬!” 老田渾身都疼,背上挨了那狠狠的一棍子,現(xiàn)在還火燒火燎的,坐起來都困難,可小命要緊。瞧姓姜的這幅不依不撓的樣子,他再不跑,恐怕小命都沒了,借著其他人拖延住梁毅的機會,他一跛一跛地逃了出去。 無端端挨了一頓訓的姜瑜低垂著頭,默默地進了屋。 院子里安靜了下來,周壯走過去,輕輕拍了拍梁毅的肩:“抱歉,老田這家伙喝多了就犯糊涂,回頭我讓他給你賠禮道歉。人你也打了,消消氣,別跟他一般見識?!?/br> 梁毅將棍子往柴堆上一丟,瞥了門口的方向一眼:“什么玩意兒,誰他媽再把他帶到我家,我跟他沒完!” 麻桿也被梁毅的兇殘給嚇壞了,連忙說:“就是,這老田真不是東西。姜哥你消消氣,今天可是你洞房花燭的好日子,春宵一刻值千金,咱們就不打擾你了?!?/br> 周壯按住頭揉了揉:“對,你好好休息,院子里的東西,明天麻桿來幫你收拾?!?/br> “嗯?!绷阂泓c頭,把他們送了出去,然后啪地一聲把門給摔上了。 關上門時,他還聽到外面麻桿在問周壯:“你頭痛嗎?怎么一直在按頭,是喝多了嗎?” 周壯說:“今天就喝了兩小碗酒而已,應該不至于吧,可能是受了風寒,回去吃包頭痛粉試試?!?/br> 見沒了聲音,梁毅用粗壯的木頭將門堵上,這才轉(zhuǎn)身回了屋了。 走進臥室,姜瑜已經(jīng)打了一盆溫水放在油燈下,瞧他進來,她立即說:“過來洗一洗手,你的手背上出血了?!?/br> 他的手背也被摔壞的椅子給劃出了一道兩三公分長的口子。 梁毅走過去蹲下身洗了把手,問姜瑜:“剛才嚇壞你了吧?” 姜瑜笑道:“沒有,不過梁叔叔你這演技不去做演員真是可惜了?!?/br> 他簡直把一個暴戾不要命的混混演得淋漓盡致。 梁毅搓著手苦笑,她以為他是在演戲,但不是,聽到老田一再羞辱姜瑜,憤怒得幾乎控制不住自己,真恨不得挖了那家伙那張臭嘴。 就現(xiàn)在,他心里頭都還非常不爽,光打老田一頓,還真是便宜那個狗東西。 姜瑜只看到他黑漆漆的頭頂,不知他所想,轉(zhuǎn)而提起了周壯:“你先前的估計是對的,周壯只是個小嘍啰,重點是他那個師傅。雖然周壯剛才沒說,但他肯定有辦法聯(lián)系他師傅?!?/br> “嗯,危急情況下他肯定有辦法聯(lián)系他師傅。”梁毅站了起來,“你早點睡,我出去一趟?!?/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