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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錦鯉小皇后在線閱讀 - 第20節(jié)

第20節(jié)

    楊幺兒聽見“涵春室”三個字,一下子清醒了不少,她高興地點點頭,然后才抓緊了懷中的被子,重新閉眼準(zhǔn)備入睡。

    芳草還做著她的美夢呢,滿心以為搶花之爭就這么過去了。

    她又哪里知道,本來只是搶花的爭端,但從養(yǎng)心殿流出的時候,已然演變成永安宮送了女子到皇上身邊,女子以太后為依仗,大鬧養(yǎng)心殿,傷了即將冊封的新后不說,更意圖主宰皇上的后宮。

    對于需要這個消息的人來說,他們不會去管消息真假,假的到了他們的手里,也總能成真。

    于是第二日。

    便有幾名直臣上諫,遞到了內(nèi)閣,言明太后之舉,再順便加上了從前永安宮人不敬皇上,肆意打探養(yǎng)心殿等等罪名……瞧著是要一塊兒算賬了。

    孔鳳成坐在屋檐下,抬手為自己和對面的人都添了盞茶,他嘆了口氣道:“世人都知曉太后并非皇上生母,皇上尊敬太后,太后卻因著皇上年紀(jì)小,便多有苛待。那日我與皇上西暖閣議事,才不過短短一個多時辰,永安宮便來了人催問。瞧著,倒像是不愿皇上與大臣們接觸……如今太后又送了這么個人到皇上宮中,這女子有樣學(xué)樣,竟也不將皇上放在眼里……”

    對面的人眉間滿是怒色,道:“豈有此理!匡扶正道!便看我等了!”

    三言兩語間,芳草這么一個不起眼的鄉(xiāng)野村姑,便成了兩派拉鋸爭斗的憑據(jù)。無論何方輸贏,都逃不過一個下場,只不過是比比哪個更慘而已。

    作者有話要說:  小皇帝是這樣的→未必有多喜歡一件東西,但這件東西如果被納入他的屬權(quán)范圍,他就會掌控欲和占有欲爆棚。

    大臣和太后是這樣的→都希望自己才是掌控皇帝的那個人,所以一旦哪方掌控過了線,另一方就會立刻發(fā)難。

    第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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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智囊越王(修)

    第十七章

    蕭正廷不得不再進(jìn)宮了。

    他趕到永安宮時,太后正氣得摔打手邊的瓷碗,上好的祭紅瓷飛撞在桌角,碎裂的瓷片彈起來反倒劃傷了她的手指。

    她疼得喊叫起來,永安宮內(nèi)一時間變得更亂了。

    蕭正廷不著痕跡地皺了下眉,但等邁進(jìn)門后,他面上表情又趨于柔和了,若仔細(xì)看,還能發(fā)現(xiàn)其中夾雜著點點憂色。

    “母后?!笔捳⒓膊阶呱锨?,深深拜了一拜。

    太后坐在椅子上,看也不看他,只滿眼怒氣地盯著跟前的宮女。那宮女跪在太后腳邊,正顫抖著給太后的傷口上藥。

    蕭正廷倒也耐心,又喚了一聲:“母后?!?/br>
    太后這才冷聲道:“越王來做什么?”

    太后已順風(fēng)順?biāo)?,早忘記了上次吃憋悶是什么時候了。近來發(fā)生的事,偏偏又件件樁樁都不合她的意。讓她退一步尚可,讓她退兩步三步,她就忍不了了。蕭正廷一張嘴,想必又是勸她的話……不聽也罷!

    蕭正廷又上前幾步,盯著太后劃傷的手看了會兒,道:“母后生氣,怎么反折騰起自己了?兒臣最近恰巧得了一盒藥膏,購自句麗國,涂抹于患處,待修復(fù)后不留一點疤痕?!笔捳@了口氣,道:“待回府后,兒臣便讓人送進(jìn)宮來?!?/br>
    見蕭正廷并未提起滿朝爭論的事,太后方才覺得胸口那股氣順了。她轉(zhuǎn)頭正眼瞧了瞧蕭正廷,見他眼底含著擔(dān)憂之色,不似作偽,太后那口氣徹底地順了。

    左右還有個蕭正廷與她站在一塊兒呢。她拿捏著他的權(quán)勢地位,再如何,他都不會背叛她。

    太后臉上終于見了點溫和之色,她道:“越王有心了?!?/br>
    “兒臣本分?!笔捳⒐淼溃⒉谎?。

    太后揮退了面前的宮女,將蕭正廷叫到跟前來,先恨恨發(fā)xiele一通,將那群大臣從頭到腳罵了一遍。

    “都不是什么好東西!這會兒倒是會來教訓(xùn)哀家了……想在小皇帝跟前賣好嗎?早些時候做什么去了?”她罵完了大臣,又接著罵那個送去養(yǎng)心殿的女人:“果然是鄉(xiāng)下丫頭,行為粗鄙,面丑心惡!竟然為哀家招來這樣大的麻煩,反倒讓這些狗東西將罪責(zé)都算在哀家的頭上了!”

    蕭正廷口吻平靜地道:“此事并非母后之過,不管那丫頭聰明還是蠢笨,討喜還是引人厭惡,若有人要借題發(fā)揮,最后還是這樣的結(jié)果。”

    太后眉心皺緊,問:“哀家這就讓人去將那丫頭帶回來……”說到這里,太后緊緊咬了咬牙:“沒本事的東西!死了都是便宜她!”

    蕭正廷道:“得有個藉口?!?/br>
    太后皺眉道:“還要什么藉口?就以冒犯皇上為名,處死即可。一個鄉(xiāng)下丫頭,難道還有人為她鳴冤不成?”

    “那母后也得向祖宗請罪?!?/br>
    太后眉毛一揚,不滿道:“哀家請什么罪?你不也說了,這并非哀家的過錯,不過是別有用心的人,刻意利用此事來指責(zé)哀家嗎?”

    “這是個明虧,您得吃?!笔捳⒄f到這里,話又一轉(zhuǎn),道:“不然,就得改個藉口。”

    “改成什么?”

    “將她傳到永安宮,以她舉止粗鄙、惡形惡狀、不尊太后為藉口,再行處死?!?/br>
    太后雖然對朝堂局勢看不分明,又因手握后宮大權(quán)過分自負(fù),不過經(jīng)由蕭正廷這樣一提醒,她倒也明白過來二者的區(qū)別了。

    拿冒犯皇上作藉口,便是將這條人命算在了小皇帝的頭上。不僅不能解決麻煩,反成仇怨。到了那些大臣的嘴里,興許還要說她急于撇清關(guān)系呢。

    但若是換成因冒犯她而被處死,便是將人命攬在自個兒身上了,只要處理得干凈果斷些。旁人倒也無從置噱。大臣們也不好再大肆宣揚,說一個丫頭冒犯了皇權(quán),將皇上的臉面踩在底下……只能就此息事寧人了。

    太后是不怕背人命的。想來想去這個法子對她都是沒妨礙的。

    太后這才終于露出了笑來,她看著蕭正廷,低聲道:“越王實在宮里貼心第一人,真乃哀家的智囊也?!?/br>
    蕭正廷忙又笑起來,道:“兒臣說過了,這是兒臣的本分,兒臣還想著對母后關(guān)系不夠呢。”

    一番話說下來,解了麻煩的太后已是眉開眼笑。

    等蕭正廷離去時,太后自然又賞了他不少東西。

    瞧著蕭正廷的背影,太后還道了一句:“哀家的娘家……倒是比不上一個越王。出了事,只會讓哀家收斂、忍著,規(guī)矩行事!除此外,別的辦法都拿不出來……要來何用?”

    一旁的大宮女笑了笑,附和起來夸道:“倒也不是娘娘的娘家不好,只是越王殿下太過出色,有他關(guān)心娘娘,為娘娘出主意,別的自然都靠邊站了?!?/br>
    太后聞言,心下更覺高興。

    大宮女一番話,又夸了越王,又奉承了她。

    幾個小宮女也跟著道:“是呀娘娘,越王聰穎,年少有為,比旁的人強多了。這樣的人,對娘娘關(guān)心得緊,娘娘該高興才是,何必為那些小人生氣?!?/br>
    “是啊,越王英姿,宮里宮外不少人羨慕嫉妒呢……”

    太后臉上的笑容卻突然收了起來,她轉(zhuǎn)頭盯著那幾個宮女掃了一圈兒,問:“你們也覺得越王好?”

    幾個宮女心下忐忑,拿不準(zhǔn)太后的意思,但還是小心地點頭,道:“越王是很好的……”

    太后面色一沉,掐住了手上長長的甲套,冷笑道:“你們這些小蹄子,難不成還春.心蕩漾,惦念著攀上越王?”

    幾個小宮女這才知道自己說錯話了,趕緊跪地求饒,口呼:“奴婢不敢……”

    “奴婢身份卑賤,怎敢肖想越王殿下……”

    “太后娘娘饒命……”

    太后冷嗤道:“收起你們那些心思,別做什么攀龍附鳳的美夢!”

    “若再讓哀家聽見這些話……”太后冷冷一勾唇,道:“就將你們都發(fā)配去給那些個太監(jiān)對食去!”

    宮女們臉色發(fā)白,戰(zhàn)戰(zhàn)兢兢,滿口道:“不敢,奴婢再也不敢了?!?/br>
    太后方才舒心了。

    她對這種cao控他人性命、地位的感覺,甚為著迷。只要蕭正廷與她站在一處,她就不怕那些人使絆子……

    且說這廂蕭正廷出了永安宮,待走出了老遠(yuǎn),他突然駐足,朝著養(yǎng)心殿的方向看了過去,道:“既進(jìn)了宮,總該向皇上問個安?!?/br>
    小廝點頭:“殿下說的是?!?/br>
    說罷,二人便朝著養(yǎng)心殿去了。

    眼瞧著越走越近,蕭正廷再次駐足,他朝一條巷道看去,那條巷道空空蕩蕩,別說人了,連個影子都沒有。仿佛上次所見,不過是他一時幻覺罷了。

    想到這里,蕭正廷自己也忍不住發(fā)笑。

    難不成其實自己真見著了個仙女?

    “殿下?”小廝見他不動,不由疑惑出聲。

    “無事,走吧?!?/br>
    二人一路到了養(yǎng)心殿。

    皇上身體病弱,養(yǎng)在養(yǎng)心殿的后寢宮涵春室,蕭正廷求見后,便直接由太監(jiān)帶著到了涵春室。

    跨進(jìn)門時,蕭正廷便見著了兩個打扮與宮女截然不同的女子。這兩名女子,一個五官生得溫柔大方,一個五官生得柔弱嬌怯,有幾分揚州瘦馬之態(tài)。蕭正廷心下了然,應(yīng)當(dāng)就是太后后頭送來的那兩個女人了。

    到底是鄉(xiāng)野出身,這二人陡然撞見他,倉皇之下,連行禮都出了錯漏,更不要提抬起頭后,面上還泛起了紅,竟像是害羞了。蕭正廷看得心下好笑,飛快地收回目光,大步走進(jìn)了室內(nèi)。

    芳草低聲問宮女:“那是誰?”

    “越王殿下?!?/br>
    原來還是個王爺。芳草拍了拍胸口,暗道,京里頭的貴人真是一個長得比一個好看,氣勢也厲害。岷澤縣里頭就是找遍了,也找不出這樣的人物來……

    她與蕊兒來了這里,真是上輩子修得的福分!芳草興奮地想。

    蕭正廷進(jìn)了室內(nèi),一股藥味兒當(dāng)先撲鼻而來。

    這涵春室,與他從前來時沒有什么分別,并沒有因著欽天監(jiān)那一卦而有所改變。屋子里門窗緊閉,帷帳垂下,仿佛籠罩在一片陰影之下。單單是走進(jìn)來,便讓人覺得憋悶、陰郁,以及說不出的沉沉暮氣。

    “臣見過皇上?!笔捳⒃诖查角罢径?,行了大禮。

    蕭弋嘶啞陰郁的聲音自帷帳后傳出:“……起來吧。”

    蕭正廷站直了身子,口吻不冷不熱地問起了蕭弋的身體如何:“還請皇上保重龍體,臣前些日子前往句麗國一游,聽聞句麗有名醫(yī),若有機(jī)會,改日臣定將那位名醫(yī)請到京城來……”

    蕭正廷話說到一半,突然頓住了。

    因為他發(fā)現(xiàn)屋中的多寶格內(nèi),竟然放了一只紅斑長頸瓶,瓶中插了幾枝長短不一的花,通體白色,未經(jīng)修剪,但在一片黑沉之中,已經(jīng)足夠扎眼,足夠美麗動人了。仿佛那晨間破開黑暗的曙光……顯得與周遭環(huán)境格格不入,但又莫名契合,為整個屋子添了一抹令人心情愉悅的亮色。

    蕭正廷甚至覺得自己能嗅見那花的清香氣,大約還帶著晨露的味道。

    皇上何時有這樣的雅興了?

    蕭弋疾病纏身多年,長久的壓抑下,早被磨去了性情,變得陰郁暴躁、性子多變。

    這樣人,哪有興致愛什么花草?

    該是瞧天底下萬物都覺得丑惡厭憎才對!

    作者有話要說:  幺兒的花,涵春室里唯一的亮色。

    蕭正廷也是個聰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