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節(jié)
一定好玩的。 楊幺兒心想。 楊幺兒要去,眾人自然不好攔。 侍衛(wèi)也早得了皇上的命令,只管護(hù)衛(wèi)她的安全,其余一概不得過問。 于是他們也不會阻攔。 眾人陸續(xù)都上了船。 船內(nèi)飄滿了酒香,脂粉香。 再正經(jīng)的讀書人,這時(shí)候也跟著上了船。 貴女們只有跟著家中兄弟的,才一塊兒也上來玩了。其他沒有兄弟的,便不大好跟上去了。 楊幺兒迅速到了畫舫的頂層。 這里蕭光和命人圈出一塊地來,不許旁人接近。 楊幺兒頭一次站得這樣高,她顫巍巍地走到欄桿邊上,向下望去。湖水色深,但當(dāng)燈光落上去時(shí),便波光粼粼說不出的好看…… 楊幺兒看得目不轉(zhuǎn)睛。 春紗笑道:“姑娘在瞧魚嗎?” 楊幺兒舔了舔唇,竟覺得舌尖乏味,真想吃魚了。她問:“有嗎?” 蕭光和走上前來,道:“有魚的,我上回來還釣過。” “釣魚。”楊幺兒說。 蕭光和難得聽見她開口,便轉(zhuǎn)頭真讓人取了魚竿和魚餌來。 “我來釣,姑娘說要幾條?!笔捁夂偷?。 楊幺兒點(diǎn)頭:“嗯嗯,兩條,不,四條……”四條。兩條分給皇上。一條不夠吃的罷?都湊不出幾道菜呢。 越想楊幺兒越覺得餓了。 蕭光和點(diǎn)頭:“好,四條!” 說罷,他挽起袖子,還真不顧形象,自個兒給魚竿上了餌,甩進(jìn)湖里。 底下絲樂聲聲,上頭卻在放長了線,伸長了胳膊去釣魚…… 短短半個時(shí)辰的功夫,底下的人就瞅見一會兒一只魚飛上去,一會兒一只魚飛上去,足足飛了八回才停下! 那湖水還濺了兩個公子哥兒一臉。 氣得他們仰頭朝上望去,但見著邊上隱約一個戴帷帽的身影,倒是又憋回去了。總不好這樣粗魯?shù)陌Α?/br> …… 養(yǎng)心殿涵春室內(nèi)。 蕭弋翻著桌上宣紙,驟然翻出來幾張寫過的,上頭的字都歪歪扭扭,毫無字體風(fēng)骨可言。他隨手疊起,與之前那張叫墨染了的一塊兒。 “放匣子里罷?!彼?。 宮人聞言取走。 蕭弋突然問:“今日宮外可有消息傳來?楊姑娘在宮外都做什么了?” 作者有話要說: 宮人:楊姑娘在宮外玩得開心。 小皇帝:生氣。 第二更=3= ☆、別樣禮物 第二十九章 船老板用自己的大裙擺兜住了八條魚,八條魚在她懷里蹦來蹦去, 將水都揚(yáng)到她臉上去了。 但船老板卻依舊面對笑容, 道:“奴家去尋個木桶來, 給姑娘放好。” “要兩個。”楊幺兒說。 “是是?!?/br> 但楊幺兒隨即又想到, 桶也能送過去么?嬤嬤給她拿東西, 給她分禮物,似都是拿匣子裝的。于是楊幺兒想了想, 吩咐她:“一個桶, 兩個大匣子。” 船老板也不管楊幺兒為何這樣吩咐,總之聽了話,乖乖去拿了。 一個桶分四條魚。 一個匣子分四條魚。 蕭光和:“……” 新后喜好與旁人不同,愛將魚放置于匣中,作什么?作標(biāo)本么?只是這死魚標(biāo)本……? 想來想去, 蕭光和只能歸結(jié)于, 興許是這超脫于普通人的,并不覺得拿魚做標(biāo)本, 就不如拿花草蟲石有閑情逸致了……大抵人家的審美情。趣是高于眾人的。 船上的小廝將魚兒壓進(jìn)匣子里關(guān)好,但卻還剩了一個匣子。 眾人便楊幺兒親手接過去, 分了些胭脂水粉進(jìn)去, 外殼上的琉璃、寶石撞得叮里當(dāng)啷作響,仿佛金錢的聲音。楊幺兒裝好給了侍衛(wèi):“給吧?!闭f完, 她還指了指一盒子魚:“還有它?!?/br> 侍衛(wèi)恍恍惚惚地接過去。 “去吧?!睏铉蹆河终f。 于是侍衛(wèi)恍恍惚惚地下了船,等船靠近岸邊時(shí),他便跳上了岸。 可上了岸, 他又懵住了。 去吧?去哪兒???去宮里頭么? 侍衛(wèi)想著應(yīng)當(dāng)是如此吧,不然讓他去做什么? 于是他便高高托著兩個匣子,一路飛奔向皇宮,心想著快一些,那樣魚死得還不會那么徹底。 …… 這廂趙公公打起簾子,進(jìn)了內(nèi)室,在蕭弋跟前躬身行禮,而后道:“先前有人回來報(bào)了一次,說是李家人陪著姑娘出府玩去了,還逛了兩家胭脂鋪?zhàn)印!?/br> “現(xiàn)在呢?” “現(xiàn)在去城東參加了個詩會?!?/br> “現(xiàn)在天色都晚了,她不曾回府?” “說是詩會后還有游船會,興許姑娘還在玩吧。那李家姑娘陪在一處的,還有宮人侍衛(wèi)跟隨,當(dāng)是出不了事的。”趙公公忙道。 但蕭弋卻怎么聽都怎么覺得不舒坦。 像是有根刺扎進(jìn)了心坎兒,疼不疼,但實(shí)在令人不悅。 他垂下目光,盯住了手邊的筆。那筆身纖細(xì),竟叫他有種想要折斷的欲。望。 “她從前住在鄉(xiāng)野,后頭入了宮,并未去過多少地方,見過多少人。這回出了宮四下玩耍,想必是開心得很,瞧得眼珠子都不想轉(zhuǎn)了……”蕭弋沉聲道。 趙公公心說,我該說姑娘玩得開心呢,還是玩得不開心呢? 沒等他從這個艱難的問題中選出答案,有人在簾子外躬身道:“皇上,派去保護(hù)楊姑娘的兩個侍衛(wèi),回來了一個。手里還拿著東西,想是要呈東西給皇上的?!?/br> 蕭弋聞言,并未覺得心底舒坦,反倒有種更深的躁郁感。 到底隔著宮墻,隔著距離,不比在眼皮子底下,順口一問,便知曉她在做什么了。 如今卻要這樣麻煩。 她在外頭做了什么,他一概不知。 “將他帶過來。”蕭弋道。 “是?!蓖忾g的宮人應(yīng)了聲,忙轉(zhuǎn)身去傳話了。 不多時(shí),那侍衛(wèi)高捧著匣子進(jìn)來了。 蕭弋敏感,先聞見了一股奇怪的味道,像是水的腥氣…… 侍衛(wèi)很快到了面前,他跪地行禮,再將匣子呈上。蕭弋見狀明白過來,她走時(shí)說的什么?她說,分你分你。 他只當(dāng)她是嘴上一說,哪里真會記得? 如今倒是真分給他了。 蕭弋抬手掀了蓋子,眾人都不由悄悄探頭看去,便見里頭擠著四條魚,最上面那條擺了擺尾巴,“啪嗒”跳了出來,落在了桌面上。 眾人面露驚恐:“……” 若非是侍衛(wèi)拿來,他們該要懷疑這是誰故意送來,帶有不詳之意了! 這這這誰把魚擱匣子里送的??! 蕭弋反倒神色出奇的平靜,若仔細(xì)看,他眉間的陰翳躁郁之色,還褪去了些。 他問侍衛(wèi):“今日姑娘去釣魚了?” “姑娘在船上,聽人說里頭有魚,就釣了八條上來。” 蕭弋眉尾微挑。 八條,還當(dāng)真是分了一半給他,半點(diǎn)也不藏私。 再低頭去瞧那膽大妄為,敢在皇上的桌案上跳躍擺尾的魚兒,以及那匣子里被擠得要死不活的剩下的魚,竟是都變得好看可親了起來。 一屋子的宮人面如菜色。 總覺得那魚看著慘得很,不管是從樣貌還是氣味,都實(shí)在叫人喜歡不起來。這楊姑娘從前不是還送花的么?怎么一出宮改送魚了?哪個蠢蛋攛掇的? 蕭弋卻與他們不同。 他反倒心情愈加愉悅,更甚至飛揚(yáng)起來。 珠寶銀錢他又哪里會缺? 反倒是她,但凡她覺得好的,哪怕只是小玩意兒,也要分給他。就如之前送來的花……宮里不缺花,也不缺魚。但她若這樣的細(xì)枝末節(jié)也想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