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節(jié)
李淑芬雖然不知道蘇禾同顧長錚的關(guān)系已經(jīng)發(fā)展到了哪一步,但畢竟是在自己家,該避諱的東西還是要避諱,既然未婚嫁,自然是不能住在一起的。 除此之外,李淑芬還有一個擔(dān)憂,她怕蘇禾只是口頭上答應(yīng)她,然后等她明早醒來之后就又跑得沒影了。 她在家里盼了半年才把閨女盼回家來,如果真如蘇禾之前說的,這一走就要同家里斷絕了聯(lián)系,那誰知道蘇禾之后還會不會再回來。 “行?!?/br> 蘇禾點頭應(yīng)下,同李淑芬一起把床單的邊角拉平,把被褥鋪好,李淑芬還要去給顧長錚鋪被褥,蘇禾不依,讓李淑芬去煮粥做飯,她自己從炕柜中翻了東西出來給顧長錚鋪床。 東屋內(nèi),顧長錚問蘇禾,“我們真的不走了嗎?” 蘇禾緊咬下唇,看著東屋內(nèi)徒剩四壁的模樣,心頭的疑云越發(fā)濃重,“暫時先不走了,等我把家里的事情全都處理完再說吧?!?/br> 蘇禾知道,龍城大學(xué)她多半是回不去了。孟偉民不僅是輔導(dǎo)員,還是一個副教授,她同孟偉民撕破了臉,孟偉民定然不會輕易罷休。 一邊是龍城大學(xué)的副教授,一邊是醫(yī)學(xué)系的普通學(xué)生,龍城大學(xué)只要不傻,就一定不會留下蘇禾。她需要在這段時間里找一件事情做。 養(yǎng)育之恩深似海,就算她真的同這家里斷了聯(lián)系,該盡的責(zé)任還是需要盡到,而現(xiàn)如今她們家最缺的就是錢。 張老太太給她的七十塊,買車票花了四塊,蘇禾又給了李淑芬三十塊,剩下三十六塊能干啥? 勉強過日子可以,但是蘇禾不想坐吃山空,更不愿意將就。 她想要的是生活,而不是謀生。 “雪來,等這雪停了,咱倆去縣城走走吧?!碧K禾提議。 顧長錚也不問蘇禾要去縣里干什么,只是滿口答應(yīng)下來。 就在蘇禾盤算該如何掙錢的時候,突然聽到了碗摔在地上‘咣當(dāng)’一下摔成碎片的聲音,緊接著就是李淑芬的哭罵聲。 “蘇建國,你到底有沒有心?你閨女重要還是你侄子侄女重要!你侄子侄女是人,你妹子是人,就我和我閨女不是人,是不是?為了給老三家那根病秧子吊命,我閨女出去念書都只有五塊錢,她是大學(xué)生,這五里村唯一的一個大學(xué)生!你那病秧子侄子能考上大學(xué)?你放著家里的金鳳凰不要,偏要去捧別人家的野雞,不就是覺得我們母女都下賤么?” “我就問你,你腿傷了之后那客車公司給賠的一千五百塊錢去哪兒了?你以為不說我就不知道了?你傷了腿還在炕上癱著呢,你媽就開始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張羅蓋房子,三間青磚大瓦房,錢是刮風(fēng)吹來的?你老蘇家到底要不要臉!你蘇建國到底要不要臉!傷了腿的賠償金全都蓋了房,我李淑芬和你還是住在這破破爛爛、漏風(fēng)漏光的屋子里,憑什么?” “說什么把整處院子都讓給我,我稀罕他這一處爛房子。那一千五百塊錢放在他們手中就能買地蓋房,我就不會買地蓋房了?這院子里本來就是一半是我的,那三間青磚瓦房都是我的,他憑什么用一半爛院子換我的青磚瓦房?我閨女是大學(xué)生,過年把女婿都帶回家了,你就讓女婿住這破破爛爛的屋子?你不嫌丟人我都嫌丟人!” 蘇禾聽明白了前因后果,給顧長錚把被褥鋪好,二人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著,蘇禾想到在村口看到的那一株焦黑的老棗樹,心生一計。 “雪來,你還記得我們剛進(jìn)村時看到的那顆被雷劈過的老棗樹么?你幫我去揀一根被雷劈過的棗樹枝回來,我有用。” “行,那你在這里等我,可別偷偷跑了?!鳖欓L錚叮囑一聲,摸黑往村口走去。 昧著良心搶到的院子,蘇禾有的是辦法讓一個院子的人不得安寧。 顧長錚走的很快,沒過多久就把雷擊棗木枝撿了回來,蘇禾尋了一把小鐵刀,將雷擊棗木枝表面的焦黑一點一點剃掉,露出里面淺黃色的枝芯來。 被雷劈過的棗木枝可是駕馭陰物的好東西,蘇禾用小刀從雷擊棗木枝上割下一小塊三棱錐模樣的小木塊來,刀尖在小木塊上滑過,一條條淺淺的紋路逐漸布滿棗木塊。當(dāng)紋路的首尾相接住時,蘇禾清晰的感覺到棗木塊的冰涼。 蘇禾將棗木塊收進(jìn)上衣口袋里,眸光一片晦暗。 李淑芬將煮好的苞米粥端了進(jìn)來,招呼蘇禾與顧長錚吃,蘇禾從小就是吃這些東西長大的,自然不會覺得有多難吃,可顧長錚臉上一閃而過的表情再次出賣了他。 顧長錚喝的太快,被苞米粥噎了一下。 蘇禾見顧長錚不動聲色地將表情掩下,沒有任何抱怨繼續(xù)埋頭喝粥,微微一笑,問李淑芬,“媽,我奶家蓋得新房子在哪兒,我走了半年,還沒有見我奶呢。這好不容易回來,理所應(yīng)當(dāng)去見一下長輩的?!?/br> 第13章看直眼的鐵柱媳婦 李淑芬聽蘇禾這么一說,臉色瞬間就變了,“去看她們看什么?一家都是討債鬼!你別去,媽明天去鎮(zhèn)上買一斤rou,咱回來包餃子吃?!?/br> 李淑芬怎會不知道蘇禾那一點就炸的脾氣,她怕蘇禾去老宅鬧得下不來臺。 蘇禾笑笑,沒有接話。 反正都是在一個村子里住著,就算李淑芬和蘇建國不說,她又不是不長嘴,明天去隨便找個老鄰居問一下就好了。 蘇禾總算捋順了事情的經(jīng)過,蘇建國外出找她,結(jié)果路上被剎車失靈的客車撞傷,雖說沒有出人命,但是兩條腿卻被撞成了重度傷殘,而客車公司給的賠償金則是被蘇建國全都送給了老宅的那些人。 老宅說是要拿錢給蘇家獨苗治病,結(jié)果卻轉(zhuǎn)眼就蓋起了三間寬敞明亮的大瓦房,而且老二蘇志國一家和老三蘇衛(wèi)國一家全都搬了進(jìn)去,獨留老大蘇建國一家在這破院子里。 更可氣的是,蘇老太太說的特別深明大義,他們?nèi)胰シ至诵略鹤?,這間老院子全都留給了蘇建國一家,就好像是蘇建國家逮了多大的便宜一樣。 李淑芬還抹著眼淚告訴蘇禾,自從那些人搬去新院子之后,就再也沒有人到這邊走動了,蘇建國與她都變成了孤家寡人,她好幾次上門去借錢,結(jié)果人家都愛搭不理。 蘇禾直接懟了過去,“要是我我也不理。我爸已經(jīng)癱了,能不能下地走都是兩說,家里掙錢的來源沒了,你和我爸就是人家眼中的累贅,誰愿意搭理?全家的油水都被榨干了,以那一家子吸血鬼的秉性,愿意搭理才是怪事!” 李淑芬啞口無言,想想還真是這個道理。 經(jīng)過娘家與婆家的對比之后,李淑芬越發(fā)覺得娘家好了,娘家大嫂雖然每次見她去借錢都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但好歹把錢都借了出來,也沒有讓她太過難堪。 一夜無眠,蘇禾聽李淑芬絮絮叨叨地給她講這半年家里發(fā)生的事情,直到后半夜李淑芬才睡著。 這一晚上,蘇建國沒有睡好,李淑芬與蘇禾的話不斷在他腦海中上演,擾得他心煩意亂,每每動氣都要咳嗽幾聲。 顧長錚躺在硬邦邦的土炕上,翻來覆去也沒能入睡,反倒是硌得骨頭疼。他睜著眼睛看著露出房梁的吊紙?zhí)旎ò澹讨X中如同針扎般的痛意盡力回想被他忘記的那些事情,卻還是徒勞無功。 蘇建國家隔壁的那些鄰居昨天晚上就聽到蘇建國家又吵又鬧,只是大家都睡得早,沒人愿意為了湊個熱鬧就冒著寒風(fēng)爬起來,到了早晨,左鄰右舍立馬就有人來串門了。 為了留住蘇禾,李淑芬特意起了個大早,將油罐子里僅剩下的一底油全都倒了出來,和好面為蘇禾和顧長錚燒烙餅吃。 那些來串門的人一聞到油香和面香,頓時就來了精神,徑直往做飯的那間小屋走去,“建國嫂子,這不年不節(jié)的,你怎么一大早就燒烙餅吃呢?” 李淑芬笑答,“我閨女領(lǐng)著女婿回來了,家里沒什么好東西招待人家,我只能起個大早招待吧。這不,想來想去就只能燒烙餅了。” 話雖然不長,但是湊熱鬧的人還是聽到了石破天驚的大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