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節(jié)
顧mama停止抽噎,又撕下好長一截紙擤了鼻涕,看得顧爸爸眼角直跳,多用一點紙應(yīng)該不算是浪費公物吧! “那你趕緊給你的的那些老伙計打電話,我也得回去通過報社和龍城的報社聯(lián)系一下,看能不能登一則尋人啟事,得把那個兔崽子趕緊催回來過年!” 顧mama硬是盯著顧爸爸打通電話才走。 顧爸爸認(rèn)為顧長錚年紀(jì)不小了,就應(yīng)該多出去闖蕩闖蕩,以顧長錚的身手,若是真被龍城的那些個地痞流氓占了便宜,那只能說是顧長錚慫,將老顧家的鐵拳練成了三腳貓把式! 說到底,顧爸爸是不相信顧長錚會在龍城出事的。 可是電話撥通之后,從龍城老友嘴里得到的消息頃刻間就將他的這種‘蜜汁自信’打破了。 電話那頭的人憂心忡忡地說:“老顧啊,你到底是怎么想的?龍城越到冬天越亂,虱子跳蚤太多,一只巴掌根本拍不過來,前幾天我們才剛抓了一個團伙,拉出一條贓物單子來,我給你傳真過去,你看看有沒有你家長錚帶來的貨!若是有的話你趕緊來,剛抓的這個團伙太喪心病狂,截貨拋尸的事兒沒少干;若是沒有的話我就幫你多盯著點兒!” 顧爸爸聽到‘截貨拋尸’四個字,這才意識到問題的嚴(yán)重性。 若真是地方上有毛賊鬧事,那頂多是仗著人多劫點兒財貨,斷然不會做殺人拋尸的事情,顧長錚就算不走運氣遇上這些人,那充其量也就丟點兒貨物,可若是顧長錚遇到殺人劫貨的亡命之徒,那……顧爸爸根本不敢再往深處想。 傳真是發(fā)到機關(guān)辦公室的,辦公室的干事一看傳真上指名道姓寫了顧爸爸的大名,立馬將傳真送到了顧爸爸的辦公室,顧爸爸接過來一看,看著那一排熟悉的貨物,腿瞬間就軟了。 坐在靠背椅上定了好一會兒神,顧爸爸才緩過氣來,披上衣服就往家里跑,從家里翻出顧長錚當(dāng)初在京城進貨時的單子,一條一條對比過去,顧爸爸的天都塌了。 顧長錚從京城進的所有貨物都出現(xiàn)在了這份‘贓物名單’上,并且多數(shù)貨物的數(shù)量能夠嚴(yán)絲合縫地對上,偶爾有幾種貨物少了一兩件,但是并不影響整體, 顧爸爸眼前一黑,哆哆嗦嗦地撥通了報社的電話,在等電話轉(zhuǎn)接的過程中,他深吸了好幾口氣,總算想好了該如何同顧mama委婉轉(zhuǎn)述。 “長錚他媽喲,你趕緊回家一趟,我覺得咱倆還是去龍城一趟比較合適,活要見人,死……死活都得把那兔崽子抓回來過年??!不然老頭子和老太太知道了還不急死?” 彼時的顧mama已經(jīng)親自提筆,寫了一篇名為《長錚啊,你在哪?快回家,媽想你》的尋人啟事,正準(zhǔn)備親自拍電報送去龍城報社呢,結(jié)果就接到了顧爸爸的電話。 剎那間,顧mama的世界也崩塌了。 顧mama嫁給顧爸爸將近三十年,早就知道顧爸爸有多么心硬了,現(xiàn)如今連顧爸爸說話的時候嗓子都是顫著的,這說明什么? 這說明事情很嚴(yán)重,嚴(yán)重到顧爸爸都害怕了! 手中捏著稿紙的顧mama一陣眼暈,匆匆將手里的稿子丟給一個跟在她手下干活的小干事,叮囑道:“替我把這則尋人啟事發(fā)出去,快!一定要盡快!同報社說一聲,登報需要多少錢先記在我的工資賬上,我回來再補!” 交代完之后,顧mama奪門而出,一邊飆淚一邊往公交站狂奔而去,硬是穿著一個坡跟鞋跑出了百米飛人的速度! 第28章頭發(fā)長見識短 顧mama雖然滿腹擔(dān)憂,但基本的理智她還是有的,回到家之后也沒有再同顧爸爸吵鬧,二人一邊麻利地收拾東西一邊商量,達成的第一條共識就是這件事得先壓下來,不能讓年事已高的顧爺爺和顧奶奶知道。 雖然顧mama怨顧爺爺和顧爸爸對顧長錚心狠,但畢竟二老年紀(jì)大了,在沒有得到確切消息之前,還是不要跟著他們擔(dān)驚受怕了,不然萬一急出個毛病來該怎么辦? 顧爸爸拎上一個大號的行李包,顧mama拎了一個小的行李包,二人大有在龍城找不到顧長錚就不回京城的架勢。 顧mama臨出門前,把家里的大半家產(chǎn)都揣在了身上,這個襪子里塞上一些,那個褲腿里藏上一些,剩下的大頭都藏進了厚衣服的夾層里,夫妻倆故意將光鮮亮麗的衣服換下,從箱子底翻出了多年沒穿過還帶著nongnong樟腦味的舊衣服來,裝成可憐兮兮的樣子出了門,直奔京城火車站而去。 夫妻倆商量的挺好,卻不料遇到了豬隊友——顧mama手下的那個小干事。 那干事以為顧mama是讓他把尋人啟事登在京城日報上,特地同報社的領(lǐng)導(dǎo)說了情,先是將尋人啟事在京城晚報上登了一次,又在第二天的京城日報上登了一次,報社的領(lǐng)導(dǎo)念在顧mama在報社辛勤工作多年,特地給了這則尋人啟事一個第二版的頭條! 以至于大半個京城的人都看到了報紙上那觸目驚心的一行大字——《長錚啊,你在哪?快回家,媽想你!》 顧mama在報社里干了那么多年工作,文筆自然不是尋常人能夠比的,短短百字的尋人啟事愣是被她寫成了一片催人淚下的老母尋兒記,成功看哭了大半個京城的人。 就連上面的老首長都聽到了這條消息,特地給顧爺爺打去了慰問電話,“老顧啊,你家出什么事了,怎么還登上報紙呢?同地方上聯(lián)系過了沒?我看說你那幺孫是在龍城出的事,要不你去給老周去個電話?龍城可是省會,看看他治理下的爛攤子。” 握著電話聽筒的顧爺爺當(dāng)場就驚呆了! 他那幺孫出什么事了?怎么連老首長都知道了,而他卻渾然不知呢? “老首長,你同我說說,我那幺孫到底出什么事了?我自己都不知道呢!”顧爺爺握著電話的手有些抖。 電話那頭的老首長疑惑地看著擺在手邊的兩份報紙,納悶地問,“你沒看報紙?京城晚報和京城日報都已經(jīng)把尋人啟事登出來了啊,是你兒媳婦寫的,你還不知道呢?” 顧爺爺確實不知道,他年紀(jì)大了,眼也花了,尋常很少看報紙,偶爾會讓人幫他讀一讀報紙,可是現(xiàn)在就他和顧奶奶在家,一個比一個眼花,誰也看不清報紙,倒是有一個會過來幫忙做飯的老媽子,但是那老媽子就念了幾年掃盲班,連字都沒有認(rèn)全乎,怎么可能會讀報? 顧爺爺在電話了感謝了老首長的關(guān)心后,趕緊讓老媽子把報紙拿過來,把又厚又沉的老花鏡架在鼻梁上,一眼就看到了第二版上的頭條! “這不是胡鬧么?長錚去的是龍城,就算登報那也應(yīng)該去龍城登報,登在京城管用?這不是讓全京城的人都看老顧家的笑話么!” 顧奶奶拎著菜籃子從菜市場逛回來,臉色也有些不大好看,她問顧爺爺,“老頭子,孫老太說咱家長錚出事了,還說報紙都已經(jīng)登在了昨天的京城晚報和今天的京城日報上,真的假的?” 顧爺爺黑著臉點頭,一邊對著電話本撥電話一邊同姑奶奶道:“你也先別著急,我給長錚他爸媽打個電話問問,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電話能打通才怪,從夫妻倆連夜離開到老首長看到京城日報后打來慰問電話,已經(jīng)過去了整整一夜,顧爸爸和顧mama已經(jīng)快要到龍城火車站下車了,哪里會知道顧長錚在龍城失蹤這件事已經(jīng)在京城鬧得路人皆知。 顧奶奶倒不害怕顧長錚會出事,畢竟顧長錚就算再慫那也是在戰(zhàn)場上真刀真槍cao練出來的人,骨子里流的也是顧家的鐵血,從來都只有顧家子弟欺負別人家的份兒,何曾出現(xiàn)過顧家子弟被欺負? 顧奶奶擔(dān)心的是顧長錚失蹤這么一次會不會把他在京城里的名聲搞壞,成為各家大院里的笑料!她的小孫子可還沒有娶媳婦結(jié)婚啊,萬一別人家的姑娘因為顧長錚的這條黑歷史而看不上她的寶貝孫子該怎么辦?總不能讓她捧在心尖尖上的寶貝孫子娶一個沒有家世背景的村姑吧! 越是年紀(jì)大的人,門第觀念也就越重,顧奶奶就是這樣的一個人。 她心疼顧長錚,但是她不會攔著顧爺爺和顧爸爸將顧長錚送往前線去,因為她認(rèn)為去前線歷練是每個顧家子弟都應(yīng)當(dāng)做的事情,顧爺爺去過,顧爸爸去過,顧長錚自然也應(yīng)當(dāng)去,甚至顧奶奶還因為顧mama蠻不講理地攔撥著不讓顧長錚去前線而在心里給顧mama貼了一個‘頭發(fā)長見識短’的標(biāo)簽。 …… 任爾京城的顧家已經(jīng)鬧翻了天,蘇家村卻始終是寧靜的。自然,寧靜的只有氣氛,不包括蘇家村一眾村民那已經(jīng)鬧翻天的肚子。 這天殺的蘇建國家,怎么鹵rou鹵了這么久,還讓不讓人睡覺吶! 終于有大人按捺不住前來蘇建國家蹭一口rou吃的想法,施施然地來了蘇家院子,問李淑芬,“建國嫂子,聽說你們家要搬院子了,需要搭把手不?我力氣大!” 李淑芬自然是欣喜應(yīng)下的,她原本還有些發(fā)愁不知道該怎么將這么多家當(dāng)搬過去呢! 再者,自從蘇建國傷了腿之后,村里愿意同她們家來往走動的人就越來越少了,李淑芬知道,這是村里人怕被她上門去借錢借糧呢!雖然心里有些不高興,但是李淑芬也知道這是人之常情,并沒有多大的怨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