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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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沒動,瘦得格外凸出的指關節(jié)捏得泛白也不肯松開,不光不松,反而更野蠻地往手心里扯了扯,看得出來是個霸道嬌蠻的性子。 那人脾氣好,嘖了一聲,也就由著他去。 走動間難免有些不可避免的碰撞,那人的領口被拉低了,露出底下的鎖骨和一片胸膛,林汐涯半邊臉蹭在上面,顴骨正好磕在那道堅硬的鎖骨上。骨頭撞骨頭,撞得他臉頰生疼,淚盈于睫。 然而少年此刻凍得魔怔了,冰天雪地脫光了在湖里涮了一遭,又在僵冷的泥土坑里滾了一圈,正常的練家子都受不了,別說一只瘦得只剩骨頭架子的白斬雞了。盡管也被棉襖裹著,可那棉襖不知道是從哪個路邊攤買來的便宜貨,四處鉆風不說還空蓬蓬的聚不了暖,所以林汐涯身上幾乎半點熱氣也沒有。 這樣一來,當他冰冷的臉頰意外觸到一片溫暖的肌膚時,本能瞬間被激發(fā),下意識就循著熱源貼了上去。但那一點點局限的面積顯然不夠,見識了新天地開了竅的少年舔了舔開裂的唇,直接把兩只爪子偷偷從寬松的毛衣下擺探了進去…… “??!嘶——我的媽——”那人頓時被一雙寒冰神掌凍得跳了起來,差點把懷里的人都扔出去,打了個寒顫,哆嗦著牙關嗔怪,“恩將仇報啊小怪獸,把你摔下去信不信!” 聞言,林汐涯畏縮地蜷了蜷身子,極其戀戀不舍地撤走魔爪,一根手指兩根手指,撤得拖泥帶水,藕斷絲連,我見猶憐。 “得得得,你就放著吧?!薄笆迨濉笔莻€心軟的“叔叔”,招架不住黏糊糊的小孩兒,“但是你手別挪位兒,就擱那一個地方薅就行,冰碴子似的,到處摸我真受不了?!?/br> “嗯?!鄙倌甑昧吮阋?,見好就收,累極了,從鼻子里哼唧了一聲。 迷迷糊糊了一陣,他忽然又想起來一件事,掙扎著把自己快封閉的意識又拉回來,問:“我有名字,你干嘛叫我小怪獸?” “啊,你有名字又沒告訴我,我不喜歡喂、誒、那誰地稱呼人,只好先給你取個綽號了?!?/br> 林汐涯奇怪了,“那綽號為什么叫小怪獸?” “你屁股后頭的圖案,不就是奧特曼打小怪獸嗎?怎么,不喜歡?。磕菗Q成奧特曼好不好?” 林汐涯:“……” 少年在看不見的地方刷地紅了臉,忿忿握拳,心想:這輩子的臉都在這一天丟了個精光。 “我叫林汐涯,你叫什么?”林汐涯悶聲轉(zhuǎn)移話題,“今天你救了我,我會記得的。以后有機會,一定會報答你。” 他說得誠心誠意,沒想到對方根本不屑。 “得了吧小怪獸,叔叔很厲害,沒機會讓你還人情。至于名字,最近不是很流行看見誰都喊親嗎?你就叫我親好了,哈哈哈……”那人爽朗地笑了起來。 林汐涯卻冷了聲音,“你是在瞧不起我嗎?” “沒有沒有。”敏感地察覺到小奶貓炸了毛,對方斂了笑音,解釋道,“我把你從坑里撈出來,舉手之勞,并不需要你放在心上,所以告訴你名字也沒什么意義。你要是真想報答,哪天等你變得強大起來,路過某處,正好也看見有人掉坑里了,就跟我一樣,隨手幫他一把。這樣就好?!?/br> 少年沒作聲,在心里輕嗤了一聲:親,都什么年代了,還傻了吧唧地做好事不留名? 不過…… 既然不幸被傻了吧唧的人救了,他也就傻了吧唧地答應吧。 十三歲的林汐涯雖然嬌生慣養(yǎng),但到底還沒徹底長歪,仍是個正氣耿直的少年,心中暗下決定: 等哪天,自己足夠強大了,他就遵守約定,傻了吧唧地去坑里撈人。 第25章 第 25 章 天字一號緝靈組的新組員剛到任沒半個月, 就英勇殉職了。 小道消息不脛而走,迅速熱烈蓬勃地發(fā)酵起來。 雖然大家心里都明白,干緝靈師這一行的,沒日沒夜地凝視著深淵,常在生死的邊緣伸腳試探,難免就有運氣不好被拖下水的時候,是名副其實的高危職業(yè)沒錯。但報廢率再怎么居高不下, 半個月的使用期未免也太短了些。 一時間,局內(nèi)好事者眾說紛紜。 有說天字一號接連死組員,實乃神選之組, 被下了降頭的;有說此組辦公地點的選址太差,觸犯了風水大忌的;還有說陸驚風此人八字詭譎,逢三就克的……烏七八糟的揣測漫天飛,沸沸揚揚。 最迷的還是上面人的處理態(tài)度。 按規(guī)矩, 在崗犧牲的同事無一例外都享受烈士待遇,為彰顯人文關懷, 局里會特地舉行莊嚴隆重的追悼會,并強制要求所有職員正裝列席,不得缺勤不得告假。 而這一回,事發(fā)都三天了, 連個正經(jīng)訃告都沒下達。 據(jù)說空降新人還是刑局的親戚,當天,邢泰巖親自去太平間認領了尸身,到現(xiàn)在都沒個下文。 有人預測, 此乃暴風雨前夕不同尋常的寧靜,邢局是在默默地憋著大招,打算一榔頭把陸組長錘死,讓他再也咸魚翻不了身。 …… “唉呀,你們搭檔了這么多年,應該是最了解他的人啊,勸勸,多勸勸,讓他別死命鉆牛角尖,太往心里去。這事吧,其實……” 座機內(nèi)線里,邢泰巖苦口婆心地開解著,從他欲言又止的話里聽得出來,遇到這種事,他也挺無奈。 “人沒了真不怪他,是那小子……哦不,那林姑娘自己的選擇。既然事已至此,咱們只能尊重她的選擇,把內(nèi)疚和自責放一放,日子還得照過?;仡^我再給你們指派一名新成員,你讓驚風回來上班,三天的假休完了,說是調(diào)整心情,也該調(diào)整好了。怎么搞的,家里沒人,電話也不接……不是,茅楹,你怎么能不知道他在哪兒呢?” 茅楹撐著額頭,啪嗒一聲,把印著她自拍美照的陶瓷馬克杯砸在桌上,深吸一口氣,噼里啪啦就往外噴火。 “邢伯,您說得輕巧。好歹一條人命,還是一個辦公室待過的同事,盡管沒呆上幾天,感情還沒來得及培養(yǎng)吧,可上一秒還在打嘴仗,下一秒就在跟前沒了,是你你不難過?人家還是為了救你沒的,是你你不內(nèi)疚?咱們都是站著說風涼話的,沒啥資格要求人放寬心!再說了,您管我要什么人?他陸驚風是拴我褲腰帶上了,還是揣我口袋里了?我是他媽還是他老婆啊,非得知道他動向?” “唉,你這丫頭怎么跟長輩說話……” 這時,桌面上的手機滋滋震動起來。 茅楹瞄了一眼屏幕,直接二話不說撂了電話,揉了揉漲痛的額角,按下免提。 “乖祺,我現(xiàn)在心情很不好,有事說事,沒事跪安?!?/br> “剛風哥跟我通電話了?!睆堨髂沁叺谋尘耙衾铮黄寺暥Ψ?,重案組鬧成一鍋粥,成了吆來喝去的街口菜市場,他捂著話筒長話短說,“他前天問我要林小姐詳細的個人信息來著,剛剛來催調(diào)查結(jié)果?!?/br> “怎么說?” “什么怎么說?我登錄內(nèi)網(wǎng)搜了林諳這個名字,本省符合年齡條件的女性就五個,一個個對比著看了,都不是?!?/br> “你還真信她叫林諳?”茅楹替對方的智商著急,長長的假睫毛在空中刷出一個漂亮飽滿的弧度,翻了個白眼,“用腳趾頭想都能猜到這是個化名啊,哪兒這么巧,我家組長叫驚風,她就叫林諳了?” 正直人張祺愣是沒聽出啥隱藏內(nèi)涵來,他這會兒忙,沒心思盤算暗語啞謎,撓撓腦袋胡亂點頭:“行吧。名字真沒查出來啥,我剛把那天采集的血液樣本送去化驗部,結(jié)果一時半會兒還出不來,到時候跟數(shù)據(jù)庫一比對就知道了。說正事,打電話給你是來通風報信兒的,剛跟風哥通話的時候,我聽見炸雷似的發(fā)動機引擎聲兒了?!?/br> 屋中央懸吊著的鳥籠空蕩蕩的,茅楹盯著看了半晌,聞言心里咯噔一聲,椅子轉(zhuǎn)了半圈,她瞥了一眼窗外的天。 灰蒙蒙、低沉沉的,黑云壓城。 “天色這么陰,看樣子要下雨?!?/br> 新做的貼滿法式水鉆的美甲嵌進頭發(fā),蔥蔥玉指順著發(fā)絲把劉海撩上去,茅楹端起杯子喝了口甜咖啡,嘆出胸中郁結(jié)的氣,“你查查,今天哪里在舉辦半職業(yè)拉力賽?!?/br> =.=.= 林汐涯昏迷了一晚,第二天就醒了。 迫于蘇媛的一再勒令,在床上翻來覆去地躺了一天,全身肌rou酸痛,連骨頭縫兒里都針扎似的疼,丹田處沒除凈的煞氣游來竄去地瞎倒騰,倒騰得他整個人都很暴躁。 熬了兩日,身上沒那么疼了,依舊暴躁。 沒來由的暴躁。 索性也不躺了,披了件睡袍、趿拉著人字拖,背著手皺著臉滿道觀地溜達閑逛。 林天罡嫌他這副樣子影響東皇觀觀容,又不敢直接說,就拉了蘇媛告狀:“你瞅瞅你兒子那副失魂落魄的樣兒,不知道的還以為他被女人甩了害相思呢!” 不消他說,蘇媛也覺得兒子自從回來了,這兩天心神不寧,茶飯不思的,走個神能走到外太空去。被老公這么一提醒,覺得還真像深陷愛河那么一回事兒。 于是吃完晚飯,尋了個機會,打算旁敲側(cè)擊地來打探打探。 林汐涯正坐在屋頂上吹風。 蘇媛仰頭看著,抿嘴笑了笑,心想這孩子的心思真容易看透。從小到大,一有什么煩心事,就喜歡爬梯子到觀里最老的玉虛殿屋頂上待著,一待就是幾個小時。 “這回在外頭游蕩了一圈,像是多了些心事?!?/br> 身邊的瓦片傳來一陣細碎的聲響,林汐涯也沒回頭看來人,雙手手肘撐著上半身,伸長了腿,不知道在眺望遠方什么稀奇的東西,漫不經(jīng)心地回答:“哪有。” “都在臉上寫著呢?!?/br> 蘇媛年輕的時候身輕如燕,行動敏捷,現(xiàn)在年紀大了,爬個屋頂都得小心翼翼謹防摔倒,她慢慢蹭到兒子身邊,并肩坐下。 “我就是在想?!绷窒纳焓址隽怂话眩叭绻奶?,有個人不小心因我而死,當然了,前提是對方心甘情愿這么做,跟本人意愿無關。這種情況下,就算對方是個無關緊要的路人,我會有什么感受。” 一坐下,還沒怎么逼供,兒子就迫不及待地袒露心聲,看樣子是真的苦惱了這個問題很久。 蘇媛斂著神色,認真想了想,直接拆穿了他的“如果”。 “這得視人而定。被救的那位若是一位涼薄心寬之人,存了點感激與僥幸,哀悼兩日也就過去了;若是一位重義長情之人,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恐怕會愧責惦記一輩子?!?/br> 惦記一輩子? 林汐涯面無表情地把這五個字放在心尖上滾了滾,發(fā)現(xiàn)自己沒法兒接受。別的倒沒什么,主要是…… 實在沒法接受自己在某人記憶里,以女性身份存活一輩子那么長。 畢竟他本人堂堂七尺男兒,如此風流倜儻、英俊瀟灑、高大威猛…… “你邢叔叔方才跟我們抱怨來著,說你一言不合就死遁了,他那兒還不知道要怎么圓場?!碧K媛在過往的滄桑四十多年里,鍛煉出一顆八面玲瓏七竅心,一眼瞧出癥結(jié)所在,“你救的那位要是不巧,偏偏屬于我說的后者,那你得趁早把誤會解釋清楚,別讓人家為了莫須有的事情一直耿耿于懷?!?/br> 林汐涯耷拉著眼皮沒作聲,不知道從哪里摸出一塊小石子,單手搭在膝蓋上,上下拋接著玩兒,全沒聽進去的樣子。 但知兒莫若母,蘇媛從他這副沒心沒肺、玩世不恭的表皮下,硬是咂摸出一點難得上了心的意味來。 “兒子,你還別嘴硬。媽算是看出來了,不管你對那人而言,是不是個無關緊要的路人,單在你這兒,那人倒是挺要緊的?!?/br> 話音剛落,林汐涯動作一滯,攤開的掌心落了空,拋上去的石子沒能被穩(wěn)當接住,順著瓦檐骨碌碌地滾落下去。 “你想多了,沒有的事?!彼牧伺氖?,眼神閃爍了一下。 “這事兒要是擺在以前,照你一貫的性子,應該是這樣的:大爺救了你,你就該感恩戴德地兜著,最好呢,直接把這份恩情刻在十二根肋骨上,時時刻刻銘記于胸!哪兒還會像現(xiàn)在,糾結(jié)人家到底什么想法什么感受?”親媽揶揄起兒子來毫不手軟,犀利得一針見血,“更甭提大晚上的不睡覺,跑來屋頂思考什么“要不要回頭澄清”這種對你而言天大的麻煩事了。” 林汐涯一時語塞,找不到辯解的言辭。 “來,跟媽說說?!碧K媛哥倆兒好地湊近了,一副準備好分享小秘密、洗耳恭聽的樣子,“能讓我家寶貝兒子牽腸掛肚的,是什么樣的姑娘?” 話一挑明,林汐涯一下炸了,蹭地站起身,略有些氣急敗壞:“什么姑娘,人一大齡男青年,又窮又啰嗦又事兒精!您可真能想……還什么?牽腸掛肚?成語可不是這么用的蘇女士?!?/br> 不知道踩了他雷池里的哪顆隨機炸彈,蘇媛無辜撇嘴,“得得得,跟你爸一個脾氣,說兩句就躥火。不是姑娘是兄弟成不成?話說回來,你要是真碰上了哪位值得交心的朋友,媽也一樣高興……” 沒成想,朋友這個詞兒也不行,兒子一張俊臉覷著越發(fā)的黑了,簡直要融入這茫茫夜色里。 “屁的朋友。誰要跟他做朋友。睡覺?!?/br> 蘇媛望著他疑似落荒而逃的背影,在屋頂徹底凌亂了:“???” 怎么著,兒子那要命的青春期又卷土重來了? ==== 轉(zhuǎn)回臥室沖完涼,林汐涯濕漉漉的頭上頂著條干毛巾,盤腿歪在沙發(fā)上,用新手機登錄小號微信。 對話列表點開陸驚風那張笑得很毀形象的頭像,界面還停留在“位置共享已經(jīng)結(jié)束”,再往上拉,是陸組長聲情并茂。長篇大論的心靈雞湯。 滑動手指,一條條看過去,推測此人可能是個處女座,濃重的完美主義情結(jié)加上強迫癥,一天雷打不動主動發(fā)三條消息,時間精確到秒,分別在凌晨五點,中午十一點,和晚上十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