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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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上頓時一輕, 陸驚風搖搖頭:“風水另說,從奇門遁甲的角度看,它恰恰擋住了生門,聚陰囚祟, 邪靈回轉(zhuǎn)不得出。大兇?!?/br> 林諳:“……” 這種出任務的特殊時候能不能挑點吉利的說?業(yè)內(nèi)規(guī)矩呢? 似乎是看出來組員在想什么,陸組長拍拍手:“你不覺得這樹一挪, 周圍的氣息不那么壓抑了嗎?” “大概吧?!绷种O說不出什么具體的感受來,只覺得呼吸貌似順暢了一些,他邁開長腿,往男廁所的方向走。 剛邁進拱門兩步半, 背影一僵,發(fā)覺不對勁,迅疾回轉(zhuǎn),身后已經(jīng)霧蒙蒙一片, 不見熟悉之人的身影,當即眉頭一鎖,心下一沉,意識到——入甕了。 瞬間警醒過來的還有陸驚風,他其實緊跟在林諳身后,不過是眨了眨眼,一臂之遙的大活人倏地憑空蒸發(fā)了。 幻陣。 陸驚風按下不規(guī)則跳動的心臟。 小團體總共有七個人,顯而易見,自殺的那個成了惡靈,第一次出手就收割了五條性命,為什么獨獨留下一人遲遲不動手?是不是留著活口做誘餌,等著某些傻不愣登的緝靈師循著線索一路追查自己送上門? 前方就是男廁,里面突兀地傳出男人微弱頹喪的哽咽,近乎絕望,好似已經(jīng)啜泣了很久很久,但都被霧霾阻隔,這會兒才得以飄進來人的耳廓。 懂得先發(fā)制人的對手都是不容小覷的狠角色。 陸驚風直起腰板,抿了抿唇,下意識從褲兜里掏出壓縮成薄薄一層的繃帶,緩慢展開,邊往里深入,邊往左手及小臂纏上繃帶。 他這會兒頭腦無比清晰,甚至只有一個念頭:姓林的你在哪里? 越靠近男廁的窄門,空氣越冰冷潮濕,一股黏膩濃烈的血腥味夾雜著尿sao迎面撲來,陸驚風晚飯剛喝了酒,胃里不適,抬手捂住口鼻,怕引起生理性嘔吐而影響戰(zhàn)斗力。 洗手臺,鏡子,天窗,整齊排列的便池,空無一人。 嘀嗒嘀嗒,液體滴落敲擊瓷磚的聲響在寂靜的空間里顯得無比清晰生脆,陸驚風凝神諦聽,判斷出聲音是從里間傳來。 他全身心戒備,食指與中指之間夾著兩道黃符,一間一間,挨個兒用腳尖推開隔間木門,等搜到倒數(shù)第二間時,他停下了腳步。 蜿蜒的血水正從門底的縫隙中淌出,一點點往他的鞋底蔓延。 “劉泉?!标戵@風開口喚了一聲,沒得到回應。 他往左邊橫移一步,那條血水似是有生命,也跟著調(diào)轉(zhuǎn)方向往左,他往右邊一步,血跡又頓住流勢立刻盯上來。 “跟我玩什么小把戲?”陸驚風瞇起眼睛,冷哼一聲,急急后退兩步,指間符咒貼地飛出,直接掀起了兩塊一米見方的瓷磚,徹底截斷血流方向。 動靜不小,剎那間碎石遍地,與此同時,面前的隔間里傳出支吾撓門的聲響,伴隨著“喀喀喀”的怪異人聲。 又是一記黃符,陸驚風直接炸開了隔間緊閉晃動著的門。 慣性所驅(qū),貼著門的人影倒下,迎面朝陸驚風砸過來,知道這就是要救的人,陸驚風不閃不避,先接住再說。 懷抱著人低頭一看,心下大駭,差點脫手又給甩出去。 “我cao?!?/br> 只見劉泉面目全非,渾身抽搐,整個兒泡在了黑紅的血里,全身毛孔在滲血,喉嚨里也咕嚕咕嚕翻騰出血水,他被嗆堵得說不出話,只能雙手掐著脖子發(fā)出‘喀喀喀’的求救,不住地蹬著雙腿,瞪著黑黢黢的眼珠,驚恐而又絕望地對上陸驚風的眼睛。 陸驚風從來不知道一個人能流出這么多的血,一點點放出來似乎永無止境,他也不知道該按住哪里才能止血,一時竟然有點手足無措。 劉泉本來以為自己必死無疑,瀕死關(guān)頭逮著人就當救命大俠,雙手拼命攀上陸驚風的肩膀,想讓他帶自己出去,血手把陸驚風的白色短袖抓出一道道凌亂骯臟的皺褶。 “放心,我會救你的?!标戵@風竭力安撫這個可憐又可恨的混混,忽而身形僵住,他一扭頭,對上一根潔白如玉藕的手臂。 劉泉此刻就是一血人,怎么就這一截臂膀這么干凈? 再細看,手臂的腕子上,散布著幾道深可見骨的劃痕。 電光火石間,他高速運轉(zhuǎn)的大腦里刷地閃過方才張祺給他發(fā)來的兩份個人信息,其中一份死亡報告顯示——死者,張梓羽。死因,割腕導致失血過多。 稍微聯(lián)系一下…… 那條手臂眼看就要環(huán)上脖子,下一秒,陸驚風眼疾手快地一把將懷中的人扔了出去,連著跳開數(shù)丈。 “你不是說……”“劉泉”還未落地,就先無視重力浮了起來,前半句還是男人陽剛的聲音,后半句就陰柔下來,成了哀怨的女聲,帶著哭腔,“會救我的嗎?” 陸驚風:“……” “我可以給你超度?!彼戳税疵夹?,指尖未干的血漬染上眉間白皙的肌膚,俊秀中顯出幾分昳麗,“前提是,你得樂意。” “超度?”“劉泉”嗬嗬笑了起來,慢慢褪下偽裝的皮相,露出女人及腰的長發(fā)和蒼白秀麗鬼氣森森的臉龐,“我還沒殺夠,怎么能走?” 她的聲音又換了,區(qū)別于劉泉的另一種溫柔的男嗓。 陸驚風面上結(jié)冰,神情冷淡:“六條人命,還不夠?” “不夠,不夠!遠遠不夠!”張梓羽仰起臉龐,痛苦吼叫,不同于其他大多數(shù)惡靈,她的形態(tài)維持著死前最體面的樣子,一身白裙,清麗淡雅,像一朵盛開的梔子花。 只是此刻,花瓣淬了血,花蕊浸了毒,滿目瘡痍。 “那你還想怎么樣?”陸驚風問。 “讓那些人一個個都付出代價。”張梓羽莞爾,“那些空口白牙造謠誹謗的噴子,那些閑來無事習慣性跟風踩兩腳的盲眾,都是逼死我的罪魁禍首,我會讓他們?nèi)疾坏煤盟?。?/br> “如果算上湊熱鬧隨手發(fā)條彈幕的路人,那可就太多了。”陸驚風調(diào)動內(nèi)息,抽出隨身攜帶的所有符咒,“按理說,你新亡未久,頭七還沒過,不可能短短時間內(nèi)連殺五六人,誰幫你法力暴漲的?” “你想知道?”張梓羽輕輕一揮手,一陣勁猛罡風襲來,陸驚風屈肘護頭,被逼退至墻角。下一瞬,冰冷的手撫上他的喉結(jié),細細摩挲,“等你死了,自然就知道了?!?/br> 陸驚風一咬牙,堪堪要念起言靈逼出業(yè)火,張梓羽歪了歪頭,古怪地勾起全無血色的唇角,“咦,你的心上人趕來了?!?/br> 心上人?我有這玩意兒? 別跟單身狗開這種奇奇怪怪的玩笑! 趁她分神,陸驚風見縫插針地給她光潔的額頭貼上了引雷符,頸上同時一痛,頸骨嘎嘣一聲,岌岌可危。 符咒尚未發(fā)揮作用,門口雷厲風行地殺來一人,信手丟出一件物什,張梓羽本能地松手躲開,那東西砸在墻壁上發(fā)出玉石碰撞般的泠泠脆響,滾落到地面,同時那道人影閃至跟前,一把攥住陸驚風的手臂,將他拉至身后。一口氣未喘勻,來不及rou痛,起手又是一個簡潔的手決,一聲怒吼,冥獸大清現(xiàn)了身,尾巴環(huán)住二人,翹首弓身,拉開進攻的架勢。 “轟”地一聲,引雷符炸開,難以為繼的燈泡搖搖欲墜地徹底熄滅,廁所陷入黑暗。 “你剛剛丟了什么?”陸驚風啞聲問,如果他沒看錯的話,那形狀,燈光下泛著熟悉的光芒,貌似是…… “身外之物?!绷种O故作淡定,心中泣血,聲帶顫抖,默默把情急之下抓著東西就扔的自己罵了一萬遍,他借題發(fā)揮,趁機揩油,“拉住我的手,別又走散了!沒第二件傳家寶救你!” 陸驚風愣了愣,心里有愧,只好任他拉著無作為。 兩手交握,掌心相對,林諳的手心一如既往地濕冷沁骨,絲絲落落的涼意游走在指尖,順著神經(jīng)末梢直達中樞和脊髓,上升至大腦的中途拐了彎,往胸口躥去。陸驚風心跳怦然,指尖輕顫,黑暗中視覺受阻,觸覺因此達到頂峰,把那一點異樣的敏感放大至無數(shù)倍,他不自在地動了動,拇指指甲劃過對方虎口,林諳以為他要抽手,連忙加大力道,懲罰性地緊了又緊。 彼此鑲嵌的十指貼得嚴絲合縫,陸驚風被勒得指尖發(fā)麻,手心灼熱,血液不流通,指骨都快被捏碎了。林諳常年健身,擼鐵擼得力大如牛,這會兒如果有空松開瞅兩眼,就會發(fā)現(xiàn)陸組長白皙的手背上已然被勒出了霸道深重的紅印。 就這么怕自己放手? 陸驚風臉上有點臊,不好意思喊疼,只好用食指安撫性地蹭了蹭對方手背上凸起的青筋,小聲噓道:“別緊張,我不松手?!?/br> 第55章 第 55 章 黑暗中, 高大挺拔的人影垂首勾唇,尾音與眉角一齊上揚,發(fā)出一聲意味深長且掩不住得意的嘆息,“這可是你說的。” 手上的力道陡輕,那人飛快地俯身至耳畔,溫涼的嘴唇擦著薄薄的耳廓又補上一句:“別松手,最好這輩子都別?!?/br> 壓低的嗓音沉沉的, 漾著笑意,滿富磁性,脫離了一觸及分的身體介質(zhì), 順著敏感的耳道爬進半罷工的大腦皮層,一路酥麻。 話說到這個份兒上,露骨且不留退路。 陸驚風皺眉,本能抗拒, 后仰的動作顯得有些刻意和夸張,似乎急于脫離某種似是而非的狀態(tài), 竭力自證在灰色地帶游離的清白。 如果是在正常情境下,陸組長定會嚴肅地抽出手,強調(diào)并重申自己雪松般咬定青山不放松的個人取向,但現(xiàn)實不給他這個機會。 殺氣鋪天蓋地, 轉(zhuǎn)瞬即至,化作漫天血刃肆虐在狹窄逼仄的廁所走道,簡直就是刀子雨的現(xiàn)實版具象化。陸驚風眼睜睜地看著那面占了整面墻所有面積的大鏡子,被血刃插得分崩離析, 在刀與玻璃刺耳的撞擊聲,一塊一塊剝落下來。 外面有車輛駛過,車燈從窗棱縫隙里一閃而過,條狀的光帶斜斜從空中穿過,滿地支離破碎的鏡片里,倒映出無數(shù)個身影。 大清的保護罩堅不可摧,將一切攻擊抵擋在外,林諳的手決一直維持著防護姿勢,一邊僵持,一邊朝張梓羽所在的位置逼近。 血刃不停地穿過張梓羽浮在空中的縹緲靈體,從天靈蓋落進去,又從腳底沖出來,陸驚風從沒像現(xiàn)在這樣羨慕這些惡靈,羨慕它們能夠擺脫rou體的束縛,凌駕于一切物理攻擊之上。 幾張符咒沖破保護罩,飛貼女鬼面門,對方反應極快,身影詭譎,輕巧避開,她甚至還有閑情逸致發(fā)出冷哼,出口依舊是軟乎的男子音,“一個,兩個,三個……猜猜看,今晚我能帶走幾人?” “想要本少的命,你還不夠格?!绷种O邁開長腿款款走動,冷靜如閑庭散步,目光始終釘在那張似哭非笑但凄美絕倫的臉上,慢慢吐出三個字,“丑東西?!?/br> 聞言,張梓羽近乎完美的五官僵化定住,像是聽不懂人話地重復了一遍:“丑東西?” 陸驚風扶額,擺手打圓場,“姑娘別生氣,這人吧,審美略有些特殊?!?/br> “我審美挺大眾的?!绷种O挑眉,回望身邊人,“她臉上不知道動過多少地方,隨便溜一眼,鼻梁蘋果肌嘴唇眼角,假得連表情都不自然,你難道看不出來?要不要明兒個我給你掛個眼科啊陸組長?” 陸驚風啞然:“真的嗎?” 再看向張梓羽時,目光中顯然多出點質(zhì)疑意味。 在這飽含探究的無聲的打量中,張梓羽的表情逐漸扭曲猙獰,尖厲地大吼一聲,倉皇捂住臉,“別這么看我,別這么看我!我沒整,我生下來就長這樣,說我整容的,有什么證據(jù)?” 陸驚風張了張嘴,想安慰一下卻被堵住了話頭。 張梓羽猝然抬頭,張狂地笑起來:“我知道,你們沒證據(jù),就是嫉妒,嫉妒我就算是男人,也比你們這些賤人漂亮上千萬倍!” 陸驚風駭然:“原……原來是大兄弟?!?/br> “誰他媽的是你大兄弟?”張梓羽的情緒突然失控,妝容褪去,鼻子開始崩塌,滿臉的膠原蛋白漸漸萎縮,就連大而明亮的眼睛也不能幸免于難,深刻的雙眼皮耷拉下來,與它被迫分離的眼瞼皮子又重新粘合在一起,“我用我的靈魂起誓,本人由內(nèi)而外,都是貨真價實的女人!滿嘴噴糞的垃圾,看我不挖盡你們的舌根!” 她又還原到他最初始的樣子,鼻梁并不特別高聳,嘴唇也沒那么豐潤,小而細長的丹鳳眼,顴骨上還有兩片黃褐色的雀斑,美得絲毫不驚心動魄,卻真實得秀氣生動。 她本來的面目其實更順眼,卻被主人如此憎惡與否定。 陸驚風嘆息。 漫天狂舞的血刃感應到憤怒,立即調(diào)轉(zhuǎn)刃尖,從四面八方對準了林諳陸驚風,鉚足力道齊齊往一個焦點沖刺,試圖突破大清圍起的屏障。 大清搖擺三角腦袋,爆發(fā)出一聲很不開心的吼叫。 攻擊如果散亂無定向,反而令人掣肘,顧接不暇,但所有攻擊要是全都匯聚成一點,就給一招致勝創(chuàng)造了先機。 “就是現(xiàn)在!”陸驚風沉聲道。 林諳心領(lǐng)神會,手上快速掐訣,變防守為進攻。大清憋屈夠本,立即展開盤踞的身軀,迎著縮成一個圈的血刃群就張牙舞爪地撲了過去,尾巴甩得震天響,一簇一簇的血刃被拍成血滴子噴灑在白墻上,潑成最冶麗天才的曠世絕作。 與此同時,在林諳的掩護下,陸驚風箭矢般飛身出去。 張梓羽猶自沉湎在生前的苦痛中,一張臉時男時女,嗓音也時暴戾時溫柔,“我不是人妖,我不是,我一直都是女……” “人”字未出口,她哽住了,一把裹著黃符的匕首自左而右扎進了她的頸項,逼停了瘋癲的話語。她伸手觸了觸那把匕首溫潤透亮的白玉手柄,不可思議地瞪大了眼睛:“不……不可能,區(qū)區(qū)一把……” 柄上的符咒爆發(fā)出一道刺眼的白光,未盡之語一股腦消弭于魂飛魄散中,混沌的黑霧里殘留著新鮮的驚詫與不甘,被流通起來的空氣吹散后,露出陸驚風垂著眸子無悲無喜的沉靜面容。 滋啦兩聲,電流接通的動靜,頭頂奄奄一息的燈泡掙扎著恢復了昏黃的光亮,忽明忽滅著,茍延殘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