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節(jié)
上次蘇家答應(yīng)買車后,蘇秋子就再也沒有接到蘇家的電話。這次蘇家打電話過來,蘇秋子以為是車的事情,就按了接聽。電話那端,蘇恭丞語氣平平,對她道:“我在電視臺樓下的咖啡廳,你來二樓包廂找我?!?/br> 蘇恭丞約了她單獨見面。 這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因為蘇秋子長這么大,蘇恭丞還是第一次約她單獨見面。她想要問些什么的時候,蘇恭丞已經(jīng)把電話掛斷了。 擔(dān)心她如果這次放他鴿子,父親會生氣不給她買車,蘇秋子和謝佳谷說了一聲后,去了樓下的那家咖啡廳。 咖啡廳二樓的包廂,蘇恭丞坐在靠窗的位置,正思索著什么。蘇秋子叫了一聲爸爸,蘇恭丞回過神來,語氣淡淡地應(yīng)了一聲,示意她在他對面坐下。 蘇秋子過去坐下了,包廂里只有父女二人。兩個人第一次這樣面對面約談,氣氛挺微妙的。但蘇秋子并未去體味這種微妙,她還著急要回去彩排。 好在蘇恭丞也不太愿意與她寒暄,開門見山道:“你和何遇生個孩子。生了以后,除了答應(yīng)給你買的車,我另外再給你買一套房子。” 包廂內(nèi),蘇恭丞的話音回蕩,將蘇秋子回去彩排的焦急心思打斷。她愣了一下,對面蘇恭丞完全不像是開玩笑的樣子。蘇秋子安靜了幾秒,半晌后,她笑了笑,問道:“生孩子干什么?” 蘇秋子并沒有答應(yīng)他剛剛說的話,反而問了這么一句廢話,蘇恭丞眉頭一蹙,不悅道:“自然是為了穩(wěn)固你們兩個人的關(guān)系?!?/br> 蘇恭丞前幾天收到消息,何遇派人去了僑城,在打探僑城的市場。他手上的建材市場,只開放了夏城與何氏集團合作,他卻將手伸去了僑城,并且還帶著蘇秋子去宴會上認(rèn)識僑城的客戶,讓他們知道他是他蘇恭丞的女婿,放心與他合作。 他知道何遇不會那么老老實實地跟順騁集團合作,但他沒想到他這么快就行動了。要不是他在僑城有眼線,還真被他給鉆了空子。 這個男人,每一步棋走得都讓人看不透,蘇恭丞自認(rèn)自己根本不是他的對手。當(dāng)年他把建材市場拿到手,完全是靠了好運氣。如果何遇的父親有他三分之一的才能,他都拿不過來。 他得之不易的東西,還沒好好享受,怎么能被人搶回去。 蘇恭丞不想起沖突,不然順騁集團會元氣大傷。而既然蘇何兩家聯(lián)姻,那就要充分利用這層關(guān)系。從何遇和蘇秋子兩次回家的情況來看,看得出何遇對他這個大女兒有些心思,他要是利用好,說不定事情能有轉(zhuǎn)機。 可他在打著自己的算盤,蘇秋子卻不跟著他走。 坐在卡座的沙發(fā)上,大理石桌面冰涼,蘇秋子道:“是穩(wěn)固蘇何兩家的關(guān)系吧?” 她說到這里,語氣一頓,復(fù)而笑起來,對蘇恭丞道:“但蘇何兩家的關(guān)系,一個孩子就能穩(wěn)固得住嗎?” 事到如今,蘇恭丞哪里管那么多,他不聽蘇秋子啰嗦,只道:“你按照我說的做?!?/br> 即使到了現(xiàn)在,他對她說話仍然是命令的口吻,而且還以為他下命令她就會執(zhí)行。在他心里,她以前是可有可無的,現(xiàn)在則是為了保住蘇家的生育工具。 蘇秋子心底有些涼,話也帶了絲涼意,她笑了笑,說:“我要是不聽呢?” “那你別想要車了!”蘇秋子的忤逆,讓蘇恭丞忍不住爆發(fā)了出來??Х葟d包廂,瞬間□□味彌漫。 蘇秋子安靜地看著自己的父親,道:“我會和何遇說的。” 似是沒料到她會這么大逆不道,蘇恭丞眼底翻滾著怒氣,指著她道:“行啊,翅膀硬了,我蘇家白養(yǎng)你二十多年,現(xiàn)在敢胳膊肘往外拐了?!?/br> 話談到這里,蘇秋子也沒有繼續(xù)談下去的心情。她早上去電視臺就沒吃早餐,午餐因為來見他,也沒有吃。沒想到來了之后,聽了這么一肚子廢話加氣話。 任憑他指著,蘇秋子梗著脖子與他直視,道:“我胳膊肘一直是往我自己身上拐的!二十多年前,您做了錯事,背叛了何家。就因為我是您的女兒,何遇永遠(yuǎn)都不可能信任我,也永遠(yuǎn)不可能跟我交心。如果以后他真要對蘇家不利,我就算給他生十個孩子也白搭。這是您自己的事情,您做錯了事情就請自己接受處罰,你們犯下的錯誤,憑什么讓我來承擔(dān)?” 女孩的聲音漸漸變大,眼眶也變得微紅,一時間,蘇恭丞竟被堵得說不上話來。 話說到這里,蘇秋子壓抑著眼角的酸澀,她想起了何遇那天對她說的話。他說夫妻之間要用愛來感謝,可她對愛情的信仰,在高三那年就已經(jīng)全部死掉了。 現(xiàn)在的她和何遇,恰恰和高中那時候那么像。 “您可能不知道吧,因為母親欠下的債,我高中的時候自殺過?!碧K秋子語氣平靜了下來,說完,她冷笑了一聲,道:“對,您不知道。我當(dāng)時吃了安眠藥,睡了兩天無人問津,最后竟然沒有死成?!?/br> 說到這里,蘇秋子自嘲地笑了笑,她從座位上站起來,望著對面的父親,淡淡地說:“我已經(jīng)為了母親的過錯丟過一次命了,我不會為了父親的過錯再丟第二次?!?/br> 蘇秋子說完,頭也不回地走了。 剛剛情緒波動太大,蘇秋子像是又陷入到了一段不太好的回憶,回到演播大廳時,還臉色慘白。 柳清坐在一旁,看她臉色不太好,關(guān)心了一句。蘇秋子笑著說了聲沒事,去洗手間洗了把臉。 洗完臉后,蘇秋子抬頭看著鏡子里的自己,覺得自己未免也太好笑了些。 她被生下來就是為了替他們還債的么? 拍了拍臉,蘇秋子讓自己不要再亂想,今晚還要錄制節(jié)目,她第一次做主持,一定要精神些。 中午的插曲一晃就過去了,蘇秋子投入到忙碌的彩排中,等到晚上錄制結(jié)束前,她都沒有再亂想過什么。 元宵節(jié)晚會錄制結(jié)束,已經(jīng)是晚上十點鐘了。錄制結(jié)束后,晚會工作人員開了個會后就散了。蘇秋子收拾了東西,朝著地下車庫走。 她最近幾天一直在彩排,晚上回家會晚,何遇不放心她自己回去,會派司機過來接她。蘇秋子去了司機經(jīng)常停的車位上,看到車后,她小跑著過去,和司機打了個招呼。 司機示意了一下身后,蘇秋子沒反應(yīng)過來,打開車門,看到了車?yán)镎陂]目養(yǎng)神的何遇。 車門一開,地下車庫的燈光灑進了車內(nèi),朦朧的燈光下,男人微仰著頭,喉結(jié)滾動,下頜線性感流暢。 聽到開門聲,他睜開眼睛,側(cè)眸看了蘇秋子一眼。黑影下,男人深邃的雙眸里浮著一層朦朧的溫柔。 “結(jié)束了?”他嗓音微微有些啞。 蘇秋子眸光一動,她沒想到何遇也隨著車一起來接她了。車內(nèi)有些淡淡的酒氣,混合著男人身上清冽的味道,沖撞在一起,竟不難聞。 “嗯?!碧K秋子上了車坐下了。 何遇并沒有與她多說什么,在她進去后,他將她的手拉了過去握住了。握住她的手后,男人回過頭去,閉上了眼睛,淡淡道:“怎么這么涼?” 說著,他掌心貼住她的掌心,給她溫暖著手。 到現(xiàn)在,兩人已經(jīng)對這種親昵的動作習(xí)以為常。蘇秋子聽他說著,回答是因為出來時洗了洗手。她猜燈謎的時候,沾了一些紅紙的顏料在手上。 男人輕應(yīng)了一聲,似乎又睡了過去。 蘇秋子聽著他的呼吸聲,想到了中午發(fā)生的事情,她靠在后座上,對何遇道:“我爸今天來找我了,他說我要是不懷孕就不給我買車了?!?/br> 她話說得小聲,何遇還是聽到了。眼睛重新睜開,眸中深沉翻涌,他側(cè)眸望著身邊的女孩,道:“嗯?你怎么想的?” “我沒怎么想?!碧K秋子如實道:“我是來告狀的。他言而無信,一開始明明答應(yīng)要給我買車的。” 女孩眼中帶著些憤懣,對于父親突然提出的要求似是十分不滿。何遇垂眸安靜地看著她,半晌后,他的手放在了她的頰邊,輕聲一笑,道:“好,我去給你討個公道?!?/br> ☆、第31章 第 31 章 何氏集團和順騁集團的合作推進, 半年的時間,兩家集團發(fā)展良好,集團股票水漲船高。階段性的合作勝利后, 何氏集團與順騁集團代表就下一步的合作召開股東大會。股東大會后, 就是慶功宴。 股東大會在順騁集團大廈舉行,這次股東大會何逢甲依然沒有出席, 何遇作為代表參與了會議與慶功宴。 舉辦慶功宴的地點在順騁集團頂樓的宴會廳,來的都是兩家集團股東代表和董事會成員,宴會氣氛融洽,格調(diào)高雅。 何遇與幾位股東代表碰過杯后, 去了蘇恭丞的位置。蘇恭丞面上也很開心,正與何氏集團的幾個董事交談著。 蘇恭丞以前也是何氏集團的高層之一,只是二十幾年前何逢甲大病,何遇父親離婚后離家出走,何氏集團群龍無首的時候,蘇恭丞離開何氏, 娶了官員女兒宋伊筠,創(chuàng)建順騁集團。,并利用宋家相關(guān)的政府關(guān)系, 一舉瓜分了何氏集團的建材市場。 這件事是何逢甲的心病,然而對于股東代表來說,與順騁集團合作能夠使雙方共贏, 商人無利不起早, 以往的恩怨也就隨風(fēng)飄散了。 何遇過去時, 蘇恭丞抬眼看過來,眼中的喜悅上隱隱浮了一層別樣的情緒,但很快被他隱匿。他笑起來,與何遇打了招呼。 幾個人又是一番寒暄,最后董事們提前離開,臨離開前,集團老董事之一笑著拍了拍何遇的肩膀道:“你們翁婿有事要談,我們就不多打擾了?!?/br> 順騁集團和何氏集團的合作也是因為這一點紐帶關(guān)系,董事們開著玩笑的同時,心中也對何遇有一番欽佩。 這個年輕人,明達變通,以利益為中心,比他爺爺心思要通透。 幾人離開后,宴會廳的角落就只剩了蘇恭丞和何遇。兩人碰杯交談,面上一團和氣,待正事說完,何遇話題一轉(zhuǎn),道:“我有些私事要和您談?wù)??!?/br> 蘇恭丞笑容一頓,復(fù)而又笑起來,道:“是關(guān)于秋子的么?” 私事上,也就只有蘇秋子與他們兩人都相關(guān)。 何遇點頭,將蘇秋子說與他的事情都和蘇恭丞說了一遍,最后,他站在那里,唇角帶笑,道:“我跟您說這些,只是想告訴您,以后不要再逼著秋子做她不愿意做的事情。還有,您先前答應(yīng)的事情,也請言而有信?!?/br> 蘇恭丞沒想到蘇秋子真的把這件事情告訴了何遇,他聽完沉默,眼底情緒翻滾。 和何氏集團合作有利有弊,利處就是現(xiàn)在的互惠共贏,而弊處就是怕何氏集團趁著合作重新染指建材市場。利處他享受到了,弊處他也要預(yù)防。 僑城的事情,在他心中始終是個坎。 何遇沒這么簡單,何氏集團現(xiàn)在對順騁集團沒動作,是因為何氏集團若是和順騁集團硬來,何氏集團也會受到重創(chuàng)。他現(xiàn)在沒有動作,肯定背后醞釀著什么,或許最后的結(jié)果是何氏集團安然無恙地吞并順騁集團。 去年何遇對順騁集團拋來橄欖枝,他本沒那么容易答應(yīng),但董事會三番五次會議要求答應(yīng),同時何遇愿意迎娶蘇秋子,最后他才拍了板。 現(xiàn)在看來,當(dāng)時的決定說不定是錯誤的。 即使心有隱憂,蘇恭丞仍沒表露,他笑起來,說道:“父女之間不能算逼迫,我年紀(jì)大了,想早點抱外孫而已。所以就想用房子車子,激勵激勵秋子?!?/br> 話說到這個份上,旁邊不時有股東代表和董事會成員經(jīng)過,蘇恭丞面色僵硬,而何遇卻依然一派溫和。 “那請您以后有什么想法都跟我談?!焙斡龆Y貌道:“不生孩子是我的想法,您不必去為難秋子?!?/br> “我和自己的女兒談總歸比和你要親切一些?!碧K恭丞不悅道:“再說我對我自己的女兒,怎么算為難?” 蘇恭丞說完,聲音壓低,對何遇道:“你也不用打著對秋子好的旗號來找我說這些,若是好,你又怎么會帶著她去宴會上,說她是我蘇恭丞的女兒,并且和僑城的人聯(lián)系?!?/br> “我們彼此彼此?!碧K恭丞總結(jié)道。 何遇安靜地聽著,神色并未因蘇恭丞的話而改變,他淡笑一聲,道:“我沒有打旗號,確實是對她好。帶她去宴會是因為要介紹電視臺的長輩給她認(rèn)識,解決她工作上的一些小問題。和僑城的人打招呼,是因為僑城的幾位認(rèn)得您的大名,會與她寒暄,不會讓她太過尷尬?!?/br> 蘇恭丞盯著他看著,在想著他這些話里有多少真多少假。 何遇這算不上解釋,頂多算是陳述事實,旁邊有人與他打招呼,他彬彬有禮地與之碰杯交談,待人離開后,他回過頭來,與蘇恭丞道:“不過,您對秋子確實算不上什么好。我一直有個疑惑,您待秋子這樣,僅僅是因為她母親的丑聞讓您面上不好看么?” 眼神一緊,蘇恭丞抬眸看著何遇,他的笑讓人覺得危險。蘇恭丞緊緊地盯著他,問道:“你什么意思?” “沒什么意思。”相比他,何遇要放松得多,他道:“只是覺得如果只因為這件事的話,您其實不該這樣,如您所說,秋子也是您的親生女兒?!?/br> 說完,何遇笑起來補充道:“不過我沒經(jīng)歷過這樣的事情,也不好評判您的對錯。但是秋子現(xiàn)在是我的太太,我還是希望您能夠尊重她一些?!?/br> kane過來邀請兩位集團代表上臺講話,兩人之間氣氛微微有些不自然,蘇恭丞臉色不太好看,何遇倒與往常無異,他做了個請的手勢,長幼有序地笑說:“爸,走吧?!?/br> 元宵晚會忙完,蘇秋子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學(xué)車上,但車并不是花費精力就能學(xué)好。周末學(xué)車的人多,蘇秋子狀態(tài)不好,下午五點覺得自己排隊無望后,蘇秋子乘坐地鐵回了家。 步入三月,春暖花開,天氣回溫后,天黑得也慢。蘇秋子回到染楓公館時,太陽還沒有落山。 進了公寓大門,蘇秋子按了公寓電梯,電梯從負(fù)一樓上來。很快,電梯門開,蘇秋子抬眸望進去,看到了站在里面的何遇。 “老公?!碧K秋子下意識叫了一聲。 何遇剛從公司回來,身上只穿了一件襯衫,深色的領(lǐng)帶還沒拆,西裝外套擱在臂彎內(nèi),衣冠楚楚,斯文儒雅。 被叫了一聲,何遇溫柔一笑,他打量了一眼上了電梯的蘇秋子。女孩穿著運動套裝,戴著棒球帽,身材高挑纖細(xì),臉蛋白皙,一派青春氣息。 “練車練得怎么樣?”何遇問道。 電梯上行,干凈明亮的電梯內(nèi)就只有夫妻倆。被何遇一問,蘇秋子眼睛里染上一層愁緒,回答道:“不太好。今天練了一天,教練都快被我氣死了。我下周就要考科目二了,我感覺我考不過?!?/br> 她以前還心比天高地?fù)?dān)心她科目二刷不完課時,影響她拿證。結(jié)果現(xiàn)在是課時刷完了,她還沒有練熟練。 電梯內(nèi)安靜了半晌,何遇按了負(fù)一樓的電梯。蘇秋子看著亮起的電梯鍵,問道:“你還要去工作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