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送字(一更)
一百六十八 元寶住的是最后一進院子旁邊一趟廂房里,這邊是下人房和倉庫,直接通著送著的后門,平時干水和一些雜物邊從那里進出,有婆子專門守著。 這里比這前面要簡陋許多,我除了在徐嬤嬤那件事后,來查了一次庫房,便再也沒有來過。 琉璃為我推開了院門,還沒進去,我就聞到了一股子冬日里面汗悶在衣服的臭味兒,皺著眉頭,用帕子捂在鼻子上:“平日里都不打理嗎?你們這樣天天在這樣的地方,說不定要生病的。” “這也是沒辦法,”瑪瑙從懷里把香薰膏掏了出來,擰開蓋子,遞給我:“我們這些跟在你身邊的還好,婆子們會給個面子,燒水的時候順帶了我們的一份兒,足夠擦手擦身的,其他地方里干粗活的可就慘了,況且衣服多下水幾次就洗薄了,誰也不敢?!?/br> 我聽的眉頭越來越緊,上輩子京都曾經(jīng)發(fā)生過一場疫病,白天的時候人還好好的,到了夜晚突然間渾身燒的通紅,天不亮就死了。 當時鬧得人心惶惶,大街上都沒了人,大人那時候還沒有遠赴邊境,整日里為了這黎明百姓發(fā)愁,連帶著我們后院也不敢太過于松懈,日日請醫(yī)官上門,喝的都是下雨天缸里攢的無根的水,從來都是用艾葉水洗手,可即便是如此,服里面也有人出現(xiàn)了同樣的病癥。 那是個外院的小廝,平日里負責采辦,聽別人說年紀還小的很,平日里連病都很少得,誰也沒有想到他居然會這般倒霉。 同屋的人發(fā)現(xiàn)這人患了病后,一刻不耽誤的把人裹了送去了城外,然而之后,更可怕的事情發(fā)生了。 不到半日,后院里居然又發(fā)現(xiàn)了兩個臉色潮紅的人,剛剛還能和人說話呢,轉(zhuǎn)個頭就倒在了地上,一點都沒有征兆。 多虧了大人是當時恰好快這個事情,不然說不定我們整個府里的人都會被隔離。 整整十日,宰相府上上下下的人被嚇到全部都不敢入眠,油燈一整晚的點。 最讓我覺得記憶深刻的是,醫(yī)官當時來府里直接把同屋的九個人都單獨弄了出來,關在了柴房里。 不到五日,這幾人通通發(fā)病。 我們一面為他的料事如神所震驚,一面又害怕自己也患上這見首不見尾的怪病,也是從那一時起,我便覺得,把人聚在一起,就容易生病。 一百六十九 宋煙成與宋大人一同進了屋子,一進門便能看見正掛在桌案墻上的一幅山水。 他在心中暗暗驚嘆了一番,多看了兩眼,想著自己什么時候才能練出這等的功底來。 聽說宋清漣師承楊大儒,看來自己應該應該找時間去鋪子那邊淘上兩本真跡來。 他一面想一面將目光落在了旁邊的題字上,不由得心中惋惜起來,可惜了這一幅好畫,竟配上這樣的字體。 依照宋煙成所看,宋大人樣樣都是出挑的,只是自己太過于清瘦娟秀,少了幾分應有的大氣磅礴,特別是那撇,他總是想不明白為什么非要上挑? 他難道就不覺得難看? “過來?!彼未笕私o他端了個杌子,放在桌案旁邊,道:“前幾日你給我的文章甚好,只是有一點,字寫得不夠工整,我特意描了個字帖與你,每日抽上半個時辰練一練,對你大有好處?!?/br> 宋煙成:“……多謝父親?!?/br> 不。 我并不想要。 一百七十 元寶的現(xiàn)狀比我想象中要好上許多,或許因著生病,有些沒精打采的,見我來了,才勉強撐出點精神頭來:“夫人?!?/br> 我見他居然還想行禮,快走了過去,一把扶住了他的肩膀:“你快好好躺著吧,用膳了沒有?” “還沒,吃不進去?!?/br> 我算了下時辰,“那你吃藥了沒?” “小的不過是略感風寒而已,您快些回去吧,別沾染了晦氣?!痹獙氂媚搪暷虤獾穆曇?,說著這種懂事的話,我的心忽然軟成一片。 我那苦命的孩兒也是如此。 明明高燒已經(jīng)臉色通紅,醒后卻像個小大人一般安慰我,縱使再如何難受,也沒有在我面前哭過、鬧過…… “告訴夫人,你有什么想吃的?” 元寶想了想,一咧嘴,露出了少了一顆牙的笑容:“小的就想病能快點好,我好出去玩兒?!?/br> “看你這沒心沒肺的?!蔽夷罅四笏哪?。 一百七十一 江子期從來都沒有想過,在自己期限步入不惑之年時,居然還能碰到活祖宗。 沒錯。 他兒子耀祖就是那個活祖宗。 從前院到后院就沒有一個,他不敢打的;也沒有一個是他不敢扎的,一言不合就生氣,那脾氣比過年時的爆竹還嚇人,爆竹還需要些火星。 江耀祖不用, 他說炸就炸。 老夫人原本還說等入冬就讓他開始讀書,這馬上就要到中元節(jié)了,連個影兒他是都沒有瞧見到。 萬般無奈都化為了一聲長嘆。 江子期是當真后悔了,早知今日,就不能聽老夫人的話,把耀祖送去了她那邊養(yǎng)著。 活脫脫的給養(yǎng)廢了。 除了這件事外,丁丫頭的婚事也實在是令他憂心,不知老天爺是不是見他把福分都占了,下面的子女是一個不如一個。 姜欣嫁了個老頭子,江霜干脆嫁給傻子,剩下的嫁不出去不說,還掛上個克夫的名頭,如今京都的好人家一瞧見她的名字便顧左右而言他。 江子期愁啊。 愁的都想拉下老臉去拜托泰安公主了。 一百七十二 荷花池旁在臘梅樹開花了。 這棵樹是從旁的地方移植過來的,五年的樹齡,長的又矮又茂密,不知花圃的人是如何打理的,按理來說,第一年是不會開花,正是育根的時候。 不光是我覺得奇怪,后院里的人大多都在不當差的時候跑去遠遠的看了一眼。 瑪瑙比我想的要多一些,有意無意的問了句:“都說臘梅是最剛正不阿的,您說是不是那王大妞的冤屈無法伸張,所以……” “別瞎想這些有的沒的?!蔽遗牧伺乃氖郑骸盎仡^給你弄個護身符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