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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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十一年前那次后,她再也未能有機(jī)會來過此處,如今時(shí)光匆匆,卻不知她是否還能尋到。 似是察覺到黎夕妤的緊張,司空堇宥回握著她的雙手,輕聲道,“別怕,一切都還有我?!?/br> 黎夕妤微微頷首,望著腳下的積雪,漸漸欲與身上的白衣融為一體。 天空猶在飄雪,將這片林子渲染得更加空寂。 不知為何,今年的雪,似是比以往都要大呢。 二人行走了約莫兩刻鐘的光景,終是瞧見了林子的盡頭。 前方,在幾棵大樹間,一個雪堆高高隆起,宛如一座小小山丘。 黎夕妤眼眸一亮,快步向那雪堆走去。 待她走近后,立即便俯身,伸手拂著那雪堆之上的積雪,將其拂落。 這里實(shí)則是一座孤墳,因常年未曾有人前來,其上長滿了野草。然眼下野草已枯,有的只是枯枝敗葉。 司空堇宥也立即俯身,替黎夕妤一同拂掃著墳頭上的積雪。 “少爺,此處……乃是我的娘親?!崩柘︽ヒ贿叿餮?,一邊低聲道。 司空堇宥似是早已料到,并未有半點(diǎn)驚訝,只是輕輕“嗯”了一聲。 肌膚觸及積雪,黎夕妤的手掌很快便凍得通紅,可她手上動作不停,猶在撥弄著。 許久之后,二人終是將墳頭處的積雪掃盡,黎夕妤一眼便瞧見了那直直插進(jìn)地面的長形木塊。 木塊之上只刻著四個字,“鳳萱之墓”。 若非有這四字,誰也不會將這木塊當(dāng)做是碑文,只因它與尋常碑文比起,實(shí)在太過輕小,又全然不值一提。 黎夕妤當(dāng)即便跪在那木碑前,雙膝陷入雪中,全然不顧那即將刺入骨髓的冰寒之氣。 隨后,她又俯身,對著這座再簡陋不過的墳?zāi)?,磕起頭來。 司空堇宥則站在她的身側(cè),摘了頭頂?shù)亩敷?,神色極其認(rèn)真,一派肅穆地垂首望著那木碑。 黎夕妤三叩首后,終是緩緩直起了身子,卻并未起身。 她盯著木碑上的“鳳萱”二字,輕輕開了口,“當(dāng)年母親患病離世,黎錚始終將她當(dāng)做是奇恥大辱,故此不愿她入黎家的陵墓。甚至……任由娘親的尸身被拋在荒郊野外,也不聞不問……” 黎夕妤說著,雙拳輕輕握起,眼底的寒意卻是比此刻的天氣更甚幾分。 她頓了頓,又道,“那是表舅遭流放的前一日,他尋到了娘親的尸身,將她葬在了此處,卻又擔(dān)心會被人發(fā)覺,僅能立下如此不起眼的木碑。那時(shí),表舅偷偷帶我來了此處。而之后的十一年里,我再也未能有機(jī)會前來探望娘親。方才來此處的途中,我始終憂心,生怕娘親的墳頭已不再?!?/br> 司空堇宥靜默地聽著,一言不發(fā),眸色卻稍稍有了變化。 “少爺,時(shí)至今日,我才發(fā)覺自己有多蠢!”黎夕妤的肩頭微微顫抖著,雙拳越握越緊,眼底一片陰暗,“曾經(jīng),我認(rèn)為黎錚只是受了旁人的蠱惑,他誤會了娘親,也是不知情者。可今日,我方才發(fā)覺,在那個人的心中,從來就只有仕途與黎未昕,其余任何皆不值一提。枉我曾那般敬仰過他,可他這個人,卻委實(shí)不配為人父,更不配為人夫!” 黎夕妤說著,情緒愈發(fā)激動,雙眸逐漸變得紅潤,神色卻愈發(fā)陰暗。 她這小半生的孤苦與悲慘,全是因?yàn)楫?dāng)年那件事。 倘若當(dāng)年那事不曾發(fā)生,即便黎錚已被顧簡沫迷了心竅,單憑鳳家在京中的地位,她也仍舊能夠風(fēng)光無限,無人敢欺辱她半分!更不會被黎未昕搶奪了一切! 而那事,發(fā)生得太過突然,也太過蹊蹺。 即便年幼時(shí)她也曾親眼撞見了那一幕,可她始終堅(jiān)信,她的娘親是清白的!她的娘親一定是被人冤枉陷害的! “娘,您放心,當(dāng)年的事,女兒一定會查出真相,還您一個清白!倘若當(dāng)真是有人害了您,那么女兒……一定不會放過他!”黎夕妤咬牙切齒地說著,“定要讓他嘗到血的代價(jià)!” 突然,她只覺肩頭驀然一沉,一只大掌傾覆而上,帶著幾分安撫的力道。 隨后,她便聽見了司空堇宥的聲音,“阿夕,時(shí)隔多年,你今日終于能來探望母親,便與她說些高興事,與她說些心里話吧?!?/br> 聽著他平靜且輕柔的話語,黎夕妤的心微微一顫,卻是漸漸平復(fù)了心緒。 她深吸一口氣,雙肩終不再顫抖,眼角卻有盈盈淚光閃爍著。 “娘,”她顫聲喚著,這許久不曾喚過的稱呼。 從前,見不到娘親時(shí),她心中有無數(shù)的話語想要說出口。 而如今,當(dāng)她真正來了此處時(shí),卻發(fā)覺原先滿腹的話語,竟不知要從何說起,更不知該如何開口。 她的娘親,當(dāng)真已離開她……太久了。 “娘,”她又喚了一聲,千言萬語卻都化作一句相思,“這么多年了,你在那邊過得還好嗎?女兒,好想您啊……” 眼角的淚水終是再也抑制不住,輕輕滑落。順著臉頰,滴落在雪中,融化了一小處的雪。 即便司空堇宥勸她多說些高興事,可這件事,她一定要如實(shí)說出,“娘,您是否還記得當(dāng)年的司空老爺?如今我已離開黎府,司空老爺與堇宥少爺收留了我。如今我身處司空府,過得很好!您也無須再為我過多擔(dān)憂……” 隨后,她轉(zhuǎn)眸望向身側(cè)的司空堇宥,又道,“眼下我身側(cè)的人,便是司空府的堇宥少爺。您曾將這世上最美好的愿望留給了我,我想,此生能夠遇見他,必是老天爺聽見了您的禱告。少爺他有擔(dān)當(dāng)、有膽識、有魄量、有謀略。如今女兒選擇了他,終此一生便再不會悔改。而您在天有靈,必然也會認(rèn)可他的,是嗎?” 此話說出口,就連黎夕妤自己也不由怔楞了片刻。 她本想與母親講述司空府的諸多好,卻沒料,竟全然說起了司空堇宥。 她不由閉了嘴,眸光轉(zhuǎn)了轉(zhuǎn),眼角的淚水漸漸干涸,卻不再開口。 一時(shí)間,天地似是靜了。 唯有片片雪花飄落,落在二人衣發(fā)間,落在面前的墳頭之上。 黎夕妤的雙膝漸漸被積雪浸濕,有寒氣逼入,令她忍不住蹙了蹙眉。 就在這時(shí),身側(cè)的男子突然開了口,只聽他道,“伯母,我便是司空堇宥,如今站在您面前,能夠向您保證:此生無論福禍,無論生死,我都會將夕妤緊緊護(hù)在身后。我生,她便必然能夠好好活著,如若我死,她也依舊能夠好好活著?!?/br> 司空堇宥的嗓音傳進(jìn)心底,令黎夕妤心口一滯,竟有些憋悶。 她想要的,并非是茍活一世。 她想要的,從來就是同生共死。 她正想開口說些什么,司空堇宥卻突然將她扶了起來,“雪上嚴(yán)寒,莫要再跪了。今日未曾有何準(zhǔn)備便前來祭拜,實(shí)在有些無禮。待日后化了雪,無論你想與伯母說些什么,都可?!?/br> 黎夕妤自司空堇宥的話語中聽出了幾分焦促,他似是想要早些離開此處。 遂,她輕輕點(diǎn)頭,“少爺,最想與娘親說的話,我已說完,這便可以離開了?!?/br> “好?!彼究蛰厘陡┥硖嫠拇蛑ラg的積雪,動作有些笨拙,卻十分認(rèn)真。 黎夕妤心中漸有暖意流淌,隨后便見他伸手湊至唇邊,吹了個響亮的哨音,企圖以此來呼喚竺商君。 二人便相攜向外走去,沿著來時(shí)的路途,一步一個腳印。 “你母親的事情,我會幫你查明,必會還她一個清白?!彼究蛰厘锻蝗婚_口,低聲道。 黎夕妤聽后,忍不住開口問道,“少爺,京中人人皆知當(dāng)年我母親的事跡,將她罵得體無完膚??赡阌譃楹巍瓡@般相信她?” “有兩個原因,”只聽司空堇宥答,“其一,我相信的并非是伯母,而是一個母親。我相信,你的母親必定與我的母親一般,是這世上最好的人。其二,我相信的是你?!?/br> 黎夕妤停下步子,轉(zhuǎn)眸望著司空堇宥,有些不解,“少爺你……相信我?” “沒錯?!彼究蛰厘饵c(diǎn)頭,堅(jiān)定極了,“阿夕,只要是你說的,我都會相信。” 聽了這話,黎夕妤的眼眶再度泛起紅潤,她此生何德何能,竟能遇上司空堇宥。 “嘶……” 竺商君的鳴叫聲響起,它漸漸跑近了。 司空堇宥卻突然自衣角撕扯下一片衣物,凝眸望著黎夕妤,問道,“眼下?lián)Q做你了,稍后我會將你的眼睛蒙上,同時(shí)也會將你的雙耳堵住。阿夕,這樣的話,你愿意相信我嗎?愿意隨我走嗎?” 閉上眼睛,堵起耳朵…… 司空堇宥這是,想做什么? “少爺,我愿意?!笨伤龥]有思索太久,便給予了他肯定的答案。 得到她肯定的回答后,司空堇宥立即便將那衣角蒙上了黎夕妤的雙眼,于她腦后發(fā)絲間系了個漂亮的結(jié)。 而后,他又扯下兩塊小碎布,揉成團(tuán)后塞進(jìn)她的雙耳之中。 這一切完成后,黎夕妤便無法睜眼看見事物,耳中亦是“嗡嗡嗡”地輕聲叫喚著,徹底干擾了她的感知。 而一雙大掌卻緊緊抓著她,令她時(shí)刻感受到心安。 許是竺商君跑近了,她只覺身子一輕,隨后便是一陣天旋地轉(zhuǎn)的熟悉感,她最終坐在了馬背上。 眼前是一片黑暗,她什么也看不見,什么也聽不見,卻能夠察覺到身下的竺商君跑了起來。 身后男子的氣息始終縈繞在周身,她不知他究竟想要做什么,盡管她的身子總是在他的牽帶下起起伏伏,她也仍舊無半點(diǎn)慌亂。 只要是司空堇宥,她便相信。 隨著竺商君的奔跑,時(shí)間也在漸漸流逝。 可黎夕妤卻在這時(shí),突然聞見一股腥甜之氣。 毫無疑問,那是鮮血的氣息。 一時(shí)間,她的心陡然下沉。 她下意識便要去摘眼前的黑布,他的下巴卻突然抵在了她的肩頭。 一只手探了來,將她想要動彈的手掌緊緊抓住,令她無法將蒙住雙眼的黑布摘下。 而當(dāng)這只手探來之時(shí),那股血腥之氣,便愈發(fā)強(qiáng)烈了。 此時(shí)此刻,黎夕妤十分確信,司空堇宥的手臂……受傷了! 那么眼下究竟發(fā)生了什么?是誰傷了他? 而他之所以要蒙住她的感知,也是因?yàn)椤辉杆埔娢kU(xiǎn)嗎? 可是…… “少爺,”她突然出聲道,“盡管你蒙住了我的雙眼與雙耳,可你興許忘記了,我還能聞見……” 此言一出,身后男子的身形稍有異常,手臂也輕輕顫了顫。 黎夕妤便又道,“少爺,我知道你受了傷,所以你也無須再這般做。無論發(fā)生何事,即便下一刻便要面對刀山煉獄,我也愿意與你共赴黃泉!” 她說罷,司空堇宥的身形又是一震,卻緩緩伸手,替她摘了耳中的衣料。 她正等著他為她摘下眼前的黑布,可許久后卻等來了這樣一句話,“阿夕,沒事了,我們已經(jīng)安全了?!?/br> 黎夕妤沒有立即回話,卻靜下心來,仔細(xì)地聆聽。 她聽了許久,周遭卻也只有獵獵風(fēng)聲,與身下馬兒奔跑的聲響。 看來,他們當(dāng)真是安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