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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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夕妤回到自己所住的偏殿后,竟覺心底一陣悵惘。 不知怎的,她此刻急需與人交談,哪怕只是客套的寒暄,都能帶給她一絲安定。 于是下一刻,腦中閃過文彥的面孔。 黎夕妤無半點猶豫,抬腳便向外走去。 步入院中后,她一眼便瞧見了一名站得筆直的侍衛(wèi),便抬腳走向他,問道,“敢問文彥小師傅現(xiàn)在何處?” 侍衛(wèi)思索了片刻,回道,“文彥小師傅此刻應(yīng)當(dāng)在后廚為姑娘煎藥?!?/br> 黎夕妤聽后,點頭道謝,轉(zhuǎn)而離開,去往后廚。 她行走在一片昏暗中,步伐不輕不重,心底卻是思緒萬千。 她不知今日的書信究竟何時才能送去長公主府,卻知曉自己即將面臨的,會是空前的險境。 一旦那封信送進(jìn)了厲澹手中,她的計劃,便也真正開始了。 至于近些時日,她只需安安分分地住在寺中,靜心養(yǎng)傷便可。 如此思索著,黎夕妤便垂下了眸子。 腦中不合時宜地,想起了司空堇宥。 這幾日來,她時時想起司空文仕臨終前的遺言與囑托,想起厲莘然將“羽暉”交給她時所說的言語,心底便紛亂如麻。 她無法抑制心底生出的念頭,對那念頭有期盼更有質(zhì)疑。 彼時司空堇宥與她說過的每一句話,都宛如無情利刃,狠狠地剜在她心間。 她始終不能忘記他那時的神色,不能忘記他掐滅蠟燭的那一瞬間,不能忘記……他決然離去的身影。 即便司空文仕的遺書別有深意,似是暗指著什么,可她無法忘卻那個夜晚,無法忘卻那時景象…… 如此想著,衣角不知何時被攥在了手中,而她也已到得后廚。 尚未走近,便一眼瞧見了伙房內(nèi)幽幽燃起的燭光。 黎夕妤不由加快了步伐,推門而入。 熟悉的身影出現(xiàn)在眼前,文彥正站在一只矮凳上,手中抓著一把破扇,對著灶臺上的藥爐扇著風(fēng)。 見黎夕妤到來,文彥的臉上立時笑開了花,“jiejie,您怎么來了?” “我來看看你?!崩柘︽ト崧曇恍Γ咧廖膹┥磉?,想要自他手中奪過破扇。 文彥竟立時便猜到了她的意圖,并未松手,脆生生地道,“jiejie,煎藥這事你從未做過,自然也做不來,還是坐在一旁歇息好了。” 黎夕妤覺得無奈,可文彥所言又不無道理,她便唯有坐在一旁的矮凳上,靜靜地望著他。 只見他額角不時有汗水溢出,他便抬起衣袖擦拭。 他的目光十分清亮,對待那只藥爐顯得甚是小心,竟也絲毫不曾露出倦怠的神色。 黎夕妤便這般盯著他,盯了足足半個時辰,這藥方才煎好。 她的神色有些恍惚,似是透過文彥的身影,看見了旁人。 直至文彥端著藥碗走來,在她面前站定,而后問出聲,“jiejie,看您魂不守舍的,是在想些什么?” 黎夕妤這才回了神,自文彥手中接過瓷碗,輕聲笑道,“我倒是不曾想到,原來煎藥,是這樣繁復(fù)且耗時的一件事。看見你,我不由得想起了一位故友……” “jiejie,您的那位故友,他曾經(jīng)都做過什么?”文彥眨了眨大眼睛,好奇地問。 黎夕妤卻悵惘一笑,轉(zhuǎn)而將瓷碗湊向唇邊,將其內(nèi)湯藥一飲而盡。 雖事先經(jīng)由文彥的處理,可這般突然進(jìn)入腹中,委實有些燙人。 黎夕妤深吸了一口氣,目光瞥向別處,喃喃低語,“他曾經(jīng)如你一般,每日里為我煎藥送藥。他分明有著冠絕天下的醫(yī)術(shù),卻為了我的傷勢甘愿停下自己的步伐。他為我遠(yuǎn)走采藥,為我下水尋簪……他為我做過的事,不計其數(shù)……可我卻很少記得他的好,甚至多次傷了他的心。直至后來他不告而別,我方才發(fā)覺自己有多么地思念他……” 她這樣的一番話,傳進(jìn)文彥的耳中時,已變得模糊不堪。 他不解地?fù)狭藫项^,一雙眼眸轉(zhuǎn)了轉(zhuǎn),片刻后竟頹然地耷下了雙肩。 他不喜歡看見如此失魂落魄的她,可自從與她重逢后,她卻從不曾開懷大笑過。 雖說面對他時,她臉上的笑意會比尋常時候多些,可他卻清楚地知道,她即便淺笑著,眼中也仍舊凝聚著化不開的悲傷。 那樣的悲傷,他雖然無法領(lǐng)會,可每每瞧在眼中時,都覺心底憋悶,難過萬分。 而他也隱約懂得,她之所以會悲傷,全是因著她口中所說過的……“放不下的人”。 “呵……”突然,黎夕妤苦笑了一聲,眼角閃過一片晶瑩的光亮,而后摸了摸文彥光滑的小腦袋,笑道,“好在你已入了佛門,斷絕七情六欲,四大皆空?!?/br> 此番話,文彥仍舊有些懵懂。 他不明白,入了佛門、四大皆空,與“放不下的人”又有何干系? “早些睡吧!”黎夕妤又拍了拍他的肩頭,便起身離開了。 文彥怔怔地站在原地,凝望著黎夕妤遠(yuǎn)去的身影,只覺心底的滋味,更加不好受了。 他緩緩抬手,撫上自己的心口,仍舊懵懂。 他只是覺得,每每瞧見jiejie的身影時,都透著孤獨。 他想要讓她開心些,讓她不再那般孤獨,卻仿佛……他什么也做不到。 他輕輕咬住下唇,目光十分堅定。 無論如何,他都會陪在她的身邊,只要能夠令她歡心,他愿意付出一切! 半月后。 蠻州。 司空堇宥與張業(yè)站在城墻之上,并肩俯瞰遠(yuǎn)處的戰(zhàn)場。 兩軍對壘,蠻州的將士們死傷無數(shù),而敵方……卻仍占據(jù)優(yōu)勢。 這一場仗,司空堇宥硬撐著,已持續(xù)了七日。 而之所以撐了這么久,全是為了等,等今夜! 距張業(yè)觀星后推測,今夜子時后,天將降大雨冰雹,狂風(fēng)四起,惡劣至極。 他便打算利用這上蒼賜予的時機(jī),將敵人逼出十里之外。 否則,蠻州城門被敵人踏破,不過時間問題。 “將軍,如今距厲澹離開已有二十余日,想必很快便要抵達(dá)榮陽城。雖不知他此去究竟有何目的,但這于我軍而言,可是一大好時機(jī)!”張業(yè)的聲音自耳畔響起,沉穩(wěn)中透著睿智。 司空堇宥不動聲色,沉聲問道,“先生可有何妙計?” 張業(yè)揮了揮手中的羽扇,壓低了聲音,道,“幾個月前被迫投降的五萬大軍,是時候派上用場了……” 司空堇宥聽后,細(xì)細(xì)沉思了片刻,卻緩緩搖頭,“不,眼下時機(jī)未至,需得繼續(xù)再等?!?/br> 張業(yè)卻斷然擺手,轉(zhuǎn)而望向司空堇宥,“屬下自然知曉將軍的顧慮,然小動則以,他們總能發(fā)揮效用。況且將軍莫要忘記了,在敵軍陣營中,可是有個人,他對你再了解不過!你若無法摒除從前的慣性思維,勢必會被敵人抓住漏洞,到時再后悔,可就來不及了!” 張業(yè)此言,委實直接。 且他絲毫不給司空堇宥留任何情面,話語犀利又一針見血。 司空堇宥眉頭微蹙,雖仍有些遲疑,可對于張業(yè)的勸告,他卻是認(rèn)同的。 經(jīng)過這幾個月的相處,司空堇宥已全然了解了張業(yè)此人。 他絕非只會觀星,他的頭腦睿智無雙,往往能夠發(fā)現(xiàn)尋常人所忽視的重中之重。 而他與聞人貞,又是全然不同的兩種人。 聞人貞擅于暗中使招數(shù),心思深沉且狠毒,會令敵人退避三舍。 而張業(yè)此人則光明磊落得多,他每每出招,總是恨不能將自己置于眾矢之的,可最終的結(jié)果,卻往往出人意料,打得敵人措手不及。 故而,司空堇宥十分欣賞張業(yè),且這種欣賞,是真正的出自內(nèi)心的佩服。 而他上一個這般發(fā)自內(nèi)心佩服的人,卻是那個被他無情拋棄,又狠心困在了青燈古寺中的……黎夕妤。 思及黎夕妤,心口便猛地抽痛了起來。 司空堇宥連忙定了定心神,轉(zhuǎn)而望向張業(yè),沉聲道,“先生所言不無道理,但究竟該如何行事,還需謹(jǐn)慎思索商議后,再做定奪?!?/br> “理應(yīng)如此?!睆垬I(yè)揮了揮羽扇,點頭回。 就在這時,有人闖上城墻,正是天宇。 瞧見天宇的那一刻,司空堇宥心頭一沉,卻驀然蹙眉,冷冷地問,“你怎會來此?” 天宇作為他手下的頂級暗衛(wèi),絕不會如此光明正大地出現(xiàn)在眾人的視野中。甚至,若無要事,他僅能于夜間現(xiàn)身。 然此刻,他不但出現(xiàn)了,甚至堂而皇之地,出現(xiàn)在了城墻之上! 待天宇站定在身前時,司空堇宥見他雙眉緊鎖,目光凝重,便知曉定然是出了大事。 “出了何事?”見天宇遲遲不肯開口,司空堇宥沉著臉,冷聲問。 天宇仍舊有些遲疑,卻終究深吸了一口氣,上前兩步,湊至他耳畔,低聲道,“少爺,此事關(guān)乎永安寺,還請少爺移步軍營。” 司空堇宥聞言,心底突生不安,立即便抬腳,向城墻下走去。 二人穿行在軍中,步伐焦促,甚至有些凌亂。 回到主帥營帳時,司空堇宥雙手負(fù)于身后,卻背對著天宇,問,“究竟出了何事?” 天宇沉默了許久,終是顫抖著,低聲道,“少爺,是……是老爺!” “什么意思?”司空堇宥驀然轉(zhuǎn)身,眼眸大張,“我爹他怎么了?” 天宇的臉龐已近于扭曲,他雙唇顫抖,說不出話來,卻自袖中掏出一封書信,呈至司空堇宥面前。 司空堇宥盯著那封信,遲疑了許久,方才伸手將其接過。 他努力地令自己保持鎮(zhèn)定,緩緩將書信拆開。 待他看過其上內(nèi)容后,雙手猛地一顫,竟險些沒能站穩(wěn),向后退了兩步。 他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盯著信件良久,眼眶卻逐漸變得紅潤。 “少爺,您……” “出去!” 天宇正想開口勸慰,司空堇宥卻一聲厲喝,要趕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