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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厲莘然正想說些什么,房門卻在這時(shí)被人推開。 來人是最初起便為黎夕妤診治的那位大夫,此刻他端著一碗湯藥,緩步走來。 熟悉的藥草氣息撲入鼻中,黎夕妤眨了眨眼,輕聲道,“大夫,煩請(qǐng)您先將湯藥放在一旁,此刻我無甚胃口,什么也咽不下?!?/br> 大夫猶豫了片刻,最終還是依照黎夕妤的意愿,將湯藥放在了一旁的桌案上。 隨后,他踱步走向厲莘然,向他俯身拱手,遲疑了許久,方才開口,“王爺,這是老夫?yàn)楣媚锛宓淖詈笠煌胨幜恕?/br> “你也要走?”厲莘然雙眉緊鎖,有些驚詫,亦有些悲痛。 大夫垂下眸子,嘆道,“這姑娘的身子是好不了了,實(shí)不相瞞,她最多再能撐三日……” “你胡說!”厲莘然赫然起身,憤怒地拂袖,低吼道,“當(dāng)初你為她診治時(shí),分明說過她還有三五年的期限!如今不過短短半年,怎會(huì)就沒得治了?” 大夫的身子微微一顫,惶恐的同時(shí)卻也無奈至極。 他瞥了眼床榻上面無表情的黎夕妤,又望向厲莘然,沉聲回道,“這寺中清貧,本就不適宜養(yǎng)傷,且這姑娘的心早就死了,縱是強(qiáng)迫著撐下去,于她而言也不過是煎熬……” 聽了大夫的話,厲莘然沉默了許久,最終閉起雙眼,問,“當(dāng)真再無任何法子?” 大夫搖頭,“老夫已盡力了……” “呵……”一聲輕笑響起,黎夕妤轉(zhuǎn)首望來,“我在這寺中也住了將近一年了,始終承了大夫您諸多恩情,我無以為報(bào),只能祝愿您余生安樂?!?/br> 大夫望向黎夕妤,最終長嘆一聲,便轉(zhuǎn)身離去。 厲莘然終是難抑心中的悲痛,也奪門而出。 獨(dú)留黎夕妤一人靠坐在床邊,一雙手緊緊攥起了蓋在身上的棉被。 忽有鮮血自嘴角溢出,為她煞白的面色平添了幾分凄美。 她仰頭抵著墻壁,深吸了一口氣,緩緩閉上眼。 原來這一生,如此之短。 原來她的生命,會(huì)以這樣的方式終結(jié)…… 黎夕妤睡熟了,做了很長很長的一個(gè)夢(mèng)。 夢(mèng)中她仿若回到了孩童時(shí)代,那時(shí)她還很年幼,母親尚在人世。 她站在院中,母親便在身前不遠(yuǎn)處,沖她招手,沖她笑。 她沒有半點(diǎn)猶豫,邁著輕小的步伐,向前方?jīng)_去。 她最終投進(jìn)了那溫暖的懷抱,被娘親抱著,發(fā)出銅鈴般的笑聲。 “夕妤……”她埋首在娘親的懷里,頭頂傳來娘親的呼喚,一聲又一聲,溫柔又好聽,“夕妤……夕妤……” “夕妤……”突然,娘親的聲音變了,變得低沉且蒼涼,竟像是男子的嗓音。 她一時(shí)有些驚訝,連忙抬起頭,望向娘親的臉龐。 卻沒想到,娘親不僅聲音變了,就連樣貌也變了。 變成了一個(gè)徹頭徹尾的男子,烏黑的發(fā),深邃的眸,剛毅的輪廓…… 這樣一張臉龐令她受了驚嚇,她的心“噗通噗通”地顫抖著,卻未曾想過要逃脫他的懷抱。 相反,他的懷抱很溫暖,望著她的眉眼也很溫暖。 而開口喚她時(shí),聲音溫潤,透著深切濃厚的眷戀。 從來沒有人,能將她的名字喚得如此好聽。 “夕妤……”他又喚了一聲,眼中竟含滿了悲痛。 下一刻,她驟然陷入黑暗之中,眼前再無那溫暖的懷抱,耳邊也聽不見任何呼喚。 黎夕妤醒來了,她睜開空洞的眼眸,動(dòng)了動(dòng)手指。 卻發(fā)覺一只手被人緊緊攥著,尚且有些溫?zé)崤c粘稠,似是有液體流過。 “阿夕,你醒了!”厲莘然的聲音自耳畔響起,她聽得出他的激動(dòng)與喜悅。 “我睡了多久……”她輕聲問道。 厲莘然抬袖擦拭著眼角的淚水,眨了眨眼,回道,“兩個(gè)時(shí)辰?!?/br> 黎夕妤有些怔忡,“兩個(gè)時(shí)辰……竟會(huì)如此之長?!?/br> 說罷,她動(dòng)了動(dòng),想要起身。 厲莘然見狀,連忙將她扶了起來,“既然醒了,那便將藥喝了。” 黎夕妤卻輕輕搖頭,“我想彈琴……” 厲莘然怔住,片刻后沖著屋外揚(yáng)聲道,“去取一把琴來,越快越好!” “是!”很快便有人應(yīng)聲,領(lǐng)命去取琴了。 約莫一刻鐘后,一架古琴放在了黎夕妤面前。 她跪坐在地,面對(duì)著屋門,雙眼望著前方,一雙手撫過琴弦。 琴弦?guī)Ыo她熟悉的觸感,可這終究不是從前那人送她的鳳尾琴…… “?!恕?/br> 她的指尖撩撥在琴弦之上,很快便傳出清脆悅耳的音符。 厲莘然站在屋外,負(fù)手望著她,雙唇不停地顫抖著,眼眸中似是充了血,猩紅無比。 風(fēng)雪不歇,已接連肆虐了數(shù)日。 黎夕妤的煙灰色布衣被風(fēng)吹起,有雪花飛進(jìn)屋中,落在她周身。她的身子不由自主地抖了抖,可彈琴的十指卻未曾受到半點(diǎn)影響。 那樣婉轉(zhuǎn)卻凄涼的曲音,是厲莘然此生頭一次聽聞。 早在兩年前,黎夕妤跟隨司空堇宥回到榮陽城,尋找黎未昕與季杉報(bào)仇時(shí),他便聽聞她琴藝超群。 今日有幸一聞,當(dāng)真是精妙絕倫,曲音無雙。 她的琴聲中透著nongnong的哀思,眼角亦有兩行清淚滑落,卻很快被風(fēng)吹干。 厲莘然緊緊握著雙拳,他想要留住這琴音,留住這彈琴之人。 可是,他終究是騙了她…… 實(shí)則她這一覺,睡了整整兩日…… 而先前數(shù)日她始終臥榻在床無甚力氣,今日醒來后竟有力氣彈琴…… 這樣的景象,即便再美,也終究令他無法承受。 “噗……” 突然,一口鮮血自黎夕妤的口中噴涌而出,濺在琴身上。 琴音戛然而止,她再也沒有任何力氣,停止了撥動(dòng)。 下一刻,又是大口的鮮血噴出,她直直倒了下去。 她仍舊睜著眼,淚水卻如泉涌,流淌不休。 厲莘然見狀,本想沖進(jìn)屋中,卻聽見黎夕妤微弱的聲音,“我想……一個(gè)人……” 他唯有站定腳步,尊重她的意愿,淚水卻同樣洶涌而流。 永安寺正門。 一名男子身穿明黃色華袍,不由分說地便闖進(jìn)了寺中。 他很快便被人攔下,攔他的人自是厲莘然安布在寺中的侍衛(wèi),“你是什么人?” 男子只是冷冷地瞥了侍衛(wèi)一眼,便一拳打在他的臉上,將他打倒在雪地中。 “快……攔住他!此人身份不明,絕不能讓他入內(nèi)……”侍衛(wèi)自地上爬起,拭去嘴角的血跡,大聲吼著。 很快,便又有人擋在了男子的身前。 男子面目陰沉,對(duì)于這些擋路者,他毫不猶豫,揮拳便打。 然僅僅只是拳頭,竟也震懾了所有人。 “我來找人,不愿生事,你們?nèi)羰亲R(shí)相,便閃開!”男子開口,聲音低沉,卻透著股狠戾。 “快去通報(bào)王爺……” 有人小聲說著,有人立即轉(zhuǎn)身,向前方跑去。 男子眉梢微挑,如畫的眉眼間凝著nongnong的擔(dān)憂,腳下的步伐卻未曾減緩,卻跟著前方的人。 周遭的侍衛(wèi)似是怕了他,便緊緊跟隨在他身后,卻遲遲不敢動(dòng)手。 而他似是覺得自己速度太慢,走著走著竟突然跑了起來。 他越跑越快,步伐中透著焦促與不安。 起初尚在寺外時(shí),他便聽見了一陣熟悉的琴音,卻不想剛一邁入寺門,那琴音便戛然而止。 直覺告訴他,彈琴的人……出事了! 他心急如焚,沒有時(shí)間自報(bào)身份,便唯有以拳頭解決擋路的人。 而待他抵達(dá)一處院落,放眼望去,瞧見那再熟悉不過的人竟倒在了冰涼的地面…… 她嘴角的鮮紅血跡生生刺痛了他的眉眼。 他大步跑去,正要邁入門檻時(shí),卻突然再度被人攔下,“什么人?” 他的目光始終盯著倒在地上的女子,卻連看也不看攔在身前的手臂。 同樣的,他選擇了以拳頭解決問題。 他一拳揮去,力道之狠,令厲莘然未能招架得住,連連后退。 男子便趁勢(shì)闖進(jìn)屋中,到得黎夕妤身側(cè),跪坐在地,將她抱在了懷中。 “小妤……小妤……”他出聲喚著,卻見黎夕妤雙眸空洞,面色煞白,顯然是到了強(qiáng)弩之末。 而聽見他的呼喚后,黎夕妤突然怔住,原本沒有任何情緒的臉上,霎時(shí)間便多了些不同的情愫。 “辛……子闌?”她顫抖著,輕聲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