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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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難以想象,這究竟是怎樣的一種深情。 他獨自一人于世間飄零了數(shù)十年,心底卻從不曾放下過最愛的人。他不遠萬里冒著生命危險尋求神草,竟只是為了搭救故人之后…… 我不由撫上心口,自問:倘若換做是我,是否能做到這般? 這是一個復(fù)雜且深刻的問題,我答不出。 待百里前輩將他的過往簡單講述完畢后,風(fēng)雪愈發(fā)猛烈了。 他站起身,問我,“還想回去嗎?” 我認真地思索了片刻,最終卻回,“我……不知道。” “沒有關(guān)系,你有一生的時間去思索。”他說罷,拂了拂衣間的落雪,便轉(zhuǎn)身向山下走去。 我沒有猶豫,也連忙起身,跟在他身后。 下山的路頗為陡峭,又積了雪,可我們二人卻走得十分自如。 下了山后,穿行在谷中,我們遇上了一名女子。 準(zhǔn)確的來說,是一位年邁的女子。 她同樣白了發(fā),肌膚稍有些松弛,可即便如此,歲月的痕跡依舊掩不去她眉目間的風(fēng)華。 她走動時,周身會散出清脆的鈴聲,我仔細地聽著,那聲響似是來自于她的腳踝。 “丘哥哥……”她站定在我們身前五步之外,顫抖著開口,嗓音沙啞。 我有些怔忡,片刻后明了:她是在喚百里前輩。 “小羽……”百里前輩喚出這個名姓時,我的心突生一陣鈍痛。 下一刻,女子幾步走來,撲進了百里前輩的懷抱。 她在哭泣,不為與百里前輩的重逢,因為我感覺得到,她很悲痛。 我明白,在這一刻,我應(yīng)當(dāng)回避。 故而,我悄無聲息地離開,回到了自己的住處。 只是在途中,我聽見有人正議論,便自這陣議論聲中,隱約知曉了某件事的輪廓。 原來那被喚作“小羽”的女子,曾是這墨魂谷的一代谷主,而她在位期間,身邊曾有一位中原男子的陪伴,陪了她數(shù)十年。 這二人間的情意十分深厚,卻無關(guān)乎男女情愛。 男子的心底始終藏著另一個女子,羽前輩便在他離世后,將他的尸身送去了中原,葬在了距他心上人較近的地方…… 我失魂落魄地回到客房,站在窗前,心緒久久也未能平靜。 我不敢想象,未來待我老了,白發(fā)蒼蒼后,我還能為了自己最心愛的人,做些什么? 我的心生生地疼著,宛若刀絞,撕心裂肺。 猶記得,初次心生鈍痛時,我曾以為自己是患了病,故而替自己把了一整日的脈,卻什么也未診出。 如今,我已能淡然地面對心痛,卻依舊無法抑制地……去思念那個遠在萬里之外的人。 望著窗外的紛飛大雪,我緩緩抬起手臂,探進懷中。 我摸到了那把冰冷的匕首,將其取出,置于眼前。 這把寶刀名曰“羽暉”,是我如今所擁有的,唯一與小妤有關(guān)的東西。 三個月的時日過去了,司空堇宥想必早已轉(zhuǎn)醒,他是這世上唯一能夠帶給小妤幸福的人,所以……他一定得活著。 而那只海螺,算算時間,也該去到小妤手中了。 呵…… 她聽見那段話語時,必然會喜極而泣,從此放下對我的愧疚,安安心心地與她最愛的人相守一生。 只是,就連我也不曾想到,我竟當(dāng)真……活了下來! 入夜后,百里前輩送來了筆墨紙硯,他道,“如今天寒地凍,待在墨魂谷委實無趣了些。我送來紙筆,你若覺得悶了,不妨寫詩作畫,以此怡情?!?/br> 百里前輩轉(zhuǎn)身便要離開,我卻連忙出聲,喚住了他。 他并未轉(zhuǎn)身,卻停下步子,等我開口。 我攥緊了“羽暉”,問,“您這五十年來,當(dāng)真不曾想過要再去見她一面?便沒有哪怕一刻,您曾動搖過心念?” 我雖不曾言明那個“她”究竟是誰,但我知曉,百里前輩一定明白。 可他并未回話,便抬起腳步,離開了。 我透過窗子,望著暗夜下他的身影,那落寞寂寥的身形,刺痛了我的眼。 我緩緩踱步至桌案前,將“羽暉”塞回懷中。 其上似是還有小妤的氣息,我將它藏在距離心口最近的位置,盡管它曾刺進我的血rou…… 我盯著那厚厚一沓的白花花的宣紙許久,最終打定了主意,便將其對折對折再對折,裁得方方正正。 我于夜色下沖出房門,尋了個伙房,找遍了整個房間,卻連一條魚也不曾瞧見。 正當(dāng)此時,一位老大娘步履蹣跚地走來,瞧見我時先是一怔,片刻后問,“公子也不曾用晚膳嗎?既然如此,不如與老婆子我一同啃個窩頭……” 她說著,便向灶臺走去,灶臺上有一口鍋,她掀起鍋蓋,我瞧見其內(nèi)放置著一個窩頭。 我見她欲將那窩頭一分為二,便連忙開口,制止,“大娘,我吃了晚膳,您自個兒吃便成,不必管我!” 大娘靜靜地看了我片刻,而后不解地問,“小伙子,這么晚了,你若是不為了填飽肚子,又來伙房做什么?” “大娘,我來找魚,有魚嗎?”我連忙問。 大娘雙眉一擰,看向我的目光中多了幾分不悅,“有窩頭吃就不錯了,竟還想吃大魚大rou!” 聽了這話,我愣了片刻,回神后連忙解釋,“大娘,我找魚不是為了吃魚,我是想要制膠!魚鰾膠,您知道嗎?” 大娘頗有幾分茫然,她思索了片刻后,似是不愿再理會我,便將窩頭揣進懷中,轉(zhuǎn)身向伙房外走。 大娘一邊走,一邊道,“如今天寒地凍的,河里的水都結(jié)了冰,哪里還會有魚!你若是想要粘補事物,不如以漿糊替代吧……” 大娘走遠了,有風(fēng)雪闖入屋門,帶著陣陣寒意。 我垂下頭,心中一陣失落。 可我不能放棄希望,既然大娘說漿糊可以代替魚鰾膠,那么不妨一試。 遂,這前半夜,我費盡了心力,熬出漿糊。 后半夜,便開始粘合那裁得整齊的宣紙。 一張張,一頁頁,我小心翼翼地將它們粘疊在一起。 直至天光大亮,方才完工。 我看著那簡易的紙本,卻忍不住紅了眼眶。 我又花費了一炷香的時間研好了墨,方才提筆。 在那紙本的第一頁,緩緩落下三個大字。 墨的清香撲入鼻中,我深吸一口氣,執(zhí)筆的手臂卻在顫抖。 就在這時,百里前輩來了。 他提著一只竹籃,慣常地,為我送來了早膳。 當(dāng)百里前輩的目光向桌案上瞥來時,我下意識地,便要遮掩紙本。 可我還是晚了一步,百里前輩已然挑眉,笑道,“憶妤記?” 我頹然地耷下雙肩,心中卻并未生出半點不悅。 我迎上百里前輩的目光,張了張口,半晌也未能說出話來。 “呵……”他卻輕笑出聲,伸出一只手臂拍了拍我的肩頭,道,“想要將那段記憶永遠留下,那便寫吧?!?/br> 我愕然。 我曾不止一次地感到驚訝,不知為何,在百里前輩的面前,我仿佛藏不住任何心事。 每每他向我望來,那雙眼眸便似是能夠看穿我心底的所有秘密。 直至許多年后,我獨自一人浪跡在大昌國,自些許江湖傳言中,終是得知:原來百里前輩當(dāng)真是個奇人,他竟懷有讀心之絕技,能夠窺破這世間所有人的心思。 “記得將早膳吃了?!卑倮锴拜厡⒅窕@放置在一旁,便轉(zhuǎn)身離開了。 我垂眸盯著紙本第一頁的三個大字,一顆心疼得無以復(fù)加。 我沒有那天分,故而不愿寫詩,亦不想作畫。 我只是想要將那些刻骨銘心的往事記錄在紙上,因為……我怕年年歲歲后,我會忘記…… 故,我為它取名《憶妤記》。 臘月初三。 墨魂谷風(fēng)雪不歇,百里前輩為羽前輩吹奏了一曲,依舊引來飛鳥無數(shù)。 我站在二人身后不遠處,將他們的談話聽了個七七八八,最終得知:百里前輩手中的巴烏名為“金風(fēng)玉露”,他曾將之送予他最心愛的女子,可惜那女子并非這巴烏的有緣人,故而引不來百鳥。之后,在他與那女子分別時,她將巴烏交還給他…… 聽著那絕世之曲,我再一次,看見了小妤。 她就在我眼前,靜默而坐,俯首撫琴。 她的琴藝十分了得,曾令長生谷的兩位護法甘拜下風(fēng)。 我曾有幸與她合奏過一曲,可那一曲卻是殘缺的,只因期間,一匹名喚“陌央”的馬兒貿(mào)然闖來…… 思及陌央,記憶便退回至四年前…… 在小妤的記憶中,我們的初見是在蠻州城的街道上。 可在我的記憶中,我第一次見到她,卻是在榮陽城外。 那時,我本相中了尚且是小馬駒的陌央,費盡了心思欲將它占為己有時,卻被告知有人已捷足先登。 我心生憤懣,決意無論如何也要找到那奪走我愛馬的人。 我聽說他名喚司空堇宥,是京城人。 我便收整行囊,去往榮陽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