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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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云姨娘走了,徐錦瑟終于能將那紙條拿出,細(xì)細(xì)展開,只見紙條上寫著八個字,“鴻月當(dāng)空,菩提座前”。 鴻月當(dāng)空,菩提座前? “這是什么意思?看著像句詩,但好像又讀不通……”荷香疑惑的問道。 徐錦瑟微微一笑,將紙條卷了起來,與荷香道,“你找個機(jī)會,將這紙條再放回劉mama枕中,務(wù)須在那枕頭被別人拿走之前?!?/br> 若是她猜得不錯,這紙條,當(dāng)與劉mama所掌握之事有關(guān)。 第33章 計 將這紙條再放回劉mama枕中? 荷香不明所以,卻最是聽話,瞅著眾人不注意時溜進(jìn)抱廈,將那紙條塞回了劉mama枕頭中。 待到做完這些,天已大亮,徐錦瑟已在墨蓮的伺候下起身,只在禁足中,尚不得出門。見著荷香回來,便吩咐她拿了女四書來,在房中細(xì)細(xì)抄寫。 這一抄便是一個上午,墨蓮趁機(jī)出去躲懶,荷香已是將午飯端了回來,一邊擺飯一邊對徐錦瑟言道,今早夫人果然將陳夫人一家“請”出了徐府,那陳景政嚷嚷著徐家小姐設(shè)計他,欲要討個公道,硬是被陳夫人勸了下來,一家人灰溜溜的走了。 這表少爺夜間私入后宅之事雖說起來委實不堪入目,但因?qū)ο笫悄菢右粋€昏迷不醒的老婆子,事情就又變了味兒,說起來直叫人當(dāng)成個笑話。 還有人打趣兒說,劉mama失蹤是因著被表少爺覬覦,壞了名聲,才無顏再待下去,連夜離了府。 此事因著魏氏下了封口令,眾人便也只在私下悄悄議論,并不敢在明面上討論,因而整個徐府表面上居然呈現(xiàn)出一種異樣的平靜。 徐丘松卻是動了真怒,但他自持身份,如何能與姨姐爭執(zhí)。只得寫信與陳伯忠,怒斥了陳景政此番行為,并令其好好管教這個兒子。 后陳伯忠回信再三道歉,又備了豐厚的節(jié)禮送來,且言道已將此子拘在家中,好生修身養(yǎng)性,徐丘松方才放下結(jié)締,這番同儕之情總算維持了下去。 這是后話,暫且不提。 且說荷香將那紙條放回劉mama枕中,待到伺候完徐錦瑟午飯,再去看時,卻發(fā)現(xiàn)那枕頭已然消失。再問及對劉mama的處置,卻聽說夫人念及她終究奶大了二小姐,對她網(wǎng)開一面,只派了家丁去她老家打探,并未上報官府,也未牽連家人。 此番仁厚之舉,聽說其中也有云姨娘求情之故。 因而府中人人言及此事,都道夫人仁厚,云姨娘念舊,對私逃的奴婢如此處置,委實寬宏大量,能有如此主家,簡直幸甚。 徐錦瑟聞言,微微頷首。 這便是她讓荷香放回那紙條的用意了。劉mama帶走了所有能帶的東西,偏偏留下那么一只枕頭,又將紙條留在這枕頭中。做得如此打眼,必是為著要讓誰看到的。 “鴻月當(dāng)空,菩提座前”這八個字,非詩非句,想必只有那特定的某個人才能看懂! 劉mama留下這紙條,為的就是要提醒那人,她知曉這個秘密,若是將事情做絕,必是魚死網(wǎng)破之局! 如今處置下來,果然對她網(wǎng)開一面,劉mama放這紙條的目的算是達(dá)成了。 而她,徐錦瑟眼中閃過一道銳芒,她也藉機(jī)證實了自己的猜測——劉mama手中掌握的那個秘密,必定牽扯到了云姨娘! 只……這“鴻月當(dāng)空,菩提座前”究竟是何意思,她始終參悟不透。也只能待來日找到劉mama后再解了。 *** 這一番折騰之后,魏氏便又病倒了,幾日不能起身。云姨娘所言的稀罕物什倒是很快送了來,果然頗有幾分新奇,讓墨蓮看得嘖嘖稱贊。 徐錦瑟看來卻無甚稀奇,這些奇巧玩意兒,她前世在魏家見得多了。不說別的,當(dāng)初魏家獻(xiàn)給公主府的一套白玉玲瓏球,便是將一整塊白玉掏空,在內(nèi)雕鑿出一個套一個的鏤空小球,且每個球面上都雕有一套精致的花鳥圖案,端得是精巧絕倫。 相比之下,云家送來的這些東西,便有些不夠看了。當(dāng)然,不提魏家豪闊,此刻她一個縣丞家的庶女,也不能與當(dāng)朝公主相提并論便是。 只是她與這“外祖”家一向不親。姨娘的娘家,本就算不得正經(jīng)親戚。后來云家發(fā)達(dá)了,她卻很快便出了嫁,來往就更少了。倒是云家突然送東西給她這件事,說得上是件稀奇事兒。讓人不禁有些懷疑,這些東西是不是被做過手腳。 不過徐錦瑟仔細(xì)查驗一番,也沒發(fā)現(xiàn)任何不妥,只得將此事暫時擱置。 云家的東西送來沒多久,林mama又上了門,送來許多魏氏賞下的東西。這些東西比之云家所送又精巧許多。那鎏金的、燒藍(lán)的、鏨花的,各式各樣兒的釧釵環(huán)佩、并幾個紫檀插屏,裝了滿滿一托盤,別說墨蓮看直了眼,連荷香瞧著都有些眼花,忍不住感嘆道,“夫人這給的,可都是好東西啊?!?/br> “夫人定是瞧著咱們小姐委屈,這才特特兒來補(bǔ)償?shù)?。”墨蓮嘴快道?/br> “墨蓮?!焙上闳滩蛔〕鲅源驍?,小姐受的那委屈,她都看不過去,何必又在此刻提起,沒得讓小姐難受。 徐錦瑟搖了搖頭,示意不妨事。 墨蓮卻忍不住強(qiáng)辯,“我又沒說錯,三小姐和大小姐想搜查昭云院。夫人一碗水端平,三位小姐一樣兒發(fā)落,可誰都看得出來這事兒是二小姐受了大委屈,還要被罰,要我說,夫人這就是補(bǔ)償小姐呢?!?/br> 劉mama這一逃,墨蓮可算松了口氣,再不用擔(dān)心有人來奪權(quán)。小姐屋里統(tǒng)共就兩個大丫鬟,壓過了荷香,她可不就是頭一份兒。 只是往日小姐一向更倚重她,不知為何最近看著倒和荷香多了幾分親厚。 前段時日,她的注意力都在劉mama身上,等到劉mama又是昏迷又是逃走,這威脅總算沒了,她卻發(fā)現(xiàn),荷香這悶不吭聲的,趁著自己不在,倒在小姐面前討了巧兒。因而近日墨蓮與荷香說話,總是要嗆上幾分。 平日荷香便忍了,但現(xiàn)在她這話分明在戳徐錦瑟痛處,荷香就忍不住想反駁了。 不想剛一開口,還沒來得及說話,便被徐錦瑟的動作打斷。就見她伸出手,從那托盤中拿出一只鎏金掐絲香薰球。那香薰球小巧精致,通體金黃,透雕花鳥紋樣,只是拿起,便能聞到一股淡淡馨香,實在雅致到了極致。 墨蓮見到此物,忍不住驚呼一聲,“這香薰球好生精致,該不是安平侯府的手筆吧。” 徐錦瑟將之拿在手中轉(zhuǎn)動兩下,竟笑了起來,“你倒猜對了,確實是安平侯府的手筆。” 這鎏金掐絲香薰球是魏氏的陪嫁,球中所置奇楠香,乃是異國朝貢之物,便是宮中也沒有多少。相傳點燃奇楠香之時,馨香環(huán)繞,便連蝴蝶都能引來。當(dāng)初安代公主身懷此香在御前獻(xiàn)舞,引得雀鳴蝶飛,連陛下都嘖嘖稱奇。此香一舉成名,卻因其產(chǎn)量稀少,連京城的達(dá)官貴人都求之不得,價格更是比同等重量的黃金還貴。 魏氏這一塊,應(yīng)是安平侯府唯一一塊了。 前世徐錦華早早便求了魏氏,將這放了奇楠香的鎏金掐絲香薰球給她做了嫁妝,現(xiàn)如今這香薰球卻出現(xiàn)在自己桌上…… 想是大姐玩的那些花樣,母親都了然于胸,這便是著意補(bǔ)償自己,連這珍貴的香薰球都舍了出來。 自己這位嫡母,倒真是的的確確一位寬厚人兒。徐錦瑟想到此處,思及魏氏可能才是自己親母,此刻卻為徐錦所為給著自己補(bǔ)償,胸口不由涌上一陣悶痛。拿著香薰球的手一個用力,就聽“喀嚓”一聲脆響,香薰球被捏得子母口脫了開來,露出其中的香盂來。 徐錦瑟的眼神猛地一凝——這是…… *** 這么些珍貴的東西送入昭云院,自然瞞不住府中諸人。 因著魏氏此舉,一時間,徐錦瑟雖被禁足,昭云院卻顯得炙手可熱起來。待到禁足結(jié)束,邁出院門的時候,徐錦瑟能明顯感覺到,仆婦們看向自己的眼神中都多了幾分討好。 徐錦秋的感覺就更明顯了,不過禁足了一段時日,這徐錦瑟倒像更是得意了,就連林mama對她的態(tài)度都好了不少。 這不,同來正院請安,徐錦華不說,那是魏氏親女,早已進(jìn)了正院侍奉,林mama單對徐錦瑟解釋說夫人今晨身體不適,免了小姐們的請安。 其實昨個兒魏氏便派人傳了話,但因著是解了禁足后頭一遭,三姐妹還是都來了,連未被禁足的徐錦冉也跟了來。 徐錦秋越瞧越覺得林mama對徐錦瑟另眼相看,也不知這些時日到底發(fā)生了什么,讓徐錦瑟討了她的好。遂在回去的路上,忍不住開口道,“幾日不見二姐,竟瞧著似有喜氣,不知是不是禁足這段時日有什么好事發(fā)生?” 都禁了足,哪兒能有什么好事。徐錦冉扯了扯徐錦秋衣袖,卻被甩開。她受了徐錦瑟恩惠,想開口解圍,又不知從何勸起,急得眼眶都快紅了。 好在徐錦瑟自有應(yīng)對,“好事倒沒有,只是母親賞了些玩賞器物,甚是精致,因而只是想到便覺感恩,許是這樣才叫三妹看出了喜氣吧?” 什么!母親竟賞了東西給她? 憑什么!都是禁足、都闖了禍,憑什么徐錦瑟就能得了賞,她卻在婆子傳訊下要多抄幾遍女四書! 徐錦秋妒忌得眼睛都要紅了,全然忘記當(dāng)初是自己一聽梧桐慫恿便帶了人去圍昭云院,才引起了那番sao動。 徐錦瑟掩唇一笑。這態(tài)度令徐錦秋更是怒火中燒,那副表情讓旁邊的徐錦冉看得心頭直跳,已是伸出手去,做好了在她沖動時拉住她的準(zhǔn)備。 不想就在此時,徐錦瑟輕笑道:“瞧三妹這模樣,即是母親的賞,合該姊妹們都有份兒。我已是將東西分了好,等會兒就讓丫鬟送去三妹房中?!?/br> 什、什么?徐錦秋聞言,一時竟有些反應(yīng)不及。這是說,她要把母親賞的東西分給她們? 又聽徐錦瑟道:“咱們姐妹,終歸是一家人,最親不過的。偶爾有些誤會,三妹也不要放在心上,便是將來出了門子,也總要互相關(guān)照的?!?/br> 這話便是先服了軟?想要討好自己? 看不出來,徐錦瑟如此識相。她定是發(fā)覺了,自己才是這徐府中,地位僅次于嫡女的小姐,這是在討好自己呢。想到此處,徐錦秋不由得意起來,便連生氣都忘了。 她看了徐錦瑟一眼,決定看在她知道送東西給自己的份兒上,暫且不與她計較了。 徐錦秋這般容易便在心中自圓其說了,荷香卻始終不明白徐錦瑟的做法。 待回了昭云院,不由低聲問道,“奴婢不明白,三小姐那般對您,為何您還要送東西給她?”甚至連那明顯最珍貴的香薰球都…… 徐錦瑟將那香薰球從托盤中拿起,把玩幾下,再度放了回去。又吩咐小丫頭給徐錦秋送去,這才轉(zhuǎn)頭對荷香道,“這些東西,自是會去它該去的地方?!?/br> 第34章 強(qiáng)取 那接了托盤的小丫頭名喚蕓香,原是在二門當(dāng)差,近日才調(diào)到昭云院。這初來乍到,便被主子安排了如此重要的事情,不由在心中打起了小九九——二小姐莫不是打算重用她吧,那她的好日子可就來了! 徐錦瑟將魏氏送來的東西分成了四份,除自留一份外,徐錦華、徐錦秋、徐錦冉各有一份。 此刻蕓香手中便捧著這么三份東西。只除了徐錦秋那份用托盤裝了,其余兩份都放在匣中,不甚打眼。 三份東西摞在一起,那托盤便放在了最上層,連遮蓋都沒有,只要一低頭,就能盡收眼底。她這輩子,還是頭一次見到這么多好東西吶,蕓香看了幾眼,只覺捧著東西的手都有些抖——那些金的銀的、翡翠的、白玉的,各式各樣兒的好東西,簡直要炫花了她的眼。 正自感慨間,眼前突然一道人影閃過,蕓香嚇得一抖,險些將手里的托盤扔出去。好容易穩(wěn)住身子,卻見一只鐲子落了下去,在地上彈了幾下,朝遠(yuǎn)處滾去。蕓香駭?shù)玫钩榭跉猓凵裰敝倍⒅氰C子,恨不能撲上去抓住,卻因手中的托盤而不敢輕舉妄動,只能在心里頭不斷祈求那鐲子可千萬別摔壞——這要是摔壞了,便是賣了她都賠不起?。?/br> 好容易,那鐲子停了下來,還未待蕓香松口氣,就見一只素白的手垂了下來,將那鐲子拾起。 “你這丫頭,怎么這樣毛毛躁躁的?這是你掉的鐲子?”那手的主人問道。 荷香連忙點頭,“是是是,謝謝這位jiejie?!币贿呎f著,一邊將托盤挪到一只手上,另一只手伸了出去,想要將鐲子接過來。卻不想對方只拿了鐲子,沒做任何動作。 蕓香疑惑地抬頭,正看到司琴站在自己對面,手中拿著那鐲子,不由一愣。接著,又看到站在她身后的徐錦華,不由緊張得一抖,險些將好不容易穩(wěn)住的托盤再扔出去。 司琴見她這副模樣,不由皺起眉,“你是在哪個院兒伺候的?見著大小姐,怎么不知行禮?” “我,奴婢、奴婢是昭云院的蕓香?!笔|香慌慌張張的俯下身子行了個禮,因顧著手里托盤,姿勢略顯怪異,看得徐錦華都皺起了眉頭。這徐錦瑟討厭,連帶她院里的丫頭都看著礙眼。忙揮揮手,示意司琴將那鐲子還給她,趕緊打發(fā)她走。 但那手抬到一半兒,突然頓住了,徐錦華的眼神突地凝在了荷香手中的托盤上——這托盤中的東西…… 徐錦華向司琴看了一眼,司琴立即心領(lǐng)神會,向蕓香問道,“你拿著這么些貴重東西,是去哪里?瞧你看著眼生,二小姐怎會將這許多東西交與你?別是私自拿了主子的東西……” “奴婢沒有!”蕓香聞言,立即大聲反駁道,“是二小姐讓奴婢將這些東西給三位小姐送去,奴婢是剛調(diào)到昭云院的,司琴jiejie瞧著眼生也是有的,但怎么能一上來就如此揣測?私拿了的東西的人,哪還敢這樣走在眾目睽睽之下???” “哦?這些東西,是要送給我們姊妹的?”聽得此句,徐錦華款步上前。蕓香只覺一陣香風(fēng)撲面,那一貫雍容高貴的的大小姐已經(jīng)走到了近前。那般美貌的臉乍然靠近自己,蕓香簡直覺得有些暈眩,不由傻愣愣的點了頭。 徐錦華莞爾一笑,對司琴道:“即是如此,那你就接過來吧,也省得她再跑一趟?!?/br> 司琴聞言,便從蕓香手中接過那托盤,順手將剛剛拾起的鐲子也一并放了上去。 蕓香起先還覺得大小姐人長得美,性子也好,竟能這么體諒下人,待到司琴拿了托盤要走,才覺不對,連忙道,“等等,那不是……” “嗯?”徐錦華輕輕腳步一頓,司琴立即搶白道:“你這丫頭,不是你說這些東西是給三位小姐的嗎?大小姐心善,省你一趟功夫,你倒好,還推三阻四起來了?” “不是,我是說——” “難道這東西不是給小姐們的嗎?”蕓香剛一開口,又被司琴打斷。 “是這樣,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