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大腦有短暫的空白，真的太緊張了，但謝予念還是謝予念，憋了一會兒，她直接伸手把他一推。

    秦祐被她推到旁邊去后，都愣了一下，起哄的男生也愣了，一時間詭異的安靜。她逃也似的走掉，但沒走多遠(yuǎn)，又聽到身后爆發(fā)一陣大笑。安靜后的笑聲特別張狂，完全不在意被其他人矚目。

    “你這碰瓷技術(shù)不錯啊秦祐?！?/br>
    “她這么害羞，是不是喜歡你?。俊?/br>
    “看她臉都紅了，搞不好真是的！恭喜你啊秦祐?！?/br>
    謝予念聽到這句，太陽xue都突突跳動了一下，這幫男生怎么如此自大？以為女生的一舉一動都是因他們而牽絆么？她本來還決定以后不走那邊，但此刻覺得根本沒必要，搞得好像怕了他們一樣，以后該走走，對這些人不予理會就好。

    她不知道，自己是無心從10班經(jīng)過，但秦祐卻是故意從6班經(jīng)過。

    在那之后，倆人偶有交集，謝予念也并不避開。他看向她時，眼睛就在笑，雖然那眸光帶著點挑逗，但她總是淡淡的，根本不為所動，就算他眼神再有意味，她也還是那副清雋樣子。

    分班考試的前一周，謝予念被班主任叫去談話，班主任希望她留在原班，但她并沒有給出這個承諾。她是個蠻有主見的人，不容易被道德綁架。越來越尖是學(xué)生的追求，能去最好的a班，誰不愿？但她也不能得罪班主任，說自己非要離開，萬一到時候沒進，豈不是很打臉。

    她跟班主任談話時，態(tài)度穩(wěn)重得體，讓老班覺得很舒適，并且后來也被她說服，說好好好，“就看考試過后的分班結(jié)果，既然你這么尊重我，我當(dāng)然也會尊重你。”

    她笑起來，眼眸柔和地彎著，“謝謝老師?！?/br>
    秦祐剛好這時候進來，隨著門一開，窄窄的一道光就打在她白皙的臉上，彼時她正沖老師微笑，面龐十分明媚。她順著光源一扭頭，定格片刻后，她輕輕眨了下眼睛，嘴角仍舊保持著笑意。這對她來說沒什么，無非是禮貌使然，但他又上了心。

    她笑起來很好看，不過她并不常笑，但哪怕是最普通最平淡的神情，在他眼里也是十足美麗的。

    謝予念這性子，但她是夏天出生的；秦祐那性子，但他是深秋出生的。

    悶熱八月的某一天，她生日到來。

    晚八點，下第一節(jié)自習(xí)，學(xué)生們走的走休息的休息。

    司遙過來問：“予念，回寢室？”

    謝予念擺擺手里的卷子，“幾道題沒做完，還得得再看看，你先回?！?/br>
    “今天你生日，你要跟題目過？”

    “馬上要考試，真的沒時間?！?/br>
    “你爸給你寄了東西，今天到的，舍長幫你收了，你就不想回去看禮物？”

    她還是說：“過會兒再回，要是有蛋糕，你跟她們先吃。”

    司遙是舞蹈生，文化課壓力沒那么大，但她完全能理解謝予念，“那好，你溫習(xí)完早點回，我們等你。要是十一點還沒回，就出來接你?！?/br>
    對著朋友，謝予念毫不嗇惜自己清甜笑容，“嗯?！?/br>
    秦祐來到6班，跟他們班長打招呼，“麻煩讓謝予念出來一下?！北緛硎呛苷５囊患?，他就想送一塊蛋糕給她，但班長傳達(dá)消息時，對謝予念擠眉弄眼，語氣還無比曖昧，“就那個長很帥的男生，10班的那個嘛……年級第一啊……”

    學(xué)生時代最怕這個，或許就是很美好很簡單的心意，可一旦被流傳被放大被浮夸，就成了女生避之不及的洪水猛獸。謝予念搖頭，說自己不出去。

    班長還詫異地追問：“為什么？”

    “題沒做完?！彼齻}促地搪塞一句，然后埋頭繼續(xù)。

    班長把這話轉(zhuǎn)告給秦祐，著重強調(diào)謝予念在跟題目苦斗。他是急脾氣的主，當(dāng)時就忍不住要進來。有人認(rèn)識他，見他過來正想打趣，但他做了個噓聲的手勢。

    秦祐往謝予念身邊一坐。

    她一開始并沒有注意，畢竟大家校服都一樣，不扭過去看正臉，只用余光飛快瞥一下，還以為是男同桌回來。往常那男生會在考完后買個冰淇淋，然后坐她身邊吧唧，那種聲響一度干擾她做題，但今晚好像沒有。

    8、鐘情（8）

    謝予念拿著筆，筆尖抵著圖形的一點卻遲遲畫不出輔助線，好不容易畫出一條，又覺得不太對勁。她正思考著，突然感覺有人靠近自己，而且不是別人，還正是那個男同桌。她頓時很警惕，剛想回過頭，但下一秒手卻被握住。

    心頭“撲騰”一跳。

    他的手指很修長，根根筆直，看不出骨節(jié)的形狀。

    又很有力，她的小手整個包了起來。

    她頓時就知道，不是同桌。

    秦祐就這么，裹著她的小手，一起滑動筆尖。所到之處，留下纖細(xì)的墨印。

    他貼在她頰邊耳語：“先轉(zhuǎn)化成同位角，再內(nèi)角定理，最后，用最簡單的空間向量來解。”他多補了另外兩條輔助線，一切變得清晰明了，搞完后，他松開她的手。

    她被面前精致的小蛋糕吸引，忘記追究他剛剛握了自己的手。

    有同學(xué)進來，瞥到秦祐跟她坐一塊，頓時笑的曖昧。這對她來說無疑是個警鐘，什么心思都收斂了，扭頭問他：“你來干嘛？”

    他“喏”了聲，語氣閑適：“你不是跟題死磕么？我過來教你?！?/br>
    她立刻就說：“教完你可以走嗎？”

    他擺明還想跟她掰扯幾句，但她居然這么快就趕客，“這位置又不是你的，我不能坐？”

    謝予念環(huán)顧四周，目光再轉(zhuǎn)回秦祐身上，“你這樣會讓別人誤會我們?！?/br>
    她語氣有點小焦慮，可他完全無所謂，甚至更加放肆，傾身往她那邊靠，打量她的眼睛：“哦，誤會什么？”

    她伸手抵住他，“秦祐，你別胡鬧?！?/br>
    “我就進來給你送個蛋糕，根本不知道你在擔(dān)憂什么，”前一句還挺無辜，但下一句又蠻橫，“你們班女生就愛大驚小怪，從我進來起就盯著看，真是太閑了?！闭Z畢還要嗤笑。

    “蛋糕我接，我也謝謝你，你現(xiàn)在趕緊去忙自己的，行嗎？”她耐著性子勸他。

    他根本軟硬不吃，打量她片刻，驀地一笑，“謝予念，你在我面前總是很緊張，你不會真的喜歡我吧？”

    她臉上灼燒起來，“你別瞎說。”

    “你同桌不也是男的么，你跟他相處也這樣？”

    “當(dāng)然不是?！?/br>
    他意味深長地“哦”，“那我對你來說是特殊的啰？”他聲音像是從喉嚨里發(fā)出來，慢條斯理，格外低沉，光是這種曖昧的聲音就讓她心里有點亂，更別提他還緩緩貼近她。

    她感覺到他溫?zé)岬暮粑?，就灑在自己鼻尖上，?dāng)下更是局促，“你還想干嘛？”

    “你知道啊。”他一副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目谖恰?/br>
    “我不知道。”

    “真不知道？”

    她察覺他的眸光落在自己唇上，忍不住側(cè)過臉抿著唇，“你到底想做什么？”

    她撇著身子，他伸手扳她肩，她蹙著眉正想說什么，他卻適時地把話鋒一轉(zhuǎn)，“只是想，請你吃蛋糕。”

    她頓了頓，可算把身子扭過來，“就這個？”

    他爽利點頭，“嗯?！?/br>
    五分鐘后，倆人去了外面，并肩坐在一樓的花壇上，只是中間的距離隔得有點遠(yuǎn)。

    “秦祐，你口頭表達(dá)祝福就夠了，我跟你還不是很熟，不需要這么隆重?！?/br>
    他知道她是客氣，但并不喜歡她的客氣。

    “我喜歡隆重，這樣做我開心?！?/br>
    “但你無所謂起來，不是連看都不看的嗎？”

    他不怎么講理，“對，只要我樂意?！?/br>
    她頓了頓，“你這人好奇怪?！?/br>
    “不奇怪，我脾氣就這樣，要么不搞，要么搞到底。”他把勺子遞給她，“比如現(xiàn)在，我要你打開盒子吃掉它，我看著你吃下去?！?/br>
    謝予念權(quán)當(dāng)這是宵夜，慢吞吞地挖一勺塞進嘴里。興許現(xiàn)在跟他在一起，還不是那么親密自在，她感覺時間過得很慢，不說話時還有點尷尬，可秦祐好像渾然不覺，自顧自地開口問她：

    “上回在辦公室看到你，聽到你跟班主任談分班的事?！?/br>
    “嗯？”

    “你也想進a班？”

    “嗯。”

    “那以后可就跟我做同學(xué)，這樣不緊張嗎？”他真是無時無刻不想戲謔她。

    她沒吭聲，于是這個話題就這么掀過去。

    他先前看到她在啃卷子，心里很不以為然，但當(dāng)時沒表現(xiàn)出來，此刻無所顧忌地開口。

    “你覺得多做幾套卷子，就能考進a班？”

    “當(dāng)然不，自己先努力，剩下的就……”

    他強行打斷，“不會是聽天由命吧？”她還沒說完，他就繼續(xù)嘲笑，“沒有結(jié)果，努力有什么意義？”

    “……”

    “別告訴我，你不要結(jié)果。只要過程是失敗者的口號，說的再漂亮，也改變不了本質(zhì)?！彼劾锏馁瓢烈婚W而過，但一對上她就柔和了些，“謝予念，我可以幫你解決?！?/br>
    她沉吟片刻，柔軟的唇瓣動了動，“你怎么幫我解決？”

    “保證你進a班，”他唇角微勾，自信到有點隨便，“我有題?！?/br>
    簡短的三個字，含義太豐富，她不敢妄加揣測，“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