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節(jié)
其實莫寒的謊話十分拙劣,他甚至連在樂正桓身上多花一些心思都不愿意,只是干巴巴地告訴他一句,自己是喜歡他的,然后仍然對他揮之即來呼之即去,不管他是不是身體不適,反正照上不誤。 樂正桓不是傻子,有些東西,他其實心里很清楚,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只是內(nèi)心還抱有一點可憐的期望,潛意識中希望莫寒真的如他所說一般,是在意自己的。 然而,當殘酷的事實揭露的時候,樂正桓又該何去何從,如何自處…… 第十章 就醫(yī) 清晨,一縷清爽的風透過軍帳的簾縫中吹進,忽閃忽現(xiàn)的陽光變成一道金色光影,映在床上男人剛毅的俊臉上,將他本就漂亮的睫羽襯得越發(fā)黑密。 只是,男人的臉色似乎不是很好,下眼瞼處微微泛青,就連比一般人要薄些的唇部,都帶著顯見的蒼白,銀白色的絲綢薄被蓋到腰部的位置,可以想象這具欣長而勁瘦的身體此刻是一絲不掛的,脖頸至胸膛處被人啃咬出了紅紫交錯的痕跡,可見肇事者的霸道。 昨夜的情事雖然比往常溫柔許多,可過于長久的時間,還是將男人累壞了…… 半刻鐘后,男人緩緩睜開了眼睛,黑夜般的眸在略微失神了一陣后,逐漸恢復(fù)了清明。只是不知道為什么,上面始終蒙著一層灰,好似心情很低落一般。 床的外側(cè)空出了一大塊兒,沒有溫度,莫寒已經(jīng)離開很久了。 微微一動,酸疼的感覺立刻由那處不可言喻的位置傳遍全身,身體更是虛軟無力,樂正桓嘆了口氣,吃力地撐著床面坐起,背脊靠上床頭,輕輕垂眸,盯著莫寒昨夜躺過的位置,思緒逐漸游離。 是自己太貪婪了吧…… 以前明明只要能看著他便覺得很滿足了…… 怎么到了現(xiàn)在,分明已經(jīng)離得他如此近了,卻一點都無法開心起來,還想得到更多…… 傻瓜,說什么喜歡他也都是假的吧…… 樂正桓什么都沒有,將軍……圖什么呢…… 一股的悲傷氣息融化在樂正桓周身的空氣中,他忽然抿唇淺笑了起來,只是笑得有些奇怪。 像是更加難過了,又像是在心中說服自己什么。 真的也好,假的也罷,至少那人還愿意花費力氣騙他…… 就這樣吧…… 只要能在他身邊看著他就好…… “恩……” 小腹中忽然復(fù)發(fā)的刺痛,令樂正桓無意識地悶哼了一聲,不得不收回了思緒,英眉輕皺,形狀好看的手本能地探入被中,探上微凸的腹部處摸了摸,緊接著,由股間傳來的一種怪異感覺,令樂正桓微微一怔。 一種溫熱的液體從后處快速淌了出來,而小腹中的疼痛越發(fā)明顯,直覺告訴他事情沒那么簡單,下意識掀開被子,微微挪動了位置,銀白色床單上的一大片鮮紅赫然被收入眼底,樂正桓本就擰著的眉宇頓時又緊鎖一分,眼中帶上了顯著的疑惑。 伸手探向身后,觸到一手溫熱和鮮紅。 自己這是怎么 …… 難道是中毒了?…… 可若是中毒的話,血怎會從那處流出來…… 樂正桓輕輕抽了口氣,腹中逐漸鮮明的劇痛令他無法再冷靜思考,而那種莫名心慌的感覺,更是令他感到無所失措,仿佛即將失去一個連他都不知道是什么,卻對他而言很重要的東西一般。 甚至沒來得及收拾被他弄臟的床單,咬牙撿起昨夜被莫寒扔在地毯上的衣物,匆匆套上后,步伐凌亂地向外而去。 出營帳后,沒走多遠,迎面走來一個身著淺藍色勁裝的高大男子,長相儒雅而不顯文弱,俊秀的眉目間恰到好處地含了兩分英氣,令人很容易升起好感。 來人正是紀簫。 樂正桓此刻痛得連站都險些站不穩(wěn)了,額頭上冷汗密布,全靠咬牙勉強支撐著,只想著快些去到軍醫(yī)的營帳,因此見了紀簫只與他匆匆點了點頭,沒有停頓便準備離開。 “正桓,你這是怎么了? 臉色如此蒼白……” 兩人擦肩而過的瞬間,紀簫忽然伸手扣住了他的手腕,將他拉住了,樂正桓下意識轉(zhuǎn)身,緊接著,一只白皙的手很自然地用手背貼上了他的額頭,溫雅的聲音中滿是關(guān)心。 “身子怎么這么冷?” 感覺到他額頭上不正常的溫度后,紀簫溫和的面容頓時凝重起來,握住樂正桓同樣發(fā)涼的手,微微拔高了音量。 “我沒事……找軍醫(yī)開副藥便好了?!?/br> 不動聲色地掙開紀簫的手,對方的關(guān)心令他很是感動,樂正桓蒼白著臉朝紀簫笑了笑,轉(zhuǎn)身便要走。 再不離開,他很可能會在這里暈厥過去…… 性子里的倔強,令他不希望任何人看到自己脆弱的一面,即使是紀簫也一樣。 紀簫沉默地站在原地,看著樂正桓削瘦的背影,凌亂的步伐,終是忍不住跟上了他,邊走便溫聲道。 “正桓,我陪你一起去吧?!?/br> 樂正桓向來不習慣麻煩別人,正想開口拒絕,然而,在對上紀簫含著急切和關(guān)心的淺棕色的雙眸后,輕輕點了點頭。 第十一章 有孕 從小到大,樂正桓真正得到的關(guān)心很少,除了他的養(yǎng)母真心待他以外,似乎就只有紀簫了。 因此,只需一點點溫暖就可以令樂正桓感到滿足。 可是摧毀他,對于某個人來說,比溫暖他更加容易…… 下一息,樂正桓腳下一軟,身體失控地栽向地面,就在他以為自己一定會摔倒的時候,腰身一緊,猛地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扯進了懷里。 緊接著,身體一輕,竟被人騰空抱了起來。 樂正桓本能地抓住紀簫的衣襟,猶如抱女人一般的姿勢,令他心中升起一種怪異的感覺,喘了口氣低聲道。 “紀蕭……你做什么,放我下來。這不合禮數(shù)……” 若是其他將士們看見成何體統(tǒng)。 “站都站不穩(wěn)了還敢逞能,我抱你去尋軍醫(yī)?!?/br> 紀簫低頭溫聲斥了一句,儒雅的面容上除了一絲惱意外,竟含著說不出的寵溺。 不再停留,腳尖輕點,身形一躍便輕盈地飛向半空,朝著軍醫(yī)所在的營帳而去。 一路上果然有不少士兵發(fā)現(xiàn)在半空中快速飛躍的紀簫,自然也看清了他懷中的樂副將,大家不由得開始小聲地議論,這紀副將和樂副將兩人關(guān)系可真是好,平日經(jīng)常在一起也就算了,今日竟在光天化日之下,連抱都抱上了……難不成在一起了? 由于鳳帝和逍遙王兩位在鳳國有著至高位置的人,娶得都是男人,所以,即使男風在鳳國仍不盛行,但已經(jīng)能被大多數(shù)所理解和接受,因此士兵們見到這一幕,心中遐想連連,倒也不覺得厭惡。 令人怎么都想不到的是,看似不受莫大將軍器重的樂副將,其實已經(jīng)被他厚著臉皮免費睡了一年多。 所謂免費,便是不對他好,不對他真心,不給他感情,自然也不給錢,就是憑著幾句花言巧語哄騙了他一年多。 而這件事,就連紀簫都不知道。 —————————————————— “容太醫(yī)! 快幫正桓看看,他身子冷的厲害?!?/br> 到了目的地后,紀簫抱著懷中的男人匆匆跑進了軍帳,見了正坐在小方桌邊提筆書寫的白袍青年便急促道。 容未是今年剛由京城調(diào)來的太醫(yī),約莫20歲左右,生著一張極為嫵媚的鵝蛋臉,比女人還好看,性子倒是十分穩(wěn)重,待人禮貌疏離。 實際上,他已經(jīng)25歲了,自然沉穩(wěn)。 “勞煩紀副將把他放到床上?!?/br> 容未與紀簫并不熟,只是同在軍中時常碰面,自然也聽人說過這位副將性子溫和云云,突然見到他滿臉慌張抱著另一位副將匆匆跑進來,眼中閃過一分詫異,但很快恢復(fù)了正常,冷靜開口道。 這時候樂正桓似乎已經(jīng)痛得神志不清了,路上紀簫喚他也沒回應(yīng),但還沒有徹底昏過去,軟軟地躺在紀簫懷里,半瞇著眼睛。 其實他是清醒的,雖然身體很疼,腦卻不由自主地想著,若是自己就這么死了,莫寒會不會有那么一絲難過…… 紀簫依言將他放到床上,仔細地蓋好被子后,容未上前握住他的手腕便開始診脈。 “容太醫(yī),如何?這日子如此炎熱,正桓卻身子發(fā)冷,是生了什么病?” “他懷孕了,孩子很危險。” 第十二章 義無反顧 “他懷孕了,孩子很危險?!?/br> 容未的手搭在樂正桓的手腕上,沉吟片刻,淡淡回著紀簫的話,過于好看的鵝蛋臉上卻多了幾分凝重。 “什么?” 紀簫愣了愣,以為自己聽錯了。 “你說……什么?” 與其同時,看似意識已經(jīng)模糊的男人睜開了有些渙散的眼睛,艱難而緩慢地轉(zhuǎn)頭看向容未,干澀而蒼白的唇部微微動了動,嗓音沙啞。 “你已經(jīng)懷孕兩個多月了,現(xiàn)在孩子很危險,流了很多血,需要馬上治療?!?/br> 容未沒有搭理紀簫,看著樂正桓鎮(zhèn)定地將話重復(fù)了一遍,嚴肅而認真。 口中雖然這么說,但容未并沒有馬上行動。 他沒想到,竟然會在這里見到懷孕的男人…… 而樂正桓的身份過于特殊。 且不論孩子的父親是誰,作為一個隨時可能會披甲上陣殺敵的將軍,腹中忽然出現(xiàn)一個孩子,對他來說顯然是一個累贅。 那么這個孩子是流掉……還是留下,還需要樂正桓親自決定。 “這……不可能……” 樂正桓輕輕吸了口氣,顯然無法消化掉容未的話,眼中的茫然逐漸轉(zhuǎn)換為不可置信,盯著他喃喃道。 而本就冰冷的身體,好像一瞬間變得更加冷了…… …… “我是男人……” 樂正桓企圖從容未的眼中,看出一點異樣的虛假情緒,可是對方堅定而認真的眼神告訴他,容未說得是實話,而且他也沒有欺騙自己的理由。 “龍國的男人都有生育能力?!比菸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