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節(jié)
江容易的身體本就是強弩之弓,能行動自如都已經是奇跡了。 剛剛體內充盈的靈氣消失得一干二凈,涌上來的是無盡的疲憊與酸痛。 江容易又向前走了一步,渾身的力氣都被抽得一干二凈,眼看著就要和地上的尸體齊并并的躺倒一起了。 還好周思危反應過來,雙手接住了倒下的江容易。 整個人的身體重量都壓在了周思危身上,他單膝跪下,將江容易平放在臂彎中。 一片粉櫻花瓣落在了江容易的臉頰之上。 周思危伸手拂去了那一片花瓣,一不小心下手太重,將花瓣碾碎,在臉頰上留下了一道淡粉色汁液。 江容易的皮膚實在是太白了,白到那一點痕跡都極為顯眼。 周思危稍微用了點力氣,將那點痕跡抹去。 可奇怪的是,不僅櫻花花汁被抹去,還有一些白色粉末也簌簌落下。 然后透出了一抹猩紅色。 周思危的動作停滯了一下,此時江容易雙眼緊閉,陷入了昏睡之中,沒辦法阻擋住周思危的動作。 江容易臉上的偽裝被輕易的拭去,露出了那道熟悉的猩紅色云紋。 膚白勝雪,眼紋妖艷。 原來他所日思夜想的,他所心心念念的,都是同一個人。 他低下頭,虔誠的輕吻過江容易的眼角,一點點的,隨著他的動作,那兩道花紋就被障眼法所擋住。 周思危不想去探究江容易為什么要隱藏身份,既然他不愿意讓別人知道,那就當作他們兩個人之間的秘密。 周思危心中滿腔欣喜,緊緊的抱住了懷中的人,仿若擁有了全部。 摘星樓近日里來了一群不速之客。 全因那些個櫻花樹不知道犯了什么病,一日之間全都衰敗,變成了光禿禿的枯樹枝椏。 還好摘星樓財大氣粗,直接將三州九城的櫻花樹全都拔掉栽植了桃花林,這就引來一群遷徙的鳥兒。 這群鳥兒算得上是靈獸,但又不會修煉開啟不了靈智,只是羽毛光鮮亮麗,啼鳴嚶嚶成韻,也就聽之任之,讓它們成為了摘星樓的一員。 可再婉轉動聽的鳥啼也經不住大清早的叫喚,擾人清夢。 沉睡了數(shù)日的江容易就被窗邊煩人的鳥兒給吵醒了。 江容易昏昏沉沉的,什么聲音傳到耳朵中都是一股擾人的噪音,他睜開雙眼直視著天花板,默默的忍了又忍,最終還是起身推開了房間內的回紋心木格扇窗。 吱嘎一聲,清晨帶著冷意的微風拂面,江容易略微清醒了一點,低頭對上了一只胖嘟嘟的藍羽鳥。 這只藍羽鳥不怕生,看見了來人也不飛走,站在窗檐上用著圓滾滾的黑豆小眼看著面前的江容易。 或許不是不怕生,而是有點呆。 江容易看了一會兒,得出了一個結論。 “去?!苯菀讚]手。 藍羽鳥這才振翅飛開,但它沒有飛遠,在窗戶邊上盤旋了一會兒,落在了一旁的桃花枝頭,依舊愣愣的看著窗口的人。 將制造噪音的罪魁禍首趕跑了,江容易正要縮回去睡一個回籠覺,卻看見了對面屋檐下站了兩個人。 他瞇眼看了一會兒,才確認了這兩個人的身份。 一個是周思危,一個是慕容憐心。 這下江容易沒這么著急回去了,斜倚在窗口,看著他們兩個久別重逢的人是如何的郎情妾意。 畢竟慕容憐心是周思危的初戀。 對于男人來說,初戀總是那么的令人難忘。 慕容憐心前些日子受了重傷,好在有取之不盡的珍惜靈藥護著,好歹是留下了一條性命,只不過現(xiàn)在看起來病怏怏的,猶如西子捧心,更有一番風情。 “思危?!蹦饺輵z心手捧著一個紅木匣子,叫住了匆匆走過的周思危,“這是樓主讓我送來的雷擊木。” 周思危一心想著早點回去找江容易,本不想理會這個半路跑出來的女人,聽到了“雷擊木”這三個字,想到了這是江容易要的東西,這才停下了腳步等待著這個女人把東西拿過來。 他接過了紅木匣子,兩人的手指不可避免的接觸到了一起。 慕容憐心雙頰泛紅,雙眼中滿滿的都是傾慕之色,她喚道:“思危?!?/br> 周思危皺了皺眉,他根本沒有對面前這個女子說出過真名,那她又是怎么知道的? 略過這些疑惑不談,周思危也不愿意讓別人這么親密的稱呼自己,“我們素不相識,請姑娘自重?!?/br> 慕容憐心的臉瞬間就蒼白了下去,淚水盈滿了雙目,“你還在怪我嗎?思危,對不起,當初不是我想要退婚的,可是我父母、我的家族……” 語氣情真意切,面容梨花帶雨,活生生的演繹出了一位被家人阻礙追求真愛的少女。 只是慕容憐心卻不像表現(xiàn)的那么痛苦,而是心中暗恨,若不是當初退婚了,現(xiàn)在她就是上衍宗的宗主夫人,享受天下第一宗門的供奉,哪里會淪落到如此地步? 她現(xiàn)在雖是摘星樓主的弟子,可哪里比得上上衍宗?一想到唾手可得的東西就這么被她放走了,慕容憐心幾乎是要悔恨得嘔血。 周思危壓根沒聽懂慕容憐心說了什么,對她流出的眼淚沒有任何反應,冷漠的說:“請你讓一下。” “思危!”慕容憐心見他離去,連忙喊了一聲想要抓住他的衣角將人留下。 周思危躲過了慕容憐心的手,決定和這個莫名其妙的女人說清楚,于是斂容道:“這位姑娘,我與你素不相識,更沒有什么婚約,請不要到處編造謠言?!?/br> 因慕容憐心擋住了前面的路,周思危干脆連路也不走了,直接御風而起,到了江容易所居住的樓層。 只留下慕容憐心一人站在原地,面上露出了一絲窘迫。 她沒有往周思危失憶這個方向去想,而是覺得周思危竟然討厭她至此,連與她相識都不肯承認。 平日里一直高高在上的慕容憐心在他面前舍去了高傲,卻換來了這樣的回應,頓時又羞又怒,連忙掩面離去,生怕被其他弟子看見。 一直靠在窗檐看熱鬧的江容易嚇了一跳,與突然出現(xiàn)在面前的周思危對視了一會兒,默默的讓開了一個位置。 周思危從窗口鉆了進去,一點形象都沒有在意。 “正路不走走窗戶?!苯菀子痔匠鲱^看了一眼,慕容憐心受了羞辱,早就離去了,他調侃道,“被美人攔住了路,迷住了眼?” 周思危正兒八經的回答:“被你。” 江容易沒想到一向老實的周思危竟然會說出這種話,一下子還不知道怎么回應。 周思危拿出了紅木匣子遞了過去,“雷擊木?!?/br> 紅木匣子小小的一個,卻十分精致,外雕龍鳳呈祥花紋,解開外面的銅制扣子,里面鋪著一層深紅色絨布。 雷擊木只有一指長短,躺在紅木匣子中間,顯得是小巧玲瓏。 經歷天劫的靈木才能成為雷擊木,故而這一小條樹枝是焦黑的顏色,但死而后生,完全失去生命力的雷擊木頂端反而有一點濃翠的綠芽。 江容易拿起雷擊木,頓時就感覺到了一陣雷電觸過的酸麻。 雷擊木,可磨碎來入藥,可煉制成靈器,可用來擺陣吸引天雷浩劫。 周思危在旁邊眼巴巴的等了許久,但江容易一直注視著手中的雷擊木,他想了想,還是開口道:“無妄……” 江容易瞬間反應過來,“你叫我什么?” “???”周思危連忙改口,“容易?!?/br> 既然江容易不愿意暴露出身份,那周思危自然是要滿足他的要求。 “身體有什么不舒服嗎?”周思危關切的問。 江容易動了動手臂,身上倒沒什么不舒服的,無論是作天還是作地都有系統(tǒng)留下來的能量保護著他的一線生機,根本沒有需要擔心的地方。 只不過他要趕緊去無盡海域找回他的靈骨了。 百年前的最終一戰(zhàn)就是在無盡海域之上。 當時為了避免殃及無辜的凡人才選定了如此廖無人煙的地方,結果江容易身死骨碎,一部分靈骨落在了無盡海域之上。 他必須要先找回靈骨才能恢復巔峰的實力。 ——才能送周思危成功飛升。 系統(tǒng)留給他的只有半年時間,說起來不短,實際上就如流水般日復一日的就逝去了。 江容易來不及去探尋周思危的內心,尋找他心中的羈絆,就只能靠著暴力手段來完成這份最后的任務了。 就像當初他逼著周思危親手殺了他一樣。 “沒事?!苯菀紫肓它c事情,過了會兒才反應起來回答,“我昏迷了多久?” 周思危,“七天了?!?/br> 要不是江容易只是昏睡,沒有任何生命危險,周思危都能沖去將那些魔道之人拆骨揚灰了。 江容易算了下時間,任務期限已經過去半個月的時間,還要穿越白玉京才能到達無盡海域,還不知道會遇到什么事情,“在這里耽擱太久了,我們直接去白玉京?!?/br> 周思危沒有任何異議,無論去哪里都可以,重要的是和誰一起。 若是和江容易一起,天上地下他都愿意一闖。 還好摘星樓與白玉京相接,又關系不錯,所以摘星樓內有一處直達白玉京的傳送陣。 只需要花費一刻鐘的時間,就能橫穿千里山川。 而且這個傳送陣對身體沒有任何負擔,只要有修為在身,筑基期的修士都能毫無阻礙的進入其中。 不過這個傳送陣并不對外開放,因為開啟一次的靈石耗費巨大,只有實在有急事的情況下才會啟動。 周思危找了一名弟子詢問此事,弟子沉思片刻,說是不能做主,要經過摘星樓主的許可才能開啟傳送陣。 然后弟子就帶著周思危上了摘星樓。 摘星樓這一次是大失了臉面,盛大的摘星大會被人搗亂,還死了一批青年才俊,可謂是損失慘重,但這些并沒有影響到摘星樓主。 “周宗主?!闭菢侵鬟€是笑意吟吟,依舊沒有將這些事情放在心上,“我已將賬單寄至上衍宗了。” 摘星樓有錢,但更換數(shù)以萬計的靈花靈木是一筆巨大開支,身為商人的摘星樓主自然不會一個人承擔下這份損失。 宗主?上衍宗? 周思危心中疑惑,也沒有立刻說出,只是點了點頭。 摘星樓主的眸光一轉,試探道:“周宗主還有何事?” 總不會是為了那一些流傳在摘星樓中的書本畫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