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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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黃不樂意,沖他兇狠齜牙,謝安眼神掃過去,它膽子壯了沒幾下,怏怏垂下腦袋。琬宜撫撫它背上的毛,看著謝安的側(cè)臉,唇角微微勾起。 他總是這樣說話,毫不客氣的,可今日聽起來,琬宜卻覺得有些可愛。許是心結(jié)解開些,也許是謝安的夾槍帶棍不對著她,琬宜總覺得,他現(xiàn)在別扭的樣子就像是被她揍了屁股的阿黃。 琬宜笑一下,用阿黃的爪子踹一下他胳膊。謝安動作一僵,緩慢偏頭,看著她彎起來的眼睛。 她啟唇,一如既往的溫柔嗓音,輕輕的,“你是不是餓了?” 謝安只覺胸中似是又怦怦猛跳幾下,一股熱氣順著后背往上爬,燥的額前頭發(fā)都有些濕。他不愿露出窘態(tài),下巴揚了揚,過了會,才淡淡“嗯”了聲。 琬宜忍了一會,還是笑出聲。 謝安似是覺得懊惱,倏地又轉(zhuǎn)了臉,語氣威脅,“知道爺餓了,還不做飯等什么呢?” 琬宜這次沒怕,她把阿黃放到地上,再直起腰,說,“我做菜不好吃,姨母要很晚才回來,你擔(dān)待些?!?/br> 謝安冷哼一聲,生硬扭過頭,“我也沒指望。” 琬宜手捏捏耳垂,看他一眼,沒出聲。 謝安自覺失言,舌頭在牙齒上舔一圈,又慢吞吞道,“得了得了,我不嫌棄還不成嗎,總給我擺那副冷臉兒。還說爺臉?biāo)?,爺看你也沒好到哪里去。狗臉子……” 琬宜食指彎起抵住唇瓣,輕聲說句,“那以后,咱們和和氣氣的,成不?” 聞言,謝安忽的垂眸瞧她。鼻梁高挺,睫毛在眼下一片陰影。 琬宜這才發(fā)現(xiàn),他原來是內(nèi)雙。細細窄窄一條褶皺,狹長鳳眼,瞳仁幽黑如墨,怪不得隨意看人時也覺得讓人心頭一凜。 她腳尖蹭蹭地面,復(fù)又問句,“成不?” 輕巧的語氣,里頭藏著幾分試探,幾分期待。風(fēng)吹過來,鼻端nongnong牡丹芳香。 “什么成不成的?!敝x安假意瞪她一眼,壓下心頭的輕松竊喜,輕輕搡她肩膀一下,哼聲道,“給爺做飯去?!?/br> 琬宜淺笑,應(yīng)了聲,往前走幾步,回頭招呼阿黃,“走,咱們做飯去?!?/br> 謝安吸了口氣,眉毛一豎,伸腳攔住貓,“它不許去?!辩瞬幻魉裕矝]和他硬碰,奇怪看他一眼,撩了裙擺進了廚房。 沒一會,刷鍋聲音響起,她從門口探了個頭出來,“做蔥花雞蛋餅,行嗎?” 謝安正拉著阿黃前腿,惡狠狠帶著它往前面拖,聞言,連頭都沒敢回,含糊應(yīng)了聲,又補了句,“溫一杯酒。不用太烈的,竹葉青就行。” 琬宜沒反駁,反倒好脾氣回了句,“那行吧,我再給你鹵兩只雞爪,做下酒菜。” 謝安心情爽利不少,聲音難得和和氣氣的,“你下廚,怎么辦你說了算?!?/br> 趁他說話的功夫,阿黃屁股一縮想要逃了往廚房跑,被謝安手疾眼快一把提住后頸毛。 他拎著阿黃往墻角走幾步,往廚房門口看兩眼,沒見琬宜出來,隨即厲聲斥責(zé),“女人做飯,你一公貓湊什么熱鬧,要不要點臉了?有沒有點羞恥心?” 頓一會,謝安又罵,“整日里圍著個女人轉(zhuǎn)來轉(zhuǎn)去的,能不能有點正事做,像個男人的樣子。瞧你,胖的像只野豬,連家都不會看,隨便放個酸秀才進來,爺養(yǎng)你有個屁用啊?!?/br> 阿黃瞪了眼睛,朝他吼一聲,被謝安一巴掌扇在臉上,轉(zhuǎn)而安靜下來,乖順伏在地面。 ……院里一時靜寂下來,只有雞崽發(fā)出的唧唧聲,和屋里鍋鏟挨著鍋翻炒出的刺啦聲。 謝安陪阿黃蹲了一會,忽然想起來,娘的,那會她到底對那酸秀才笑什么呢? 第13章 溫馨 時間眨眼即逝,再幾日之后,已是九月。一夜西風(fēng)過去,早上推開門,殘花敗葉一地。 琬宜起來的時候卯時過半,天還黑著。她探個頭出去,鼻尖瞬間被凍的通紅,一身薄棉夾衣也抵不住風(fēng)寒,風(fēng)一來便就吹透。 屋里阿黃閑適靠著火盆懶覺,聽見響動抬起半個腦袋,哼叫一聲又回去睡。琬宜瞧它一眼,還是硬著頭皮往屋外踏了一步,反手關(guān)上門。 今天是白露,秋已至,楊氏昨天染了風(fēng)寒,現(xiàn)在還睡著。琬宜搓搓手,小跑進廚房,引上火,燒一大鍋水。她嫌冷,還沒洗臉,正好旁邊灶上閑著,鍋不小,熱水夠一家人洗漱。 屋里光線昏暗,只壁上兩盞燭火,柴火聲噼噼啪啪。她攏著裙擺蹲在灶臺前,拿著空心柴管鼓著腮幫子往里吹氣。被煙嗆到,琬宜咳兩聲,太專注,連謝安什么時候站她身后都不知道。 “嘖。”他還沒睡醒,手抬起來揉兩把眼睛,拽著她后衣領(lǐng)給提起來,往旁邊搡搡,“教了你多少次,怎么就學(xué)不會,你這么吹,天亮了火也燒不大?!?/br> 琬宜笑著摸摸頭發(fā),讓了地兒給他,轉(zhuǎn)身去拿碗筷。 瓷器碰撞聲音悅耳,她看謝安一眼,聲音輕柔,“昨晚上燉了豬骨湯,還剩大半鍋,正好在上面蒸饅頭,沾了rou味,肯定好吃。” 謝安困著,火燒起來后把管兒往旁邊一扔,懶洋洋靠在旁邊凳子上,打個哈欠,“有沒有點別的,總吃rou,多膩啊?!?/br> 琬宜手上忙著,沒回頭,“別人家想吃rou都吃不上,你還嫌。” “那是別人家?!敝x安哼笑一聲,兩腿交疊,“爺們兒有本事,山珍海味也吃的起,誰管得著?!?/br> 琬宜輕笑著搖搖頭,沒別的話。 見她不理,謝安嘟囔兩句,又開腔,“那你給不給我做啊?!?/br> “成啊,給你做,哪兒敢逆著你?!辩思芤粋€竹簾在鍋上,饅頭貼著壁擺整齊,歪頭,“蒜泥胡瓜吃嗎,還是蒜末茄子?” 阿黃也惺忪著睡眼從門口進來,謝安沖它招招手,彎腰一把拎起夾在臂彎下,“我不吃蒜。” 琬宜“嗯”了聲,蓋上鍋蓋,面過身子瞧他,“那醋拌胡瓜,吃嗎?” “醋……”謝安擼兩把阿黃的后頸毛,沉思一會,“吃吧。” 琬宜應(yīng)聲,又轉(zhuǎn)身去籃子里翻胡瓜。昨天中午楊氏買的,和一堆白薯放在一起,她翻幾下沒見著,就蹲下仔細找。 光影朦朧下,天邊微微曙光。小小廚房里,她在那蜷縮著,像只兔子,鍋里湯汁翻騰著,撲鼻菜香。謝安手扶著額坐著,阿黃乖順伏在他懷里,氣氛和諧溫暖。 他半掀開眼皮瞧她半晌,舒坦地像是寒冷冬日里剛洗了個熱水澡,暖流從心中蜿蜒而過。 又過了會,琬宜嘆著氣站起來,頹喪靠著墻邊,喊他名字,“謝安,我找不到了?!?/br> 她早就不再喚他哥哥,總是直呼其名,第一次時,謝安還有點不高興,后來就也習(xí)慣,甚至覺得這樣有種別樣親密。 什么都是需要一個過程的,比如她適應(yīng)他的壞脾氣,比如他容納這樣一個陌生姑娘的存在。從討厭,到不嫌棄,直到現(xiàn)在連謝安自己也說不清道不明的心情。 他思考過這個問題,不得其解,最后歸因于自己的善良。雖然這兩個字,對他這樣的人來說,稍顯諷刺。 阿黃叫了一聲,扭屁股跳下去,趴到籃子邊,對著一堆白薯端詳。 謝安手撐著扶手搖晃起來,腳尖挑著阿黃的胖肚子弄到旁邊去,低聲呵斥,“哪兒都有你的事,滾一邊去。” 琬宜咬著下唇,忍回笑意。她立在一邊,安靜看著謝安粗蠻地把白薯都挑出來扔到一邊,不多時就滿地狼藉。 冷風(fēng)從門縫中鉆進來,順著衣領(lǐng)鉆進后背,琬宜一顫,捂鼻子打個噴嚏。 “怎么了?”謝安眉頭一擰,抬頭看她,眉心幾道褶皺,“冷就回屋穿點去?!?/br> “沒事,我烤烤火就行了?!辩藫u下頭,往爐子旁邊蹭,“一會菜就熟了,我看著點?!?/br> 謝安嗤笑一下,隨手拿塊生姜扔她腳邊上,“你穿九天玄女衣啊,折騰那么久,一會兒的事兒,耽擱的了什么。就在那磨磨唧唧?!?/br> 琬宜揉下鼻尖,聽他又說,“再說,我是死的?” 她抿抿唇,還是笑出聲,手腕在一起活動活動,攏緊襟子往外頭走,“那我先去了,你看著點火。要是湯嫌少,就加點水。” 謝安隨意敷衍了幾句,拿個木桶過來,裝一半熱水,提到她房門口,“順便洗把臉?!?/br> 琬宜愣一下,彎彎眼睛,“成?!?/br> 為方便,吃飯是在楊氏的屋子里。弄了張桌子在炕頭,楊氏在里頭,琬宜挨著炕沿兒,謝安嫌擠,自己端個碗到旁邊,和阿黃成伴兒。 從那日花送過來后,楊氏明顯感覺到兩人之間緩解了許多。 雖然沒幾日就起了秋風(fēng),牡丹零落一地有點可惜,但也值得。家里和和氣氣的,比什么都重要,謝安混慣了,她治不了,不過看這樣子,琬宜有些本事能降住他。 人家說水柔能克剛,楊氏覺得不假。這才沒多久,謝安就已經(jīng)服了軟,說不定再過些日子,他還真能再收些心,更服帖些。 前幾天陳媒婆又來找過她,說張家姑娘有意和好,不再提起謝安斷了張家哥哥腿的事,問她愿不愿意。要是在以前,楊氏說不準(zhǔn)就答應(yīng)了,但這次,她躊躇一會,推了這門親事。 在楊氏的心里,沒誰比琬宜更好。有可能制得住謝安的姑娘,少有。 她心里高興,給琬宜夾一筷子rou,笑吟吟,“入秋了,以后一天比一天冷,琬宜還沒有厚衣裳呢?!?/br> 琬宜把飯咽下去,筷子搭在碗沿兒上,溫聲笑,“沒事的姨母,我今天就做。家里有棉絮和布匹,我勤快些,兩日就做好了。” 她偏頭,看向悶不吭聲的謝安,“我這幾天不繡帕子了,多做幾身,咱們換著穿。哥哥的外衣也舊了,正好有兩匹玄色布料,就是棉絮少了些,要再買點?!?/br> 楊氏答,“這個好辦,待會讓謝安和你一起去。正巧他有馬,方便?!睕]人吭聲,她又叫了句,“謝安?” 屋里靜默一會,謝安扒兩口飯進嘴里,半晌才“嗯”了聲。埋著頭,看不清神情。 阿黃吃完碗里的飯,扯著嗓子叫了一聲。謝安把rou丟一塊給它,狠眉狠眼,“閉嘴?!?/br> 語氣雖兇,但聽得出心情不錯,尾音輕快。琬宜唇彎了下,給楊氏挑一筷子胡瓜在碗里,問,“謝暨呢?弟弟什么時候放學(xué)回來,他在外辛苦,我多給他也做幾套好了。” “就這半個月的事情?!碧崞鹦鹤?,楊氏搖頭嘆氣,“回來了便就不會再去了,他給我寫信,把那里的先生同窗挨個數(shù)落了一通,差點要自己跑回來。還說要是我不答應(yīng),一路要飯回家也不會再上學(xué)。” 琬宜聽的詫異,“是有人欺負他嗎?” “怎么可能?!睏钍虾咝σ宦?,“他沒比他哥哥差多少,小混蛋一個。七歲時就拿著石頭給人家開了瓢兒,上躥下跳,像只瘋猴子。我就沒擔(dān)心過他會受欺負,要不是為了挫挫他的氣,也不會送他到那么遠的學(xué)堂,半年才回來一次?!?/br> 琬宜有些怔愣,一時不知該說些什么好。謝暨都這么野,謝安小時候,得是什么樣子。 楊氏似是看出她心中所想,含一口飯進嘴里,撇撇嘴,“知道為什么咱家住這城郊,連個鄰居都沒有嗎。” 琬宜搖搖頭。那邊,謝安把筷子往碗里一戳,氣急敗壞,“娘,您今早上話怎么這么多?!?/br> 楊氏不理他,繼續(xù)跟琬宜講,“因為他十二歲的時候,鄰居家小孩罵他,話我就不重復(fù)了,反正不好聽。謝安被逼急了,可人家家里兄弟多,他和謝暨也打不過人家,就想損招?!?/br> 琬宜瞥謝安一下,看見他繃緊的嘴角。他瞪她一眼,琬宜微微彎下唇,沒理,繼續(xù)看著楊氏。 “一連半個月,他和他弟弟晚上不睡覺,披著白布到人家窗門口裝鬼,掀人家瓦片往窗戶上砸,把雞往糞坑里扔?!睏钍匣叵胫?,被氣笑,“他哥倆從小主意就正,什么都不告訴我,直到鄰居一臉青白地舉家搬走,我才知道了這怎么回事兒?!?/br> “……”琬宜頓了頓,笑的彎腰。 緩了會兒,琬宜又說,“挺好的,這樣不受人欺負?!?/br> 楊氏點頭,“所以二十歲還是光棍一條,人家都躲著他,給錢都不愿意嫁?!?/br> 謝安把碗“嘭”的一下放旁邊桌上,氣沖沖說了句,“有完沒完?!?/br> 他站起身,在屋子里轉(zhuǎn)悠半圈,賭氣推門出去。 琬宜笑的更止不住,捂著唇,眼眶里聚了汪淚珠。楊氏把窗戶推開些,揚聲對著謝安喊了句,“待會帶琬宜去買布和棉絮,記得沒有?” 謝安冷著臉給馬喂草料,直到楊氏又喊了兩聲,才一臉不耐哼哼兩聲,“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