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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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姿勢舒適, 右腳搭在左腿上,不時晃一下, 見琬宜半晌沒動靜, 偏頭掃她一眼, 沉聲道, “那邊冷, 過來?!?/br> “你聽……”琬宜回頭, 沒理他的話, 眼里滿是錯愕,“賽滿在哭。” 楊氏已經(jīng)睡下,謝暨拉著她輕手輕腳走到謝安這邊屋子,伸手敲敲門,“哥,嫂子?” 琬宜揚聲應(yīng),“進來。” 聞言,賽滿唇一抿,淚掉的更兇,推開門小跑著進來,“jiejie,我阿塔好像出事了。” 聽她這樣講,琬宜心一驚,趕緊拉她在一邊坐下,拿帕子擦擦眼淚,柔聲問,“你阿塔怎么了?生病了?” 賽滿搖搖頭,“沒有。”頓一下,她紅著眼抬起臉,嘴巴委屈癟著,“但是他剛才發(fā)了好大的火,阿塔平時不說話,表情也總冷冷的,但是從來沒有生氣成這個樣子的?!?/br> 她打一個哭嗝兒,琬宜示意謝暨倒一杯水來,喂她喝下,再哄著她繼續(xù)往下說,“他為什么生氣?” “我不知道?!辟悵M拉住她的手,“我去書房找阿塔,要他幫我溫書,本來一切都好好的。但是突然進來個士兵,交給阿塔一封信,他看完后,臉色就變了,眼睛血紅,很嚇人……他拳頭攥的死緊,然后一拳砸上了后面柜子,里頭書和瓷器灑了一地……” 謝安也坐起來,盯著賽滿神情,面色沉沉,手中書被捏卷了邊角。 賽滿哭著,“我有勸過阿塔,拉著他袖子要他冷靜,但是他聽不進去。他像是聽不進去任何話,只是死死盯著那封信,我不知道信上寫著什么,但聽著阿塔吼了句,任禮之你欺人太甚!” 任禮之,琬宜重復(fù)一遍這個名字,滯住。這個名字她一輩子忘不掉,禮之,是昭郡王的字。 所以,那封信是朝廷發(fā)來的密信。但上面寫著什么,不得而知。 賽滿哭的嗓子都快啞了,她性格張揚四射,總是像顆小太陽,琬宜沒見她這樣過,心里酸疼。 謝暨嘆氣,拉著她坐下,又到廚房轉(zhuǎn)一圈,塞她手里幾塊酥炸點心。賽滿握在手里,但沒吃,臉轉(zhuǎn)向謝安,哀求,“姐夫……你去看看阿塔吧,我好怕他會出事。” 謝安手指捏了下鼻梁,迅疾穿鞋下地。琬宜從炕邊柜里給他找到厚襖子,跪坐在炕沿披他肩上,整理衣領(lǐng)時不忘囑咐,“你小心點,王爺氣頭上,你別頂上去。” 謝安點頭應(yīng)著,轉(zhuǎn)身拿劍時門口又傳來響動。這次進來的是沈驍。 他看著屋里賽滿和穿戴好的謝安愣一瞬,轉(zhuǎn)而恢復(fù)正常,只道,“王爺叫咱們?!彼麤]避諱著琬宜原因,又說句,“朝廷發(fā)來密函,提及要事。” 猜測被證實,琬宜手指攪緊袖口,擔(dān)憂望過去。 謝安回頭,沖她往下壓一壓手指,“老實待在家里,等我回來?!?/br> 琬宜咬著唇點頭,目不轉(zhuǎn)睛看他離去背影。沈驍眉眼柔和些許,過來揉一揉她頭發(fā),“湘湘乖,你別急什么,安心在家里,哥哥和謝安都在,不會出事?!?/br> 她微揚著下巴,扯扯他前襟,“哥哥,你也當(dāng)心?!?/br> 沈驍頷首,又拍拍她背,這才轉(zhuǎn)身離開。 現(xiàn)在戌時剛過,琬宜僵直脊背放松下來,心頭猶如纏繞一團亂麻,只盼著謝安快些回來。 西北王向來鎮(zhèn)靜自如,能讓他如此失態(tài)的事,定然重要。 賽滿還陷在那會恐慌中,揉著眼睛不肯離開,和琬宜欺在一起和衣小睡了一會。謝暨一直沒走,只坐在一旁凳子上安靜陪著,雙手攥在一起,拄著膝蓋垂頭的樣子,像個大人。 過不知多久,賽滿一覺醒來,琬宜一直睜眼沒睡。謝暨強撐著精神,給她們一人倒了一杯水,又從兜里掏了一小把巴旦木出來,讓她們剝著吃解悶兒。 琬宜心疼他,不讓他再陪,謝暨卻不肯走。賽滿垂眸坐起來,偏頭和琬宜商量,“jiejie,天很晚了,我怕我不回去阿塔會擔(dān)心,我走了?!?/br> 琬宜蹙眉,柔聲說,“都子夜了,不如睡在這里好了,外面天涼,折騰病了怎么辦。” “哪兒那么容易病,我十歲那年就自己騎著馬去了天香山,連著跑幾個時辰也不累的?!辟悵M神采飛揚些許,俯身抱她一下,便就到地上去穿靴子,“jiejie,我走了,你別怕,姐夫很快就回來了?!?/br> 哭著來的是她,現(xiàn)在笑著安慰人的也是她,琬宜直起腰,掐掐她臉蛋,有些想笑。 她看向旁邊呆坐著的謝暨,往外指指,“天太黑了,你陪著賽滿回王府,再等你哥一起回家?!?/br> 聽前半句,謝暨點頭應(yīng)著,后面又有些遲疑,“嫂子,我去去就回來,還要陪著你呢?!?/br> 琬宜嘁他一聲,“誰要你陪。”謝暨張嘴,還欲再說什么,被琬宜打斷,她溫聲,“快去吧,記得要和你哥哥一起回家?!?/br> 謝暨不再推阻,只是到外頭又把窗戶檢查一遍,叮嚀幾句,這才離開。 人都走后,屋子又空蕩安靜下來。琬宜環(huán)視一圈,撫平旁邊謝安躺過地方的褶皺,低低嘆口氣。她沒了看書的心情,又無聊嚼了幾顆巴旦木,干脆熄了燈躺下。 外頭月亮也沒了,屋里黑漆漆,一絲光也沒有。琬宜睜著眼盯一會房梁,心里念叨著謝安和沈驍,沒過多久,竟也迷糊著有了些困意。 謝安帶著身寒氣貼在她身后的時候,已經(jīng)快天亮。 琬宜沒睡熟,猛地驚醒,下意識翻身面向他,被有力臂膀緊緊摳進懷里。謝安鼻里溢出低音,“還早著,你再睡會,急什么?!闭f完,又拍一拍她后背,哄小孩子般的輕柔。 “睡不著了?!辩苏碓谒凵?,額頭蹭一蹭他下巴,又冒出些新的胡茬,有微微刺痛感覺。她輕聲,“昨日里,你們都說了些什么?” 那邊半晌沒有回應(yīng),直到琬宜以為他睡著了,謝安才又睜眼。狹長眼睛,眼皮上一道淺淺褶皺,即便一夜未睡,瞳仁依舊漆黑如墨。 他開口,說的卻不是這事,聲音低低,“西北王在昆山十五年,擊退匈奴大小十三次,保一方十余年平安,深受愛戴?!?/br> 琬宜沒說話,等他接下來的話。閉一下眼,謝安又說,“但也因此,飽受朝廷猜忌。功高震主時,就是兔死狗烹時,你懂?” 琬宜抱著他小臂,緩緩點頭。她懂得。 “昭郡王掌政以來,對此更為變本加厲,數(shù)次提出苛刻要求,但西北王一一應(yīng)下,沒半分遲疑?!敝x安用手遮住眼,“有時,我都在疑惑,雷厲風(fēng)行如旬賀,怎么會忍氣吞聲如此?” 琬宜往上蹭一點,和他緊貼著臉頰,睫毛顫顫。屋里只有朦朧微光,炕已經(jīng)沒多熱了,早上靜謐安然。過一會,她又問,“那昨晚,朝廷又說了什么?” 謝安頓了一瞬,才輕輕出聲,“他們說西北已無戰(zhàn)事,要他交出大將軍印。還說,已經(jīng)派了大臣過來。信是十六天之前的,所以說,大臣已經(jīng)在路上半個月了?!?/br> 琬宜呆住,她終于明白,西北王說出那句“欺人太甚”時,該有多憤怒。 受命大臣到昆山是在三日后。這樣的速度,即便快馬加鞭也要累死幾匹馬,何況他不止是一人前來,這不得不讓人懷疑這件事昭郡王早已謀劃好。 來了浩蕩二十余人,均是高頭大馬,穿著亮藍官服,整齊冠帽,表情傲然,高人一等之姿。 見城門口并未有人迎接,領(lǐng)頭那人嗤笑一聲,和旁邊人玩味對視一眼,便就甩鞭沖進去。 街兩側(cè)有不少擺攤百姓,瓜果梨桃擺了一地,見有人橫沖直撞過來,他們趕緊躲避,來不及去救瓜果,只能看著它們被馬蹄踐踏,汁水四濺。 聽見踢踏馬蹄聲時,琬宜正給人抓包子。 她挽了半截袖子,笑著將油紙包裹起來,一手遞給面前客人,一手結(jié)果銅板。粗略一看,正好五個,沒錯,琬宜彎唇,客套幾句,那人離開。 還沒把銅板塞進錢袋里,那些人便就到了店鋪前頭。趙巖轉(zhuǎn)一下手中鞭子,不客氣敲敲籠屜,“給我裝三十個,快著點兒?!?/br> 明顯的京腔音調(diào),在昆山,實在難得一見。琬宜應(yīng)一句,笑盈盈抬頭,對上面前人眼睛時,笑容立時僵在臉上。她半晌動不得地方,有涼風(fēng)吹過,血液好像逆流,從頭涼到腳。 旁邊隨從看她容貌實在清美,笑著逗一句,“小娘子,光看咱們大人干什么,裝包子???” 有人笑哈哈附和,“就是,看呆了?要不要納你到房里,這么嬌俏的小娘子,在這犄角旮旯地方窩著,實在可惜?!?/br> 琬宜耳邊像是蒙了層罩子,聽不清什么。她強自鎮(zhèn)定,不去看趙巖的臉,只垂頭裝好包子遞過去,“六十文,便宜些算五十五文。” 那邊遲遲沒結(jié)接過,過了好一會,那人才道,“小娘子好生面熟,可是在哪里見過?” 聲音里三分驚七分疑,語氣平淡,卻足以讓人膽戰(zhàn)心驚。 自然是見過的,趙巖是任青城小時的隨侍書童,以后更是忠實奴仆。就連廣郡王府被抄那天,旁邊坐鎮(zhèn)的侍衛(wèi)長,也是他。 第60章 周旋 琬宜抑制住拼命顫抖的雙手,強作鎮(zhèn)定抬眼, 福身行一禮, “官爺說笑, 咱們哪里會見過?” 趙巖瞇著眼上下打量她, 又問,“真沒見過?我覺著你特別像是一個故人, 廣郡王……” 話說一半,他意識到不妥, 趕忙止住,眉目斂起。琬宜自然地把旁邊沒蒸的包子放里面,抬眼朝他笑笑, 問, “還有人姓廣?” 趙巖似笑非笑舔過下唇,終于揮手,讓旁邊隨從將油紙包好的包子拿著。他則在腰間摸出錢袋子, 稍掂量一下分量,干脆全部扔給她,“瞧你長得漂亮,不用找了?!?/br> 里面沉甸甸, 少說十兩銀子,琬宜后退一步才堪堪接住, 受寵若驚又福一身, “謝官爺?!?/br> 旁邊人調(diào)笑著起哄, “趙爺這是動小心思了?家里妻妾成群還不夠, 要打野味兒咯?!?/br> 趙巖回身裝模作樣抽了一鞭子過去,笑罵,“膽子肥了?” 琬宜一直垂眸站著,安靜不出聲音,怯懦模樣就像是個普通見著了京城高官的民婦。只是長相氣質(zhì)實在太過出彩而已。 趙巖許久沒走,只是側(cè)身和身后隨從說笑,目光卻在暗暗打量著她。琬宜手心里浸滿汗水,心跳如擂鼓,但面上不敢顯露出分毫。 直到有一個任青城的近身侍從也狐疑開口說一句,“這小娘子確實好面熟……” 趙巖晃一晃馬鞭,問,“哦?” 那人笑,“長得好像任世子家里那房寵妾鶯鶯,眉眼都像極了。只是鶯鶯稍鬧了一點,沒她這份安靜?!彼七谱欤奥犝f世子家里的鶯鶯是按著以前的未婚妻模子找的?” 又一人接茬,“聽說世子爺原來的未婚妻是那次浩劫中唯一逃掉的,長相清麗婉約,是難得一見的美人。好像姓沈,是那家的五姑娘,只是世子爺避諱這個,不讓提?!?/br> 琬宜手指在身側(cè)攥緊,微啟唇瓣,緩緩?fù)鲁鲆豢跉狻?/br> “得了,想什么呢?覺著這小娘子是那位五姑娘?”趙巖佯怒斥一聲,“腦子都進水了?那樣的貴家小姐,就算落魄也該是在哪個大戶人家里做妾,吃香喝辣,會跑這鳥不拉屎的地方賣包子?” 他夾一下馬肚子,“走吧,去西北王府就著包子喝口熱湯去?!?/br> 隨從笑問,“大人還買包子做什么,怕西北王厭惡咱們,菜里下毒?” “哪兒啊?!绷硪蝗伺匏豢冢按笕耸强葱∧镒忧嘻?,來搭訕來了?!?/br> “滾蛋。”趙巖一巴掌抽那人腦門上,“老子是聽說這邊竟吃手抓飯,買包子留個退路,就你么一肚子歪心思。晚上找個地方樂一樂,看西北壯實女人能不能滿足你們這些精蟲上腦之人?!?/br> 他說完,往馬屁股后頭抽一鞭,沒多余的話,一行人浩蕩而去,直奔王府。 往前走幾步,趙巖又回頭,深深看了琬宜一眼,眸里神色不明。 又過一會,馬蹄聲終于淹沒在鬧市喧囂中,那些人的影子也已經(jīng)消失不見。琬宜咬緊下唇,終于脫力癱坐在旁邊凳子上,她覺著冷,想抱緊自己,卻發(fā)現(xiàn)連動作都沒了力氣。 楊氏去上香,并不在店里,街上熙熙攘攘,人流密集,但琬宜卻覺得自己宛如困獸。 眼角有濕意,順著臉頰滑進唇間,帶些苦澀。 琬宜哽咽一聲,將臉埋進膝間,喃喃,“謝安,哥哥,怎么辦呢……” 有過好一會,傳來熟悉聲音,蹦跳歡笑著的。琬宜抬頭,眼尾還紅著,睫毛染淚,目光捕捉到不遠處跑過來的兩個人。 謝暨在前面,扛了阿黃在肩上一路飛奔。賽滿不依不饒追在后面,懷里是吃驚瞪大眼的小白。 謝暨已經(jīng)很高,賽滿血統(tǒng)如此,也拔高不少個頭,兩人一前一后,像兩個小瘋子。 看他們笑容,琬宜總算覺得自己又活過來。 哪兒有什么過不去的事呢,以前那么多艱險,不也都闖過來了。她有謝安,有哥哥,再不濟還有個謝暨,三個男人是她的保護傘,不會有人扔下她。 琬宜揉一揉眼角,拿爐上溫水潤一潤喉,這才又站起來,迎他倆進來。 白日說說笑笑,很快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