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節(jié)
周浩其敲開門的瞬間,呆了呆。 他沒想到屋內(nèi)站著周經(jīng),嚴(yán)世翰,還有個越錚。 三個男人,身量都比他高。三人齊刷刷地轉(zhuǎn)頭盯著他,周浩其當(dāng)即就覺得右腿有點疼。 他艱難地走到了容枝的床邊:“聽說你病了,我來看看你。” 容枝點點頭,卻沒吱聲。 周浩其這才意識到,這位小少爺,實在難哄得很。 并不是誰開口道歉,他就立馬松口原諒的。 周浩其憋了半天,腦子里就憋出來一句話。 ……像他大哥! 多像他大哥??! 這么一想,周浩其也就不覺得憋屈了。 他忙殷勤地將食物在桌上擺好,拆開筷子,掀了蓋兒。還拿著水果進廚房洗去了。至于冷飲……周經(jīng)只看了一眼,就給扔進了垃圾桶。 “他不能喝冷的?!?/br> 早熟悉了大哥的作風(fēng),周浩其也不覺得生氣,他反倒忍不住瞥了瞥床上的容枝。 嘿。 多慘啊。 給他大哥當(dāng)兒子! 這不能干,那不能干……一旦越過了周經(jīng)定下的那條線,那就得挨打?。?/br> 周浩其高高興興地洗完了水果,還小心裝盤,然后遞到了容枝的手邊。 容枝已經(jīng)坐在餐桌旁了。 他剛戴上手套,準(zhǔn)備開始剝龍蝦。 周浩其就看見他大哥洗凈了手,挨著容枝坐了下來,并且伸手奪走了那只龍蝦。 周浩其咂咂嘴。 不應(yīng)該啊。 他大哥以前不愛吃這些玩意兒啊…… 正想著呢。 就見他大哥動作熟練地剝起了蝦。 嚴(yán)世翰、越錚也陸續(xù)落了座,他們都洗凈手,戴上手套,開始剝蝦。 動作一致得仿佛在進行什么復(fù)雜而神秘的宗教儀式。 周浩其再低頭看看自己,突然間覺得自己和這里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他助理問:“二少,咱們走嗎?” 周浩其沒得周經(jīng)的話,哪里敢走,他又抬頭朝那邊看去。 就見容枝站了起來,伸手去按其他人的手:“……不不不我自己剝。” 卻沒一個人搭理他。 容枝懨懨地坐回去:“吃麻小的樂趣之一,就是剝蝦殼啊。慢慢剝開蝦殼,剃掉蝦線,再把入味兒的、微辣的龍蝦rou塞進嘴里……這樣才是最好吃的啊。” 三個男人手上動作一僵。 嚴(yán)世翰干巴巴地問:“……吃龍蝦,還有這、這種講究嗎?” 越錚和周經(jīng)就干脆裝作沒聽見,繼續(xù)低頭剝蝦。 要承認(rèn)他們獻(xiàn)殷勤獻(xiàn)錯了? 那做不到。 容枝將他們的神色收入眼底,微微垂下眼:“不過這么吃也很好。就像剝了滿滿一碟瓜子仁,一口氣倒進嘴里,味道會變得格外的香脆。” 嚴(yán)世翰松了口氣。 越錚和周經(jīng)也悄悄松了口氣。 瓜子仁嗎? 記下了。 這頭,周浩其才轉(zhuǎn)過神來。 敢情他們剝龍蝦,是要給容枝吃的? 周浩其小心底打量著他們的動作,心底的疑惑幾乎將他整個都淹沒。 周經(jīng)對容枝這么好,是因為容枝是周經(jīng)的兒子。 那這兩個男人呢? 難不成他們是想泡容枝? 周浩其大驚失色。 恍惚間仿佛也看見他們被大哥打破頭的那一幕。 這會兒,病房門被敲響了。 護士在外頭柔柔地道:“周先生,醫(yī)院來了幾個人,說是來探望容少的。” “叫什么?”周經(jīng)皺著眉,頭也不抬。 這個蝦殼,扎手。 “程天藝?!弊o士說。 “……讓他進來?!痹藉P突然抬起頭,冷聲道。 周浩其連同外頭的護士都嚇了一跳。 “哎?!弊o士慌忙應(yīng)了聲,趕緊下樓去了。 程天藝并不想來探望容枝。 他比容枝出道更早兩年,程天藝面孔過于娘氣,那時候國內(nèi)圈子還不流行花美男。程天藝打拼很久都沒能出頭。 而等容枝一簽約,就正好掀起了美少年的狂潮。 兩者際遇的大不同,引起了程天藝的嫉恨。 在容枝很快過氣后,程天藝在劇組里碰見了容枝,于是就有了網(wǎng)絡(luò)上被扒出來的樁樁件件…… 程天藝的經(jīng)紀(jì)人還在低聲勸他:“你別急,現(xiàn)在拉下臉道個歉,為的是你自己的名聲。畢竟現(xiàn)在嚴(yán)影帝的神格還擺在那兒呢。等再過幾年,他的影響力沒有了。而你也一躍成為頂級男星了。那個時候,你再收拾容枝,不是很簡單嗎?” “你的形象人設(shè)不能丟,只要和容枝談妥,哪怕以后你私底下再有動作,別讓嚴(yán)影帝看見就行……” “到底是隱退很久了。粉絲都是健忘的。今天這個墻頭,明天那個墻頭。以后誰還會記得他是誰?他兒子是誰?容枝的演技爛你也知道,沒有了嚴(yán)世翰,以后他就是個屁?!?/br> 說著說著,眼看電梯已經(jīng)到了,經(jīng)紀(jì)人這才閉了嘴。 程天藝面上神色淡淡,看不出有沒有聽進耳朵里去。 電梯門一開。 程天藝從助理手中接過那捧花,慢步走向了病房。 病房門是開著的,門外站了兩個保鏢。 等程天藝走上前去,就見一個護士對他說:“聲音小點,不要打擾了病人休息?!?/br> 程天藝很久沒聽過這樣的口吻了,他壓下嗤笑的沖動,滿不在乎地走了進去。 今天這一出探望。 他和經(jīng)紀(jì)人都不在乎。 哪怕和容枝談不妥,姿態(tài)也擺出來了,總要讓那些粉絲無話可說才行。 “容枝,我來看你了,你還記得我嗎?”程天藝摘下墨鏡,微微一笑。 他一眼就捕捉到了飯桌前的容枝。 容枝正埋頭吃著飯后水果。 掰成瓣兒的柑橘。 甜得齁。 容枝吃得十分開心,根本分不出神來。 程天藝有些惱怒。 哪怕容枝穿著一身病號服,坐在輪椅上,手里還捏著柑橘瓣兒,看上去有些傻。 但他還是不得不承認(rèn)。這幾年的時光,改變了他,卻沒有改變?nèi)葜Α?/br> 容枝出道才十五歲。 現(xiàn)在也依舊是正青蔥水嫩的年紀(jì),腰身纖瘦卻并不弱氣,五官精致卻并不像女孩子。 哦。還有…… 程天藝諷刺地想。 當(dāng)年還有人夸過容枝,一雙眼水靈靈的,像是天上的星星,地上的寶石。 “容枝。”程天藝緊盯著容枝,再一次叫出了聲。 容枝這才掀了下眼皮:“……嗯?你是?” 程天藝差點繃不住臉色。 “我……我是程天藝啊?!?/br> “哦,是,剛才護士說你要來探望我。” 容枝是真不記得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