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節(jié)
傅荀拉著人在床上坐下,“阿寧真乖,這樣的話,夫君獎勵你好不好?” “獎勵,好!”阿寧很少得到獎勵,此時整個人都很高興,不過她能想到的獎勵內(nèi)容很少,高興完之后又因為一直在猜會獎勵什么而有些小煩惱。 “那阿寧想要什么呢?”傅荀問。 傅荀看阿寧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他也不告訴她,就一直含笑看著她,似乎無論她想出什么都能滿足的樣子。 阿寧小腦瓜轉(zhuǎn)啊轉(zhuǎn),吃的,每天都有好多好吃的,穿的,漂亮衣服擺滿了好幾個柜子,阿寧想著想著,想到了劉嬤嬤,她整個表情都耷拉了下來,低聲對傅荀道,“我,都,不要了,要,嬤嬤,好。” 顯然即使阿寧所知不多,她也知道傅荀即不是大夫也不是神仙老爺爺,這事夫君大概不能用來獎勵自己,所以她說話的時候一直低著頭,也沒有看傅荀。 傅荀其實從問阿寧開始就知道她的答案了,阿寧是個很容易滿足的小姑娘,她現(xiàn)在唯一不滿足的大概就是劉嬤嬤的病了。 傅荀捏捏她的手讓阿寧抬起頭來,“阿寧今天不是去上香了嗎,劉嬤嬤很快就會好的,阿寧要是不放心的話,我再陪你去一次好不好?” “明天去?”阿寧抬起頭問道。 “再過兩日就是十五了,十五上香的人多,我們那時再去好不好?” “好。”阿寧不在意人多人少,若是可以讓劉嬤嬤的病早日好,她愿意天天去。 傅荀目的達到便開始問起阿寧今日出門所發(fā)生的事來,所幸除了多撿了個人回來外也沒有別的事了,只是廖宜北和阿寧說的那些話…… 傅荀摸著阿寧的頭,“阿寧做的很好,以后遇到這種事都要這樣?!?/br> 阿寧跟被順了毛似的,頭在傅荀手下蹭著,“夫君好,不許,說,壞話?!?/br> “嗯,我喜歡阿寧這樣?!卑幦绱司S護自己,傅荀心里由衷的生出一種喜悅感,這種喜悅甚至是他當時剛被任命為大理寺少卿都比不上的。 他當年坐上大理寺少卿一職時,看著他的父親對他露出難得的笑容時,他心里有一種隱秘的快感,但后來這種感覺漸漸就失去了,而此刻的感覺與那時完全不同,傅荀覺得心里像有一支沾了蜜的小羽毛輕輕劃過,有一種帶著酥麻的淡淡甜味。 此時傅荀的臉色帶出些許從未有過的,也許可以稱之為和煦的笑意。 阿寧心思倒是簡單,聽到傅荀說喜歡之后,也立刻眉眼彎彎的說,“我也,好,喜歡,夫君,呀!” 傅荀聽到這話感覺心里的甜味又加深了些,甚至可以讓他暫時不去計較廖宜北整天試圖帶壞阿寧的事了。 傅荀今日的心情可以稱得上是極好了,不僅縈繞心頭的難題有了解決的方向,事后又被自己的小姑娘喂了幾口蜜,他臉上一直帶著笑,害的見到他這模樣的下人心里頭都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生怕自己一不小心成了出頭的椽子。 與阿寧說完了上香的事后,傅荀便給太子寫了一封密信,與太子說好了本月十五去寧安寺會面的事。 信中傅荀并沒有說明是什么事,只說是有事相商,而太子的回信也是一個很簡單的好字。 大理寺的事已經(jīng)接近尾聲,傅荀作為一個停職的人自然更不必再整日往大理寺跑,何況他心中已經(jīng)知道董書那里大概只能到此為止了,因此他也只是偶爾的明里暗里暗示董書可以先把案子結(jié)了,剩下的以后再慢慢調(diào)查,這態(tài)度倒是弄得董書有些不高興,以后傅荀這官做久了,也開始學起別人的圓滑來。 傅荀倒是不介意別人怎么看自己,既然董書對他開始不滿,他便干脆完全拋開了大理寺的事,專心在家陪起阿寧來。 日升日落,時間不疾不徐的就到了十五這日。 知道世子和夫人又要去寧安寺上香,下人早早的就套好了車等在門口。 依舊是前幾日出門的那幾個人,只不過陪著阿寧的人變成了傅荀。 阿寧顯然對于傅荀親自陪她去是高興的,一路上嘰嘰喳喳說個不停,一會兒是那天她拜了多少個菩薩,一會兒又是擔心那些菩薩有沒有聽到她說的話。 傅荀陪阿寧坐在車廂里,兩個丫鬟自然不敢跟上次一樣也陪坐在車里,等著隨時伺候,否則她們此刻也許還可以說說阿寧上次和廖姑娘一起看著還有些郁郁寡歡,遠沒有和世子在一起這么活潑,估計傅荀聽到這話心情又會好上幾分。 不過即使沒有聽到那些話,傅荀看著阿寧這么一副開朗的樣子,臉上的表情也透出幾分閑適來,傅荀對于劉嬤嬤并沒有任何感情,甚至可以說在知道阿寧心里有這么一個重要的人后,他對劉嬤嬤是有幾分不喜的,但看著平時都樂呵呵的小傻瓜這些日子來時不時的就開始發(fā)呆,臉上露出悲傷的表情,他還是有些不習慣的,心里也不太舒服。 雖然知道求神拜佛也許并沒有什么用,但能讓阿寧高興起來也是很好的,他此行雖然借著陪阿寧上香的名頭約見太子,但心里也并非是完全沒有考慮到阿寧。 兩人一個說,一個聽,不知不覺,馬車就到了萬青山的山腳下。 第44章 秀恩愛? 今日的人數(shù)比起前幾日來有過之而無不及, 加上傅荀他們下了馬車后又聽到說今日寧安寺的弘印法師會開壇講經(jīng),因此所來之人比起往常的十五還要多上幾分。 整個上山的路上坐轎的,步行的,人群摩肩接踵,熙熙攘攘, 倒是可以媲美中元節(jié)的燈會了。 阿寧因為聽人說走路上去會好一些, 所以不論是上次還是這次她都堅持要慢慢走上去,傅荀也就陪她慢慢在山道上走著。 人群移動的很慢, 這樣倒是不擔心會累到了, 所有人幾乎都是走走停停, 大約半個時辰后, 傅荀和阿寧才跟著這重重的人群到了山上的寺廟。 弘印法師的講壇就設(shè)在寧安寺西南方向的開闊處,此時那里已經(jīng)布置好了, 今日的許多人過來主要便是想聽弘印法師講經(jīng)的, 因此一進寺廟便直接去了那里先占座了, 如此一來去大殿里拜佛的人便少了。 阿寧看著那么多人都往一個方向走去, 心里有些好奇,但到底還是比不過擔心劉嬤嬤的心思,因此只往那里張望了幾眼便拉著傅荀要去大殿里拜菩薩了。 拜佛的步驟阿寧前幾日才學會,且重復了無數(shù)遍,因此今日做起來也是有模有樣,插香,跪拜,祈福, 她做的滿心虔誠,半點不帶敷衍,從蒲團上站起來后,看見傅荀一直站在她旁邊,阿寧還主動點了三支香遞到他手里,“拜拜,佛祖,保佑,都,好好的?!?/br> 傅荀心里不信這個,但也沒有拒絕阿寧,只是接過香插,進香爐里,又跪在蒲團上拜了一下,卻是什么愿也沒許。 他向來相信只有自己才是最可靠的,若是靠佛祖保佑,他現(xiàn)在還能不能活著估計都是個未知數(shù)。 阿寧沒看出傅荀的敷衍,看他拜完了便又拉著他又去旁邊的偏殿繼續(xù)拜別的菩薩。 什么彌勒佛,文殊菩薩,普賢菩薩,幾乎所有的菩薩這間寺廟都為他們設(shè)了一個殿,鍍上了金身,但他們對人們的作用似乎并沒有什么區(qū)別,傅荀看阿寧一個殿一個殿的拜過去,便道,“阿寧原來有這么多事要求菩薩嗎?” “不是,都是,保佑,嬤嬤?!?/br> 分了這么多菩薩出來,結(jié)果都不分一分他們該管什么事嗎?傅荀也是待的無聊,心里難得的對這些菩薩之間的分工產(chǎn)生了質(zhì)疑,尤其是阿寧每每拜完之后還要讓他一起拜的時候,他的眉頭皺的簡直能夾死蒼蠅了。 等阿寧拜到最后一個佛像,然后起身往功德箱里放了一張銀票時,旁邊的和尚對他們行了個佛禮,說道,“阿彌陀佛,善哉!善哉!施主如此誠心,小寺特在后廂房添了幾杯茶以供施主歇息。” 他們前前后后拜了有十幾個殿,這一起一跪的也確實不太舒服,但寺廟什么時候有這么貼心的服務(wù)了,傅荀不過轉(zhuǎn)念一想便知道這恐怕是太子已經(jīng)到了。 因此傅荀也便回禮道,“多謝師傅!” 果然,等傅荀跟著小沙彌進來后院,推開那間所謂的備了茶的門時,便看到了背手站在那里的太子。 “拜見太子殿下?!备弟髁瞄_衣袍便要下跪見禮。 阿寧在一旁不明所以,也學傅荀下跪,嘴里重復道,“拜見,太子,殿下?!?/br> 說完了她還問,“太子,殿下,是,什么?” 太子趕緊一只手一個把人扶了起來,“在外不必如此多禮?!?/br> 他看著一旁的阿寧問,“這位想必就是荀的夫人了?” 阿寧點點頭,“對,我是,傅荀的,夫人?!?/br> 她說完又歪著腦袋問,“太子,殿下,是什么?” 太子也不覺得阿寧這樣冒犯,好脾氣的答道,“太子殿下不是什么,是大家都這么叫我?!?/br> “哦?!卑幓腥淮笪颍昂瞄L啊,名字。” 她心里同情太子怎么會有這么長的一個名字,不管是讀起來還是寫起來都好麻煩呀。 太子彎下身來和阿寧視線差不多齊平,笑道,“是呀,我也覺得名字好長啊,不過大家都這么叫也沒辦法啊?!?/br> 太子從傅荀定親的時候就已經(jīng)知道對方是什么人了,只是如今第一次見面倒是覺得對方也沒有想象中的蠢笨不堪,反而是有些純真可愛,因此待阿寧的態(tài)度也多了幾分親近,只是也考慮對方是臣子之妻,他說話時一直和阿寧隔著一段距離。 看著阿寧聽完他的話之后露出一種“這樣真是沒辦法”的表情,他也立即站直了身子,和傅荀說起正事來。 太子說話之前先問道,“太子妃在主持處和主持說話,要不要夫人也一同聽聽主持論道?” 這便是想要讓阿寧回避的意思了。 傅荀看看一直站在自己身邊的阿寧,她此時還在想著太子名字的問題,但人卻下意識的貼在了他的身側(cè),傅荀抿著嘴淺淺的笑了一下,“不用了,阿寧比較喜歡和我在一起?!?/br> 太子也曾和太子妃蜜里調(diào)油過,雖然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老夫老妻狀態(tài)了,但傅荀這個樣子他也曾有過的,自己下屬難得露出這么真心的笑意,何況阿寧這樣子也不像個會泄密的,因此太子也不多做計較,直接問道,“你這次是想與我說什么事?” 說起正事,傅荀也收起了嘴邊的笑意,把阿寧前幾日無意中救了個人,然后那人又與他說了一番話的事說了,最后他神色嚴肅道,“我懷疑這礦山的幕后之人便是大皇子,而董大人遲遲查不出的那一筆貪污款也很可能投進了那里面?!?/br> 太子聽完也一臉凝重,“你的意思是大皇子可能……” 這沒說話的話大家都明白,一個受寵的皇子私自開采鐵礦,又投入大筆的錢,除了私鑄兵器外幾乎沒有別的可能了,而私鑄兵器又是為了什么呢,答案幾乎呼之欲出了。 傅荀點點頭,“此時千萬不能打草驚蛇,最好是能收集到足夠的證據(jù),尤其是大皇子私鑄兵器甚至是謀反的證據(jù),這樣才能一勞永逸?!?/br> “你有什么想法?”太子問。 太子雖然為人甚是仁德,但也不是一個優(yōu)柔寡斷之人,尤其是按大皇子的脾性,若是他從儲君之位上掉下來,恐怕除了一死也沒有別的結(jié)局,因此他對于傅荀的想法也是贊成的,關(guān)鍵是如何能不知不覺的就收集到那些罪證。 傅荀其實這幾日已經(jīng)反復思量過了,因此太子一問,他就把自己的辦法說了出來,“我在停職期間插手大理寺的事務(wù),這件事說大一些已經(jīng)是違抗圣旨了,因此太子可以讓人借機彈劾我,然后將我貶去梁州,到了梁州之后我再暗中查探此事。” “不行,你好不容易才在現(xiàn)在這個位置上坐穩(wěn)了,不能再因為我被貶往那么偏僻的地方?!碧恿⒓淳芙^。 傅荀道,“我已經(jīng)得罪了大皇子,這件事就算我們不安排大皇子也必定不會放過這么一個機會的,與其被動接受,不如主動出招?!?/br> 太子還是有些猶豫,他知道傅荀家里的情況,何況這一去也不知什么時候回來,若是中途被大皇子的人察覺了,甚至可能會有生命危險,傅荀對他來說不僅是一個下屬,他們年紀相仿,這幾年來又事事都在一起商議,他不想把自己的好友置于如此險地。 傅荀看太子還在猶豫,繼續(xù)道,“此事還有人比我更合適嗎?太子不要猶豫了?!?/br> 太子知道傅荀說的就是事實,他此事身上剛好有一個不大不小的錯誤,將他貶往不毛之地,大皇子他們估計還會暗喜自己的心思得逞,而且他所能信任的人里面,除了傅荀,也再沒有人更合適了。 太子最終還是答應(yīng)了,“你若是去了梁州千萬不要冒進,即便查不到什么也不要緊,一切以安全為上?!?/br> 太子跟一個叮囑弟弟出遠門的哥哥般開始喋喋不休,“身邊的護衛(wèi)也不要只帶京里派的那些,那些都是花架子,說不定還有探子,要不我再把暗衛(wèi)給你兩個?!?/br> “不用了?!睅啄晗聛砀弟鞯故橇晳T了太子這副關(guān)心起人來有些婆媽的樣子,他之所以愿意跟著太子,除了報他的知遇之恩外,未嘗沒有覺得這份關(guān)心讓他難得心里一熱的緣由。 只是暗衛(wèi)這種東西一旦皇上察覺了,那便是大罪了,因此傅荀說道,“我會另外仔安排人的?!?/br> 阿寧在旁邊一直都沒聽懂他們在說什么,所以也一直沒說話,此時終于隱約知道他們再說什么了,因此拉著傅荀的袖子,自以為小聲的悄悄問道,“要去,哪里?” 傅荀哄阿寧道,“我?guī)憧纯戳我吮钡牡貌缓茫俊?/br> 梁州地處西北,離廖將軍駐軍的地方也確實不遠,何況廖宜北又和他家定了親,按照禮節(jié)確實該去拜訪一下。傅荀知道阿寧聽廖宜北說了不少西北的事,心里有些向往,因此也不和她說具體的情況,只挑了這個理由哄她。 阿寧果然高興答應(yīng)。 太子剛剛還沉浸在看著好友為自己受盡委屈的愧疚之中,此時看著他們倆這樣子卻莫名的想念起自己的太子妃來了。 太子妃,你在哪?我需要你! 作者有話要說: 三更奉上,哈哈,被秀了一臉恩愛的太子內(nèi)心是崩潰的。 太子:別以為就你有老婆,我……我也有! 傅荀:微笑臉。 第45章 竹葉曲 太子妃自然是聽不到太子內(nèi)心的呼喚的, 她雖然今天是為了替太子打掩護而來,但本人平時也確實是經(jīng)常禮佛,對各種佛經(jīng)也都有所涉獵,因此和主持一塊論經(jīng)也倒確實是說的別有興致,若不是太子過來尋, 她怕還不知外面過了多久了。 太子來尋的時候, 太子妃還有些困惑,此時的太子仿佛看她的目光猶如餓虎撲食, 簡直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