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那就不哭，我陪你等著。”

    孫丹丹說完，拉著程曉艾的手，將她按在搶救室門外的長椅上。

    魏永清站在最后面，此時，那個在他眼里柔柔弱弱的姑娘，成為了沈瀟唯一的支柱，她不哭不鬧，任誰都能感覺出來的她的堅韌與隱忍。

    那一句“我哭的時候，他心里疼?！笔窃趺礃拥膼?，或許真的，沒人能懂他們之間的感情，如果說最懂的那個人，除了他們自己，只有趙志華了吧。

    張金蓮蹲在墻角，直愣愣地盯著搶救室的門，她有些怕，怕沈瀟就這樣死了，那她真的沒辦法從陰影中走出來。她真的沒有想害沈瀟的意思。

    等了兩個小時，沒等到搶救室的門打開，卻等到了從派出所回來的賈明亮。

    程曉艾哪里有精神頭看那些，她心里全是沈瀟，眼前全是沈瀟受傷的樣子，再容不下其他。

    孫丹丹看了看賈明亮身后，沒有趙志華，跑過去問，“趙志華呢？”

    “派出所同志說沈瀟受傷，要聯(lián)系家里人，趙志華說他在那兒等一下?！辟Z明亮說道，“沈瀟怎么樣？”

    孫丹丹搖搖頭，“還沒出來?！?/br>
    “賈明亮，派出所怎么說？”張金蓮看到賈明亮就跟找到依仗一樣，趕緊站起來湊過去。

    “做了筆錄，還有公交車司機作證，罪責(zé)難逃了?！辟Z明亮沒多說，但是大家心里也都有數(shù)。

    接下來好長一段時間，整個走廊都安靜的很。

    沒多久，趙志華從派出所回來，還帶來了沈瀟的父親，沈天河。

    沈天河一身軍裝，風(fēng)塵仆仆，一看就是匆忙趕來，此時的他面色蒼白，眉頭緊緊皺著，大踏步走到搶救室門口，賈明亮沒想到來的是沈天河，嚇得一激靈，想打招呼，可是沈天河根本沒看他。

    沈天河看到坐在一旁毫無生機的程曉艾，心里更加沉重，“他怎么樣？”

    聽到聲音程曉艾轉(zhuǎn)過頭，這才看到他，趕忙站起來，身子還有些晃，“還沒動靜?！?/br>
    沈天河拍拍程曉艾肩膀，“好孩子，相信沈瀟，他會挺過來的?！?/br>
    程曉艾點點頭，“嗯，他從來都不會讓我失望。”

    孫丹丹在后面拽拽趙志華，“這是誰啊？”

    趙志華看了看身后的賈明亮，搖搖頭，“回去再說?！?/br>
    孫丹丹雖然不明白為什么，但也很理智的沒有再問。

    沈天河目光陰沉，走到窗邊，看著外面。這么多年，大風(fēng)大浪都過來了，但是這次真的是太心驚了。

    賈明亮終于找到機會湊到沈天河跟前，因為沒有穿軍裝，只是立正打了個招呼，“沈副軍長?！?/br>
    沈天河轉(zhuǎn)過頭，上下打量著賈明亮，因為腦子比較亂，好半天才想起來這是誰，“賈明亮？”

    “是我?！辟Z明亮點點頭，對于這位大軍長能記住他表示分外激動。

    “這里也沒什么要幫忙的，你可以先回軍校了，稍后有情況，校領(lǐng)導(dǎo)會找你核實的?！鄙蛱旌诱f道。

    賈明亮本來也不想繼續(xù)待下去，但是又不好意思走，現(xiàn)在沈天河發(fā)話了，正好給了他一個機會，“是，沈副軍長，我知道了?！?/br>
    賈明亮看看一旁的張金蓮，軍校有規(guī)定不讓談戀愛，現(xiàn)在還不能讓沈天河覺著他和別的女同學(xué)走的近，所以賈明亮就跟幾個人都打了招呼，直接離開了醫(yī)院。

    其實他走不走，別人真的不會關(guān)心。張金蓮現(xiàn)在心里全是沈瀟，也沒把賈明亮放在心上。

    等待的時間萬分煎熬，對于程曉艾他們來說，這幾個小時就像幾年一樣，恐怕她在太平鄉(xiāng)的那么多年都沒有這幾個小時這么難熬。

    三個小時以后，搶救室的門打開，程曉艾第一個跑過去，“大夫，沈瀟怎么樣？”

    大夫摘下口罩，“匕首沒有傷及肺腑，離心臟也有一段距離，只是失血過多，暫時脫離了生命危險，還要住院觀察?！?/br>
    大夫的話無疑給眾人吃了個定心丸，程曉艾聽到沈瀟沒事兒，眼前發(fā)黑，身子一軟，直接暈了過去。

    沈天河剛剛放下的心又提了起來，“大夫，快，快看看我兒媳婦兒！”

    張金蓮聽到這句話有些發(fā)蒙，什么？程曉艾怎么成了那個軍長的兒媳婦兒了？沈瀟竟然這么深的背景，怪不得程曉艾扒著沈瀟不放。

    程曉艾的腦袋昏昏沉沉的，也不知道自己在哪兒，耳邊還能聽到孫丹丹和趙志華說話的聲音。

    “沒想到沈瀟他爸是副軍長啊，真沒看出來，他平時那么低調(diào)?！睂O丹丹感嘆。

    “我本來也不知道的，有一次還去他們家住了一宿，人都挺隨和，沒有一點兒當(dāng)官的架勢。我是在派出所才知道的，不過他爸那個警衛(wèi)員警告我了，不讓到醫(yī)院隨便說?！壁w志華說道。

    “不說就對了，你看賈明亮那個樣兒，巴結(jié)的，看著都惡心?！睂O丹丹一臉嫌惡，“你說都是軍校的學(xué)生，看看人沈瀟多有樣兒，那賈明亮就跟個木頭似的在那兒杵著，真是給軍校丟人?！?/br>
    “好在沈瀟救過來了，不幸中的萬幸?！壁w志華現(xiàn)在想想還心有余悸。

    程曉艾動了動手指，慢慢睜開眼睛，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床上，轉(zhuǎn)過頭去看，“丹丹?！?/br>
    “曉艾，你醒啦，感覺怎么樣？”孫丹丹直接跳起來。

    “丹丹，沈瀟呢？”程曉艾聲音沙啞，嗓子火辣辣的疼，但是都掩蓋不了她內(nèi)心的焦急。

    “沈瀟在隔壁，大夫說沒什么事兒了，就是還沒醒?！睂O丹丹趕緊告訴，生怕程曉艾惦記，“你好好休息，沈瀟父親在呢，會照顧好他的。”

    程曉艾心里踏實了一些，從床上坐起來，腦袋還有點兒沉，低頭找了鞋，穿上就要走。

    “曉艾，你能行嗎？”孫丹丹實在擔(dān)心。

    程曉艾搖搖頭，“我沒事兒，我得陪著他，讓他睜開眼睛就能看見我。”

    孫丹丹和趙志華對視一眼，誰都不知道說什么好。

    程曉艾出了門，就看到魏永清和張金蓮兩個人站在窗邊那兒，一左一右。

    魏永清聽到聲音轉(zhuǎn)過頭，面露驚喜，“曉艾，你醒了？”

    程曉艾點點頭，“你還沒回去？”

    “你醒了我就放心了，這就回去了?！蔽河狼逍π?，“好好照顧沈瀟，我明天再來看他?！?/br>
    看著魏永清離開，程曉艾推開了沈瀟病房的門，沈天河坐在床邊，目光深沉地看著沈瀟，一動不動。

    程曉艾走過去，沈天河聽到動靜才轉(zhuǎn)過頭來，“曉艾啊，不舒服多躺會兒，我守著他就行?！?/br>
    “沒事兒伯父，我好多了。”

    沈天河從床下面拿出一個小凳子，拍拍，“來，坐這兒，今天嚇壞了吧。”

    程曉艾確實心有余悸，但是如果有可能，她寧愿受傷的是她，“嗯，確實嚇著了。”

    程曉艾低頭看著沈瀟毫無血色的臉龐，“伯父，其實沈瀟他……是為了救我才受傷的，你罵我吧，或者打我一頓都行?！?/br>
    “好孩子，說什么傻話呢，沈瀟救你是天經(jīng)地義的，如果現(xiàn)在躺在床上的是你，我倒要好好跟他說道說道了。曉艾啊，沈瀟是軍人，也是你未來的丈夫。身為軍人救人是應(yīng)該的，身為你的丈夫又保護不好你，他還有什么資格成為你的丈夫？”沈天河鄭重其事地說道，“曉艾，你要記著你是我沈天河認(rèn)定的兒媳婦兒，你沒受傷，沈瀟高興，我也高興。我相信，沈瀟一定也會慶幸，受傷的那個人，不是你?！?/br>
    程曉艾眼眶微紅，“伯父，我……我是真的怕了，我怕沈瀟就這么離我而去，我就再也見不到他了?！?/br>
    沈天河拍拍程曉艾肩膀，“好孩子，不會的，你們那么多困難都走過來了，怎么會呢？”

    “首長！”小趙敲敲門，喊了一聲。

    程曉艾站起身讓開地方，沈天河走了出去，不知道他們在外面說了些什么，緊接著沈天河進屋拿了帽子，“曉艾，幫我好好照顧他，我還有事兒要忙，晚上再過來?！?/br>
    程曉艾不知說什么好，沈天河一直忙，哪怕沈瀟都這樣了，他還是不能陪沈瀟等他醒來。可是在其位就要擔(dān)當(dāng)起相應(yīng)的責(zé)任，“伯父您忙吧，我會一直守著他。”

    沈天河也很愧疚，他這個兒子，從小他就沒怎么陪過，現(xiàn)在他昏迷不醒，他也不能一直陪著他，長嘆了一口氣，推開門離開。

    孫丹丹和趙志華去買了餅什么的回來，剛到門口就看到沈天河走了，趕忙推開門，輕聲問，“他爸怎么走了？”

    “工作脫不開身?！背虝园亓艘痪洹?/br>
    孫丹丹把餅塞到程曉艾手里，“快吃吧，你都一天沒吃飯了，你要是餓壞了誰來照顧沈瀟?！?/br>
    程曉艾接過餅，道了聲謝，開始低頭咬。

    咬了幾口，抬起頭問孫丹丹，“張金蓮還沒走呢？”

    孫丹丹一臉嫌棄，開始擼胳膊挽袖子，“沒呢，也不知道在這兒耗什么呢？是嫌我們太忙沒時間搭理她？我現(xiàn)在真想照著她那張臉撓下去?！?/br>
    程曉艾皺皺眉，“她的賬以后再算，你把她攆走吧，我現(xiàn)在不想看見她?！?/br>
    孫丹丹一臉憤憤不平，趙志華趕緊勸著，“走吧，先攆回去再說。這里是醫(yī)院，不僅會影響到別的病人休息，也會影響到沈瀟?！?/br>
    “行吧，聽你們的，今天算是便宜她了?！睂O丹丹冷哼一聲出去找張金蓮了。

    “趙二哥，還得麻煩你個事兒。”

    “你說吧，什么麻煩不麻煩的?！壁w志華心疼程曉艾都來不及，一直后悔怎么他們就沒在程曉艾他們身邊，如果那樣，沈瀟也不一定會受傷。

    “我之前跟我媽說了，今天晚上回家住，他們等不到我指定著急，你幫我跑一趟吧，就說……就說今天學(xué)校有事兒，不能回去了?！背虝园K究是沒敢說沈瀟受傷，這要讓他們知道了，那還了得？

    “行，交給我吧。我讓丹丹留下來陪你。一會兒我再給你們送晚飯過來。”趙志華說完就走了。

    沒多一會兒，就聽到門外傳來張金蓮的哀嚎聲，“我不走，我要等沈瀟醒過來，憑什么你們都能陪著他，我不能，他可是為了救我才受傷的，你們不能攆我走。”

    程曉艾一陣心煩，她從來不知道有些人竟然這么讓人煩躁，這張金蓮可以說是她來到這個世界這么多年，最不識時務(wù)的人。

    程曉艾站起來，在病房里轉(zhuǎn)了一圈，也沒什么趁手的東西，最后拎起自己坐的小板凳，推開房門走出去。

    張金蓮正叫喚呢，就看到程曉艾一臉陰寒地站在那兒，這要是大晚上，絕對像鬼，張金蓮心里咯噔一下。

    程曉艾掂掂手里的凳子，“要不現(xiàn)在就滾，要不現(xiàn)在就拍死你！”

    張金蓮嚇得后退一步，驚恐地望著程曉艾手里的凳子，“你……你不敢！”

    程曉艾冷笑一聲，“不敢？你看我敢不敢！”程曉艾說著舉著凳子就朝張金蓮奔去，張金蓮嚇得抱頭鼠竄，一句廢話沒有，直接跑了出去。

    孫丹丹看得高興，“這個不要臉的?！?/br>
    程曉艾放下手里的凳子，覺著身上哪兒哪兒都累，好像從來沒這般疲憊過。

    孫丹丹一轉(zhuǎn)頭，就覺著不對，“曉艾，你怎么了？”

    程曉艾搖搖頭，“就是覺著累?！?/br>
    孫丹丹心疼地抱抱程曉艾，“等回去我?guī)湍闶帐八！?/br>
    程曉艾勉強笑笑，“好。”

    晚上的時候，沈瀟還在睡著，沈天河從家里帶了不少飯菜過來，隨行的警衛(wèi)員還帶了不少生活用品。

    “他還沒醒呢？”沈天河進來看看沈瀟問道。

    程曉艾搖搖頭，“沒呢，不過下午大夫過來，說最晚明天早上也能醒了?！?/br>
    “曉艾，還有你這位朋友，都累壞了，快過來吃點兒東西?！鄙蛱旌诱泻舫虝园蛯O丹丹。

    孫丹丹也沒客氣，“謝謝伯父。”

    “伯父，你吃了嗎？”程曉艾拿過筷子問道。

    “我在部隊吃過了，你們吃。”沈天河說完拎著板凳坐在床的另一邊，這才想起來他的警衛(wèi)員，“小趙啊，你可以回去了，不用跟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