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微微搖了搖頭，輕笑一聲，回道：“阿韭只要明日肯乖乖地去公主府，在大長公主和翼王面前露個臉就夠了。她那模樣，比她娘還要出挑，男人看了，十個有九個半都要動心。若當真被皇家看中了，難道還由得她拒絕不成。翼王殿下俊美又威武，看上她是她的造化，她應(yīng)該感激洛府才是?！?/br>
    “一會兒傳那兩個侍衛(wèi)過來，我要好好問一問，到底是怎么回事。”頓了一下，老夫人又叫道：“你再修書一封送往僚城，讓藥莊的管事來一趟皇城，一個月之內(nèi)必須趕到，不然那管事的位置便要動一動了?！?/br>
    若是阿韭真能被翼王看中，那她將來就是翼王側(cè)妃，若不能被翼王看中，憑她這般絕美的容顏，所嫁之人定然不會差，無論如何，洛家都要把這個小丫頭拿捏在手里才行。

    阿韭的變化實在太大，不弄清楚她不放心。

    “是?！碧m嬤嬤應(yīng)了一聲，看老夫人微微閉上了眼睛，連忙拿起兩個靠枕墊在她腰背的位置，讓她能舒服地斜靠在長塌上。

    蘭嬤嬤在旁邊站了一會，發(fā)現(xiàn)老夫人只是閉目養(yǎng)神并未睡著，才繼續(xù)說道：“阿韭小姐生母早逝，兒時在洛府生活得頗為艱難，之后又因病被送離皇城，一走就是六年之久，只怕她和洛府不是一條心。若她得了王爺寵愛，反過來報復(fù)洛府，豈不是……”

    “阿韭這樣的身份，注定是成不了正妃的，翼王就算真看上了她的姿容，最多也就給她個側(cè)妃之位?；始也槐绕胀ㄈ思?，不說正妃，其他的側(cè)妃、侍妾全都是世家之女，后院爭斗之激烈可想而知。沒有娘家的支持，阿韭在那后宅之中只會寸步難行處處受制，她是個聰明人，自然知道應(yīng)該怎么選，到時候就算我不去找她，她也會自己跑回來求我。只要進了王府后院，不管她是不是心甘情愿，都得和咱們一條心?！?/br>
    老夫人雙眸微闔，一顆一顆慢慢撥動著佛珠，神色淡然，語調(diào)溫和，細聽之下，便能聽出其中隱含著幾分穩(wěn)cao勝券的得意與安然。

    蘭嬤嬤細細思量片刻，也覺得主子所言極是，從看到洛琳菁開始就提起來的心才放了下來。

    老夫人喟嘆一聲，笑道：“珺兒本來就受皇上器重，若是再和翼王搭上關(guān)系，未來仕途之路必定更為順暢，說不定咱們洛府還能再出一門侯爵?！?/br>
    蘭嬤嬤連連點頭，附和道：“大少爺滿腹經(jīng)綸卓爾不凡，又簡在帝心，將來前途自然不可限量?！?/br>
    流云居內(nèi)，一主一仆暢想未來，相談甚歡。

    流云居外，某位被寵壞的大小姐則一臉盛怒，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往章悅兮的月明苑走去。府上的下人們遠遠地看到她便迅速避開，誰也不想上去觸霉頭。

    回到了章悅兮的院子，洛大小姐便再也忍不住，一腳才剛跨進屋內(nèi)，就朝著章悅兮吼叫道：“娘親，您為什么要答應(yīng)明日親自帶洛阿韭去公主府？還給她準備禮服和首飾，她長得一副樣，明日一定大出風(fēng)頭?！?/br>
    章悅兮并未理會她，牽著章茗熙的小手，和顏悅色地笑道：“茗熙，明日你也要參加賞荷宴，姑姑這里有一支南海珠釵，送給你正好合適，你早點回去，好好休息，明日才能光彩照人。”

    “謝謝姑姑，那茗熙就先告退了?！闭萝跄昙o雖小，卻極會看眼色，白得了一只珠釵她高興還來不及呢，自然不在乎被人打發(fā)。

    仿佛沒看到洛琳瑜失態(tài)撒潑似的，章茗熙笑瞇瞇地行了禮，便帶著丫鬟出了院子。

    洛琳瑜氣鼓鼓地瞪了章茗熙的背影一眼，又委屈地看向章悅兮，眼睛里含著淚花，叫道：“娘親！”

    章悅兮在主位上坐下，不想理會這個不爭氣的女兒，又心疼她淚眼汪汪的模樣，最終還是嘆了口氣，解釋道：“太皇太后懿旨，五品以上官員的女兒都得去賞荷宴，你祖母特意把人接回來，我就算不親自帶她去，她也是要去的，既如此我又何必惹你祖母生氣呢。”

    洛琳瑜走到章悅兮身邊坐下，挽著母親的胳膊，咬了咬下唇，不甘心地說道：“那、那萬一翼王殿下真的看上她怎么辦？”

    章悅兮輕笑一聲，捏了捏女兒粉嫩的臉頰，笑道：“看上她自然最好，咱們圖的可不就是她那張臉嗎？她若成了側(cè)妃，咱們家也跟著身價倍增，你也能趁此機會進入更高一層的圈子，嫁入真正的名門望族，王侯世家?！?/br>
    洛琳瑜瞪大眼睛，倏地站起身，后退幾步，又憤怒又委屈地看著母親，這次是真的哭了出來，啞著嗓子叫道：“我為什么要靠她提高身價？我有哪點比不上她，說不定翼王殿下會看上我呢？還是連您也看不起女兒，覺得我會輸給她！”

    這還真不是看不看得起的問題，皇城中，身份高貴、才貌雙全的名門貴女沒有一百也有五十，章悅兮對瑜兒嫁給翼王根本就沒抱什么希望，若非如此，她又怎么會愿意把這么好的機會留給洛琳菁？！

    章悅兮頭疼地揉了揉太陽xue，對這個一對上洛琳菁就容易失控的女兒一點辦法都沒有，想到明日兩人還要一起參加賞荷宴，若瑜兒這出了岔子，不僅老夫人不會放過她，就連老爺也要動怒。

    “母親不是這個意思?！闭聬傎饫÷辶砧さ氖郑瑢⑺厣磉呑?，輕聲給她分析道：“翼王正妻的位置，是落不到咱們這樣的人家頭上的，我兒如此優(yōu)秀，自當與青年才俊相配，做個明媒正娶的元妻。阿韭她只有一張臉而已，妾氏的身份最適合她。如今你大哥勢大，年紀輕輕已官居四品，洛府最后怕是要落在他手里，咱們能依靠的只有珝兒了，你若能嫁一戶好人家，對你弟弟也有益處，等你弟弟大了，成長起來才能為你撐腰?！?/br>
    洛琳瑜吸了吸鼻子，抹掉眼角的淚水，顯然還是有些不甘心?？倸w是自己寶貝了這么多年的女兒，章悅兮哪里舍得她傷心難過，只得輕聲哄道：“乖，別任性。阿韭就算入了王府也只是個側(cè)妃，說到底還是個妾，往后的日子還長著呢。你與一個注定只能以色侍人的庶女計較什么？將來你兒孫滿堂，成為當家主母，享盡榮華的時候，她早已年老色衰，還不知道日子過得多苦呢?！?/br>
    看她神色有些松動，章悅兮連忙繼續(xù)哄道：“再說她未必就能入得了翼王殿下的眼，若是進不了王府，她未來的日子只會更慘，你這幾日莫要與她起沖突，免得壞了你祖母的事，惹她厭棄?！?/br>
    洛琳瑜雖然心里仍有些不舒服，但母親的一番勸慰，她也認真聽進去了一些，想象著洛阿韭凄苦卑微的模樣，她才撅著嘴，勉為其難地回道：“女兒知道了，不去招惹她就是了?！?/br>
    章悅兮溫柔地輕撫女兒的頭發(fā)，又拿出無數(shù)名貴首飾安撫她，才讓她重新露出笑臉來。

    被洛府各方人士覬覦的洛阿韭小姐，吃飽喝足之后，正在收拾行李，清點藥材，安撫寵物，忙得不亦樂乎。

    第八十三章 奇葩相親會

    大長公主殷濼華與先帝是龍鳳胎，兩人感情深厚，先帝即位之時，就立刻冊封了胞姐為長公主，當今圣上登基后，長公主也就順理成章地成了大長公主。

    太皇太后一生只育有這一子一女，對大長公主也是極為疼愛，當年大長公主大婚時，先帝大筆一揮，就將城郊的一座占地近千畝的園林賜給她做公主府。

    今日的賞荷宴便是在這座園林內(nèi)舉行，洛琳菁本以為這座傳說中的園林那么大，宴請城中貴女應(yīng)該是綽綽有余的，但當她真的到了府邸門口，才知道自己太天真了。

    還有一刻鐘才到邀請柬中所說的巳時，公主府門口就已經(jīng)被堵得水泄不通了。馬車根本沒辦法駛進去，只能在仆從的指引下，將車停在離府邸大門半里遠的空地上，一行人步行過去。

    好在公主府門前這條路的景致也是極好，路上步行的貴婦人還有很多，她們便也就不顯得突兀了。

    洛琳瑜和章茗熙一左一右走在章氏身邊，洛琳菁落后她們一步，一邊漫步跟隨一邊左右打量，悠閑的模樣與周圍目不斜視，步態(tài)優(yōu)雅的貴族小姐們形成了強烈的對比，引人側(cè)目。

    大長公主育有兩子，兩個兒子又給她生了五個孫子，整個家庭里，竟沒有一個女兒。這樣的場合，大長公主自然不可能親自出門迎客，所以今日站在公主府門口迎客的便是駙馬的meimei何瑩。

    何瑩十六歲時，在大長公主保媒下，嫁給了內(nèi)閣大學(xué)士家的嫡長子，三十多年過去了，如今何瑩已是學(xué)士府的女主人了，看到她的人都要尊稱她一聲鄭老夫人了。她的身份不高不低，輩分也夠，代替大長公主迎客倒也算合適。

    章悅兮一行人走到府門前時，鄭老夫人正在和幾名貴婦人寒暄，她身后還站著一位嬤嬤打扮的中年女子。女子嘴角帶笑，神色柔和，晃眼之下，只覺得她溫和可親，然而當你的目光與之對上之后，不難發(fā)現(xiàn)那雙眼眸中暗藏的銳利。

    她略帶審視的目光一直在幾位年輕小姐身上打轉(zhuǎn)，不用想也知道，這位肯定是太皇太后身邊的人。被她目光掃過的小姐們身體全都繃得緊緊的，臉都快笑僵了。

    洛琳菁覺得挺有趣，不免多看了幾眼。

    那幾位都是王侯將相家里的夫人小姐，章悅兮也不好往上湊，只能候在一旁，等幾位進門之后，她才帶著女兒、侄女迎了上去。

    鄭老夫人嘴角始終掛著恰到好處的微笑，看到她們走來，便輕聲招呼道：“洛夫人來了，快請?！?/br>
    “鄭老夫人。”章氏上前一步，優(yōu)雅一笑，洛琳瑜和章茗熙也趕緊上前行禮，洛琳菁站在兩人身旁，為了不顯突兀，也只能跟著一起行了個禮。

    三個姑娘一字排開欠身行禮，洛琳瑜穿著一條鮮亮的嫣紅色襦裙，腰佩花形玉墜，仿佛一朵盛開的桃花，粉嫩嬌艷；章茗熙身著鵝黃色對襟羅裙，頭戴一支淺金色的南海珠釵，仿佛身披朝陽，溫暖可愛。兩人各具特色，各有美感，但是鄭老夫人和宮里來的嬤嬤眼睛卻只盯著她們身旁那位一襲淺灰，翩然若仙的女子。

    鄭老夫人直勾勾地盯著那姑娘，遲疑地問道：“這位是……”

    周圍的姑娘一個個打扮得花枝招展，鮮嫩無比，有些清高的小姐也會穿一身白衣彰顯自己清雅脫俗，但她還是第一次見人穿灰色衣裙來參加宴席，這個顏色極其挑人，一個穿不好，就顯得臟兮兮的，整個人都黯淡無光。若非這女子皮膚欺霜賽雪，氣質(zhì)清貴脫俗，這一身衣服就足夠讓她淹沒在花叢之中。

    鄭老夫人隱晦地看了章悅兮一眼，莫不是洛夫人不想讓這位出頭，才特意為她準備了這么一套衣服？

    這次真的是冤枉章悅兮了，昨日下午，章悅兮就讓人給她送來了一套桃粉色的華服，還配好了成套的首飾，連絲帕鞋襪都準備齊全了。只是洛琳菁實在穿不慣粉紅色系的衣服，就隨便選了一條淺灰色的長裙穿上，沒想到引起了這樣的誤會。

    當然，如果早知道會有這樣的效果，她不介意穿一條深灰色的裙子，坑章氏她總是不遺余力的。

    “這是我的庶女洛琳菁，這孩子兒時體弱，一直在僚城休養(yǎng)，最近才回來，這不剛好趕上大長公主的賞荷宴了嘛，我就帶她來見見世面?！编嵗戏蛉撕湍俏粙邒叨级⒅辶蛰伎?，章悅兮暗喜，連忙輕輕在她后腰推了一把，讓洛琳菁往前走了兩步。

    離得近了些，女子精致的五官更加明晰，如玉的皮膚不見半點瑕疵，鄭老夫人忍不住贊嘆道：“洛小姐好俊的相貌?！?/br>
    俞嬤嬤是宮里的老嬤嬤了，見過的美人不知凡幾，但她從未見過這樣的玉人兒，正所謂美人在骨不在皮，這位便是真正美到骨子了，即使臉上蒙一塊面紗，只那盈盈身段，驚鴻照影，就已經(jīng)足夠叫人驚艷心折。

    一下子成了眾人的焦點，洛琳菁也不怯場，微微頷首，從容回道：“鄭老夫人過獎了?！?/br>
    不僅容貌出眾，聲音也宛若清泉，鄭老夫人和俞嬤嬤眼睛越發(fā)亮了?；食抢锏男〗?，她們幾乎都是看著長大的，哪家小姐賢淑，哪家小姐貌美，她們知之甚詳，萬萬沒想到今日還有這樣的意外之喜，太皇太后交代的任務(wù)，說不定她們有望完成！

    鄭老夫人喜上眉梢，對章氏也更加熱情了幾分，笑瞇瞇地說道：“洛夫人快進去吧，李夫人、王夫人她們都來了，剛才還在念叨著你呢。”

    章悅兮感覺到鄭老夫人態(tài)度的轉(zhuǎn)變，心中雀躍，臉上還端著溫雅的笑意，回道：“好，那我們就先進去了?！?/br>
    洛琳菁也在俞嬤嬤灼熱的目光護送下，走進了公主府。

    這座府邸確實很大，四人走了半柱香的時間，才看到了一座湖泊。

    洛琳菁原本以為所謂的賞荷不過是賞一池荷花，沒想到公主府如此大手筆，竟弄出了一湖荷花。

    夏風(fēng)撫動蓮葉，碧波蕩漾，朵朵荷花半遮半掩地立于綠海之中，清麗又不失嬌俏，確實美不勝收。

    當然如果沒有這么多人的話，就更美了。

    洛琳菁放眼望去，每一位夫人都帶著幾位小姐，每位小姐身邊又必定會跟著一兩個丫鬟，她昨日和小姨開玩笑時說的人山人海，如今是一語成讖了。

    而她也如岳棋預(yù)想中的那樣，站在人群中便迅速成了焦點。不說珍珠掉到沙盆里這么夸張，卻也仿佛是明珠落入米缸之中，一目了然。

    這忽然冒出來的勁敵，讓夫人、小姐們又是驚訝又是惱怒，只是她們都自持身份，不會在這樣的場合貿(mào)然上前打聽，章氏只希望用洛琳菁攀附翼王換取利益，可不想洛琳菁打入上層的圈子，便也沒有把人介紹給諸位夫人認識的打算。

    如此一來，雖然一直被人圍觀，倒也沒人上前打擾攀談，洛琳菁樂得輕松。

    小半個時辰后，人大約都到齊了，宴會也總算開始了。

    一群名門貴女聚在一起，肯定不能只是吃吃喝喝這么簡單，免不了要安排些活動，讓小姐們有機會展示一下自己的才華，最后，大長公主想出了曲水流觴的玩法。

    大家圍坐在彎曲的水渠兩旁，在上流放置一個特制的，帶著底托的木制酒杯，酒杯順著水流漂浮而下，停在誰的面前，誰就取杯飲酒，再即興賦詩一首，既風(fēng)雅，又能顯示各位小姐的滿腹詩華。這活動一向很受各位小姐推崇喜愛。

    公主府的仆人們將各位夫人請到荷花池邊賞花，小姐們則被引到了水渠邊坐下，待所有人全部坐定之后，洛琳菁隨便數(shù)了數(shù)，才發(fā)現(xiàn)竟有三百人之多。

    這么多身著各色華服的姑娘密密麻麻地坐在水渠兩邊，看得人眼暈。

    洛琳菁嘴角抽了抽，她真的搞不懂皇家的人是怎么想的，就算要相親，咱不能分場次來嗎？一次二三十人不行嗎？既能相看樣貌，考校才學(xué)，還能聊聊人生，多好！如今這般全擠在一起，真的看得清誰是誰嗎？

    第八十四章 有點暈讓我緩緩

    人雖多，公主府卻安排得非常妥帖，沒有怠慢各位小姐，每人面前都有一個兩尺來長的小茶幾，茶幾上擺著一個小酒壺，一盞清茶，幾道精致的小菜和點心。光看那漂亮的擺盤和名貴講究的食材，就讓人垂涎欲滴。

    洛琳菁倒了杯酒嘗了一口，這酒倒是很香，入口順滑，可惜酒味淡了些，喝個幾壇子也醉不了人，適合女子飲用。

    洛琳菁一邊看著順著水流慢慢漂浮而下的酒杯，一邊百無聊賴地喝著酒。

    不一會，她便從精神力絲的反饋中，感應(yīng)到一行人正走進不遠處的一座亭子里，那亭子建在一處較高的位置上，正對著水渠。在亭中就能將水渠兩岸的人和事看得清清楚楚，確實是個偷窺的好地方。

    亭有五人，兩女三男，想來那三名男子之中有一位便是翼王了吧。

    洛琳菁原本對翼王是不怎么感興趣的，但如今卻好奇不已，很想看看這位喜歡群體相親的奇葩王爺長什么樣。

    她坐直身子，微微瞇眼，凝神看去，只見一位華服老夫人坐在左上首的位置，她身后還站著一位與她年齡相仿的老嬤嬤，老夫人五十多歲的樣子，笑得慈眉善目，應(yīng)該就是大長公主了吧。

    洛琳菁移開目光，往主位上看去，那里正坐著一名黑袍男子，他高大清俊面無表情，氣質(zhì)冷硬，樣貌身形都眼熟得讓某人倏地瞪大了眼睛，一口酒卡在喉間，差點嗆死她。

    小神……我是不是眼花？那個人是殷綏吧？深沉內(nèi)斂之下暗藏?zé)o盡鋒芒，氣質(zhì)實在太特別了，讓她想認錯都很難。

    親愛的宿主，你沒有眼花，坐在最中間那位就是你認識的殷綏，周圍的人顯然都隱隱以他為尊，系統(tǒng)分析，有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他就是這場相親宴的主角。貼心的智能系統(tǒng)還特意在“百分之九十九”上用了重音，生怕洛琳菁受到的驚嚇不夠大。

    洛琳菁呆呆地看著遠處的涼亭，驚悚地叫道：所以，殷綏就是翼王??！

    等等，有點暈，讓她緩一緩。

    她兒時病弱，兩耳不聞窗外事，什么都不懂，后來去了僚城，也沒太朝堂之事，關(guān)于翼王的消息，還是昨晚聽小姨叨念了幾句，才略有些了解。

    據(jù)說這位翼王殿下是先帝的第六子，太后的小兒子，皇上的胞弟。從小就很受太皇太后寵愛，太后薨逝之后，就一直養(yǎng)在太皇太后身邊。

    又據(jù)說皇上比翼王大八歲，可以說翼王是在皇上的照顧下長大的，兩人感情極其深厚。當年太后薨逝，母族伏氏一門忠烈，卻因抵御外敵，族中兒郎幾乎盡數(shù)死于戰(zhàn)場之上，只剩下雙腳殘廢無法再入戰(zhàn)場的伏家長子以及年僅十三歲的幼子，伏家軍后繼無人。

    伏家眼看就要沒落，無貴妃漸漸勢大，支持五皇子的朝臣越來越多，為了幫助當年還是太子的皇上順利登基，年僅十四歲的翼王毅然加入了伏家軍，之后屢獲戰(zhàn)功，儼然成了大洲國新一代的戰(zhàn)神，不過二十歲便被先皇冊封為大將軍。

    皇上登基之后，立刻冊封六皇子為翼王，“翼”這個字就足以說明皇上對這個弟弟的愛重了，如虎添翼，龍生雙翅，可見翼王在皇帝心目中的位置。

    這樣的人物，難怪會被萬千閨秀追捧了。

    雖然殷綏也姓殷，但她之前完全沒有把為賺幾個軍功弄得自己滿身傷痛的小可憐和集萬千寵愛于一身的人生贏家聯(lián)系在一起。她的想象力實在沒有這般豐富，誰能料到現(xiàn)實比想象更加離奇。

    殷綏竟然是翼王！洛琳菁默默地又灌了兩口酒，只覺得真是人生無處不驚喜！也不對，應(yīng)該是驚嚇。

    洛琳菁收回視線，不再看向亭子里的幾人，震驚過后，心緒平靜下來想一想，殷綏是不是翼王好像和她也沒多大關(guān)系，應(yīng)付完這場荷花宴，再把傷藥配好交給殷綏的手下，她應(yīng)該也不會再和他有什么交集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