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節(jié)
容大妞遂吸著鼻子開始念,這容老頭吧,一面支棱著耳朵聽信,一面心中又少不得得意,我家的大妞識字?。×瞬黄?!了不起!真了不起…… 信聽了一半,容老頭終于從自我陶醉自我膨脹中清醒過來。 什么?那小子說了什么? 混賬?。。?/br> 容老頭那個暴脾氣,當(dāng)即忍不住,就沖老李家跑去。 正文 第5章、忘恩負(fù)義 李mama老遠(yuǎn)看到他來,跐溜一聲跑開,本想找個隱蔽的地方先躲著。但容老頭是何樣的眼神,不過他也沒那心眼,當(dāng)即就叫住了她。 李mama只得笑臉相迎,客客氣氣的喊,“喲,老村長,什么風(fēng)把您給吹來啦?” 要知道她私底下一直都管他叫親家公的,此刻她也只是站在院子里,沒有請容老頭叔侄二人進(jìn)屋的意思。 容老頭心里一咯噔,但到底是憨直的漢子,腦子轉(zhuǎn)不過來彎,心里頭又急孩子們的事,就著急忙慌的跟李mama將李恒義來信的事給說了,又連聲問,“這里頭可是有什么誤會???她嬸子,要不你跟我去村委會給恒義打個電話,問問到底什么個情況?” 李mama面上帶著笑,也不嗆聲,只含含糊糊的說:“恒義那話也沒大錯,現(xiàn)在全國各地都在高唱要自由戀愛,細(xì)想想咱們當(dāng)初辦的那事吧,確實也沒考慮孩子們的心情……” 容老頭反應(yīng)了下才回過味來,當(dāng)即就不答應(yīng)了,嗓門有些大,“你們家怎么這樣啊!當(dāng)初說要定親的是你們家!現(xiàn)在反悔的又是你們家!” 李mama仍舊是老好人的臉,“可是當(dāng)初您也沒答應(yīng)啊,咱們連提親的酒席都沒辦過,又怎么能說是定親了不是?孩子們過家家玩玩就算了,大人們可不能犯糊涂,你老還不到七十吧,怎么就拎不清事了?” 容老頭面上被氣的青白交錯。 彼時容大妞就站在容老頭的邊上,聽了這話,當(dāng)即就忍不住,眼淚啪啪的掉。 容老頭又是心疼又是惱怒之極,也是氣昏了頭,口不擇言道:“他倆要不是訂了婚,我會眼睜睜的看著你家小子將我家孩子往小樹林里帶!” 這話一出院門口突然傳來一疊聲的笑,容老頭回頭,就見院門口擠的都是人頭。 他自知失言,一張黝黑的臉?biāo)查g漲成了豬肝色,正要開口解釋,李mama不干了,表情突變,怒氣沖沖道:“容老爹,我敬你也是一把年紀(jì)的人了,曾經(jīng)還是村長呢!怎么什么話該說什么話不該說,你是一點分寸都沒呢!你這么說是誠心毀我兒子的名聲啊!我知道了,你是見著我兒子考上大學(xué)了,工作有著落了,出息了,將來肯定是城市戶口留在城里過好日子的,你就沒羞沒臊的想將你家侄女往我兒子那塞!你這什么人??!是,孩子們兄妹情深,平日里關(guān)系好,可是你說這樣的話什么意思?我兒子將你侄女往小樹林子里帶?給我兒子潑臟水呢!你真以為你侄女兒賽貂蟬賽西施呢?農(nóng)村人沒見識,你是沒見過城里的大姑娘有多?。《嗦斆?!就你家大妞那腦子,我兒子會瞧上她!瘋了吧!” 容老頭一輩子都快過去的人了,還沒見過這種翻臉比翻書還快的人,額上青筋暴突,眼珠子瞪的都快出來了。 外頭有人圍觀,李mama莫名就興奮上了,鬧的更歡騰,得理不饒人,嘴上說的話也越來越難聽。 可憐容老頭花大妞叔侄二人,根本就不是吵架的人,半晌過去,一個字都插不上。 還是看熱鬧的王大媽看不下去了,站出來,說了句公道話。有了王大媽領(lǐng)頭,其他人也才回過神,也都責(zé)怪起李mama講話難聽,忘恩負(fù)義。 李mama自以為占據(jù)道德制高點,突然被旁人這般說,心里自然不服氣,反而跟打了雞血似的,竟撒起潑來,叫囂的更厲害了,不多時,幾乎整個團(tuán)結(jié)村的人都被她殺豬般的吵鬧聲給引來了。 其實李mama敢鬧的這樣狠,一來她本就是這樣的人,二是平日被丈夫和兒子壓著,又因為住的是團(tuán)結(jié)村,少不得要求人啥的,一直自認(rèn)為伏低做小,沒敢肆無忌憚的鬧事。現(xiàn)而今這般,就是因為兒子爭氣了,考上大學(xué)了,國家包分配工作,有了鐵飯碗,而她只要耐心的等著兒子畢業(yè)就能跟著他一起去大城市享福了。她想的美,況且這些日子以來,大伙兒因為村里飛出個金鳳凰,對她都客氣有加,奉承話也說的多,李mama聽的多了,也就當(dāng)了真,真當(dāng)自己是團(tuán)結(jié)村的大功臣了,不自覺就妄自尊大起來。 而李恒義之所以要和容大妞劃清界限,一來他去了大城市,眼界拓寬了,面對城市生活斑斕的沖擊,大學(xué)生活的多彩,他自然就有些看不上山窩窩里的那些人,那些舊觀念了。但是感恩的心,他還是有的。至于容大妞,要說沒感情,怎么能?只是每回與她電話寫信,就聽她說村里的豬狗牛羊,他跟她講話,完全就是雞同鴨講,他說的她聽不懂,她講的他不愛聽。 容大妞倒是毫無所覺,時常去村委會打電話。李恒義卻從剛開始幾天的思鄉(xiāng)之情,迫切的需要熟人給他支持和安慰,到漸漸的厭煩起她來。 但真正讓李恒義下定決心要分手的則是容大妞不知避諱,有回打電話過來,他不在,宿舍里的室友鬧著玩兒接了他的電話,后來李恒義在鄉(xiāng)下農(nóng)村還有相好,的事就給傳開了,而且還是個十七八了還在讀初二的笨妞,李恒義自覺臉丟了個精光,只嘴里解釋說是家鄉(xiāng)的meimei,打小兒感情好,鬧著玩兒的。室友們嘿嘿笑,也不知信了還是沒信。恰逢李mama給他打電話,他郁悶之下就將這事給說了,李mama聽了這還得了,電話里將容大妞罵了個狗血淋頭。又開解了幾句,就竭力勸李恒義分手。 李恒義起先還有些猶豫,容大妞雖然腦子笨點,也不會看眼色,但是對他是真的好,打心眼里的好,真要從今后斷了關(guān)系,他想想心里還是怪疼的。 李mama又豈是那種善罷甘休的,憋了壞,后幾日,故意捏著嗓子冒充容大妞給李恒義宿舍的人打了電話。 之前接李恒義電話的人叫孫泉,李mama就指名找他,說了一些曖昧的話。 孫泉莫名其妙,因為都是單純的大學(xué)生,心眼也好,就委婉的將這事跟李恒義說了,又說:“你那對象是不是有些那啥呀……怎么……” 孫泉欲言又止的態(tài)度徹底激怒了李恒義。 他男人的自尊被深深的踐踏傷害了。 再沒有半分猶豫,當(dāng)即就寫了分手信,寫完就塞學(xué)校門衛(wèi)處的郵筒去了。 等他吃過飯,冷靜了會,回想回想,相處這么些年,自小到大,大妞什么樣的性子他還不了解?或許她會因為傻被人利用,做了讓旁人誤會的事不自知,但是她對他的真心他是最清楚不過的。 而且她是個本分的好姑娘,倆人獨處的時候,他又是個血氣方剛的年輕人,很多時候就有些情不自禁,都是她攔住了他。這么些年,小樹林子倒去過幾次,但只親過兩回臉,連她的嘴都沒碰過一下,更別提其他的了。 若說她刻意去撩他的同學(xué),這中間肯定有什么誤會。李恒義想通這一切,飯也吃不下了,就飛奔著出去想收回那封信,但是信已然被郵差給拿走了。 李恒義站在學(xué)校門口愣了半晌,心道:命吧,算了,順其自然吧。 他心里清楚,他和容大妞已經(jīng)是不同世界的倆個人,將來只會越走越遠(yuǎn),即使勉強在一起也不會幸福,不如就此斷了,也免得耽誤了她。 他慢慢的往宿舍走,一路上都在胡思亂想,大妞一定會傷心吧?一定會恨自己吧? 唉…… 恨就恨吧,總比將來互相埋怨,日子過的雞飛狗跳好,就像他爸媽那樣,明明他爸那般的看不上他媽,就是為了一個道義,娶了他媽,結(jié)果一輩子沒有好日子。 此時此刻,他竟也慶幸起來,慶幸容大妞是個執(zhí)拗的好姑娘,他沒有做對不起她的事,倆人就算分開了,他也不會覺得太愧疚。 可是當(dāng)容大妞的回信寄來時,他的心還是咯噔了一下,未免自己優(yōu)柔寡斷,說出什么讓她心存僥幸的話,索性就回了二十五個字,干凈利落,不給她半點回旋的余地。 正文 第6章、斷情絕義 且說容老頭被李mama一通羞辱,有火發(fā)不出,只憋的臉頰通紅,有看不過眼的,說了,“李嬸子,你當(dāng)我們瞎啦還是聾啦!以前容老爹干村長的時候,你可是熱乎乎的叫人家親家公,走哪念到哪說大妞是你家未來的兒媳婦!怎地,現(xiàn)在就因為你兒子上大學(xué)了,不得了!就看不起人了?我呸!鄉(xiāng)下出來的草雞還真當(dāng)自己是金鳳凰啦!這人往高處走話是沒錯,但要是忘了本,干了忘恩負(fù)義的事……這還算個人嘛!” 李mama激動的上前就打,“你媽x的,你才不是人!你祖宗八代都不是人!” “我cao!我日xxx” 一場混戰(zhàn),臟話越說越難聽,原本看熱鬧的姑娘都禁不住臊的紅了臉。 幸得現(xiàn)任村長及時趕來,擠進(jìn)了人群,主持公道,說:“老李去鎮(zhèn)上了,不到明天回不來,我看這事暫時就這么算了吧,回頭等老李回來了再做計較?!?/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