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節(jié)
女人已經(jīng)將醬rou重新夾回了碗里,卻沒舍得吃,就堆在碗沿上,笑了起來,“你這姑娘還真有意思,吃飯都吃不飽了,還減肥。” 容曉蓉附和著笑,只能說上一世她被養(yǎng)的太好,養(yǎng)成了挑嘴的壞毛病。這一世吧,雖然環(huán)境艱苦了許多,但容老頭是抱著餓死他自己也不叫侄女吃不好的心態(tài)來養(yǎng)她的,因此她肚子里并不缺油水,所以也并不顯得那般的饞。不過,以她的性子就算饞的都想吃人rou了,也絕對不會表露出半分的。怎地?傲嬌唄! 晚飯后,女人收拾了碗筷,老太太去刷的碗,女人便和兒子商量,讓他和爺爺奶奶湊合著睡倆晚。 孩子倒也乖巧,只是一個勁的問mama,容老頭叔侄是家里的什么親戚。 女人怕孩子到外面胡說,就編瞎話騙他,說是自己娘家的遠房親戚,女人是外省的,娘家離這里隔了一千多里的路,自她嫁過來這么多年,統(tǒng)共也就回去過倆次,因此男孩兒對姨娘舅舅之類的稱呼頗陌生,此刻聽說是外爺爺,表姨,高興的什么似的,真拿他們當親戚了。 容曉蓉是不喜歡和人擠一張床的,因為她會別扭,她上一世雖然孤獨著長大,卻也養(yǎng)成了她獨立自主的習慣,有些習性不管是好的,還是壞的,總之是根深蒂固了。 容曉蓉說:“你還是帶孩子睡吧,我看那屋有塊門板,放平了鋪上被子也能睡?!边@是她一早就做好的決定,之前沒說,是怕這家人客氣,回頭又絮絮叨叨勸個沒完。 容老頭樂了,“還是我家大妞兒機靈?!毖援叢坏冗@家人說話,自己將那門板放地上了,又將自己的行李打開,鋪了被褥,又說:“大小剛剛好,夠我老頭子舒舒服服睡一覺了?!?/br> 那家人少不得又說了許多抱歉愧疚的話,容老頭無所謂的擺擺手,“莊稼人沒的那么多窮講究,往年田間地頭哪里沒睡過,你們也早點歇著吧,去吧,去吧。” 容曉蓉洗凈了臉,回了來,見容老頭已經(jīng)躺下了,她蹲在他身邊說:“你不洗一洗?” 容老頭說:“吃過飯我就從院子里的水缸里頭舀了一瓢水洗過臉了,你快些睡吧,我聽說彭縣有個紫彭山,明兒反正也沒事,大伯帶你去溜溜。” 容曉蓉動也沒動,說:“大伯,你身上有多少錢?” 容老頭說:“你放心,這倆日住宿吃飯的錢總是有的,現(xiàn)在也不知道你大姐夫大姐的日子過的怎么樣了……”他說著話便坐起了身,又道:“大伯跟你交個實底,我這次帶你過去,若是你大姐他們的日子過的難,你留下,我還回團結村去。往后每年有了收成換了錢就給你寄過去,你先別跟我急,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大伯丟下你,大伯也不放心啊??墒侨碎L一張嘴總要吃飯不是,你要是進了部隊,吃喝都是國家的了,大伯也不cao這份閑心了,可是大伯還是要回去啊。你大伯母,還有你爺爺奶奶都還在老家呢?!?/br> 容曉蓉突然就明白過來他為何要帶那么多行李了。 說是行李其實裝的絕大多數(shù)都是吃的東西,米啊,面啊,腌過的rou之類的。容曉蓉之前還道他是小民意識,細想想,他不過是不想拖累人,即使是投奔親閨女,也不想自己成為旁人的負擔。 容老頭說著話兒,不自覺的就從厚衣襟子內掏出了個紅色的塑料袋,塑料袋打開里面有條洗的發(fā)白爛了邊角的藍手絹,再掀開,一卷鈔票,一卷糧票,都用橡皮筋扎緊了,還包著許多五分二分的零錢。 容曉蓉一把從他手里拿了過去,說:“從今后這些錢我來保管了。”獨獨給他留了一小把鋼镚。 容老頭半晌沒回過神。 容曉蓉已然將那些錢塞口袋你裝好,掀了被子躺下了。 容老頭猶猶豫豫的喊,“大妞兒,你一個小姑娘要這么多錢干啥呀?” “你這算是先借給我的,等我有了錢加倍還你,”容曉蓉想了想又補充道:“大伯,你辛苦了一輩子的人了,別想那么多,我會給你養(yǎng)老的,”即使將來我有機會離開,我也會給你安排妥當,所以請放心。 次日,容曉蓉起了個大早,她告訴容老頭自己今天要出去走走逛逛,不到晚上不回來。 容老頭不放心,非得跟著一起,容曉蓉朝天翻了倆個白眼,容老頭就不敢再多說了。 容老頭原本就怕容曉蓉,說是怕其實就是因為太嬌慣,太疼愛,處處怕她不順心,事事遷就,才顯得“怕”,而現(xiàn)在他是真的有些“怕”,總覺得這丫頭自從落水后,變成了很有主意的大姑娘了。 容曉蓉今日沒穿那厚重的軍大衣,而是輕裝上陣,只是仍舊圍巾帽子將自己包好,到了彭縣汽車站,買了張去s市的票,坐了大概兩個小時,汽車到站。 容曉蓉緊張了一路,心內七上八下,然后依照記憶中爺爺說過的街道名,問了路人具體的方向后,依循著模糊的記憶找了去。 如今是八五年,如果說這僅僅只是一次時空之旅,那么她已經(jīng)出生,并且四歲的這一年,他的爺爺帶她在這座城市住了整整一年。 爺爺是大學教授,擅長國畫,每年的寒暑假都會帶著她四處旅游,畫畫。爺爺算是個頗有知名度的畫家,他的畫賣的很好,因此,在容曉蓉兒時的記憶里他們家從來就沒有因為錢發(fā)愁過。 正文 第13章、找人 越往前走,塵封的記憶越來越清晰,容曉蓉克制不住的心臟狂跳了起來,且不論她即將要遇到小時候的自己會是怎樣一番詭異情形,她此刻的心情卻是激動惆悵又感慨無限的,她自小是爺爺帶大,祖孫二人感情深厚,直到十三歲那年爺爺突發(fā)心臟病去世,那時她還與爺爺吵架來著,鬧著住在同學那不回家,就連爺爺?shù)淖詈笠幻娑紱]見到?;诤奘切牡子肋h的傷,結了疤,可到底留了傷痕。 熟悉的二層洋樓,還有院子內那親切的芭蕉,她深吸了一口氣,手指在碰上那道鐵門時又猶豫著不敢拍了。 沒錯的,那院子是記憶中的樣子,仿似怕驚醒美夢一般,她連呼吸都放慢了。 如果說,這就是她穿越到這一世的原因,那她真的打心眼里感謝穿越大神了。 “喂!你在我家門口鬼鬼祟祟的干啥呢!”一道尖銳的女聲響起,瞬間將容曉蓉從天堂拽到人間。 容曉蓉眨了眨眼,就見一個紅衣裳藍褲子的中年女人臂彎上挽著個菜籃子,一臉防備的瞪著她。女人干瘦干瘦的,即使現(xiàn)在穿著棉衣,也能從她突出的顴骨看出她衣服底下的骷髏骨架。 容曉蓉看了看她,又看看那二層洋樓,有點難以置信,“您……您住這?” “廢話!”中年女人開始從口袋里掏鑰匙,容曉蓉一時沒站開,還被她推了一把。 容曉蓉不知道這個女人為何火氣這樣大,但仍舊不死心道:“請問,這里有沒有住過一位叫做容云益的老先生?” 女人白了她一眼,恰在此時,從里頭走出一個四十多歲的男人,禿頂,大肚子。 容曉蓉看去,在這樣一個年代,能胖成這樣的委實難得。 男人卻在見到容曉蓉時眼睛亮了起來,熱絡道:“這位大妹子,找人?” 容曉蓉點點頭,問,“請問您認識一位叫容云益的老先生嗎?他以前住過這里?!?/br> “容云益啊……”男人砸吧著嘴,一副貌似我聽說過,只是一時想不起來的樣子。 容曉蓉重燃希望,眼巴巴的看著他。 女人卻再也忍受不住,沖容曉蓉破口大罵,“我說你這姑娘有病吧?大清早上的跑人家家門口找人,街坊鄰居都知道我們一家人在這住了有十幾年了,怎么現(xiàn)在的姑娘都不學好呢?見著人家住的好點,生活好些的就往上湊,都是些什么人啊……” 女人潑辣的很,嗓門也嚷的大,引得左右鄰居都開了窗戶看熱鬧,男人臉上無光,也氣著了,數(shù)落起女人,“你這老娘們說話怎么這么難聽,人家姑娘就問個人嘛,你態(tài)度好點會死人啊?” 女人怒氣更甚,“會死人!當然會死人!陳強,你給老娘記著,你要是再敢拈花惹草,老娘就死給你看……” 倆人先是吵,再是互相推搡,最后竟打了起來,女人殺豬般的嚎叫,男人面上兇狠,罵罵咧咧。容曉蓉目瞪口呆,她就是問個人,也能引發(fā)一場家庭血案? 左右鄰居們聽到動靜,自然也紛紛出了屋,勸架的勸架,看熱鬧的看熱鬧,也有不嫌事大的指著容曉蓉來了句,“那個不會真是陳強的小相好吧?挺漂亮的姑娘呀,怎么做這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