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節(jié)
高城一胳膊打開掃帚,已然將七張?zhí)羌埗歼诹耸掷铩?/br> 有人不嫌事大,從他身后勒住他的脖子,說:“你小子搞什么名堂呢!” 高城氣的沒法子,怒道:“七顆糖,我都還沒嘗過是什么味呢!” 龔建安砸吧了倆下嘴,說:“甜的!” 有人裝腔作勢的拍了拍高城的肩說:“老弟兒,哥不知道你越活越回去了,趕明兒哥給你買個十斤八斤的啊。” 眾人又是一番笑鬧,熄燈的哨聲吹響后,眾人各自散去了。 高城將那些糖紙一張張清洗干凈,又擦干,隨即夾在隨身攜帶的筆記本里,過了會,又打開手電,銜在嘴里,翻開筆記本的最后一頁,依著記憶中的樣子,畫了張草圖。 女孩兒有一雙大大的活靈活現(xiàn)的眼,厚厚的圍巾圍著,顯得那雙眼又大又亮,攝人心魄。 “哎呦,媽呀!你在畫妖怪?。 饼徑ò驳穆曇敉蝗蛔灶^頂傳來,嚇的高城手一哆嗦。 其實龔建安并未看清,只掃了一眼,沒鼻子沒臉,就看到一雙眼。 高城心里有鬼,一聲也不吭,將手掌大的筆記本放在胸口的上衣口袋塞好。 龔建安重新躺下,半晌,關(guān)切的問,“老三,你是不是遇著什么事了?” “我?我能遇到什么事,睡覺?!?/br> 龔建安嘀嘀咕咕道:“反正我覺著你不對勁,哎,你要是遇到什么想不開的事可別憋在心里啊,說出來,叫兄弟們幫你籌謀籌謀,曉得不?” “嗯嗯,”高城含糊不清的應(yīng)著,不一會沒了聲響,只聽到有節(jié)奏的呼吸聲。 龔建安打了個哈欠,翻了個身也睡了。 高城卻在這時睜了眼,他不知自己這是怎么了,只要一閉眼,腦子里都是那個女孩子的一顰一笑,他覺得自己有些兒奇怪,想不通。 卻說另一頭,容曉蓉回到自己租住的那戶人家時,天已經(jīng)黑透了,容老頭急的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那一家子也打了手電在外頭找。見到容曉蓉平平安安的回來,俱都松了一口氣。 容老頭眨巴了倆下眼竟是要哭的架勢,容曉蓉見狀趕緊打住,“大伯,穩(wěn)?。》€(wěn)??!” 容老頭好歹忍住了淚,他能不擔(dān)心嗎,大妞兒剛失戀,又在村里被李家婆娘那般羞辱,這要是有點氣性的早投河了!何況,大妞兒確確實實投過!他越想越氣自己,怎么就放心讓大妞兒一個人出去呢!這要是拿了錢離家出走也就罷了,總歸遲早能找到,要是想不開了……他可怎么對得起他早死的弟弟弟媳噢! 容曉蓉將口袋里還剩的糖果都遞給了小孩兒,說:“給你,就是不大好吃。” 小孩子看了眼母親的眼色這才高高興興的接了過去。 她之前買了一大把,嘗了一顆,覺得真不好吃,忽的又想起小孩子吃多糖對牙齒不好,但是扔了吧,似乎又太糟踐東西了,吃了吧?誰吃?反正她不吃。索性就分了一小半給高城了。 晚上睡覺,容老頭要容曉蓉交出錢,他真是怕了她了,一次沒搞丟,要是二次三次可就不一定了。 容曉蓉?zé)o奈,只得掏了出來,都還給了他。 容老頭數(shù)了數(shù),也沒問她錢花哪去了,苦口婆心的說:“大妞啊,不是大伯的錢不給你裝,說到底,這些錢將來都是你的,你往后花錢的地方還多,大伯也要給你準(zhǔn)備嫁妝是不?錢花起來容易,可是掙起來難啊……”說了半天,他才發(fā)覺容曉蓉不知何時已經(jīng)睡著了,他搖了搖頭,有些欣慰又有些難過,起身給她掖了被角,也睡去了。 一覺睡到九點多,容曉蓉精神大振。 下午吃了飯后,二人結(jié)了房錢,就先去火車站等著了。 本來那戶人家是說什么都不要房錢的,后來容曉蓉將房錢塞到自己睡的那個房枕頭底下,才高高興興的和大伯走了。 正文 第18章、軍區(qū)大院 到達(dá)a市的時候,容老頭就有些發(fā)暈了,嘴里不停念叨,“大城市就是大城市??!這火車站都不一樣,太大了!哎喲我的媽呀,哎喲我的爹喔!” 與他們一同下車的一對中年夫妻,穿著打扮尚可,看著容老頭的眼神充滿了鄙夷。容曉蓉不高興,抬頭瞪了他們一眼。中年夫婦愣了下,面上訕訕,女人又回瞪了她一眼,被男人拉走了。女人走出老遠(yuǎn)了,還不服氣道:“她瞪我!一個鄉(xiāng)下野丫頭她還敢瞪我!” 容老頭尚不自覺,仍舊摸摸這個,看看那個,嘴里贊嘆不已,容曉蓉笑了笑,沒說話。 好半會過去,容老頭突然意識到什么似的,面上羞愧,低聲說:“妞兒,你說我這樣是不是特丟人?” 容曉蓉目光真摯,“沒有?。∥矣X得大伯最可愛了!” “可愛?”容老頭直覺這詞用的不對了,可又說不出哪里不對,只樂呵呵的笑了。 容曉蓉按照指示標(biāo)志出了車站,容老頭就跟著她后面走,一邊走一邊夸,“我大妞兒真聰明,還是讀書好啊,至少到了外面不會將自己弄丟啊,村里那些沒見識的還說姑娘家不需要讀那么多書!這下打他們臉了吧!哈哈……我就說我要供我大妞兒讀書,我大妞還要上高中,讀大學(xué)……” 好在車站吵鬧,容曉蓉也不是那種隨便就容易臉紅的人,雖然心里都已經(jīng)在發(fā)顫了,面上仍舊不動如山,這就是御姐范兒,不服不行。 出了車站,容曉蓉一直朝接人的人群中看,她之前背著容老頭打了電話給他女兒女婿,容老頭一輩子怕麻煩人,可容曉蓉不是,別人對她的好,她都記在心里,有機(jī)會一定報答,但是若要麻煩到別人,她也不會覺得不好意思,反正不叫自己吃苦就對了。說到底,她是個非常懂得對自己好的人。若不然涅?爸媽在她周歲的時候就離婚了,她和爺爺相依為命,打小她就知道,自己若是有什么需要就要說出來,不要不好意思,旁人愿意幫忙,她記著,不幫忙她也不怪人家。她可沒那種使小性子叫父母親人跟著后面慣著哄著的福氣。 突然人群中一人猛的攝住了她的魂魄般,容曉蓉只覺得整個人一顫。 卻聽那人突然朝她這邊揚著嗓子喊,“爸!爸!這兒呢!這兒!” 容老頭呆了呆,突然看到大閨女,有些難以置信,旋即面上大喜,叫道:“阿霞!你咋來啦!” 與容霞隨行的警衛(wèi)員已經(jīng)迎了上來,接過容老頭擔(dān)在肩上的行李。 “爸……”容霞小跑著沖了上來,一把抱住容老頭,興奮的跺起了腳,“你說你也真是的,過來了怎么也不提前說一聲,要不我早就叫國棟派人到渝市那邊接你啊,你倒好,要不是小妹打電話過來,我都不知道你已經(jīng)來了!國棟他今天有會,騰不開身,就叫我過來了!對了,小妹呢?” 容老頭一回頭,看到容曉蓉遠(yuǎn)遠(yuǎn)的站住就沒動了,一著急回身就去拉她,“你妹子在這兒呢!臉皮兒??!” “哎喲!”容霞上前幾步一把拉住了容曉蓉,上上下下的看,“我那會兒見她,她還這么一點點大,現(xiàn)在居然長這樣大啦!真好看!我小meimei長的可真俊啦!” 容曉蓉徹底懵住了,半晌,她低喊了聲,“媽?” 容霞沒聽清,就算聽到了心理上也自動忽略了,是啊,哪會有妹子管自己姐叫媽呢?肯定聽錯啦,她樂呵呵的抱住容曉蓉,“小妹,我是你大堂姐!你對我沒印象,我可見過你的呀。” 可是,這張臉,分明就是她那個世界的mama??!一模一樣,就連藏在眉毛里的黑痣都一樣。也有不一樣的,她的親生母親穿著打扮很講究,也不會在公共場合大喊大叫,是一個非常優(yōu)雅的女性。更不會,如此緊緊的保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