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節(jié)
溫一楓已然無心說笑,他敢斷定此事和秦婉脫不開干系。否則,即便衛(wèi)珩生疑,他是沒有勢力如何的,但秦婉身為湯沐邑位比親王的郡主,手下有些能人也是應(yīng)該。 溫一楓額上冷汗涔涔,尋思著這小丫頭是愈發(fā)要命起來了,若非現(xiàn)在無暇分心,他定要讓秦婉付出代價來! 想到這里,他輕聲問:“嚴先生,晚輩這傷……” “你得忍著,將這時間過了才成?!眹老壬吐暤?,“現(xiàn)下毒侵蝕著你的左臂,但凡碰一下就是鉆心的疼痛,遑論開幾道口子了。即便老夫有這個能耐,你也受不住。不等毒血流出去,你就能先疼死。” 溫一楓悻悻稱是,咬牙忍著手臂上的劇痛。嚴先生神色依舊凝重:“一楓,老夫得與你說實話。你身子底子不如衛(wèi)珩,這毒性太烈,你的傷,就會難治太多。老夫并無萬全把握能救治你。若是毒性滯留,你的左臂……輕則失去知覺,重則會一輩子如現(xiàn)在這樣,只要輕觸便會疼痛難忍,淪為殘廢?!?/br> 溫一楓神色驟然冷了下去。 作者有話要說: 雖然這樣不好,不過歡歡還是想跟小天使們請個假最近工作壓力太大,歡歡身體出了些狀況,想要暫時休息一段時間。 大概9月22回歸,為期兩個星期,已經(jīng)向編輯報備了。么么么么么么噠 狀告 溫一楓的傷勢當日就傳遍了整個營地, 眾人皆是心驚。溫一楓在朝中風評很好, 加上又是位高權(quán)重, 一時間眾人皆是惋惜。不少世家都想與溫一楓結(jié)親, 但忽聞溫一楓左臂恐怕要廢了之后,也都生出了自己的計較來。 誰愿意將自家的姑娘送去跟殘廢過日子? 懷著這樣心情的眾人,看向溫一楓的目光便透著同情了。自打得勢以來,從未有過如此落差,溫一楓恨得要死,知道秦婉定有后招, 但現(xiàn)下他左臂疼痛難忍, 勉強能穩(wěn)住自己不叫出來,著實分不出心來對付秦婉和衛(wèi)珩。 秦桓得知此事后, 前去向皇帝稟告了此事。寵臣成了這樣,皇帝自是心痛,當即決定當日轉(zhuǎn)回京中, 一來讓葬身狼口之下的死者早日入土為安, 二來,也要趕緊想法子醫(yī)治溫一楓與衛(wèi)珩。 和秦桓說了話,秦婉也就回去太后跟前了。因為受驚, 太后也有些憔悴, 見秦婉回來,笑道:“方才還說呢, 現(xiàn)下不就回來了?”又讓鳳鸞端了一碗糖蒸酥酪給她。宋夷光坐在一邊吃得正香,見她回來, 含糊不清的說:“我說就是時也命也,溫大人那手,要真治不好可怎么得了?不知京中多少貴女的芳心要碎了呢。” 若溫一楓手好得了,才不知道有多少人要遭難了。秦婉這樣想著,并不說出來,抬眼則見宋夷光的小嘴似乎豐潤了許多,順口問道:“嘴怎么腫了?” 宋夷光臉上頓紅,大口吃著糖蒸酥酪:“沒有,才沒有腫呢?!边@話儼然是欲蓋彌彰,秦婉略一沉吟,想到柳穆清將她拉走的神情,頓時明白兩人怕是一番難舍難分了。自然也像衛(wèi)珩壓著自己要親親的一樣,柳穆清只怕也是對宋夷光“動嘴”了。 兩人一個漲紅了臉,一個含笑不語,太后也是那個年齡過來的,如何不懂,撇嘴笑道:“是不是柳家小子欺負你了?哀家看他是皮緊了,還沒將你娶進門,便敢欺負起你來。” 一番故意為之的問話讓宋夷光脹紅了臉,忸怩萬分:“沒、沒欺負我……” 她臉兒guntang,太后忍俊不禁,故意板著臉問:“果真沒有?” “果真沒有。”宋夷光忸怩的說道,見太后眼底凈是笑意,知道太后是詐自己,一時跺腳嚷道:“太后娘欺負人,我不依了?!?/br> 太后笑道:“哀家心疼你,你反倒是不依了,是不是要哀家對你不管不問了,你就要依了?”說到這里,太后還是掌不住笑起來:“你這樣小孩兒心性,來日做了柳夫人,可又怎生是好?你二人雖然議親,卻也不要忘乎所以,傳了出去,你二人都不好做人。” 宋夷光一時更為忸怩,秦婉忍俊不禁,笑得十分歡喜。太后反倒是施施然望向她,低聲道:“衛(wèi)珩如何了?”秦婉忽的一激靈,轉(zhuǎn)頭見太后似是不著息怒的臉,一時噤若寒蟬:“好上一些了。” 太后“嗯”了一聲:“好上一些就好?!闭f到這里,她這才有了些笑容,“婉兒,皇祖母問你,你對衛(wèi)珩是真心的?真心想要嫁與他為妻?” 這話是之前秦婉想都不敢想的事,在此次春狩之前,太后厭棄衛(wèi)家,自然也十分不愿意秦婉和衛(wèi)家有所接觸。但自從今日一早,太后說愿意給衛(wèi)珩一次機會之后,倒是顯得開明了起來。秦婉沉吟片刻,還是點了點頭:“是,婉兒是真心想要嫁給衛(wèi)珩為妻?!?/br> “也好?!碧蟮吐曊f道,“衛(wèi)珩倒是讓哀家發(fā)覺了衛(wèi)家人的某些不一樣,讓哀家有些刮目相看。你若喜歡他,也就罷了……” 太后聲音幾不可聞,秦婉只能聽清一些,但太后的確是對衛(wèi)珩生出幾分好感來。秦婉所求不多,只要太后對衛(wèi)珩有那么一點好感就夠了,只要不是全然厭惡,這樣就不會讓溫一楓這等小人有任何可趁之機了。 當日下午,眾人啟程回京。雙生子樂顛顛的將夏昭華拉入了雍王的馬車中。兩人對坐,夏昭華尚不覺忸怩,雍王卻滿腦子想著當日被她打橫抱起的事。這嬌小的身子,軟軟的,卻有那樣大力氣…… 不知道,她抱起來是什么樣的感覺…… 滿腦子想入非非,秦羽率先鉆入了他懷里坐好,將夏昭華讓給了秦媛,兩人一時十分歡喜。秦媛坐在夏昭華懷里,笑得歡天喜地的:“最喜歡夏姨了。”又見父王望著自己,秦媛皺了皺小臉,小胖手搓來搓去的:“父王,夏姨跟媛媛說,人不能自私的。父王如果孤單的話,可以給媛媛找一個新母妃,可是、可是……等母妃回來的時候,父王不能不要母妃的。媛媛還是更喜歡母妃多一點……” 她有些委屈,怕是又想到母親去世的事。雍王喉中一哽,一時無話。秦媛和jiejie一樣,都和雍王妃十分相似,她甚至比秦婉更像雍王妃,是以雍王對她諸多偏疼。那一日在行宮之中,雙生子哭得肝腸寸斷,表示不要新母妃,讓雍王幾欲落淚。但現(xiàn)在,年僅四歲的秦媛竟然說出這樣懂事的話來,讓雍王一時難受至極,摸了摸她的小腦袋:“父王不會不要母妃的……”想到去世的發(fā)妻,他也有些哽咽,旋即對夏昭華笑了笑:“你、你將他們教得很好?!?/br> “王爺客氣了?!毕恼讶A笑了笑,對雍王依舊不熱絡(luò)??v然那一日她將雍王抱起,太后似也有些想成全兩人的意思,但夏昭華從來沒有想過要跟雍王在一起。但兩個小的需要一個繼母給予母愛,秦婉也需要一個繼母cao持王府,如此才能出嫁。 兩人一時無話,眾人浩浩蕩蕩回到京中。鄭太傅得知溫一楓也和衛(wèi)珩一樣,險些昏過去,趕緊來瞧了徒弟。眼見兩個小徒弟都成這樣了,難免就對皇帝這個大徒弟就有些不滿:“好端端的跟著陛下出去,怎的一個二個全成了這般模樣?” 皇帝何嘗不是又急又愧,長嘆了一聲,轉(zhuǎn)頭則命人將方炳華押入了刑部大牢,命刑部尚書嚴加審訊,如是不肯吐露實情,可以用刑。 作為鄭太傅唯一安然無恙的徒弟,柳穆清、夏竟成并秦婉、宋夷光一起將衛(wèi)珩送回去。進門之時,衛(wèi)老將軍見兒子成了這樣,禁不住老淚縱橫,二房中人雖是一臉的幸災(zāi)樂禍,但還是輕輕的嗚咽了幾聲。柳穆清出面寬慰衛(wèi)老將軍,將衛(wèi)珩抬入了房中,小廝趕緊過來給衛(wèi)珩換藥。自打衛(wèi)夫人去世之后,衛(wèi)老將軍深受打擊,身子也漸漸步入從前,未免他傷感,柳穆清也就請他回去了。 這兩日秦婉也沒有休息好,此刻倚在小幾上,有些昏昏欲睡。夏竟成抱胸在外面等著,聞著愈發(fā)濃烈的藥味,說:“這二房到底怎么回事?我瞧著衛(wèi)兄受了傷,他們似是十分歡喜的樣子?!?/br> “知人知面不知心。”秦婉淡淡說道,想到前世與二房的恩怨,還有衛(wèi)琰和衛(wèi)苑雅兄妹的德行,秦婉就覺得愈發(fā)齒冷。本該是親近的二叔一家,卻深刻的詮釋了什么叫“人心隔肚皮”。 “這衛(wèi)家倒是很有趣?!毕木钩陕冻鲂θ輥?,“我看等衛(wèi)兄中狀元了,他們又要撲著趕著前來巴結(jié)了?!?/br> 可不就是巴結(jié)呢,還跟不能變作衛(wèi)珩身邊的狗前來表忠心。 正想著,小廝從其中出來,不多時,衛(wèi)珩就蹣跚著走了出來。秦婉倒吸了口氣:“你腿上還有傷……” “不礙事的?!毙l(wèi)珩微笑,不知何故,他臉有些發(fā)紅,好容易坐下,宋夷光才不明所以:“你一個大男人臉紅什么?難道是方才上藥,覺得被自家小廝看去了,所以臊得慌?” 衛(wèi)珩抿唇不語,只是望了秦婉一眼。和衛(wèi)珩心有靈犀,秦婉當即明白了他什么意思——只因他不愿讓自己為他擔心罷了。嚴先生為給他放血,新割了幾道傷口出來,配的藥勁力又太好,難免很疼。為不叫出來讓自己擔心,他一時忍著,這才將一張俊臉都給憋紅了。 夏竟成上下看著衛(wèi)珩,松了口氣:“衛(wèi)兄既能下地,想必傷勢也不打緊了。這次的武科的殿試,衛(wèi)兄還是不要參加了,免得又傷了腿。我聽說這是給人下了毒不是?”他說到這里,扯了扯嘴角,似嘲非嘲的說,“溫大人如今怕就不好過了,毒性至今未解,左臂形同廢了,聽說連嚴先生也沒有完全的把握能治好他。連點頭華佗都如此說,只怕溫大人是真的氣數(shù)已盡了。往后咱們這位玉郎,可就成獨臂玉郎了?!?/br> 他說出的話竟然這樣刻薄,秦婉和宋夷光雙雙一驚,皆是看著他。后者跟她倆莫名其妙的對視,暴躁的擺了擺手:“兩位郡主看我做什么?我往日對他有諸多欽佩的心思,只是昨日當著那樣多人,他張口就說出的確是因為衛(wèi)兄殺了獨眼狼王才引得狼群襲擊營地。呵,我京中人人稱道的溫潤君子竟然落井下石,更不說衛(wèi)兄是他的小師弟,如此品行,讓人齒冷。偏偏還有一群人覺得溫一楓敢說旁人所不敢說的,給了他臉!衛(wèi)兄昨日被咬傷,還不知道腿能不能保住,他就開始煽風點火,生怕衛(wèi)兄死不了,要那些紈绔子弟用唾沫星子淹死衛(wèi)兄。” 他越說越氣,秦婉和衛(wèi)珩卻相視一笑。夏竟成這人雖然也是個紈绔,但十分的講義氣,此番能說出溫一楓不是個好東西這番話來,已然是和眾人都不一樣了。宋夷光聽得一愣一愣的,作為被溫一楓收買的服服帖帖的一員,方才夏竟成的話讓宋夷光深以為然,不免也開始懷疑起了這位京中眾人所稱道的謙謙君子。 眾人一時無話,不多時柳穆清折回來,說是要再去看看溫一楓,宋夷光忙跟他一起去了,兩人出了門,都還能聽見宋夷光嬌俏的聲音:“死木頭,今日太后娘娘都笑話我了,你要再敢跟我動嘴,我、我就打死你!” 夏竟成有點尷尬,轉(zhuǎn)頭見秦婉坐在衛(wèi)珩身邊,兩人似是也有話想說的樣子,一時惋惜:“罷罷罷,你和柳兄都是出雙入對,獨剩了我這孤鬼兒。等來日我有了心悅的女孩子,也不再與你二人玩了。” 他說罷,也就先出去了。秦婉笑得厲害,見衛(wèi)珩傷腿還有些不便,低聲道:“現(xiàn)下還像上午一樣鉆心的疼?” “不疼了,真的?!毙l(wèi)珩伸手撫上她的小臉,指尖細膩的觸感讓他欲罷不能,當即親了上去:“別擔心,我很快就會好起來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