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節(jié)
最后,謝遲終于陰著張臉走了。晚上躺在床上,他摸著葉蟬還平坦如常的小腹忍不住嘆氣:“唉……” “嘆什么氣!”葉蟬兇巴巴一喝,接著就翻身抱住了他的胳膊,“別擔(dān)心嘛,你看元明生得多順利?我也沒留下任何不妥,這回肯定也能好好生下來的!我們給他們添個小meimei,然后我就不再生了,行不行?再懷上我就喝藥!” “……”謝遲心里五味雜陳,沒法跟她說喝藥也不成,他剛打聽完,不論提前服藥還是懷上再喝都傷身。 就沒有什么辦法能既不傷身也不懷孕么?。?! 他心里禁不住地在琢磨這個。 葉蟬自己沉浸在興奮里:“你說這個孩子叫什么呢?先想想名字吧!我不喜歡端莊賢淑那些字眼兒,俗氣?!?/br> “……”謝遲終于勉強抽出了神,看了看她,“你怎么知道就是女孩?” “我不知道啊,不過我覺得應(yīng)該是女孩子吧?!比~蟬咂了一年嘴,認(rèn)真給他分析,“你看,世上就兩個性別嘛,要么男人要么女人。那懷上男孩女孩的可能,應(yīng)該是五五分成?。吭蹅兩弦粋€是男孩,這回該生姑娘了!” 謝遲:“……”他呵呵一笑,“你算術(shù)真好?!?/br> “……!你笑話我!我聽出來了!”她揚起臉又兇他,然后皺著眉低下頭喃喃自語,“我盼著她是個女孩子嘛,多念叨念叨,可能就靈了呢!” 她這副樣子,怪可愛的。 謝遲緊繃的思緒隨之一松,心都跟著柔軟了起來。 其實如果能拋開對她的擔(dān)心不提,他當(dāng)然也想好好地再要個孩子。要個女兒,肯定跟她一樣乖巧可愛,他可以和元顯他們一起寵著她,讓她無憂無慮地長大成人。 他的手于是再度輕撫上她的小腹,沉吟片刻,一哂:“小小知了?!?/br> “???”葉蟬微怔,他笑意愈濃:“你是小知了,生個女兒,就是小小知了。” “……哼!才不是!”葉蟬爭道,“我是大知了了,她是小知了!” “不,就叫小小知了,當(dāng)小名喊?!敝x遲帶著三分耍賴意味把她擁住,然后繼續(xù)琢磨道,“大名……你不要端莊賢淑的字眼的話,我們好好想想。她現(xiàn)在兩個月,那還有七八個月的時間,咱們想一個獨特好聽還寓意美好的給她?!?/br> ——也不知怎么,他就被她帶歪了,跟她一起認(rèn)定了肚子里這個是女孩。 在接下來的幾天里,孩子們也都認(rèn)定了這件事。除卻元明太小還聽不懂外,元顯元晉天天都要好奇地盯葉蟬的肚子一會兒,問她meimei怎么還不長大。 冬日因此而變得暖融融,眼瞧著還有七八個的光景,但葉蟬已經(jīng)在想象三個哥哥帶著meimei玩的美好畫面了。 北邊,吳氏和閔氏聽聞夫人有了身孕,都激動了好幾天。她們都在想,夫人既不能行房,那該輪到她們了吧? 不然的話,君侯死守正院,那不就只有個減蘭?天天都見同一個人,不膩嗎? 但一天兩天三四天……轉(zhuǎn)眼又過了半個月,倆人都依舊沒見到君侯的影兒。 閔氏經(jīng)過上火的那頓折騰,心氣兒都被澆滅了不少,等不來也就沒了想法,自己繼續(xù)過起了日子。吳氏則斗志昂揚,她真不信了,君侯一個正血氣方剛的男兒,能對美色不感興趣? 她打算等到臨近年關(guān)君侯回府歇下來時碰碰運氣,好歹要讓君侯見她一面! 西院里,容萱直到月底才得知葉蟬又有孕了——其實花佩早就跟她說過,不過當(dāng)時她沉迷寫稿,左耳朵進(jìn)右耳朵出,根本沒放在心上。 現(xiàn)下能聽進(jìn)去,是因為她剛把第三本小說寫完,又閑了下來。 她不禁大有些驚嘆:“不是二月份才剛生下一個?這就又懷了?” “是啊……真是好福氣。”花佩的口氣有點酸。 容萱抿著茶笑了笑,沒跟著花佩一起酸。 她知道葉蟬過得很幸福,上回她截下謝遲說話的時候,葉蟬也在,從眼底眉梢都能看出些甜甜的味道,那是種遮不住的美好。 不過她不嫉妒,因為她現(xiàn)在過得也很好——她的第三篇稿子,回本兒了! 前兩本都在賠錢,這本印出來不過十天,就回本兒了! 她對此十分激動,感覺自己時來運轉(zhuǎn),讓花佩去打聽了一下怎么回事,書商說,書剛印出來擺進(jìn)店里的那天,正好碰上幾個有錢人家的小姐過來閑逛,翻了幾頁覺得有趣就買了。 后來大概是這幾位小姐都各有各的交際吧,一連幾天就都有人來看,銷量就這樣被推了上去。 不過那書商也跟花佩說了:“這話你可不能往外講啊。你們這書……有趣歸有趣,但叫官府看了怕是要惹麻煩,那幾位小姐買的也都藏藏掖掖的,你們心里要有數(shù)?!?/br> 為什么呢? 因為她上一本是個女尊,不僅女高男低還np。 她還認(rèn)認(rèn)真真地寫了rou,動輒兩三千字的那種。 這種文放在二十一世紀(jì),她會因為后一條進(jìn)局子,罪名大概是傳播yin穢讀物;擱在這個大齊朝,前一條可能會要了她的命。 但是…… 這本反倒銷量好!說明它有市場啊!說明讀者好這口??! 容萱摩拳擦掌準(zhǔn)備再來一本。如果可以的話,她還打算挑戰(zhàn)一下重生(兩世睡同一個小哥哥)、快穿(每個單元睡一個小哥哥)、ab(大rou少女睡小哥哥……?)。 至于耽美,她雖然也很想試試,但是不得不謹(jǐn)慎地在觀察一下市場。 畢竟這玩意兒在二十一世紀(jì)都受歧視,老干部們動輒就扣一頂大帽子說同性戀是病。擱在古代,誰知道大家能不能接受? 臘月十四,謝遲出門辦了些年貨,這些東西作為賀禮送去老師家,算是當(dāng)學(xué)生的盡孝,之后他就可以回府歇著了,等到過了元宵再回顧府讀書。 他辦年貨辦得忒實在,足足拉了一馬車。顧玉山見了之后哭笑不得:“你這孩子,不是去年就說過你了?府里什么也不缺,買點糖果蜜餞意思意思便是,你還真往多了辦?!?/br> 謝遲笑道:“您就收著慢慢吃嘛,年貨又不非得過年時全都吃完。臘rou之類都是可以放的,您讓我盡盡心?!?/br> 顧玉山拿他沒辦法,這些東西又沒法退回去,只好收了。衛(wèi)秀菀則道:“這禮我們收了,之后你就好好在家待著,不用過來拜年了。小蟬有孕,你多陪陪她。” 顧玉山一聽就瞪她:“差那一會兒嗎?他是我學(xué)生,過年不該過來給我磕個頭?” 衛(wèi)秀菀回瞪:“你差那一個禮嗎?你再計較這些,我可給小蟬娘家遞帖子,收她當(dāng)干閨女了?!?/br> 衛(wèi)秀菀就是巴不得葉蟬是自家閨女,雖然她們平常走動也不多,這一整年也就見了三五回面,可她就是看葉蟬怎么都好。 再想想過幾日三個各自出去建府的兒子就都要回來一起過年,衛(wèi)秀菀便很想拉著他們說,娘這輩子是沒法自己再生女兒了,你們誰方便給娘認(rèn)個干meimei回來? 與此同時,薛府中,張子適和太傅大眼瞪小眼地對坐了半天,終于擠出一句:“老師……這不行吧?” 薛成嘆息無話。張子適爭道:“這也太累了。逢年過節(jié),誰家孩子不好好松快幾天?皇長孫就算擔(dān)子再重,也不能這么天天繃著啊。太子妃全指望他,這學(xué)生知道,可凡事物極必反,您也不勸著些?” 薛成笑了一聲:“你當(dāng)我不懂這些,你當(dāng)我不想讓他好好過年?” 張子適鎖著眉看他。 薛成一喟:“太子前陣子和個梅氏生出了些事端,你也聽到風(fēng)聲了吧?” 張子適點頭:“聽說了。那個被太子看上但不肯就范的女官,是不是?投井之后,不是陛下叫人好好地辦了喪,還厚葬了?” 薛成點了點頭,接著卻又搖頭:“陛下壓著,外人就只知道這么多了,可我告訴你,那可不是個普通的女官?!?/br> 張子適一怔。 “她比太子大好幾歲,進(jìn)宮的時候皇長子還在。陛下想把她指給皇長子,留在宮中先學(xué)規(guī)矩罷了。后來皇長子沒了,她無心另嫁,就索性留在了宮里,跟著貴妃娘娘?!?/br> “啊……”張子適啞然。 皇長子早逝,原要指給他的姑娘未能完婚這不稀奇。但未完婚卻不肯另嫁,可見這姑娘已然見過皇長子,并且與他有幾分感情了。 ——哪怕退一萬步說,這感情或許只是單方面的,或許只是她傾慕皇長子。但陛下準(zhǔn)允她這樣留下,便是認(rèn)下了這份情。 換言之,可以說那位梅氏,是在皇長子守寡。 也就是說,太子色迷心竅,企圖對亡兄的人行不軌之事,還鬧得人家投井自盡了。 “陛下氣得當(dāng)即就要廢他,旨都寫好了,為了朝中免遭動蕩,又生忍下了!”薛成說即此,氣得直咬牙,“太子這是心知家國天下的重?fù)?dān)落到了兒子身上,越發(fā)沒有顧忌!你說,咱不趕緊把皇長孫立起來,能行嗎?萬一皇長孫也變得頑劣,你我就是要寫進(jìn)史冊去的罪人!” 再說,就算皇長子不頑劣,類似這種的事再出一回,陛下直接廢了太子,那皇長孫的才學(xué)不能服眾,親王府不得咬成一團(tuán)? 薛成也是一想這個就糟心。他不敢指責(zé)陛下對皇后專情,可他也當(dāng)真想說……您專情不要緊,您好歹多生幾個孩子??! 瞧瞧這太子,什么玩意兒!還想換人都沒得換! 誠然皇子間互咬也是咬,可自古以來,坊間不成文的規(guī)矩都覺得皇子間的斗爭是正常的,變成王府之間奪位,則顯得十分令人不安。 不能鬧到那一步,決計不能?;饰槐仨毞€(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shù)貍鞯交书L孫身上,一點意外也不能出。 “多辛苦一些吧?!毖Τ善v嘆息,“過年時你我輪流進(jìn)宮教他,可以比平常放松一些,但不能不去?!?/br> 第88章 除夕,是元晰能休息的唯一一天。 ——一年里的唯一一天。 元晰不開心,因為元景都回家休息了,能休息到上元節(jié)之后,但他只有這一天。 這種情緒令他除夕過得悶悶不樂。雖然他也想好好地把這日玩過去,但他真的高興不起來。 而且,這天他也并不是完全清閑,晚上還有宮宴呢。他還要給長輩們拜年,去拜皇爺爺他沒有意見,可是想到要去見父親,他就沒精打采。 他不喜歡父親,說不出原因。不過,他還是跟母親討價還價了一下:“能不能不去給父親拜年……” 太子妃邊給他換衣服邊勉強笑道:“不行呢,他是你父親,過年你要去磕個頭才好?!?/br> 元晰低著頭蔫了一會兒,提了一個自認(rèn)為可以的交換條件:“我可以去給張大人磕頭……” 張大人對他好,教他讀書,而且總是對他笑,不像父親。父親總給他一種很不舒服的感覺,一副懶洋洋的樣子,而且,父親也懶得理他。 太子妃沉默了一會兒才重新調(diào)整好情緒,再度笑起來:“你不能給張大人磕頭。因為論起來,你是君,他是臣。不過明天張大人進(jìn)來,你可以少讀一刻的書,讓他陪你玩一會兒,好不好?” 元晰就明白了,父親那里是不得不去的。 他小小地嘆了聲氣,順從地點頭:“好……” 好在這天,太子倒還像個樣子。抱著元晰坐了一會兒,溫和地問了些有的沒的。 不過崔氏坐在旁邊,雖然含著笑,卻一句話都沒說。剛發(fā)生的梅姑娘的那事,讓她覺得惡心。 準(zhǔn)確的說,她敬重梅姑娘,但實在惡心太子。一直以來,她都以為太子至少還是尊重亡兄的,可他卻色迷心竅要動兄長的人。 他瘋了么?崔氏不停地這么問自己。 東宮里已有這么多女眷,還不夠他逍遙?他竟要去做那種大逆不道的事! 可憐梅姑娘守了十幾年,卻落了個這么不能外揚的死因。若她只是安然逝去,陛下追賜個名分,甚至以皇子妃禮葬都有可能。可叫太子一攪,這事硬生生被攪成了家丑,陛下厚葬梅姑娘也只能悄無聲息的厚葬,在崔氏看來,這是對不住梅姑娘的心的。 如果投井的是太子就好了。 在太子陪著元晰玩的時候,崔氏一直在這么想。 另一邊,勤敏侯府中,謝遲過了晌午便更衣停當(dāng),準(zhǔn)備入宮參宴。 出門前他摟了摟葉蟬,有點遺憾:“新年總不能跟你一起過?!?/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