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節(jié)
嗯,幾十年后,她肯定是個可愛的小老太太! 第四卷:東宮 第146章 太子的冊封大典,禮部擇定的吉日在一個月后。 其實皇帝并不想拖這么久,朝上反對聲高漲,皇帝也怕夜長夢多??尚拚麞|宮實在要花些時日,工部最初上奏說需要至少五個月,讓皇帝覺得是因不滿冊封之事成心拖延,挨了頓訓斥后,道三個月可以修好。 皇帝思來想去,覺得三個月也太久。便說先修整太子日常起居所用的前三殿、太子妃的宜春殿以及備個孩子們住的幾處宮室。別處可以緩緩,輪流慢慢修便是,反正謝遲后宅的人不多,而且東宮不過空了幾年,那修整的地方也不算太多。 府里頭,葉蟬則忙起了后宅幾位的安排。 在妾室的位份問題上,東宮和王府又有所不同了。王府里一般都會放一個側妃,為的是幫正妃分擔事情,葉蟬當時唯恐自己忙不過來,就把這個位子給了容萱。 但側妃這個身份其實很微妙,從某種意義上說,她和正妃的地位差不了多少——雖然側室終究是側室,但在許多事上側妃和正妃是差不多的,比如側妃也需要冊封、側妃也有吉服、孩子們也需要管側妃叫母妃等等。 換言之,在大齊一朝,側妃這兩個字,是正經跟正妃分權的。 所以宮里有個約定俗成的規(guī)矩,就是太子側妃一般不輕授予人。尚宮局差來幫著葉蟬打理這些事的女官給葉蟬往上數(shù)了幾代,道這近二百年間總共就出過兩位太子側妃,一位的冊封是因為太子妃不能生育,太子又不愿休妻,所以只好抬一抬側室的身份,提前將孩子立起來;另一位則是太子妃身體不好,沒有精力打理東宮事宜,所以請立了側妃。 葉蟬便問:“那我們府里的側妃怎么辦?進了東宮不給這位子,豈不是平白壓了她的身份?” 那女官搖頭說:“太子妾中,側妃之下的良媛與王府側妃是同品秩的。從前若是皇子先立為王再冊太子,側妃也都是這樣安排,殿下放心?!?/br> 有先例就好,免得平白傷了和氣。 葉蟬點了點頭,接著就又琢磨起了其他幾人的位份。 在郡王府里,只有側妃是要單獨冊封的正經位份,閔氏吳氏都還是普通的姨娘,但親王府和東宮不一樣。 東宮里,側妃之下共是良媛、良娣、奉儀、孺子四等,給容萱一個良媛是不要緊的,因為她從前就是側妃,而且在謝連那事上她也出了立,坦白點說,她對謝遲爭儲有實實在在的功勞。 但閔氏、吳氏和減蘭怎么安排? 葉蟬自己琢磨了半晌沒拿定主意,就跟那女官說,晚上跟謝遲商量商量。 謝遲這幾天一直被困在前頭的書房里,聽禮部的官員給他說冊封大典的大小事宜。這事是個喜事,可是大典儀程繁瑣,聽來著實頭疼。他于是早早地就讓人給葉蟬傳了話,說晚上想吃點吃著痛快的東西,他要好生放松放松。 那沒有比辣火鍋更合適的了。 是以謝遲晚上走進正院時,就發(fā)現(xiàn)膳桌上放著一鍋色澤鮮紅的火鍋。葉蟬說是川渝那邊的口味,牛油鍋,絕對痛快。 “你放心吃吧,我已經讓小廚房備了去火的東西了?!比~蟬說著遞了筷子給他,然后就往鍋里倒rou。 這樣的鍋,謝遲從前還真沒吃過,他饒有興味地看了看,然后問葉蟬:“孩子們呢?” 葉蟬嗤地一笑:“這么辣他們吃不了,我讓廚房給他們備了別的。他們幾個本來還不樂意呢,進來一瞧這鍋就慫了?!?/br> 她當時還壞兮兮地招呼他們:“來?。繃L一口?沒事的?!?/br> 幾個小孩連連擺手:“不了不了,我們去吃炒菜,今天有道松鼠鱖魚看起來特別香!” 然后溜得比兔子還快。 說話間,幾片剛下過的嫩牛rou已經涮好了,謝遲撈起來一片丟進嘴里一嚼,嚯—— 痛快! 葉蟬一邊聽他吸冷氣一邊道:“位份的事我沒想好怎么辦,容萱當良媛了,閔氏和吳氏還有減蘭你覺得怎么安排好?” 真是太辣了! 謝遲喝了一大口涼茶才讓舌頭緩過來一點兒,思量道:“減蘭沒法安排,給奴籍特赦必須陛下開口,我現(xiàn)下不太好為這種事去求陛下?!?/br> 他沒說完,葉蟬就有點尷尬地看向了候在他身后幾步外的減蘭。 減蘭倒很平靜,察覺到她的目光,抿笑福了福:“不打緊的,奴婢還侍奉殿下就好,也省得自己閑的沒事。” 她覺得自己實在沒什么可抱怨的,跟其他奴籍里的姑娘相比,她真的命太好了。 再說,現(xiàn)下對她而言,脫籍也已不過是早一點晚一點的差別而已——現(xiàn)下是太子殿下不好去求陛下,可有朝一日太子登基自己當了陛下,她還愁脫不了籍么? 葉蟬頷了頷首,又問謝遲:“那閔氏和吳氏呢?” 謝遲道:“閔氏……良娣和奉儀都行,你看著辦吧。吳氏總這么沒玩沒了的接濟家里,不敢抬舉她,封個孺子也就行了。” 葉蟬想想,有道理。吳氏的身份壓著點,她能知道府里對她是不滿意的,就不敢心存僥幸。如若不壓著,搞不好以后能賣空東宮! 她這么思量著,對面的謝遲忽而一聲悶悶的低呼。 “怎么了?”葉蟬趕忙看去,謝遲正咬著一片白菜葉子,放也不是吃也不是,整張臉都漲紅了,眉頭擰得緊緊的。 “……”葉蟬努力忍了忍,然后沒忍住,“噗——” 她邊笑邊伸筷子要把那塊葉子從他嘴里夾開:”你怎么對自己這么狠,這東西多吸油??!“ 鍋里可是實實在在的辣油,煮透了可不是辣得很么! 謝遲悲慘地又灌了一大口涼茶。 待得吃飽喝足,葉蟬就把尚宮局的女官又請了來,跟她說了對后宅幾人的安排。女官仔仔細細地拿小冊子記了,道明天就稟進宮,盡快下旨冊封。 翌日清晨,容萱終于趕完了手頭的稿子,得空去看卓寧了。 給卓寧贖身之后,她都還沒去看過。她其實是早想去的,但是謝遲突然就封了太子令她的精神有點緊張,擔心日后再也不能寫文。所以她最近都在趕稿,想趁著進宮之前再出一本書,所以一直沒得空。 卓寧的宅子是李明海給置辦的,離王府不太近。王府這一帶基本都是宗親的府邸,不能隨便買賣。 是以馬車足足行了一個半時辰才停下,李明海上前叩門,片刻后院門打了開來,卓寧一看就容萱就笑了:“您來了!” 他忙將容萱往里迎,容萱也笑起來,一邊環(huán)顧院子一邊問他:“怎么樣,住的習慣么?給你置辦的下人夠不夠用?不夠的話再添兩個?!?/br> “夠,什么也不用添了。”卓寧道。 容萱點點頭,又問:“今后你有什么打算?想讀書還是想做點什么?我?guī)湍惆才拧!?/br> 卓寧卻沉默起來,他想了想,將她請進小廳中:“您先進屋坐?!?/br> 看來這是有想法了。 容萱就依言進了屋,大大方方地坐了上座。卓寧坐在了側旁的位置上,又忖度了一會兒,道:“我想從軍?!?/br> “從軍?!”容萱真被這話嚇了一跳。 她滿目驚愕地打量著卓寧:“你……別想一出是一出啊,軍營里可不好混,你這身板兒……” 雖然卓寧會舞劍,但跟那些摸爬滾打的將士準定是比不了的。 可卓寧說:“軍中的人,也并非從軍之前就會那些本事,許多人都是慢慢學的,那我也可以?!?/br> 看來他還算認真考慮過。 容萱滯了滯,還是道:“你別胡鬧?!?/br> “夫人,我至今不知您的身份?!弊繉幠樕闲σ馊珶o,鄭重沉肅地望向她,“但我覺得,您的夫家必定不是等閑之輩。我若不能建功立業(yè),想來在您面前永遠不會有什么機會了?!?/br> 而對他來說,要建功立業(yè),去求學混官場熬資歷實在難度太大,唯有從軍還能險中求勝。 容萱搖了搖頭,她一時很想告訴他,你就算立了軍功也還是沒機會的——聽說過把太子妾許給旁人的嗎? 可卓寧的下一句話先一步說了出來:“而且,您說我見識少,我想軍營是個長見識的好地方,比悶頭讀書要強。您說我對您的感情不是我想的那么回事,說我對您生情是因為我見識少,那我就去軍營走一遭,看看是您對還是我對。” 容萱:“……” 她心里斗爭了半天,還是覺得不成。 她是從二十一世紀穿越過來的人,若要她分析大齊和二十一世紀的中國有什么共同點,最大的共同點大約就是此時正值和平年代??杉幢闶呛推侥甏?,二十一世紀也常有邊防戰(zhàn)士、武警犧牲,雖然按比例算人數(shù)不多,可誰碰上了,對自己來說就是百分之百。 而二十一世紀還是高科技爆炸式出現(xiàn)的時代呢,邊境出現(xiàn)沖突再怎么樣也是遠距離開槍居多。現(xiàn)下這大齊,那是冷兵器時期?。?zhàn)場上是要真刀真槍近身rou搏的?。?/br> 于是容萱搖了搖頭:“我不同意。” “我不是來征求您的同意的。”卓寧平靜地低頭,“我現(xiàn)下是自由身了。謝謝您為我贖身,今后的人生,我會擔好自己的責任?!?/br> 他不再是小孩子了。 他執(zhí)拗地想要證明給她看。 容萱頓時懵住,有那么短短一剎那里,她覺得怒火中燒,但這怒火又很快不爭氣地熄滅了。 卓寧說得對,他現(xiàn)在自由了,今后的人生,他有權為自己擔責任。 而且事實上,他也只能自己為自己擔責任,別人是幫不了他的,至少不可能幫他一世。 容萱于是只好潰敗下來,她默了一會兒,只能說:“你先別急著投軍。” 卓寧堅定道:“夫人,我心意已決?!?/br> “……我會幫你安排一下?!比葺娴溃斑@次之后,我再不會管你。你若能建功立業(yè),我替你高興;你若成了沙場上的一縷亡魂,我總也不可能去給你收尸?!?/br> 她的語氣里,有一種無法掩飾的淡淡憂郁。那種憂郁或許并不意味著什么情愛,但總歸是分別的愁緒,卓寧的心情也隨之沉了下來。 容萱這天又看卓寧舞了一次劍,然后便心無旁騖地回了府,提筆給自家兄長寫了封信。 她的兩個哥哥,這幾年混下來,在軍中也算混出頭了。雖然不是能入朝覲見的將軍,但權力也還有些,安排個人進軍營不成問題。 當然,她也囑咐了哥哥,決計不能提及與她是什么關系,更不能告訴卓寧她是什么身份。 這不僅是為了府里。 她心下覺得,卓寧現(xiàn)在因為她而有了心氣兒去爭、去上進是件好事,那不如就由著他先上進著。來日他倘若真能建功立業(yè),眼界打開了,多半就不喜歡她了,他可以帶著功勛娶妻生子,開始自己新的生活。 就算他那時還喜歡她,也不打緊。她好好地與他說清楚便是,他依舊有了一身功勛,對他的余生總歸是件好事。 又過了兩日,對后宅的旨意便到了府中。這其中不包括給葉蟬的太子妃冊封旨意,冊封太子妃要等到謝遲行冊封大典之后,給她單獨辦一個冊封禮。 于是容萱、閔氏、吳氏各自在自己的院子里跪接了圣旨,容萱的封位葉蟬是先一步告訴了她的,所以她心里有數(shù),旨意到后也沒什么太多想法,聽著就是了。 而閔氏和吳氏在領旨之后,心情都有點復雜。 二人是一道接的旨,然后都親自送宣旨的宦官出了門。兩方院子又緊挨著,這么一來就碰了面。 兩個人當時便都有些無措,不過還是先裝沒看見對方,把宣旨的宦官先請走了。 然后,閔氏強笑:“吳jiejie……” “……可不敢當?!眳鞘嫌X得臉上臊得慌。 她比閔氏年長一些,一直以來,閔氏都管她叫jiejie。可如今一朝冊封,閔氏是奉儀、她是末等的孺子,身份就這么拉開了。 雖然奉儀只比孺子高一等,但是太子妾算上側妃一共也就五等,差一等的差距便也顯得不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