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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唐謀天下在線閱讀 - 第478節(jié)

第478節(jié)

    特別是他們悲天憫人的形象,就仿佛李弘是一個劊子手,仿佛大唐的百姓如今還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承受著饑寒交迫的煎熬之苦。

    如今的洛陽府尹李昭徳為難的看著眼前的景象,連連在李弘的身后跟一群洛陽的其他官員請罪,低聲惶恐地說道:“陛下,如此景象實乃臣之罪過,臣有監(jiān)察不嚴之罪,以至于泄露了陛下的歸期。臣更有監(jiān)管不力之罪,以至于讓他們聚眾于此,陛下,臣現(xiàn)在就命人把他們趕走……”

    “不必了,現(xiàn)在趕走,豈不是讓天下人笑話朕,不敢面對天下士大夫的聯(lián)名請柬?豈不是讓天下人以為朕不重視士子文人?對了,我記得你好像是出自隴西李氏吧,對于眼下的事情,除了趕走外,你還有什么其他辦法?”李弘笑著擺了擺手,而后微微回頭,看著身后三步外的李昭徳問道。

    “回陛下,臣不敢茍同他們的看法?!崩钫褟孕卸Y說道。

    “為何?”李弘眼眉一挑,而后又環(huán)顧了下依然哀嚎不覺得人群,淡淡的問道。

    “回陛下,當年魏國吏部尚書陳群設九品選人法,是為了阻止宗親干政,同時向天下士子,以及各個名望世家示好,本意是希望他們能夠與皇室一同治理江山,為皇家出謀劃策,從而推舉更多的有名望、有真才實學的士人出仕,為國效力,為百姓造福,并不是為了一宗一族之名利與聲望。而且,臣雖然出自隴西李氏,但臣并非是舉薦入仕,而是經(jīng)明經(jīng)一學科考入仕?!崩钫褟钥粗_階下黑壓壓的一片,心中隱隱也有些擔憂,也不知道自己的父親,是不是也混在請柬的人群中。

    如果父親也在里面,陛下萬一讓自己秉公辦理這件事情,自己又該如何處置自己的老父親呢,難不成真的要陷入那忠孝之間,做一個糾結的抉擇吧。

    “名利與聲望?是啊……”李弘抱著手嘆了口氣,繼續(xù)說道:“這就像是一件已經(jīng)讓人習以為常、覺得自然而然的事情,突然間變得陌生了,因為難以接受,所以死活都想要爭執(zhí)一番。”

    李弘看著李昭徳,包括身后其他一些已經(jīng)盡力傾聽自己說話的其他臣子,繼續(xù)說道:“怎么比喻呢,就像是一個聰明人跟一個傻子在一起,本來永遠都是聰明人在欺負這個傻子,如此呢也就被人認為成了理所應當?shù)囊患虑?,隨著時間的推移,人們不單把這當成了理所當然的常態(tài),甚至當成了自然而然規(guī)則。比如是今天從傻子家拿走一件東西,明天呢說兩句謊話,然后把傻子家里的另外一件東西再拿走,或者是假裝做一些看似有利于傻子的事情,而后讓傻子把自己認為是好人,甚至還要當著他人的面夸他,獎勵他。但當有一天,傻子突然間醒悟了,覺得自己應該把自己能夠掌握、分配的東西,交與更多的人來分享,但這時候……原本一直欺負傻子的這幫人不愿意了,他們會認為傻子怎么能這樣呢,分享這些好處的應該就是我們幾人才是,你為何要違反準則,把你的好處分享給其他不相干的人?這樣絕對不行,你必須改過來!”

    “陛下,臣……臣慚愧……”

    “如此比喻確實有些不妥,但話糙理不糙,皇室就像是那一個傻子一樣,雖然同樣享受著名利與聲望,但更重要的是,皇家在享受著這些的同時,還承擔著歷史進程中的口誅筆伐,承擔著像那個傻子一樣,在史書上被寫成就像是傻子似的重任,不知道改革、不知道變通,沒有勇氣跟膽量與那聰明人對抗。但對抗之后是勝是敗,我們沒人知道。但……我們必須堅定不移的相信自己,相信改革能夠使得大唐更加的強大,我們必須不回頭的向前走,拋棄那些文化中的糟糠,不光皇室要學著變得聰明起來不被人欺負,就是天下千千萬萬的寒門士子也要學著聰明起來,學著相信自己有經(jīng)天緯地之才,是治國安邦之大才。對一些名望之先賢,我們可以抱著敬畏與崇敬的心態(tài),但不代表他們的所有一切都是對的,畢竟……這個世界上沒有完美的人存在?!?/br>
    李弘的聲音并不是很大,但多年來養(yǎng)成的龍威還是讓他在說話的時候,自然而然的顯得是那么的睥睨天下,威武霸氣。

    所以隨著李弘的話語,原本哀嚎一片的街道之上,特別是離李弘等人最近的那幾十個名門望族的老人,早就已經(jīng)停止了哭訴,反而是呆呆的靜聽著李弘說話。

    第909章 時間天下

    所以一切都是那么的突然,一切又都是那么的順理成章,當李弘的語音消失后,整條原本吵鬧哭泣一片的街道上,也變的鴉雀無聲起來,甚至寂靜的有些可怕。

    “是非公道自有后人評述,朕今日之作為到底對還是錯,朕想……還用不到你們這些從來沒有治理過一鄉(xiāng)一坊、一縣一州之人來評判吧!天下大業(yè)向來是由當代人來書寫盛衰,但是非功過,向來都是由后人評述定義,所以朕不怕背上后世罵名,朕不怕失去名門世家的輔佐之后,天下寒門士子沒人站出來與朕一同治理大唐江山。既然他們愛跪愛諫就都由著他們,史書上……希望你們也能如現(xiàn)在這般有勇氣,站出來承認自己的罪過,當然,也可以承受你們的功績。”

    洛陽城武衛(wèi)在剛才李昭徳建議趕走這些人之前,甚至是在這些人聚集之后,已經(jīng)是自發(fā)的把他們?nèi)堪鼑诹私中膬?nèi),所以當天子的御駕過來接大唐皇帝時,自然還是不費吹灰之力的,就從人群中駛了過來。

    準備登車的李弘,并沒有在身后的官員中發(fā)現(xiàn)洛陽丞杜審言的身影,他相信,這個時候的杜審言,既然知道自己的兒子在長安京兆府與上官婉兒之間的沖突,那么這個時候,以杜審言等人為首的,舉薦而入朝堂的洛陽、長安兩地的大小官員,恐怕此時都在烏央烏央的人群中了。

    “跪地請柬的,沒有爵位、官位的一律不予追究,剩下來的……無論官職大小、爵位輕重,全部登記在冊,等候處置?!崩詈腚x開時,也不知道他這句話到底是說給誰在聽,讓誰去執(zhí)行。

    總之,在皇帝御駕已經(jīng)出發(fā)回宮后,原本跪在整條街道上的所有人,心中頓時開始變得惶恐了起來,特別是那些有爵位與官位在身的人,瞬間面如死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只感覺兩腿發(fā)軟,連站起來的最后一絲力氣都像是隨著李弘的那句話,被抽離的絲毫不剩。

    李昭徳看著陛下的玉輦遠去消失不見后,這才回過頭來看著下方,隨著陛下離去,原本安靜了一段時間的街道上,又一次變得哭天喊地、哀嚎一片,不過這一次,在所有的聲音中,隱隱約約的有一部分聲音則是帶著痛苦跟悔恨。

    早已經(jīng)被洛陽城武衛(wèi)包圍在街心的一群人,面色沉重、內(nèi)心惶恐不安,大唐如今登基五年多的皇帝,是一個什么樣兒性情的人,他們雖然不曾接觸過,但以他們所處的階級,還是多多少少的有些了解的。

    原本以為仗著法不責眾的態(tài)勢,如此多的人匯聚在一起請柬皇帝陛下,即便是不能夠迫使陛下回心轉意,但最起碼也不至于有性命跟前途之憂吧,更何況,按照他們的所思所想,即便是今日無法讓陛下恢復世家豪門、五姓七望往日的榮光跟輝煌,最低也能夠讓天下人看到,名門世家或者是五姓七望對于大唐帝國的赤誠之耿耿忠心。

    但誰也沒有料到,陛下會與那隴西的李昭徳唱戲一般的一問一答間,就輕而易舉的瓦解了他們處心積慮、謀劃多日的翻盤之局。

    憑借著那一番言論,不單把皇室與百姓綁在了一起,更是在把寒門士子的重要性突出的同時,用江山社稷做利,把世家豪門跟五姓七望喻成了為名為利、唯利是圖的小人形象。

    得不償失,偷雞不成蝕把米,這剎那間形成的結果,與五姓七望、世家豪門所想的結果完全是背道而馳,這讓他們根本沒有任何的心理準備,瞬間就徹底的把自己的家族徹底的顛覆到了谷底,只要陛下不再開金口,那么自己的家族就別想恢復往日的輝煌跟榮光,就別想再像從前那般可以隨意的指責朝堂,享受著百姓的愛戴崇拜,享受著皇家的尊重跟謙卑之態(tài)。

    他們從此以后,特別是他們的后人,以及家族未來的命運,就會變得像是普通百姓的家族一樣,完全需要在朝廷,或者是當今陛下親自制定的規(guī)則內(nèi)行事。

    再也沒有了以私心蔭蔽子孫的權力捷徑,想要走向仕途,想要重獲榮華富貴,想要名利雙收,享受百姓的愛戴與擁護,那么就需要像狄仁杰等人一般,從最底層開始,完全憑借自己的能力慢慢的往上爬,以自己的行動跟能力,而不是靠家族的顯耀來輕而易舉的獲得百姓的愛戴跟皇室的青睞有加了。

    “如此一來,這些世家大族,豪門勛貴,怕是從此就真的恨陛下恨到骨子里面去了吧。以后如果他們的宗族之內(nèi)如果涌現(xiàn)了什么略不世出的人才,朝堂想要招攬……怕是到時候就沒有那么好招攬了吧?”上官婉兒眉頭輕蹙,心里隱隱有些替自己的夫君擔心。

    “人才不還是多的是,現(xiàn)在這些勛貴豪門之中,又不是沒有以科舉為途徑來入仕的,即便是有如孔明、周郎如此的人才,既然想要為名為利,那么入仕必然是繞不開的途徑,想要憑借自己的學問就讓天下人敬仰,呵呵,溫柔才不信這個時候能有如此人才會恰巧出此他們之家族呢,溫柔倒是覺得,如此一來,會使得更多的擁有文韜武略的人才被朝廷發(fā)現(xiàn)。”溫柔同樣坐在馬車里,一把樣式精致的寶劍放在兩腿上說道。

    “你看看,溫柔的想法都比你這個鼎鼎大名的才女要合我的心意?!崩詈胼p輕掐了一下傲嬌著神情的溫柔臉頰一下,指肚上瞬間便傳來絲滑柔軟溫潤的感覺,扭過頭看著依然是眉頭輕蹙的上官婉兒說道:“五姓七望、豪門勛貴就如是江河,雖然同樣會人才輩出,但面對如今大唐的需求,顯然是不夠用了,既然如此的話,我們?yōu)楹尾幌蛉绱蠛P浅揭话愕恼麄€天下尋求治國安邦之才呢?這樣一來,朝廷豈不是撒的網(wǎng)更大,捕撈的魚兒也就更多?我們也就更不容易被他人牽著鼻子走了。”

    “但……”上官婉兒輕輕握住李弘伸過來的手,感受著有力厚實的手傳遞給自己溫度的同時,也帶著一股磅礴的安全感,沉思了下還是說道:“既然如此,陛下您完全可以以當初的策略,用時間來應對消耗瓦解,以五姓七望為首的豪門勛貴們的光復之勢,甚至就像當初一樣,強制以為大唐出謀劃策、榮耀傳播我大唐文化為由,把他們再一次發(fā)配、分流到大唐邊地??赡鸀楹我蝗婚g選擇如此急不可耐的行事方式?給妾身的感覺就是……就像是陛下好像很想在最短的時間內(nèi),把這件事情完完全全的解決掉。而且妾身相信,如果陛下您有心,這些人是不可能繞過洛陽府尹,特別是城武衛(wèi)等等力量,便如此輕易的就大規(guī)模的聚集在此的,而且還能夠分毫不差的,在陛下您跟父皇、母后出現(xiàn)在洛陽的同一天出現(xiàn)在此冒死直諫。”

    說完后,上官婉兒便神色稍稍顯得有些緊張的看著李弘,特別是在李弘望過來的時候,還因為緊張,讓她不由自主的伸出誘人的舌頭,舔潤著有些發(fā)干的紅唇。

    “時間太緊了啊?!崩詈胛⑽u頭笑了笑,看著車窗外的景象變成了洛陽宮內(nèi)的景象,李弘繼續(xù)說道:“這句話我們自長安出發(fā)后,我就一直在說,相信你們都以為是因為父皇、母后,想讓李賢回長安的心意,我才如此說的這句話吧?”

    “可……哪一個帝王不希望自己在春秋百年后,能夠青史留名,在史書上留下濃墨重彩的英明神武一筆?當年太宗皇帝的豐功偉績、皇圖霸業(yè),以及被天下人尊為天可汗的威武之名,父皇可是看在眼里,記在心里,無時無刻的不想著有朝一日,自己能夠在治理大唐江山社稷上,雖不說超越先帝太宗皇帝,但也不至于碌碌一生吧……”李弘笑著突然在上官婉兒誘人的櫻唇上親了一下,瞬間就讓原本稍微有些緊張的上官婉兒變得有些難為情起來。

    面色有些羞紅跟不好意思的上官婉兒,聽到此處如果再不明白李弘的意思,那么就有些枉負她的才女之名了,于是便接過李弘的話題說道:“陛下如是做,是希望把這一件事情,記在父皇的功績簿上,而不是陛下您的皇圖之上?”

    “歷史誰知道最后會被后人改成什么樣兒,又會以什么樣兒的態(tài)度跟措辭出現(xiàn)在后人的面前!如司馬遷如此的史學家,在如實記載、編纂史冊時,不也同樣會參雜其個人的感情,憑借自己個人的好惡來為一些人樹碑立傳,《太史公書》一書,誰敢保證司馬遷所記載的都是絕對公正的?所以,是非功過任由他人評說便是,至于自己,只要埋頭按照自己內(nèi)心堅定了的方向前行便是。名與利,昏君或者是明君,天下、社稷、百姓之福掌控在一個皇帝的手中,復雜多變漫長又短暫的幾十年間,又豈是史書上短短幾十行字,就能夠定義一個君王是非成就的?世人皆重名利,深怕一步踏錯,步步踏錯。但身為帝王,心中可需記掛著昏或者明?天下蒼生只要安好,落個昏君的名聲,讓后人唾罵、爭議,豈不是更有意義一些?所以啊,做自己的事兒,管他旁人說三道四,我又不是白銀黃金,怎么可能讓所有天下人都認同我?”李弘笑著走下馬車,而此時的洛陽宮內(nèi),李治的眩暈癥則是再一次的發(fā)作。

    第910章 犯眾怒?

    “我又不是真金白銀,又怎么能夠做到讓任何人都滿意?這是他剛才說的?”武媚望了一眼躺在睡榻上沉沉睡去的李治,即便是睡著了之后,眉頭依然是緊鎖在一起,仿佛還在承受著眩暈癥帶來的巨大痛苦,無聲的嘆口氣后,便示意上官婉兒與她往外面走去。

    兩人來到前廳,武媚緩緩坐下后,沉思著剛才上官婉兒所說的話語,并沒有第一時間讓上官婉兒在自己的旁邊坐下,而是頓了片刻后說道:“看來陛下的春秋大限不遠矣……”

    “母后,不會的。父皇如今依然是春秋鼎盛……”上官婉兒看著武媚神色間一閃而過的復雜傷感,急忙寬慰道,心里卻隱隱有些后悔,自己是不是把剛才與李弘之間的談話,對母后說的過于直白了一些。

    “我雖然不知道李弘是如何知曉、斷定的,但一旦李弘認定了,這事情八九不離十也就與他預言的相差不遠了。這么些年來,你可曾發(fā)現(xiàn),李弘那些遠見、決策可有出現(xiàn)過失誤?即便是袁天罡、李淳風在世,也沒有李弘多年來如此篤定判定過那么多的事情。所以啊……你也不必替李弘請罪,本宮跟你父皇多年,這些日子本宮對你父皇的身體也是清楚明了一些的,大限將至……但愿弘兒的如此孝心,能夠讓陛下不留下遺憾吧?!蔽涿恼f著說著便不由自主的望了望身后,雖然她們二人如今離李治入睡的地方,中間還隔著很遠,但在武媚的感覺上,仿佛李治就沉睡在她的身后,靜靜地聽著她與兒媳婦的對話。

    “母后,兒臣的本意并非是……”上官婉兒看著武媚那落寞傷感的神情,又一次行禮道。原本還想再說一些寬慰的話語,但看到武媚擺手示意后,只能是把接下來的話語又咽了回去。

    “他的事情多,想要把一些功績記在陛下一輩子的成就上是其孝心,但也就像是他所說的,歷史總是由后來人書寫、評判,是非功過又何必在意,身后名不過是一紙?zhí)撁T了,你下去吧,一會兒有什么話,我會親自跟他說的。”武媚勉強向上官婉兒擠出一個慈祥的笑意說道。

    這些日子雖然他們一直都是悠哉悠哉的行走在長安前往洛陽的路上,即便是一日也走不了多少里路,但如此遠離城市近兩個月的旅程,也讓武媚身心略帶疲態(tài)。

    特別是一回到洛陽宮后,李治的眩暈癥便發(fā)作,同時也給她的精神帶來了很大的壓力,這讓她即便是想要與他人傾訴心中頗多的無奈跟感慨,一時之間,在感情上除了李弘外,武媚不覺得其他人能夠代替李弘。

    畢竟,不管是從情感的角度上,還是從彼此了解的角度,或者是相知的角度上,武媚一直都認為,李弘才是那個最懂自己的兒子,而且也是最了解自己內(nèi)心世界的人,即便是李治,有時候在一些事情上,也沒有向李弘那般了解自己。

    想到此處,已經(jīng)走入暮年的武媚,不由自主的開始在上官婉兒離開后,獨自坐在窗前,癡癡的望著眼前的熏香,陷入到了回憶當中。

    自從李弘出生到現(xiàn)在,這個最初最讓自己cao心、擔憂的兒子,最終還是成為了一國之君,成了大唐的皇帝。

    可在這幾十年的過程中,自己這個大兒子跟自己的關系,即是母子關系,而且也又有一種像是知己一樣的亦師亦友的關系,甚至上一次在長安興慶宮的深談,李弘都能夠敏銳的察覺到,自己對于青史留名的態(tài)度與不屑一顧。

    這讓她有時候不得不懷疑,自己當年十月懷胎到底是給自己跟李治生了個兒子,還是自己把自己肚子里的一條蛔蟲給生出來了,要不然這個兔崽子怎么就能夠如此的懂自己呢!

    任憑武媚望著那熏香出神、思緒漫飛,她也不會想到,李弘當日在興慶宮的后花園內(nèi)與她長談時,能夠敏銳的察覺到她對青史留名的態(tài)度,完全是因為歷史原有的軌跡上,她那一塊著名的無字碑鬧的。

    雖然當日里母子兩人并沒有把這件事情談的很透徹,但因為李治眼瞅著身體越來越差,大限將至的形式下,讓母子兩人在談論起李治時,不免會說起如果她大限已至后,是否會在意史冊上對于她的記載跟后人的評論。

    武媚苦思冥想,也沒有發(fā)現(xiàn)自己哪一句話真正的暴露了自己內(nèi)心深處最為真實的想法,但那兔崽子到底是憑借著自己話語里的哪些字眼,就一下子戳中了自己內(nèi)心深處的所思所想呢?

    下意識搖頭苦思的武媚,依然是呆呆的望著那桌案上的熏香,對于宮殿內(nèi)漸漸亮起來的火光也是毫無所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漫無目的的飄飛著自己各種各樣的思緒。

    李弘并沒有在第一時間前來探望李治,也并沒有在洛陽宮掌燈后便出現(xiàn)在了興慶宮的貞觀殿內(nèi),此時,依然在自己的宮殿內(nèi),等候著精衛(wèi)以及洛陽府尹李昭徳的信息。

    白純前往了劍南道,取去當初李淳風、袁天罡留下給自己的東西,李昭徳在忙碌了一天后,在徹底登記造冊了今日冒死直諫的所有人的身份后,正急急忙忙的,連晚飯都顧不上吃的往皇宮里頭趕。

    陛下很少來洛陽,來洛陽的次數(shù)比起太上皇與皇太后的次數(shù),簡直是少之又少,甚至是一年都來不了一次,但每一次過來,洛陽總是會在陛下的嚴究下,發(fā)生或大或小的朝堂動蕩,而這一次,顯然是比前幾年要更加嚴重了很多。

    就像是前兩年的荒災蔓延后,陛下因為糧倉的原因來過一次,而后這近兩年的時間就沒有再來過,如今把當初荒災時洛陽的事情與今日的事情放在一起看后,李昭徳忽然發(fā)現(xiàn),這兩件事情之間,好像隱隱約約的之間有著千絲萬縷的牽連。

    心里揣著模棱兩可的疑慮,手中的奏章仿佛也在他進宮后變得突然間重了很多,但腳下卻不敢放慢一絲一毫,他心里很清楚,此時陛下恐怕在皇宮內(nèi),正在等待著他登記出來的結果。

    “臣李昭徳參見……”

    “免了,說吧?!崩钫褟园菀姷脑捳Z還沒有說完,便被坐在書房里的李弘打斷了話語:“如何?可統(tǒng)計出來了?”

    “回陛下,臣已經(jīng)如實統(tǒng)計出來了。”李昭徳再次行禮說道。

    即便是面對著神色與語氣都很輕松的李弘,李昭徳依然是能夠感受到自己的心臟在砰砰的劇烈跳動,仿佛下一刻隨著李弘的問話,心臟就有可能從胸前直接被震出來。

    “奏?!崩詈肫鹕碜叩嚼钫褟愿?,拍了拍李昭徳的肩膀,示意在旁邊坐下后,便接過來了李昭徳手里的奏章,并沒有第一時間便打開看。

    “是,陛下。”李昭徳已經(jīng)感覺到自己的牙齒在不由自主的顫動,畢竟這一次牽扯的人數(shù)太多了,而且還是各個品級的官員都有。

    原本以為洛陽丞杜審言已經(jīng)是其中最高品的官員了,但當他統(tǒng)計完成后,才發(fā)現(xiàn),自己真的小覷了這些豪門世家、五姓七望這一次冒死直諫陛下的決心跟能力了。

    “回陛下,此次聚眾鬧事者共計兩千七百八十一人,其中有爵位、無官職者一百二十七人,有官職、無爵位者三百零七人,既有爵位又有官職者七十八人,余下皆是世家豪門、勛貴子弟共計兩千二百六十九人,如今也皆已經(jīng)被遣返回家,臣盡量在控制影響的情況下,把他們或是強硬或是溫和的勸退了?!崩钫褟缘椭^說道,但噗通噗通劇烈跳動的心臟,讓他不由自主的把聲音加大了不少,深怕陛下聽不清楚自己的稟奏。

    不過好在,當他一口氣把這些話說完的時候,整個人也忽然間的放松了下來,并不像剛才進來之后那般渾身僵硬、四肢發(fā)涼那般緊張的感覺了。

    “朕從長安到洛陽,近兩個月的時間內(nèi),這些勛貴豪門、五姓七望還真是有手段啊,竟然能夠召集、游說這么多人手,竟然加起來足足有近三千人,如果今日在案發(fā)地,朕如果心狠一些,昏庸暴虐一些,直接扣他們一定造反謀逆的罪名,是不是要比現(xiàn)在好處理的多?”李弘搖頭笑了笑,他想到了五姓七望為首的勢力,能夠聚集起來的力量,但他沒有想到的是,有爵位有官職或者是無官職有爵位的這些人,加起來竟然達到了五百一十二人!

    如果單單以長安、或者是洛陽的官員數(shù)目來判斷,這么多人的數(shù)量,甚至是已經(jīng)去了長安或者洛陽整個官員的三分之二了。

    當然,李弘心里也很清楚,五姓七望能夠聚集起來的這五百多人,并不全都是長安、洛陽的官員,大部分依然還是品級相對較低的其他道官員,長安、洛陽的官員在其中的比重并不是很大。

    但即便是如此,有如此能力在兩個月的時間內(nèi),在全大唐召集到如此多的官員來洛陽直諫自己,這樣的能力跟勢力,可是完全不比當年揚州謀反的徐敬業(yè)、曹王李明等人少多少啊,而且論起影響力來,這些文人士子的影響力絲毫不比徐敬業(yè)謀反一案的影響力小啊,甚至還要有過之而無不及啊。

    這些人能夠為了共同的利益聚集在一起,這些人能夠在明知冒死直諫自己,很可能是一條完全毀掉仕途的情況下,還依然冒險聚集在一起向自己請柬,到底是自己這個皇帝真的當?shù)牟环Q職,還是說,自己真的過于急功冒進了呢?

    想到這里的李弘,不由得開始對自己的決策產(chǎn)生了一絲絲的動搖,畢竟在歷史上,五姓七望為首的九品中正制被取締,并不是只用了這么短短幾年的時間,就被徹底取締了。

    第911章 主憂臣辱

    大理寺卿狄仁杰,御史臺大夫李嶠、吏部尚書姚崇、刑部尚書王孝杰四人在洛陽河的一艘畫舫內(nèi),此刻正面色沉重的坐在一起。

    整個房間內(nèi)除了他們四人之外,就是連一個供使用的下人都沒有,四個人各占八仙桌一側,手要么是撫摸著那還冒著熱氣的茶杯邊緣,要么是輕輕的在桌面上敲打著,房間內(nèi)的氣氛此時此刻也顯得尤為沉重,給人一種焦慮以及壓抑的感覺。

    不時的狄仁杰或者是望向李嶠一眼,要么是姚崇看一眼刑部尚書王孝杰,四人之間互相的望來望去,但在凝重的氣氛中,卻是沒有一個人愿意率先張開說話。

    今日白天發(fā)生在洛陽城的事情,他們也早已經(jīng)知曉了,甚至在剛一得知此消息時,他們四個人下意識的第一反應便是立刻派人去勸解,希望能夠在陛下到達洛陽前,讓這些人就此散去,千萬不要如此冒諫的行事,以免惹的陛下龍顏大怒,最終事態(tài)走向不可控制的兩敗俱傷的方向。

    而就在他們得知消息,正準備派人前去勸解,或者是打算親自前去勸解時,便接到了宮里的旨意,口諭只有一句話:“各位大人好生在府里歇著吧,要是真想為朝堂安穩(wěn)著想,不妨想想此事兒該如何善后才是?!?/br>
    每一個人接到的都是相同的旨意,每一個人在接到旨意的瞬間,都徹底明白了,這是陛下與五姓七望、豪門勛貴之間的一次真正的決戰(zhàn),這一場戰(zhàn)爭就看在逼宮與改革之間,到底是誰先讓步了。

    但話說回來,這一場無聲的戰(zhàn)爭,只要兩方無論哪一方贏了,那么得到的利益都將是想象不到的,畢竟這一場戰(zhàn)爭下來,可是關系著國之根本,以及各大勢力家族百年利益的事情。

    所以他們絲毫也不奇怪五姓七望為首的豪門勛貴,會傾整個大唐所能夠集結的人脈關系,勢必要冒死直諫陛下了。

    “這些數(shù)據(jù)可準確?”御史臺大夫李嶠看著紙條上那驚心動魄的數(shù)字,后背直發(fā)涼。

    “洛陽府尹剛剛遞給陛下奏章后,匆匆從宮里出來后,就給了我這么一份名單,想必不會有錯了。這么多的官員被牽扯進去,顯然是以為在我大唐,如今陛下必然不會行法責眾的事情,畢竟牽扯到我大唐官場上上下下的五百人了,陛下如果想要穩(wěn)固朝堂官場,不使地方政務陷于停滯狀態(tài),自然就不能隨意給這些冒死直諫的官員治罪了。但……聚集這么多人在此冒死直諫,陛下的顏面他們可曾想過?他們這是非要逼迫陛下就范,或者是向陛下表達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決心啊。”狄仁杰搖頭說著,而后端起茶杯想要喝上一口,卻因為如今這件事情的嚴重,讓他端起杯子看了一眼碧綠的茶水后,瞬間又失去心情的嘆口氣便放了下去。

    看著狄仁杰如此的舉動,刑部尚書王孝杰依然是緊閉嘴巴一言不發(fā),目光則是放在了吏部尚書姚崇的身上。

    這一次事件,可不單是一個吏部就能協(xié)同陛下解決的事情了,鑒于目前朝堂官員參與的人數(shù)已經(jīng)超乎了他們的想象,再加上那些有大唐功勛的爵位者,這一次怕是陛下自登基以來,遇到的比前兩年荒災還要兇險的事情了,一個處理不好,就有可能置整個朝堂或者是大唐于萬劫不復之境地。

    吏部尚書姚崇看了看都停留在他身上的三雙眼睛,同樣是未開口先嘆氣,而后不緊不慢地說道:“此次事件五姓七望為首的勛貴豪門太過分了,如此逼宮陛下,陛下豈有不怒之理?在坐的幾位,想必與在下一樣,對于咱們陛下的性子都有幾分了解,向來是軟硬不吃,甚至是從不在乎天下人對自己的評價,但也就是因為此,陛下自當年被立為太子到現(xiàn)在登基為我大唐的皇帝,這么多年來,可是把全部的心思放在了天下蒼生的福祉之上,從來沒有過任何惡習!東宮當年雖然說不上儉樸,但陛下掌管戶部起,一直到繼承太宗皇帝的雄武英明掌尚書令,從來不曾做過任何有失大德行的事情,即便是在先帝龍體欠佳之時以太子身份監(jiān)國的那幾年,陛下都是向來嚴己自律,不曾奢靡荒yin過,諸位可別忘了,論起天下最為有錢的人,除了陛下這天底下恐怕是沒有一個人能夠比得上了吧?我大唐國庫的錢,怕是都沒有太乙城多吧?但陛下把這些錢可都花給自己了?前兩年荒災,陛下不惜命白小姐自掏腰包從那些地方的豪門大戶手里買高價糧,再到如今雖國庫沒有多少存銀,可這些錢陛下都是放進了大唐的社稷之中,并沒有奢靡浪費過一文錢。而且……最為重要的是,陛下這些年無論是當太子還是監(jiān)國時期,或者是登基之后的任何決策,可曾出現(xiàn)過大的偏差?如今大唐能有這番盛世強大氣象,陛下可是功不可沒,相比之下,五姓七望為首的勛貴豪門為我大唐江山社稷做的貢獻,比起陛下來,簡直是……在下認為如此拿來比較都是對陛下的一種侮辱。他們?nèi)缃窬奂嗣八乐敝G,到底是為了我大唐社稷的安穩(wěn),還是為了他們自己家族的利益,想必各位都是心知肚明……”

    “狄大人跟李大人以及我的意思是,我們這些做臣子的,在這個關鍵時刻,該如何幫助陛下度過眼下的難關,以及有可能發(fā)生的天下人對陛下的誤判。陛下向來賢明,朝堂之上眾臣皆知,但天下百姓蒼生并不是都處在朝堂之上,能像我等一樣了解陛下的英明功績,而且陛下與五姓七望這些勛貴豪門本就是不對付,如今我們需要考慮的是,如何讓這些人在狗急跳墻之機,往陛下身上潑臟水,污了陛下的賢明……”王孝杰身為刑部尚書,打斷姚崇不緊不慢的奉承李弘的話語后,有些不滿地說道。

    反觀姚崇也不生氣,依然是不緊不慢的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靜靜地聽著王孝杰說話,直到三人再次把目光放到他身上后,才繼續(xù)緩緩說道:“主憂臣辱、主辱臣死,這些年不論是在下,或者是狄大人,還是王大人你,都曾跟隨陛下東征西討過,也都了解陛下的性子。在下如今只是想說,陛下向來行事英明果斷,不曾出現(xiàn)過任何決策上的差錯,所以我們這些做臣子的,既然想要替陛下分憂解難,那么就必須毫不懷疑陛下任何決策的支持陛下才是,而不是現(xiàn)在……”

    姚崇說道此處微微一頓,看著三人臉上的神情坦然,并沒有出現(xiàn)什么不滿的波動,才繼續(xù)開口說道:“我們身為臣子,完全不可懷疑陛下的決策,在這一個基礎上,各位大人在事發(fā)的第一時間也都接到了陛下的口諭,那么顯而易見的,陛下這一次是徹底的跟五姓七望為首的豪門勛貴攤牌了,即便是搭上這大唐官場上上下下的五百多官員,陛下都要堅決的取締五姓七望為首的舉薦他人入仕的朝堂官員的源頭,所以在下以為,如今我們身為臣子能做的,便是……”

    姚崇的眼神開始閃爍著精光,嘴角帶著一絲的冷笑,語氣也從不緊不慢中變得凌厲起來繼續(xù)說道:“在做各位都是陛下在朝堂之上所倚仗的左膀右臂,想必不會在這個時刻選擇為五姓七望為首的勛貴豪門說話求情,所以在下也就不瞞著各位在下接下來的打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