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1節(jié)
“母后,那兒臣也回長安了,您自己不要太傷心了,有事兒您就告訴兒臣吧。”李令月站在武媚的旁邊,則是最后一個離去。 就連裴婉瑩,也因為李曄如今在長安查裴慶的案子等等,不得不先回長安繼續(xù)坐鎮(zhèn),雖然說白純在長安,她這個皇后也不會有什么事兒,可終究是自己的長子,不回去心里多少有些不放心。 何況,這里有上官婉兒、義陽、高安留下來,加上其他宮女、太監(jiān),還有陛下在跟前陪同,裴婉瑩等人倒是也不擔(dān)心武媚一個人在這里顯得孤獨。 待所有人離開后,武媚便與李弘緩緩行走在主陵寢的小路上,回頭看了看身后的上官婉兒等人,緩緩開口道:“都回去吧,本宮與陛下兩人隨意走走,不用你們陪著我們。” “都下去吧?!崩詈雽ι瞎偻駜?、義陽等人重復(fù)了一遍,而后才快走兩步,追上了武媚的步伐。 母子兩人誰也不說話,就像是兩個孤獨的守陵人一樣,默默的走在石板路面上,穿過石獸群,走在那滿是松柏的臺階上,一步一步往陵寢的上方走去。 “人死如秋葉,總是要落葉歸根,一輩子活下來,最終也不過還是一堆黃土,爭名奪利一輩子啊……最終,誰也不會知道,死后的世界該是如何?” “母后,不必這么感懷吧,人生一世草木一秋,雖然這是不可避免的,但生與死、名和利,即便是富貴繁華,也不過是過眼云煙,兒臣覺得不必刻意感懷,正視當(dāng)下,如何活出自我才是最好的了,也算是對的起父皇了?!蔽L(fēng)吹過,莎莎的聲音拂過整個陵寢的上方,也使得武媚被風(fēng)吹亂的鬢角白發(fā),顯得比往日像是多了一些。 “你這皇帝當(dāng)了有十來年了吧?”武媚站在主陵寢的最高處,俯視著整個乾陵,攏了攏鬢角花白的頭發(fā),突然問道。 “可不,好像有個十二還是十三年了。”李弘伸手摘下頭頂?shù)尼ヮ^,任風(fēng)吹亂著一頭長發(fā)。 “這天底下,本以為這皇帝的寶座是最難坐的,但誰能想到,只有你李弘在這個寶座上,每天卻是坐的那么輕松悠閑,如果你父皇當(dāng)年有你這樣的魄力跟自信,也就不會早去了?!蔽涿囊簧韺m裝鳳衣,雖然已經(jīng)年老,但那雍容華貴的姿態(tài)卻是顯得越發(fā)的濃郁。 李弘同樣是一身明黃色的長袍,跟武媚一樣,自然也是因為今日祭祀的緣由,所以穿的比較隆重、正式。 但即便是這樣,此時此刻,相對來講并不會刻意在乎禮節(jié)的母子兩人,竟然一同坐在了陵寢上方的一個黃土丘上。 兩人誰也不說話,只是靜靜地打量著,此刻在風(fēng)和日麗下,顯得有些寂靜的整個乾陵。 不知名的鳥兒偶爾在頭頂上方飛過,或是在身后郁郁蔥蔥的松柏林立,嘰嘰喳喳的歡快叫著,時不時也會突然安靜下來,而后一同振翅,飛出松柏林,在空中如同一片云彩般,劃出一道優(yōu)美的弧線后,而后又重新扎進了松柏林中。 第986章 天外飛仙 “人老了就不比從前了,這坐著曬會兒太陽,人就開始犯困,不像當(dāng)年,跟你父皇祭拜先帝時,冗長的儀式下來,人一點兒都感覺不到累?!蔽涿拇分约旱耐?,望著陵園下,那正在巡邏的金吾衛(wèi)說道。 如今并不的改革,早已經(jīng)取消了金吾衛(wèi)的稱呼,但唯獨在皇陵這里,從中央軍抽調(diào)出來的精銳,被賦予了當(dāng)年的番號,金吾衛(wèi)。 “兒臣可沒有發(fā)現(xiàn)您老來,看您的樣子,跟十年前沒什么區(qū)別。不過話說回來啊……”李弘坐在武媚的旁邊,梁山的風(fēng)景一覽無余,因為皇陵的關(guān)系,這兩座不大的山頭,倒是變得仿佛都尊貴了許多。 “打住,你那話說回來之后的話,本宮不聽也罷,總之啊,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來,還是別說了。說說你朝堂之事兒吧,現(xiàn)在的朝廷,被你李弘治理的,你這個皇帝如今已經(jīng)是可有可無了,即便是你不在長安,那朝堂也不會動蕩不安,裴慶的事情,還是那幾個大儒的事情,對朝堂來說也都不算是事兒。李曄是不是你心目中最佳的太子人選?你跟我說句實話?!蔽涿膫?cè)頭,看著自己的兒子問道。 “哪有什么最佳不最佳,那幾個貨都差不多,何況,說實話啊,這天下啊,絕不是憑一己之力就能夠定乾坤的,重要的還是在于臣子們??傊?,李曄性格穩(wěn)重,看這次辦裴慶一事兒,也懂得隱忍跟迂回,往后還不好說,畢竟這一次白純跟裴婉瑩都有幫忙,看看吧,看看他歷練幾年后回來會如何,不過依兒臣看,只要三省之間不出佞臣,接下來再經(jīng)過改革后,以后大唐的皇位誰坐都一樣?!比~青并不擔(dān)心未來大唐會如何,即便是重回到歷史上原有的軌跡,跟他也沒有半毛錢關(guān)系,畢竟,到時候,自己恐怕早已經(jīng)是一堆白骨了。 “為何如此說?”武媚的臉上并沒有表現(xiàn)的很詫異或者是震驚。 這幾年雖然她身居后宮,從來不問朝堂政事,但通過李弘這幾年的動作,也能夠看出來,李弘一直在做著某些準(zhǔn)備,想必接下來,會有更讓人感到石破天驚的舉措。 “兒臣想要試試,但估計很難?!崩詈霌u頭苦笑了下說道。 他不認(rèn)為大唐或者說是華夏能夠走到那一步,議會制君主立憲制,雖然議會是最高立法、權(quán)利機關(guān),但在華夏民族的制度里,在這個咬文嚼字,一篇論語都能夠解釋出好幾種意思,甚至同樣一句話,讓兩個人作注之后,都能有兩種甚至多種不同的意思。 如今自己想要不經(jīng)過任何時間的檢驗跟積淀,就照搬套用,以此來保住皇家在大唐的地位延續(xù),恐怕是有點兒癡人說夢了。 在他看來,沒有哪一個民族能夠像華夏民族一樣,可以在如同鐵桶一般,看似固若金湯的法令條文的字里行間,給你解釋出好幾種不同的意思出來。 李弘不知道這種特殊的技能,是不是華夏民族所獨有,但他敢肯定,世界上的任何一個民族,在解讀任何條文法令的天賦上,都不如華夏民族。 當(dāng)然,這也與華夏民族的那些典籍的撰寫人惜字如金有關(guān),在于他們對于文字的精簡以及所謂的文人內(nèi)涵有關(guān)。 仿佛如果不用文言文說話,不用文言文記事,就不能體現(xiàn)他們高深的學(xué)問,像是愧對了讀的那些圣賢書一樣。 能用一個字記事,就絕不多用兩個字記事的習(xí)慣,李弘不知道這種習(xí)慣,是不是一種極為惡劣的習(xí)慣。 縱觀上下五千年,所謂的嚴(yán)苛法令條文,基本上都有空可鉆,如果真要逐字逐句的掰開了揉碎了,華夏民族的法令條文,完全可以說是一個天大的笑話。 文人治國、文人誤國,李弘自己也不清楚,文人在華夏民族的歷史上,到底是功大于過,還是過大于功,特別是這種喜歡引申、解讀經(jīng)史子集、先賢典籍的習(xí)慣,李弘不知道這對于華夏民族來說,到底是不是一件好事情。 法家的沒落、儒家的崛起,當(dāng)法家這種看似沒有人情味兒,近乎于無情、冷酷的學(xué)說被歷史拋棄后,儒家那人情世故,禮不下庶人、刑不上大夫,以德報怨、以仁治世經(jīng)國的理念被推崇的幾千年里,華夏民族到底是不是應(yīng)該好好的思考下? 面子是華夏民族最為推崇的,而面子也是最讓華夏民族受罪的源泉,而如果真要追究下去,恐怕跟儒家之間,有著絕對的關(guān)系。 “難怪你如此推崇法家,法家第一人的推崇者,非你李弘莫屬啊?!蔽涿拈L長的嘆口氣,經(jīng)李弘如此說,都快要讓她認(rèn)為,儒家與人情的存在,完全阻礙了大唐江山的延續(xù)。 “法理無情,江山社稷終究是人來統(tǒng)治,但沒有規(guī)矩不成方圓,所以條條框框要細(xì)致到極致,極致到繁瑣,繁瑣到細(xì)致上,才能真正的成為真正的法令。也只有把法令的地位提升到比皇權(quán)、神權(quán)還要高的地位,或許,才有可能讓我大唐的江山綿延不絕。”李弘低著頭,扶著武媚的胳膊,母子兩人開始往山下走去。 “還記得當(dāng)年陪你父皇還有我前往洛陽前,你我在花園里的那次談話嗎?”武媚任由李弘扶著她的胳膊,不再與李弘討論法理之事兒,卻突然間問起了當(dāng)年的往事兒。 而李弘聽到武媚如此一問,扶著武媚的手卻是不由得一僵,雖然只是極為短暫的瞬間,但依然還是讓武媚察覺到了,那短短一瞬間李弘神情的變化。 “記得,怎么不記得?!崩詈胪蚯胺?,輕輕的吐了口氣后,淡淡說道。 “白純從劍南道回到洛陽后,剛一進宮就被我攔下了,當(dāng)年李淳風(fēng)、袁天罡對你的推測,便落在了我手里,而我也告訴白純了,對任何人都不能說,那你知道上面寫了什么嗎?”兩人走下主陵寢,再次走到了松柏綿延的石板小徑上。 “兒臣知道,但……白純知道嗎?”李弘想了下,問話顯得有些莫名其妙。 “我猜測啊,白純顯然也知道,那些時日,白純對你明顯的有些害怕,唉……”武媚嘆口氣,與李弘站在了主陵寢的巨大石門前,撫摸著那巨大的石門:“可惜,你父皇卻永遠(yuǎn)不會知道了?!?/br> “您真相信李淳風(fēng)跟袁天罡所言的四個字?” “天外飛仙!這天下間,誰能當(dāng)?shù)闷疬@四個字,怕也只有你李弘了,就算是不相信他們兩人所言,我只相信我看到的,恐怕也就足夠了。”武媚一手撫摸著石門,側(cè)著身子對著李弘,露出難得慈善的笑容。 第987章 圣旨 兩人并沒有繼續(xù)在天外飛仙的話題上討論,像是心照不宣一般,也像是感覺還不是最佳時機,總之,武媚與李弘,極為默契的拋開了這個話題。 梁山并不是很大,依山而建的皇陵,從太宗開始,便只是為了在興建時,能夠少花費一些財力,所以大唐皇室的皇陵,基本上都是依山而建,而且在后世保存也是十分的完整。 金吾衛(wèi)的巡邏隊伍離得老遠(yuǎn),就已經(jīng)統(tǒng)統(tǒng)下馬,而后牽著同樣訓(xùn)練有素的戰(zhàn)馬站立在道路兩側(cè),無聲的看著當(dāng)今陛下跟皇太后兩人,緩緩的從主陵寢的神道中間,往外走去。 武媚跟李弘也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兩側(cè)頂盔貫甲守衛(wèi)皇陵的金吾衛(wèi),而后便繼續(xù)緩緩?fù)靶小?/br> 兩側(cè)的金吾與自己的戰(zhàn)馬,就如同那道路兩側(cè)的神獸一樣,無聲而有堅定,一動不動,目視著李弘與嫵媚的身形消失之后,才在一聲令下之后,動作整齊、利索的跨上戰(zhàn)馬,開始繼續(xù)巡邏。 “你打算什么時候回長安?”走在前往蕭淑妃院落的羊腸小道上,武媚隨手摘下一朵山間野花,在鼻尖嗅了嗅問道。 “我不著急,兒臣到時候跟您一同回去就是了。長安城也沒有什么大事兒,何況這里到長安,快馬的話也不過半日的功夫,耽誤不了什么?!崩詈氡持p手,看著頭頂正盛的太陽,多少有些刺眼。 漫山遍野的姹紫嫣紅的不知名的野花,在陽光與微風(fēng)下享受著大自然最為和諧的一面,嗡嗡的蜜蜂與停留在花蕊上振翅欲飛的蝴蝶,像是在嬉笑打鬧一樣,在陽光下不知疲倦的追逐著。 遠(yuǎn)處郁郁蔥蔥的山林中,懶洋洋的棲息在枝頭的鳥兒,時不時的鳴叫幾聲,向踏入漫山遍野的花叢中的兩人,宣示著這里是它們的地盤,你們只是過客。 李弘不時的伸手想要抓住從眼前飛過的蝴蝶,但每次都只能是眼睜睜的看著,蝴蝶與指尖擦肩而過,而后繼續(xù)歡躍的得瑟著。 武媚仿佛又回到了從前,手里不大會兒的功夫,便多了一束野花,而此時依然還在興致勃勃的,找尋著她中意的花兒。 “我打算在這里住些時日,多陪陪你父皇,久居皇宮之中,人都待得有些乏味兒了,還是蕭淑妃會享受,在這里既能陪著你父皇,還能陶冶情cao、洗滌心性?!蔽涿氖执顩雠?,皺著眉望向遠(yuǎn)處。 李弘順著武媚的視線望去,只見遠(yuǎn)處偶有人影晃動,笑了下說道:“是花孟跟精衛(wèi)的人,不會過來打擾您的?!?/br> “你自己看吧,朝中有事兒就早些回去,立儲君之事兒,本就是你這個大唐皇帝的事情,我這個皇太后也老了,沒心思跟精力理會朝堂政事兒了,裴慶一案或者是那孔淵等人,得饒人處且饒人,終究裴婉瑩是如今大唐母儀天下的皇后,你多少還需顧及一些她的顏面?!迸踔淮笈跷孱伭ǘ涞奈涿模@然也采摘累了,看著李弘手里拿著一片大葉子,便示意李弘舉起來給她當(dāng)傘遮陽。 “所以兒臣交給李曄去辦,人情世故得照顧到,但……就像兒臣所說,只有法令大于任何……” “停停停,本宮沒心思聽你那些朝堂之事兒,我把該說的都說了,聽不聽那是你的事兒?!蔽涿氖疽饫詈氚咽掷锬谴笕~子往一邊挪挪,太陽在那邊呢,你遮著這邊管什么用。 “那您打算在這里住多少時日?”李弘手里的葉子左手換右手,跟在武媚身后,兩人再次回到剛才的小路上,繼續(xù)往蕭淑妃的庭院走去。 “說不好,看心情吧?!蔽涿淖叩木徛?,手拿葉子當(dāng)傘的李弘,自然是走不快,亦步亦趨的跟在身后,時不時的左手跟右手互換著。 “兒臣昨天就看了,這山里沒有取暖,等一過了秋收,這山里就要冷下來了,可就不像現(xiàn)在這般看著雅致、閑適了。”山下一片片綠油油的麥田,不論是看在李弘的眼里還是武媚的眼里,都是那么的喜人。 “所以你工部的官員都是干什么吃的?蕭淑妃獨自在這里,太常寺也常來皇陵,但蕭淑妃這里卻是無人問津,你現(xiàn)在說這話好意思?”武媚停下腳步,瞟了李弘一眼,不滿之情溢于言表。 “兒臣是有考慮不周,但高安、義陽他們就沒有嗎?她們的親母妃啊,她們也不差錢啊,把這山上的庭院整理的更加舒適,也花費不了多少錢不是。”李弘翻翻眼睛,無奈的伸冤道。 “對了,找人回去,把我的雞毛撣子拿過來,昨天就覺得少了點兒什么,今天才發(fā)現(xiàn),忘了帶它了?!弊叩酵ピ洪T口后,李弘兩只胳膊已經(jīng)有些發(fā)酸了。 終于可以把兩手放下來,把葉子隨意的扔到一邊后,李弘才發(fā)現(xiàn),兩只胳膊都不由自主的有些顫抖,肌rou疲勞的癥狀極其明顯。 “那我也多住些日子吧在這里,這段時間荒廢身體了,很少鍛煉了,這舉了沒多大會兒,兩個胳膊就有些發(fā)酸了?!倍秳又觳驳睦詈?,看著蕭淑妃等人緩緩走出來后說道。 “看你自己的,過兩天我會跟蕭淑妃商議好庭院的休整,你現(xiàn)在就讓你工部的人做準(zhǔn)備吧?!蔽涿恼f完后,便開始跟蕭淑妃說起了話,而義陽跟高安,時不時隨著武媚跟蕭淑妃的談話,掩嘴輕笑著。 在武媚跟前,義陽跟高安多少還是有些拘束,即便是這么多年過去了,但小時候武媚強勢的陰影,已經(jīng)深深烙在她們的腦海深處,任憑時間再怎么撫平,都是無法再改變了。 看著武媚跟蕭淑妃兩人一邊往庭院深處走,一邊對著那一大捧五顏六色的野花說個沒完兒,被拋棄了的大唐皇帝,伸手?jǐn)r住了也準(zhǔn)備打算離去的義陽跟高安。 如同狼見了羊一樣的笑容,讓高安跟義陽,對李弘那jian詐到陰險,陰險到無恥,無恥到卑鄙的笑容,心中頓生高度警惕。 “你有事兒找高安……” “你有事兒找義陽……” 高安跟義陽不約而同的出賣著自己的親姐妹,話沒說完,兩人就面面相覷,毫不感覺到尷尬的嘿嘿著笑了起來。 兩人如今對于李弘現(xiàn)在的笑容太熟悉了,只要李弘露出這個笑容,那么能夠看到這個笑容的人,十之八九就要倒霉了,如果不出一大筆銀子,那是絕對無法全身而退的。 而身為皇室成員的她們,就算是出了一大筆銀子,打著破財免災(zāi)的心理,最終也是會被李弘坑的體無完膚。 所以義陽跟高安,看著李弘那卑鄙的笑容,再想著剛才走過來的時候,皇太后那句“你現(xiàn)在就讓你工部的人準(zhǔn)備吧”這句話,義陽跟高安就感覺,一片烏黑厚重的、其中夾雜著電閃雷鳴的烏云,正緩緩向她們籠罩了過來。 “母后打算在這里住些時日,所以這庭院得修繕一番。這幾日母后跟母妃會拿出休整的方案,就可以開始了,正好趁著現(xiàn)在天氣暖和,爭取在深秋來臨之際,咱們能把這庭院修繕的更為舒適一些,對不對?所以這個時候,我們身為兒女的,豈能不盡點兒孝心?”李弘看著義陽跟高安,抽抽著表情就要跑,一手拽住一個衣袖,露出“慈祥”的笑容說道。 “喂,你又想干什么?母后跟母妃剛走,我要叫了啊?!绷x陽單手捂在胸前,就像是面對一個色狼一樣。 “喊吧,喊破喉嚨也沒人會搭理你?你覺得這天下間,有誰能、又有誰敢管我這個皇帝的事兒?高安你別費勁了,到時候手腕青了別找我。”李弘死死抓住義陽跟高安的兩個手腕,冷哼一聲道。 嘴角的那抹標(biāo)志性的壞笑,讓義陽跟高安瞬間如墜冰窟,胸前的高聳因為郁悶,而氣呼呼的此起彼伏著,高安一臉赴湯蹈火,要英勇就義的表情:“說吧,你想要多少?” “粗俗、膚淺,太流于表面了,這是找你們要錢嗎?比起錢多,誰能比我有錢了?我是找你們兩人要錢的人嗎?我堂堂一個皇帝,會向你們要錢嗎?這樣吧,不多,一人拿二十萬兩銀子,我就當(dāng)是你們孝敬母后跟母妃的孝心了。”某人義正嚴(yán)辭的批評著高安,這哪是要錢啊,這明顯是給她們一個孝敬皇太后跟蕭淑妃的一個大好機會啊,不懂珍惜也就罷了,竟然還敢抗拒。 “你怎么不去搶?。磕阋粋€大唐皇帝,好意思找我們一人要二十萬兩銀子嗎?”義陽氣的咬牙切齒,胸前那高聳的完美曲線,此刻來回起伏著,有著一種婦人才擁有的魅惑。 “就是,你這是敲詐勒索!讓我們一人出二十萬兩銀子,那你出多少啊?還孝敬母后跟母妃,你怎么不說孝敬父皇呢?唔,反正父皇就在旁邊不遠(yuǎn),你干脆一塊兒也加上算了?!备甙餐瑯託獾男乜诰镁貌荒芷綇?fù),咬牙切齒的樣子,恨不得撲上咬上李弘一口。 相比較于少女時期,這個時候的義陽跟高安,身上自然而然的多了一絲嫵媚的風(fēng)情,跟成熟的誘惑,但這些在李弘眼里,根本就看不見。 兩眼無視兩女那誘人的高聳曲線跟動人心魄的魅惑力,恬不知恥道:“我出人啊,工部就是我的人,我出人出力你們出錢,分工合作嘛。” “你……你……你卑鄙!咳咳咳……”高安氣的差點兒把自己嗆著,咳的眼淚都出來了。 “李弘,你真是越來越無恥了,這兩年你真是……真是越來越過分,越來越摳門了!你沒錢了,可以找白純要啊,為什么要一直坑我們?”義陽苦大仇深的表情,跟她端莊美麗的氣質(zhì)外表,極其的不相符。 “對了,剛才高安你還說要孝敬父皇是吧?”某人絲毫不為兩女的苦情戲所動,抓著兩女的手腕,仰天想了想,而后像是自言自語道:“我怎么把這茬給忘了呢,對啊,父皇就在旁邊,要孝敬、要盡孝心怎么能把父皇忘了呢,這樣吧,一人五十萬兩吧。” “我呸!你去死!” “我呸!你怎么不去死!” “五十萬兩?五兩我都不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