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節(jié)
江笠默不做聲。離魂之癥一日不除,他豈不是要每天晚上都跟別蜂起綁在一塊? 見江笠一言不發(fā),徑自朝馬車走去,別蜂起不由眉宇一皺。他臂膀一伸,把江笠整個撈回來。 “還沒說完呢!喂,要不你跟我一起去南邊吧?”別蜂起露出怪蜀黍一般的邪笑,“你想要什么,我都給你弄來,只要你肯陪我去南邊。” 別蜂起一個人獨來獨往慣了,他本意是不帶江笠同行的。但是,比起解開月龍丹副作用之事,他更迫不及待想去應(yīng)銀雁城的十年之約。眼看著他的離魂之癥暫時是無解了,所以他只能捎上江笠一起去。 他料想江笠應(yīng)該不想跟他一起去,因為舟車勞頓,對江笠這種身虛體弱的人來說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江笠瞥了眼肩膀上那只手。 “赴約比自己的身體更重要嗎?” 別蜂起撓撓耳朵,略顯靦腆地笑道:“說到就要做到嘛!我不想被那小子看不起!” “你這樣惦記著,”惦記著他隨口一說,敷衍了事的一個約定,“萬一對方根本沒放在心上呢?” “那我就提醒他?。 ?/br> 江笠再次默然。 別蜂起以為江笠要默拒,討好道:“喂,你想要什么,只要我能做到的,我都可以答應(yīng)你!真的!” 江笠終于給出回答。 “不必,我答應(yīng)你便是?!彼θ轀睾停q如春風(fēng)破冰。 別蜂起一愣。 “你不談條件?” “不談。”江笠目視前方層層下墜的夕陽,漆黑的瞳眸映照著一層璀璨的余暉,他迎著霞光輕聲說道:“因為,我沒什么特別想要的?!?/br> 別蜂起莫名的感到一絲窒悶。 人活著,怎么能夠沒有想要的東西呢? 他忽然有種沖動,想對江笠的過去刨根問底,想知道江笠為什么會是這樣的江笠。 可是貿(mào)然詢問,也太唐突了。 “你這小子!年紀(jì)輕輕的,怎么活得這么六根清凈!”別蜂起笑哈哈地揉了揉江笠的肩膀,“來,大哥帶你去吃好吃的!” 別蜂起領(lǐng)著江笠跑到競陵城最大的酒樓海吃了一頓。等天黑之后,二人回到蕪地堡,就聽說堡里來了位客人。 “米商蔡茂才?” 別夫人坐在大廳首位上,手撫著自己的鬢發(fā)道:“蔡老板要運送糧食去秦陵城,沒想到遇到大雪封山,他擔(dān)心那幾十車糧食擱壞了,就想低價出售給咱們,也好掙回些本錢,不至于徒勞而返。恰好你爹跟你哥哥早上剛出門,你們看如何是好?” 別蜂起一聽,心里立刻有了計較。 “娘,這姓蔡的可是遠近馳名的大jian商,素來無利不起早!我看咱們還是小心駛得萬年船!” “小舟,你怎么看呢?”別夫人看向江笠。 江笠坐在旁邊,不疾不徐道:“娘拿主意便是?!?/br> 小舟這孩子,果然還是太謹(jǐn)小慎微,拿自己當(dāng)外人??! 別夫人愁眉苦臉道:“事發(fā)突然,娘一個婦道人家也拿不定主意呢!” 別蜂起擺擺手:“娘,你不必?fù)?dān)心,我現(xiàn)在飛鴿傳書給南邊的朋友,讓他們了解下今年的米價不就好了!” 別夫人順從地點點頭:“是這個道理,那你趕緊去辦吧!” 別蜂起便應(yīng)聲出去了。 打發(fā)走了兒子,別夫人立刻變臉。 哪里還有什么愁眉苦臉! 她幾步走到江笠身邊,挨著江笠坐下,拉著江笠的手神秘一笑。 江笠好笑道:“看來娘早已智珠在握。” 他早料到別夫人絕非方才表現(xiàn)的那般無措,否則別立天哪能將蕪地堡交給她打理。 “知我者,小舟也!”別夫人豪爽一笑,大方承認(rèn)道,“米價娘早在之前就讓人問過了,新米一斤三兩,陳米一斤一兩五文。蔡老板的新米價也是一斤三兩,但考慮到幫咱們省了一大筆運輸費用,所以還是劃算的。明日堡內(nèi)討論時,你便這么說,說你早幾天就讓人問過米價了,未雨綢繆,知道嗎?” 江笠愣了愣。 他以為別夫人是想考核他,沒想到是 別夫人拍拍江笠的手:“你這慢悠悠的性子,娘真是擔(dān)心!都說新官上任三把火。你初來乍到,就要立威,要讓人服氣你!懂嗎?” 江笠低下頭,那總是像面具一樣黏在臉上的笑容終于漸漸淡了。 這份溫暖,是屬于江輕舟的,真是讓人妒忌?。?/br> 不! 江笠已經(jīng)死了,江笠的愛恨情仇,早已都是黃土一坯! 他現(xiàn)在不就是江輕舟嗎! 江笠臉上緩緩露出一絲純良的笑容。 “娘,您放心,這事就交給我跟蜂起處理,您就看著好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