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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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邊當(dāng)屬南蠻最強(qiáng),若非有它抗衡安寧國,他們這些小部落早成為安寧出兵的對象,因此,整個南邊,皆不樂意南蠻向安寧國投降。 但南蠻國主心意已決,他們逼不得已,只得刺殺皇帝。 本是想挑撥南蠻和安寧國,沒料到中途被個陌生人壞了事。 夏姜芙變了聲,他們還不知道壞他們事的是個女人,顧泊遠(yuǎn)和顧越皎更不會暴露夏姜芙,因而,這件事,他們到死都不知道了。 干系到西南部落,顧泊遠(yuǎn)面露凝重之色,手里的劍沒有落下...... 沉吟間,只聽呲的聲,顧越澤毫不猶豫斬掉了一人腳趾,“我安寧國皇上豈是你們能冒犯的,腳趾,我要了?!?/br> 話落,再次舉劍。 顧泊遠(yuǎn)想什么他不管,夏姜芙的仇他一定要報,傷害他娘的人,他一個都不會放過。 他沒取他們的性命,鋒利劍掃過他們彎曲的腳,人人腳趾斷了八根,最短的小拇指割破了指甲,饒是如此,夠他們倒在地上喊疼了。 顧越澤收起劍,嘴里不屑地哼了聲,他娘受了傷,眼皮子都沒掀一下,堂堂男兒,還比不得他娘堅忍,難怪西南部落七零八散斗爭多,盡是些不能吃苦的人。 夏姜芙不知道因著這件事,自己在兒子們心中形象又上了層樓,她夜里睡得不安穩(wěn),夢境中晃過許多墳?zāi)梗筮吶俗分?,她沒有退路,只得硬著頭皮往前跑,忽然身子懸空,她跳下了山崖...... 腿一蹬,她立即睜開了眼,屋里,彌漫著安神香的味道,窗外的天黑著,不見一絲光亮。 “娘,您是不是做噩夢了?”顧越流感受到夏姜芙的呼吸,忙點(diǎn)燃了燈。 夏姜芙側(cè)臉貼著枕頭,滿頭大汗,顧越流掏出帕子輕輕拭去,學(xué)著平日夏姜芙和他說話的口吻道,“娘不怕,小六在呢,任他牛鬼蛇神都不敢來?!?/br> “你沒睡?”顧越流不肯走,她吩咐秋翠搬了張矮塌進(jìn)屋,讓顧越流睡覺,顧越流愛熱鬧,明個兒有比試他肯定喜歡,夜里不休息好,白天哪有精神? 顧越流扶著她坐起身,倒了杯茶遞到夏姜芙嘴邊,“我不睡,我要守著您?!?/br> 萬一刺客又來,他睡太沉怎么辦? 夏姜芙抿了口茶,好看的桃花眼盡是柔意,“睡吧,娘守著你,真有刺客,娘喚你?!?/br> 顧越流詫異,“娘不睡了?” 夏姜芙把睡覺當(dāng)成美容養(yǎng)顏的秘方,雷打不動天黑睡覺,這才瞇了半個時辰就醒了?顧越流探了探她額頭,“娘,您是不是哪兒不舒服,我讓秋翠找太醫(yī)來看看?!?/br> 說秋翠,秋翠就推開門來了,“夫人,侯爺說刺客抓著呢,您安心睡吧,他很快就回?!?/br> 顧越流面色大喜,“刺客抓著了?” 秋翠點(diǎn)頭,“池安說的?!?/br> 池安是顧泊遠(yuǎn)的副將,忠心耿耿,他的話不會有假,顧越流放下茶杯,勸夏姜芙再睡會兒,夏姜芙耐不過,再次躺了回去,腿受了傷,不敢翻來覆去的動,她維持一個姿勢,緩緩閉上了眼。 顧越流揮退秋翠,立即滅了燈,坐在床邊,一眨不眨望著床榻上的夏姜芙。 另一邊,顧泊遠(yuǎn)吩咐人將刺客看管起來,去驪山院向皇上請示如何處置刺客一事。 驪山院是前不久新修的,只一條鵝卵石通往其中,沿路重重戒備,將驪山院圍個水泄不通,顧泊遠(yuǎn)和禁衛(wèi)軍統(tǒng)領(lǐng)打了聲招呼,不待宮人通傳,直直走了進(jìn)去。 走廊燈籠隨風(fēng)搖曳,光明明滅滅,近些后便聽著里邊傳來喧嘩聲,他沉思了瞬,走廊一側(cè)的宮人彎腰解釋,“太后在呢。” 顧泊遠(yuǎn)斂目,繼續(xù)朝前。 屋里燈火通明,蕭應(yīng)清披著外裳,靜靠在烏木鎏金寶象纏枝塌上,右側(cè)蓮花燭臺的火花跳動,在他深邃的眉間投出絲不耐,眉目低斂,神情復(fù)雜難辨。 “你是皇上,身系江山社稷,黎民蒼生,出門連個侍從宮人都不帶,哀家耳提面命多少回了,你是不是當(dāng)哀家話多愛嘮叨不當(dāng)回事,你有個三長兩短,這偌大的江山交給誰去?”榻前太師椅上,太后柳眉倒豎,精致的妝容清晰可見其怒容。 皇上頭上纏著繃帶,沉默良久,終究沒吭聲,他身上的傷巴扎過了,比起劍傷,額頭和顴骨的擦傷尤其明顯,他伸手碰了碰,臉上罩了層陰翳。 他不答,太后當(dāng)他是默認(rèn),臉上怒容更甚,“皇上,哀家與你說話。” “母后,兒臣聽著,不敢走神?!笔拺?yīng)清抬眉,目光復(fù)雜的掃過太后容顏,太后養(yǎng)尊處優(yōu),上了年紀(jì)身材略有發(fā)福,但保養(yǎng)得好,不顯老態(tài),后宮女人,多是長命的,做到太后太皇太后的比比皆是,歷代帝王,能活著稱太上皇高祖皇的卻寥寥無幾。 “母后,讓您為兒臣擔(dān)憂了,兒臣已無事,您回屋歇息吧?!彼浀孟慕秸f過,睡覺是女人保持長壽和年輕的秘訣,他希望太后身子康健,長命百歲,好好享樂,想到夏姜芙,不知道她怎么樣了,方才沐浴時才知手的擦傷不少,她在前邊帶路,傷勢約莫更重。 太后看他心不在焉,眉頭皺了皺,“皇上,你是不是不耐煩哀家了?” 蕭應(yīng)清孝順,她說什么他就做什么,小時候被夏姜芙帶偏過幾回,但仍然唯他是從,先皇朝務(wù)繁忙,沒空管教他,只得她多監(jiān)督他的課業(yè),她記得有年冬天他不小心落了水,怕完不成功課被她訓(xùn)斥,硬是瞞著他熬夜趕功課,后邊發(fā)燒去了半條命。 她生的兒子,乖巧懂事,小小年紀(jì)就清楚自己肩負(fù)的是什么,她一直以他為傲,沒料到,有朝一日,他會對自己露出敷衍的神色來。 太后不難受是假的。 蕭應(yīng)清搖了搖頭,露出疲倦之色,“白天款待南蠻使者,夜里又遇著這事,兒臣心力不濟(jì),還請母后別往心里去?!?/br> 太后目光如炬的盯著他,不信他的話。 “皇上,長寧侯求見?!睉c公公進(jìn)屋,適時打破了沉默,見燭臺燭影若隱若滅,他拾起旁邊的燈罩蓋上,隔絕夜風(fēng),燭火汩汩燃著,屋里亮了許多。 太后聞言,面色恢復(fù)如常,佯裝垂眸理著暗紅色金絲牡丹花褙子上的牡丹花蕊,淡然自若。 顧泊遠(yuǎn)進(jìn)屋,躬身朝榻上的皇上行禮,“微臣見過皇上太后?!?/br> “免禮吧?!笔拺?yīng)清斜著眉,語氣沉穩(wěn)低沉。 太后施施然側(cè)目,狹長的雙目中閃過絲敵意,很快便斂了去,無波無瀾的問,“長寧侯,書院的侍衛(wèi)士兵是你安排的,深更半夜,刺客行刺你都不知,你該當(dāng)何罪???” 太后年輕時端莊溫婉,但身居高位久了,說話行事自有股威嚴(yán),哪怕她極力裝作不落井下石,言語間,多少透露了些厲色。 “母后?!被噬咸痤^,語氣冰冷,“此事是朕思慮不周,與長寧侯無關(guān),您別冤枉了好人。” 顧府滿門忠烈,要不是顧泊遠(yuǎn)極力扶持,如今的皇位早被心狠手辣的皇叔奪去了,顧泊遠(yuǎn)忠肝義膽,不該被太后質(zhì)疑其忠心,而且今晚還是夏姜芙救了他,他朝外揚(yáng)手,“來人,扶太后回去歇息?!?/br> 太后難以置信的瞪著蕭應(yīng)清,“皇上,你攆哀家?” “朕與長寧侯有要事相商,后宮不得干政,母后有什么話明日再說吧?!笔拺?yīng)清眸色晦暗,目光沉沉轉(zhuǎn)向別處,不欲和太后對視。 太后身形微顫,失魂落魄的由嬤嬤扶著往外走,經(jīng)過顧泊遠(yuǎn)身邊時,眼底閃過絲毒辣,夏姜芙搶了先皇,他又來搶自己兒子,她與長寧侯府,勢不兩立,走著瞧。 夜風(fēng)蕭瑟,拂面而來,太后不適應(yīng)的瞇起了眼,心底滿是失落,對她言聽計從的兒子,有自己主見了。 嬤嬤扶著她,見此于心不忍,她是嬤嬤是太后的心腹,從太后入宮時就陪著她,知道她和長寧侯府的齟齬,擔(dān)心她進(jìn)了死胡同,小聲勸道,“長寧侯是朝中大臣,皇上遇刺,他責(zé)無旁貸,老奴瞧著長寧侯是想說刺客的事,皇上今個兒遭了大罪,您該多寬慰寬慰他才是?!?/br> 既然是心腹,除了性子沉穩(wěn)辦事妥貼外,自然還有些旁人不會的本事,她湊到太后耳朵邊,將打聽來的事說了,“皇上除了兩處劍傷,身上還有許多擦傷,老奴問張公公,得到個駭人的消息,皇上換下的衣服上有腳印,在側(cè)腰的位置。” 身為帝王,被人踹了腳,指不定還受過非人的折磨,難怪心情不佳。 太后驚疑不定,“還有這事?張福呢,把張福叫來?!?/br> 普天之下,誰敢在皇上頭上撒野,抓著那群刺客,非得誅他九族不可,念及自己方才的態(tài)度,太后心生愧疚,她若早知道,必然不會懷疑他的態(tài)度。 嬤嬤福了福身,四下瞅了幾眼,偷偷掉頭走了回去。 張福是皇上的貼身奴才,是先皇留給皇上的,甚是忠心,要不是兩人私底下有些交情,這么隱秘的事,不可能打聽得到,她能在太后跟前得臉,離不得張福的功勞,后宮爾虞我詐,主子們明爭暗斗爭寵,宮人們也要戰(zhàn)隊,太后心憂皇上,張福被她收買了過來。 太后站在原地,搖曳的光晃過她的臉,一會兒明一會兒暗,她既氣蕭應(yīng)清不和他說實(shí)話,又氣自己性子急明明守著太醫(yī)巴扎的額頭,怎么就沒起疑? 皇上畢竟萬人之上,被人踹了哪兒會痛快,她不寬慰反而火上澆油,那句和長寧侯有要事相商估計是真的,想了許久,張福來了,且?guī)砹嘶噬蠐Q下的袍子,明黃色龍袍褶皺不堪,上邊布滿了血漬,太后拿過手來回翻,真讓她找到了塊腳印,她陰沉的閉上眼,深吸兩口氣后睜開,眼底煞氣畢露,“張福,把刑部的人叫來?!?/br> 侮辱皇上,罪該萬死,把人抓來,她要將他們碎尸萬段。 張福跪在地上,為難道,“太后,此事皇上不想聲張,已交由長寧侯處置......” 他在蕭應(yīng)清身邊伺候多年,多少清楚皇上的性子,說一不二,誰膽敢背著他自作主張,準(zhǔn)沒好下場,伴君如伴虎,什么事該做什么不該做他還是清楚的。 走廊邊站著侍衛(wèi),嬤嬤不想事情鬧大,跟著勸太后,“皇上不知道您清楚這事,您讓皇上自己處置吧?!?/br> 否則傳到皇上耳朵里,不說他們多嘴的宮人會怎樣,太后和皇帝也會心生罅隙,得不償失。 太后捏著龍袍不言,許久,手慢慢松開,眼底恢復(fù)了清明,“退下吧,哀家當(dāng)不知曉這件事。” 事關(guān)皇上臉面,她貿(mào)然出手,消息傳出去,蕭應(yīng)清哪兒還有威嚴(yán),文武百官會怎么看他們追隨的皇帝,她咽下心頭怒火,神色不明地回了。 熟睡的夏姜芙不知,太后將她祖宗十八代問候了遍,她睜開眼時,外邊天光大亮,窗臺上擺放的花隨風(fēng)飄揚(yáng),淡淡的花香彌漫著整間屋子,不禁令人心情大好,她腳受了傷,只得在床上養(yǎng)病,讓秋翠去聽外邊的熱鬧事回來與她說。 皇上遭人刺殺的消息不脛而走,南蠻使者擔(dān)心皇上懷疑到他們頭上,態(tài)度拘謹(jǐn),小心翼翼,承諾每年多向朝廷進(jìn)貢五十匹布,不知為何,皇上沒答應(yīng),不只沒答應(yīng),還將早先南蠻應(yīng)承德五百匹布減了大半。 秋翠每天會把外邊的事詳細(xì)的和夏姜芙說,琴棋書畫,寧玉石獨(dú)占鰲頭,將顧越澤新科狀元的風(fēng)頭都壓下去了,又有些夫人說顧越澤空有虛名,名不副實(shí)。 太后也在,輕描淡寫附和兩句就把長寧侯府推向了風(fēng)口浪尖,眾位夫人才驚覺除了第一日,夏姜芙?jīng)]露過面,架子端得比皇上都高,皇上遭行刺皆面不改色,夏姜芙卻跟大小姐似的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故而有許多夫人閑言碎語,指責(zé)夏姜芙不把皇上放在眼里。 “夫人,您救了皇上,為什么連個賞賜都沒有?”秋翠抱下窗臺的花盆,轉(zhuǎn)身看著翻話本子的夏姜芙,為夏姜芙抱不平。 要是皇上賞賜些金銀玉飾,那些夫人們還敢亂嚼舌根嗎? 以前她只當(dāng)京城夫人們端莊賢惠,光風(fēng)霽月,打交道后才知,不過爾爾,再是大家閨秀出身,背地改不了說人長短的丑陋嘴臉。 “我可不想要什么賞賜,你家夫人我要錢有錢要權(quán)有權(quán),惦記皇上那點(diǎn)賞賜做什么?”夏姜芙說得義正言辭,秋翠若不了解她沒準(zhǔn)還能信,但她伺候夏姜芙時日可不短,而且還聽管事姑姑說過些事,就比如說吧,幾位少爺佩戴的玉佩皆是從皇上腰間拽下來的,據(jù)說每年宮宴夏姜芙遇著皇上皆會從皇上那討個好處,夏姜芙不會明說,就拿水潤清明的桃花眼盯著皇上腰間的玉佩看,睫毛眨都不眨,皇上待多久她就看多久,看得皇上耐心告罄,便把腰間的玉佩送她了。 試想,見一回占一回便宜的夏姜芙難得能名正言順問皇上要東西,她會放過這個機(jī)會嗎? 肯定不會。 夏姜芙要知道丫鬟這么想自己的,一定會為自己叫屈,皇上板著張臉不吭聲,她總不好瞪著眼直視皇上吧,會被以觸犯天子威嚴(yán)而下獄的,在皇上面前,當(dāng)然是低頭不說話了,皇上硬要把玉佩給她她有什么辦法? 玉佩這件事她是冤枉的,但救了皇上的賞賜嘛,她確實(shí)問皇上要了,相信在回城前,皇上會當(dāng)著文武百官的面下旨的。 想到這,她倒是想起一樁事來,“秋翠,你待會出門辦件事……” 人不嫌錢多,趁著還有一日,總要添把柴,叫那些夫人把壓箱底的銀錢都拿出來才好…… 秋翠抱了盆新鮮的花擱在窗臺,問道,“夫人,什么事您吩咐就是了?!?/br> 夏姜芙招了招手,貼著她耳朵嘀嘀咕咕了幾句,秋翠錯愕不止,“夫人,那些人瞧不起您,您何苦還湊熱鬧?” 夏姜芙讓她散播不出門的原因:為顧越皎的親事黯然神傷,無心應(yīng)酬,自暴自棄…… 傳出去,大少爺真找不著媳婦了。 夏姜芙的命令她不敢不聽,將窗臺的花布置好她便出了門,不消半個時辰,顧越皎親事不順就在夫人圈子里傳開了,惹來一眾夫人笑話調(diào)侃,調(diào)侃之余,又押了許多銀子進(jìn)去,甚至有人豪賭顧越皎光棍一輩子。 夏姜芙喝著燕窩,笑得眼睛瞇成了條縫,“秋翠啊,明天我們?nèi)タ打T射比試吧。” 明天的騎射比試是重頭戲,她忍不住想看看皇上賜婚眾夫人的表情。 騎射比試設(shè)在書院的練武場,練武場連接著一座群山,偶爾書院會組織春獵考察學(xué)生們的應(yīng)變能力,但近日皆圍了起來,避免有心思叵測之人趁虛而入。 作者有話要說: 夜里,顧泊遠(yuǎn)夢見了先皇,先皇對他說:“泊遠(yuǎn)哪,你的戲份還沒我多,很多人等著我翻身做男主呢……” 顧泊遠(yuǎn)卷了幾張銀票跑到芒鞋女房間,把銀票往桌上一拍:“明天開始,作說換我來。” 芒鞋女低頭看向桌上的銀票,無辜的聳肩:“你用錢收買我可以,用銀票,沒地花呢……” 顧泊遠(yuǎn)氣走。 先皇一臉嘚瑟,哼,想跟朕搶作說,門都沒有。 誰知,芒鞋女忽然追了出來,“銀票不行,你可以換營養(yǎng)液試試啊,還可以換評論試試,別放棄啊……” 先皇氣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