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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盛寵媽寶在線閱讀 - 第51節(jié)

第51節(jié)

    過道里,南蠻公主氣得眼淚都出來了,她跟前的顧越流表現(xiàn)得略有不耐,“黑公主啊,我好不容易鼓足勇氣給我娘寫封信,被你黑臉一嚇,啥都忘記了,你能不能待在屋里別出來嚇人啊。人長得黑就要有自知之明......”

    “那你把解藥給我,我婢女中了你們的毒,沒幾天命可活了?!?/br>
    這話顧越流聽得耳朵起繭子了,他們家做事光明磊落,身上沒有帶毒,公主婢女,怎么可能中他們的毒,這借口,騙騙三歲小孩子還差不多,見樓梯口顧越武上來,他松了口大氣,“五哥,五哥,你趕緊幫這公主打發(fā)走了,我說話,她聽不懂?!?/br>
    塞婉:“......”

    ☆、媽寶051

    顧越流始終沒明白塞婉所說何意, 整個人就跟瘋婆子似的,說些不著邊際的話, 他懶得多費唇舌, 讓顧越武陪她周旋算了。

    塞婉下抿著嘴角,目光死死瞪著顧越流, 恨不得瞪個窟窿出來, 安寧國的人,沒有比顧越流更討厭的了。

    “六弟。”顧越武走上臺階, 按住顧越流肩頭,輕輕朝他搖了搖頭, “不得對公主無理?!?/br>
    塞婉公主遠道而來, 他們作為東道主, 該熱情好客才是,動手像什么話?尤其顧越流一驚一乍,整座驛站的人都驚動了, 傳到御史耳朵里,以為他們沒有容人之量, 又要在朝堂彈劾顧泊遠一頓,顧泊遠肯定記在他們頭上,最后遭罪的還是他們。

    顧越流直腸子, 想不透其中彎彎繞繞,但他素來聽話,顧越武說了句,他立即就老實了, 收起劍,規(guī)規(guī)矩矩站在邊上,“知道了?!?/br>
    顧越流吃癟,塞婉心頭別提多痛快了,要知眼前的少年輕輕松松就能壓住顧越流,她就不找顧越流而找他了,少年被顧越流擋著,又側(cè)著身子,塞婉看不真切,上前兩步與顧越流錯開身,抬目端詳起眼前的男子來。

    這一看,便失了魂。

    太好看了,她這輩子就沒見過這么好看的人,明眸善睞,眉目如畫,五官精致得仿若精雕細刻般,“千秋無絕色,悅目是佳人”便是形容他的吧。

    當之無愧的美人。

    顧越流偷偷抬頭,見塞婉雙目發(fā)直,口水潺潺,眉心攏了攏,拉過顧越武躲在自己身后,瞇眼瞪了公主眼,他家五哥,可不是她能覬覦的,她還是打哪兒來回哪兒去吧。

    顧越武拍了拍顧越流胳膊,掏出個瓷瓶遞給公主,“公主要的解藥,往后約束好婢女莫再亂拿東西了,有解藥還好,如果沒有,豈非白白害了條人命?”

    他個子高,說話時斂著眉目,入眼只看到雙膚色黑黑的手,以及公主腰間懸掛的黃灰相間的荷包,繡的只黑溜溜的鳥,瞧著有些臟,和她身上的衣服一個顏色,人長得黑,專挑些老氣橫秋的顏色,南蠻公主,怕是自暴自棄了吧。

    將東西塞給塞婉,他轉(zhuǎn)身拉著顧越流胳膊下了樓梯,顧越流后知后覺,大聲道,“五哥,你說什么亂拿,出什么事呢?”

    他覺得,自己腦子不夠使了。

    顧越武低低說了句,顧越流暴跳如雷,“她大爺?shù)?,偷娘為我們準備的玉膚膏,五哥,你別攔著我,看不斬斷她雙手,讓她以后用腳拿筷子......”

    不知顧越武說了什么,顧越流忽然沒了聲。

    二人的說話聲漸漸遠去,塞婉呆若木雞的愣在原地,低頭瞅著手里的瓷瓶,雙頰燙得厲害,他喚自己公主,沒有嘲笑自己黑,想到什么,她咧嘴咯咯笑了起來,托著裙擺走向樓梯口往下張望,雙眸柔得能浸出水來,許久,樓下傳來腳步聲,她滿面通紅,待看到雙藏青色靴子和藏青色袍子,她不由得屏住了呼吸,見下邊人抬起頭來,她輕輕跺腳,嬌羞的捂面而去。

    直覺被人窺視的梁沖打了個激靈,“越流弟弟,你有沒有感覺方才有人盯著我們?”

    手指了指樓上,顧越流抬頭望去,故作神秘彎了彎唇,“是啊,有雙黑溜溜的眼珠盯著你呢,你夜里警醒些,女鬼索命聽說過沒?”

    梁沖哆嗦了下,雙眸充滿了驚懼。

    而跑到房門前的塞婉聽到這話,心頭升起的竊喜消失得蕩然無存,顧越流,真想拿針把他的嘴巴縫起來。

    余光掃過手里的藥瓶,又按耐住心思,白色瓷瓶,冷冰冰的,細細聞,似有股香味,顧越武身上的味道,想到這個,她再次紅了臉,朝樓梯口望了眼,喜滋滋的拉開門進了屋,“文琴,我拿到解藥了,你用不著死了?!?/br>
    瓷瓶了有顆藥丸,泡水服用,藥味苦澀得不同尋常,文琴幾近嘔吐,但仍捏著鼻子一口氣灌了下去,整整一大碗,差點沒苦死。

    文琴吃了藥,趴在窗戶邊吹風,心頭直犯惡心,緩了許久都沒緩過勁兒來,塞婉也想喝點,但見文琴這番痛苦,打消了念頭,看著碗里殘余的藥道,“良藥苦口,這藥越苦,說明藥效越好,文琴,你不用擔心了。”

    文琴回了個虛弱的笑,臉色蒼白無力,“公主,待奴婢再吹會兒風,擰開瓶塞給你敷臉?!?/br>
    長寧侯府的少爺們就是抹了敷在臉上的。

    塞婉低頭輕輕應(yīng)了聲,神色有些不自然,“辛苦你了?!?/br>
    于是,這日傍晚,驛站的人發(fā)現(xiàn)塞婉好像更黑了,臉臟兮兮的,像糊了臉黑泥沒洗干凈似的,而且時辰久了,黑泥皸裂,如細密的傷口崩開,阡陌縱橫,分外恐怖,顧越流陰陽怪氣道,“以偷雞摸狗治國,南蠻不敗真是天理難容?!?/br>
    塞婉臉色僵硬,但她只是看了顧越流眼,并不和他嗆聲。

    只要能白,顧越流損她幾句又何妨?

    梁沖和顧越流他們走得近,幾乎不費力打聽就知道了件事:塞婉公主是小偷,臉上敷的膏是偷的侯府的。

    太不要臉了。

    李良和魏忠進蜀州辦事,早出晚歸,少爺們在驛站住著,待他們辦完事啟程離開,他們不走,塞婉也繼續(xù)住著,而且,她愛在過道晃悠,早上天不亮就沿著過道走來走去,夜里大家歇下了她仍在過道走來走去,頂著黑不溜秋的臉來來回回轉(zhuǎn)悠,嚇得少爺們夜里不敢出門,常常在顧越澤屋里擲完骰子打地鋪睡。

    是夜,少爺們洗漱完畢,將桌子挪到正中間,七八人拉凳子坐下,準備大干一場。

    和顧越澤交手多了,他們看出些名堂,顧越澤不知從何處學了本事,局局穩(wěn)贏不輸,而顧越流則遜色得多,贏的次數(shù)屈指可數(shù),這會兒顧越澤和向春商量藥材的事兒,他們可得緊著時間多從顧越流手里撈點錢。

    錢往桌上一放,門響了,傳來道女聲,“你們是不是玩擲骰子,我也想完?!?/br>
    塞婉鼓足勇氣站在門口,拍拍自己的衣襟,摸摸自己的發(fā)髻,顯得極為局促,屋里的人安靜下來,俱看向窗戶邊說話的顧越澤,顧越澤挑了挑眉,朝顧越流遞了個眼色,顧越流嘿嘿一笑,極盡熱絡(luò)道,“來了?!?/br>
    塞婉公主是吧,有錢得讓土匪打劫是吧,來得正好。

    繞是已經(jīng)見過塞婉的黑,也曾被她黝黑的臉嚇著過幾回,但顧越流推開門,對上那張慘不忍睹的黑臉,仍不由自主打了個哆嗦,塞婉公主臉上敷著厚厚的膏,使得雙眼凹陷,額頭外凸,獐頭鼠目,丑陋得他想拎拳頭揍人,他趴著門框,半晌才回過神,側(cè)身讓塞婉進屋,“進來吧?!?/br>
    塞婉揉著手帕,眼神在屋里逡巡圈,嬌羞得低下頭去,顧越流走到桌邊,扭頭看她還站門口發(fā)愣,催促道,“關(guān)門啊,這么大的風吹感冒了怎么辦?”

    梁沖說塞婉憑著張臉擊退上百號土匪他還有些不信,眼下來看,別說土匪,就是成千上萬士兵在她面前,她不費一兵一卒就能將人嚇死,幸虧和顧泊遠交戰(zhàn)的是男人,如果是塞婉,誰輸誰贏還不好說呢。

    塞婉扁著嗓門嬌滴滴應(yīng)了聲,吩咐身后的丫鬟關(guān)門,蓮花移步走到桌邊,聲音嬌媚的問道,“開始了嗎?”

    嗲聲嗲氣,聽得人渾身起雞皮疙瘩,顧越流不解風情,粗著嗓子不耐道,“有眼睛不會看啊,我坐莊,押大押小隨便你。”

    塞婉嘴角抽搐,輕抬著眉眼,落在顧越流身側(cè)人身上,聲若蚊吟的接了句,“好?!?/br>
    話完,眼珠子轉(zhuǎn)了轉(zhuǎn),緩緩低下頭,攪著手里的帕子。

    顧越流皺眉,“還玩不玩了,這帕子要有命,都被掐著脖子來來回回死了好多次了,你能不能放過她?!?/br>
    塞婉:“......”

    她是害羞了,他們看不出來嗎?

    塞婉咬了咬唇,讓丫鬟拿出盒子,乖乖的,金絲楠木的盒子,里邊裝著一疊安寧國銀號的銀票,數(shù)額龐大,少說有十幾萬兩,別說梁沖他們瞪直了,擲骰子的顧越流都愣了片刻,塞婉豪爽的拿出一張,想起什么,輕輕落在桌上,嬌俏道,“我押小?!?/br>
    顧越流看著她怪異的表情,額頭突突跳了兩下,打起十二分精神,雙手搓了搓骰子,奮力扔進碗里:四五六,大。

    塞婉輸了臉上并不顯失望,拿余光瞄了眼顧越流邊上的男子,聲音怯怯道,“繼續(xù),押小?!?/br>
    顧越流收了銀票,膽兒放開了些,重重一扔。

    很好,小。

    幾局下來,梁沖他們發(fā)現(xiàn)了來不得的大秘密,這世上,不止有顧越澤逢賭必贏的人,還有塞婉公主這種沾賭就輸?shù)娜?,佛祖,果真還是眷顧長得好看的人的。

    少爺們興奮了,不管押什么,押多少,只要和塞婉反著來,保證贏。

    少爺們得激動無以復加,在顧越澤手里吃了這么久的虧,總算能在別人身上討回來,屋里的小廝們見狀,偷偷推開門跑了出去,不一會兒,又來了許多少爺,押衣服押褲子,將能押的全押上,篩子轉(zhuǎn)啊轉(zhuǎn),總算,順著他們心意開小了。

    屋里氣氛高漲,除了陸宇郭少安李冠,其他少爺都來人,一張桌子擠不下,前后錯開站著,士氣空前高漲,盯著碗里的篩子,雙眼冒著幽幽綠光,“公主,你押大還是押?。俊?/br>
    塞婉:“......”

    她連這個都贏不了嗎?“我押小?!?/br>
    “好咯,我押大?!?/br>
    “押大。”

    “押大。”

    “必須大?!?/br>
    塞婉:“......”

    為什么,他們好像是故意和她唱反調(diào)呢?心頭升起種不好的預感,果真,毫無意外,四五大,大。

    塞婉氣色有些不好,安寧國的人和她八字不合就算了,連篩子都欺負她,她來了勁,一把撈起碗里的篩子看了看,質(zhì)問道,“你們是不是作弊?”

    “沒有?!鄙贍攤儺惪谕?。

    天曉得,就塞婉公主這賭運用得著作弊?可真看得起自己。

    一屋子的喊大喊小聲,吵得李冠睡不著,踹門踢墻沒用,里邊的人跟中了邪似的,他只得敲開陸宇的門,陸宇和郭少安正整理銀票,李冠揉了揉眼,錯愕道,“你們也準備過去玩?”

    那不是同流合污嗎?

    “不玩白不玩,咱受安寧國佛祖庇佑,塞婉贏不了?!标懹顩]睡,聽著顧越澤屋里傳來的動靜,梁沖他們嗓子都喊破了,肯定贏了不少錢,他沒理由不去湊熱鬧,問李冠道,“你要不要去?”

    “去,當然去了?!崩罟诓患偎妓鞯溃皇侵瓣懹顢r著不讓,他早參與進去了,眼下有陸宇點頭,他沒什么忌憚,轉(zhuǎn)身箭步流星跑了出去,很快拿了個荷包回來,塞給陸宇,“走,一起。”

    這晚,屋里的燈亮了一宿,驛站的人時不時進屋添茶倒水,少爺們心情好,隨手賞個銀花生,小廝們索性不走了,搬了凳子踩上去,幫著少爺們助威,聲嘶力竭,喊破喉嚨似的喊。

    塞婉:“......”

    她心頭那股倔勁兒上來了,不顧文琴勸阻,誓死要破了這個霉局,她就不信邪了,贏不了一回。

    少爺們越吼越起勁,個個贏得紅光滿面,早先輸給顧越澤的,總算撈些回來了,多虧了塞婉公主。

    然而慢慢的,少爺們就沒啥勁兒了,局局贏,幾乎沒什么挑戰(zhàn)性,況且嗓子喊嘶啞了發(fā)不出聲,個個懨懨的坐在凳子上,粗著老鴨嗓道,“小?!薄靶 !薄靶?。”

    “公主,你能不能別一直買大啊,咱喊小喊得嗓子都破了?!?/br>
    塞婉氣得拍桌,“小?!?/br>
    少爺們懶洋洋異口同聲道,“大?!?/br>
    塞婉:“......”

    天光泛白,待塞婉盒子里的最后張銀票落入顧越流手里,顧越流分給少爺們,自己賺了有不少,問道,“天快亮了,還玩不玩?”

    塞婉輸?shù)镁膺€玩什么?梁沖半瞇著眼,搖搖晃晃站起身,邊收自己跟前的銀票邊道,“不玩了,啥時候塞婉公主玩就叫我們?!?/br>
    雖然沒挑戰(zhàn),過程無聊,起碼贏了錢。

    有塞婉公主的這筆錢,少爺們在驛站閑不住了,回屋睡了覺,相約著去蜀州城轉(zhuǎn)悠,回來時不忘給塞婉捎了些蜀州有名的特產(chǎn),問塞婉啥時候繼續(xù)玩幾把。

    巴索住在樓下,聽著樓上少爺們鬧哄哄的沒當回事,文琴告訴他塞婉公主把自己的嫁妝銀子輸完了他才變了臉色,蹬著腳步咚咚上樓,見塞婉靠坐在窗戶邊,臉上黑不啦嘰的,他哎喲聲拍大腿道,“公主啊,十幾萬兩銀子,您怎么就輸了呢,那可是皇上為您準備的嫁妝啊。”

    回到南蠻,如何向皇上交代。

    塞婉按了按有些干涸的膏,有些心虛,她氣不過,拼著口氣想贏一局,誰知道越陷越深,一晚就輸?shù)镁饬四兀f起這個,她心頭還郁悶著呢,進了安寧國就沒一樁順心的事兒,她是不是和安寧國有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