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節(jié)
夏姜芙于心不忍,朝他招手,“十三是吧,伯母帶你出去轉轉,讓你母親和jiejie們看戲吧。” 孩子小,看不懂戲演的什么挺正常。 寧婉靜緊了緊胳膊,介紹道,“那是五jiejie的婆母,十三弟想不想去?” 夏姜芙笑得一臉柔意,十三偷偷瞅了眼國公夫人臉色,輕輕點了點頭,夏姜芙牽著他的手,涼涼的小手,一摸就能捏到骨頭,甜甜糯糯喊聲伯母,夏姜芙心都快融化了,帶她上了閣樓,二樓上有許多顧越皎他們小時候玩過的,時常有下人清掃,桌椅一應俱全且沒有落灰,有五顏六色的積木,有搖床,有木馬,還有秋千,哪怕十三對陌生的環(huán)境有些害怕,但被這些吸引,什么都忘了,轉轉木馬,蕩蕩秋千,窗外雪景盡收眼底。 “這是你姐夫他們小時候玩過的,十三要是喜歡可以經(jīng)常來玩。”夏姜芙晃動秋千的繩子,輕聲細語解釋。 十三被高高拋棄,小臉紅撲撲的,仰頭望了眼夏姜芙,眼眶有些泛紅,“十三不能經(jīng)常來?!?/br> 侯府是五jiejie的婆家,他經(jīng)常來是惹得母親不快的,奶娘說,母親不高興他就沒有好日子過,五jiejie也沒好日子過,他不能給五jiejie添亂,他這個年紀,已經(jīng)明白什么是嫡母的意思了,母親不是他親娘,不會真心待他好的。 夏姜芙一愣,想起國公府的規(guī)矩,倒是不知怎么安慰他,十三若是嫡子,這個年紀常常來府里走動沒什么,庶子的話就難辦了,對庶子庶女她是極力反對的,大戶人家崇尚開枝散葉,總認為子嗣越豐越繁榮,她卻不以為然,要她為了夫家的繁榮忍受一個個姨娘妾室她是堅決不同意的,于她而言,她嫁人是想找個相公共度余生,她相公不死就成了,至于要靠子嗣壯大家業(yè)什么的,她壓根不想。 “年前你jiejie和姐夫會送年禮回去,我讓你姐夫帶你來小住幾日?!彼蛯幫耢o不能開口,顧越皎開口應該沒什么問題吧,國公夫人嫻熟端莊,恐怕早看淡庶子庶女的問題了,要是這么多年都還斤斤計較,當年也不會允許國公爺納妾了。 十三眼神一亮,“我可以來嗎?” “你母親要是同意的話應該沒問題?!毕慕讲桓已灾忚?,萬一到時候做不到就太傷小孩子的心了,她繼續(xù)推他蕩秋千,秋翠他們點燃炭爐子,不一會兒屋里就暖和起來,十三身子骨玩累了,趴在地板上睡了過去,夏姜芙抱著他去旁邊小床上睡覺,喃喃道,“要是皎皎他們給我生個孫子可怎么辦?” 旁邊的秋翠忍不住失笑,“小少爺不好嗎?奴婢瞧著十三少爺挺好看的啊?!?/br> “我琢磨著,是個姑娘的話會更好看?!毕慕綈澣粐@息聲,想她生了六個兒子都沒生個閨女出來,顧越皎他們該不會像她這般倒霉吧,“秋翠,你去太醫(yī)院把院正大人請來,我有事想問問他?!?/br> 話完,想著國公府的人還在樓下,又歇了心思,“算了,明天去吧,別讓國公府的人想多了?!?/br> 院正大人聽說夏姜芙有事找,以為她身子不舒服,提著藥箱子,火急火燎趕來侯府,門口守著的小廝們見院正進了侯府大門,迅速回府稟告自己主子,侯府里有人生病,依據(jù)經(jīng)驗推測,是長寧侯夫人無疑了。 因為只有長寧侯夫人的事兒,院正才會馬不停蹄趕來,而且院正除了皇上和太后,甚少為其他人把脈了,整個京城,能和皇上太后還能叫得動院正大人的,估計只有長寧侯府那位了。 夏姜芙身體不適的消息不消一刻就傳遍了京城,小姐們可不管嬌羞與矜持了,未來婆婆病了,正是她們噓寒問暖的時候,紛紛奔來長寧侯府門前,嚷著要進府給侯夫人請安,侍衛(wèi)們一臉發(fā)懵,面對人頭攢動的小姐們,他們有些為難,“諸位小姐,夫人有事忙,還請留下帖子,小的會把帖子送進去?!?/br> 有小姐知書達理,“天寒地凍,侯夫人是不是感冒了?” 侍衛(wèi)一頭霧水,“沒聽說?!?/br> 夏姜芙的身體是府里大事,她要不舒服,管家早火燒眉毛嚷嚷開了,這會兒沒聽到消息,約莫沒事。 “你們是門口侍衛(wèi),內院的事兒如何知道,還請代為通傳,說我們想見見侯夫人?!?/br> “是啊是啊,侯夫人兩三日沒去云生院了,肯定身子不舒服,快讓我們進去?!?/br> 侍衛(wèi)皺眉,心想,夫人真要生病你們進府也沒法子啊,他折中道,“還請各位小姐稍等,小的這就代為通傳?!敝劣谝姴灰?,就看夏姜芙的意思了。 侍衛(wèi)進了門,匆匆去門房通稟,不一會兒就傳到了顏楓院,秋翠朝門房的人道,“夫人身子好好的,誰說三道四呢,今個兒就不見了。” 夏姜芙找院正大人有要事商量,哪兒有心思和小姐們周旋。 門房的人收到指示,又疾步奔向正門,然而,門外已經(jīng)亂了套了,摩肩接踵的小姐們在門外大打出手,嘴里還嘰嘰喳喳念著,“顧三少濃眉大目,哪兒是你這種小眼睛配得上的,你給顧三少提鞋還不配?!?/br> “你個狐媚子,別以為我看不出來,你臉上抹的是面粉吧,來來來,我瞧瞧你真面目,顧三少肌膚勝雪,可看不上黑人?!?/br> 你一言我一語,全無大家閨秀的風范,門房心里有些犯怵,貓著腰走到門口,小聲問門口侍衛(wèi)怎么了,侍衛(wèi)面色嚴肅,手里的長劍躍躍欲試,道,“都是沖著咱幾位少爺來了,說著說著就打起來了?!?/br> 侯府沒有定親的少爺就四位,正妻也就四個,僧多粥少,不打起來才有鬼了。 還是頭回見著小姐們大作一團的情形,你扯我頭發(fā),我抹你臉上的妝,動作輕盈沒有傷害力,但是侍衛(wèi)瞧著,比拿刀子劃一刀還痛,發(fā)髻散了,臉上的妝模糊得面目全非,衣衫不整,丑態(tài)畢露,他們夫人出來瞧見這副畫面,肯定會受到驚嚇的。 瞧著街上還有馬車駛來,侍衛(wèi)怕人越來越多,有些拿不定主意,好在管家聽到消息出來,侍衛(wèi)們如釋重負,只見管家扯著嗓門道,“眾位小姐稍安勿躁,夫人沒事,讓大家擔心了,小的替夫人謝過諸位小姐關心?!?/br> 小姐們不甘示弱,哪兒會停手,你拽我衣服,我踩你鞋子,人多大不了轉身,逮著人就動手,漫無目標,如群魔亂舞,顧越白和顧越武坐在馬車里,不禁打了個哆嗦,“小姐們打架還真是與眾不同,瞧瞧她們的臉,你還認得出誰是誰嗎?” 聽說夏姜芙身子不適,他叫上顧越武就回了,沒料到被堵在家門口回不了府。 堵人的還是京城自詡為知書達理的大家閨秀,顧越白有些懷疑‘大家閨秀’的含義,何謂打架,自然要揍得對方鼻青臉腫下不來床,小姐們斯斯文文慢條斯理扭扭捏捏的,動作慢不說,造不成什么傷害,簡直浪費力氣。 顧越武眼神有些發(fā)愣,搖搖頭,“認不出來,你說咱娘和大嫂在其中嗎?” 要是夏姜芙和寧婉靜在,豈不是被弄的面目全非? 顧越白幽幽巡視圈,“應該不在,沒看門口的侍衛(wèi)一動不動嗎,她們要是敢對咱娘動手,侍衛(wèi)能放過她們?” 門口的侍衛(wèi)可是跟顧泊遠上過戰(zhàn)場的,出手快狠準,保證招招致命,小姐們身子嬌貴,哪兒是他們的對手,顧越白望著你推我我擠你小姐們,有些為她們著急,很想大聲吼一句,踢她的腿,用簪子刺花她的臉,速戰(zhàn)速決,像她們這種速度,明天都分不出勝負來。 顧越武表示認同,吩咐車夫從側門進,正門這架勢,他們真擠進去估計一張臉也廢了。 不一會兒,收到消息的夫人們來了,見著自己閨女在長寧侯府門口撒潑,氣得一張臉都綠了,再被女兒們花里胡哨的臉一嚇,差點去了半條命,她們就奇了怪了,到底往臉上抹了多少胭脂水粉才會糊成這副鬼樣子啊。 不怪小姐們愛打扮,自從顧越皎成親當日被塞婉公主臉上的面粉嚇得心驚膽戰(zhàn),回府后,她們就琢磨能不干裂的面粉,不限于面粉,是白的能遮掩臉上瑕疵就成,于是她們就開始往自己臉上涂涂抹抹,一層比一層厚,恨不得剪層白色絲綢貼在自己臉上。 這會干架,彼此知道彼此的缺點在哪兒,當然要攢足勁攻擊對方短處了,夏姜芙喜歡長得好看的人,弄花對方的妝容,夏姜芙肯定瞧不起她們,如此一來就達到目的了,沒想到,自己心里的小九九也是對方心里的小九九,抹來抹去,就成這么種結果了。 夫人們眉頭緊鎖,各自拎著自己閨女走了,恢宏的兩座石獅子前,留下許許多多腳印,周圍的雪被小姐熱情所融,化成了濕噠噠的水。 門口終于恢復了安靜,侍衛(wèi)們幾乎同時長舒了口氣,你看看我看看你,心頭好像知道了些了不得的事兒,原來平日里看見的如花似玉的小姐,擦花臉,和街邊乞丐沒什么不同,不對,現(xiàn)在沒有乞丐了,小姐們的妝容找不著言語形容。 侯府門前的鬧劇,顧越白悉數(shù)講給夏姜芙聽,“娘,您可別學她們打架,太墨跡了,我和五弟在門口滯留了會兒,看得眼睛疼?!?/br> 顧越白坐在夏姜芙身側,說起此事,笑得前合后仰,問對面的院正大人,“不知有沒有府上的小姐,人太多了,個個面目全非,真有我和五弟也認不出來?!?/br> 夏姜芙回過神,才想起方才說到正事上被顧越白和顧越武進門打斷了,她打斷顧越白,“你和小五去其他地轉轉,我和院正大人有話說?!?/br> 顧越白知道夏姜芙?jīng)]受傷,心下?lián)鷳n散了,便沒有多問,不管什么事,夏姜芙能說的就不會瞞他們,他問顧越武還去翰林院不,二人同在翰林院當值,平日里同進同出慣了。 “去吧,否則待會父親回來以為我們偷懶呢。”他們收到消息,顧泊遠肯定也收到消息了,看他們在,顧泊遠肯定會追究。 二人給夏姜芙行禮,又給院正大人拱手作揖,這才并肩走了。 院正大人低低道,“四少爺和五少爺溫潤如玉,小姐們心儀他們無可厚非?!?/br> 對于京城刮起股妖風的事兒院正大人是知道的,受人唾棄的夏姜芙搖身一變,成為小姐們供認的好婆婆,走哪兒身側都簇擁著群貌美如花的小姐,端茶倒水,鞍前馬后,比對自己爹娘還孝順,聽聞朝堂對此事已有諸多抱怨了。 都是有兒有女的人,哪兒受得了自己女兒親近孝順別人,用不著說,夏姜芙怕又要遭人彈劾了。 “他們還小,兩三年內,我不急著娶兒媳,過幾年再說吧,對了,有沒有法子讓人只生女兒不生兒子......” 院正手里的茶杯晃了晃,有些懷疑自己的耳朵,“只生女兒不生兒子?” 時隔多年,夏姜芙還想接著生,這個年紀,怕是有些困難。 ☆、媽寶067 這個問題, 十幾年前夏姜芙就問過他,他是大夫, 把脈抓藥在行, 生孩子的問題上無能為力,而且如果大夫就能左右生男生女的話, 尋常百姓人家只怕不會要女孩了, 世道不亂了套?他搖搖頭,如實道, “從未聽說過?!?/br> 想到夏姜芙的身體,他頓道, “容下官直言, 夫人的身體狀況大不如年輕時, 生孩子之事,還是細細考量吧。” 夏姜芙身體如何他是清楚的,看著康健無礙里邊卻極為虛弱, 顧泊遠顧忌她的身體,一直在吃避子藥丸, 夏姜芙懷孕的機會不大,何況以她的年歲懷孕恐怕也承受不了,夏姜芙生孩子就是用命搏, 犯不著,他試著寬夏姜芙的心道,“六位少爺乃人中之龍,多少人求之不得的福氣, 夫人又何須執(zhí)拗生女?!?/br> 說起來,夏姜芙算是院正見過最奇怪的女子了,母憑子貴,出嫁女子誰不是盼著生個兒子坐穩(wěn)正妻位子,夏姜芙倒好,整天千方百計想生個女兒,為了此事,懷孕時沒少找自己把脈,結果六胎,全是兒子。 要不是虧了身子,非得生個女兒才罷休,外人只看到夏姜芙多子多福,侯夫人的地位牢不可破,卻不知夏姜芙想生的是女兒,為了生個女兒,求生拜佛什么法子都用上了,可惜事與愿違,兒子都成親了也沒盼著女兒來。 “我是沒辦法了,這不盼著皎皎他們嗎?!蔽堇镉行幔慕酵崎_半扇窗戶,低低道,“我想著他們要是生個女兒,模樣肯定好看。” 顧越皎風神俊秀,寧婉靜姿容似雪,二人生下來的閨女該是何等天人之姿。 院正:“......” 果真還是為了美。 “顧侍郎和少夫人年輕,會有女兒的,即使沒有,這不還有二少爺,三少爺嗎?”六個兒子,總能生出閨女來,要是皆生不出閨女,只能說長寧侯府風水好。 他這么說,夏姜芙心頭舒暢許多,六個兒子,總有能如自己心愿的吧,時間早晚的問題,她所要做的就是給他們挑貌若天仙的媳婦,等著抱孫女即可,想著她便有些坐不住了,問道,“院正大人可聽說過誰家小姐容貌出挑,十五六歲左右的?” 院正面露驚恐,這是自己生不出來準備動手搶別人家的了?閨閣小姐,大多養(yǎng)在深宅,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他是男子,哪兒知道深閨之事,堅定的搖了搖頭,放下茶杯就準備走人,要是被人誤會他和夏姜芙同流合污就遭殃了。 天飄著小雪,院正大人的背影又急又快,夏姜芙回過神提醒丫鬟贈傘時,院正已走出院墻不見蹤影,夏姜芙愣了愣,讓夏水把管家找來,問問正門前的小姐們怎么樣了,都是千嬌百寵的小姐,別傷著了,大冷的天,傷口愈合得慢,受了傷遭罪的還是自己。 夏水俯首稱是,慢慢退了下去,夏水剛離開,聞訊而來的寧婉靜就進了屋,邊解下披風邊問道,“母親,聽說院正大人來了,您哪兒不舒服?” 心湖院離得有些遠,她收到消息時正和鋪子的管事說話,國公夫人給她的陪嫁鋪子在西岳胡同,她想賣了在云生院周圍買間鋪子,顧越澤的晉江書鋪日進斗金,客人絡繹不絕,她尋思著在旁邊開間茶水鋪,比西岳胡同的鋪子掙錢多了,說到一半,丫鬟急匆匆來說夏姜芙不好了,院正大人在顏楓院診脈,她驚慌得套上披風就出來了。 路上細問丫鬟,丫鬟說得不清不楚,京城許多府里小姐在門口候著給夏姜芙請安,顧越白和顧越武從翰林院趕回來等等,她愈發(fā)慌亂,夏姜芙是府里主心骨,她要有個三長兩短,侯府還不得亂翻了天。 吹了冷風,她小臉烏青泛白,神色焦急,黑白分明的眸子盛滿了擔憂,領子的細繩被她拉扯得成了死結,她撣了撣肩頭的雪花,直接走向夏姜芙。 這就是夏姜芙想生女兒的原因,長得美,心地還善良,她上前拉著她的手,咧唇笑道,“我沒事,有些問題想請教院正大人,誰知道里里外外傳我不好了?!?/br> 寧婉靜的手涼,夏姜芙推著她在羅漢床上坐下,差丫鬟拿剪刀來將繩子剪了。 “您沒事就好?!睂幫耢o悠悠舒了口氣,顧越澤今日不在家,府里就她們婆媳兩,夏姜芙在她眼皮子底下出了事,顧泊遠和小叔子們回來不會給她好臉,沒準還以為她做了什么惹得夏姜芙不痛快呢,心湖院多是她的人,打聽不出府里的事兒,以至于消息滯后,顧越白回來了她才聽到消息,侯府的規(guī)矩可想而知有多嚴苛。 同樣的事在國公府,早就嚷嚷開了,任何風吹草動,不消一刻各院子都會收到消息。 “是不是嚇著你了,小四小五以為我不好了呢。”夏姜芙喚丫鬟拿個熱手爐出來,“你先暖暖手,喝口熱茶,往后再遇著事兒別著急過來,天寒地凍的,出門記得抱個熱手爐,我真要有事用不著下人打聽也會先告訴你?!?/br> 夏姜芙脫了鞋,盤腿坐在床上,膝蓋上搭著薄薄的毯子,給寧婉靜倒茶,問起心湖院人手的事情來。 布置院子時,怕寧婉靜多想,她往里安排的都是些粗使活計丫鬟婆子,至于其他,由寧婉靜自己分配,她方才看寧婉靜身邊跟著的人是個三等丫鬟,哪兒能近身服飾寧婉靜,“你有什么事別不好意思開口,心湖院的人不夠,我讓管家挑些機靈點的丫鬟過去伺候。” 這件事她提過一次,但寧婉靜似乎沒有往心里去。 “鄭嬤嬤盯著,她們過幾日就得空閑了,用不著再派人來。”她陪嫁有不少,有兩人一直服侍她,四名送去做護膝的是國公夫人贈的,心高氣傲有些不懂規(guī)矩,她不立個規(guī)矩,往后只會鬧出禍事來,不差人手。 熱乎乎的茶端上來,夏姜芙止了這個話題,丫鬟拿著剪刀來,咔嚓聲剪斷繩子,寧婉靜將披風交給丫鬟,丫鬟找了針線活,重新縫制繩子,索性來了,寧婉靜不著急回去,陪夏姜芙說著話。 屋里暖烘烘的,寧婉靜說著小時候的趣事,逗得夏姜芙喜笑連連,夏水在外邊都聽到了,不由得望了眼邊上的顧泊遠,提著裙擺,先進了屋,“夫人,侯爺和二少爺回來了?!?/br> 顧泊遠沒有撐傘,發(fā)梢壓著細細的雪花,眉間罩上了層冰霜,梁鴻在回京途中遇刺受了輕傷而護送他回京的承恩侯長子則身中數(shù)刀,承恩侯懷疑他暗地搞的鬼,彈劾他擁兵自重,黨同伐異,皇上命他離京徹查幕后真兇,走出宮門就聽人在議論夏姜芙請院正過府之事,以為夏姜芙身子不太好,路上遇著院正,結果令他哭笑不得,生女不生男,哪兒有那么好的事兒。 寧婉靜欲下地給顧泊遠請安,被夏姜芙擋在了前邊,“坐著吧,都是一家人不礙事的?!?/br> 三人成虎,府外的小廝丫鬟們人云亦云,哪兒管是不是真的,夏姜芙慢悠悠穿鞋下地,顧泊遠讓她坐著,“我和涵涵回來瞧瞧,路上遇著院正問清楚了,命里有時終須有,命里無時莫強求,你別多想?!鳖櫜催h披著大氅,在門邊站著,沒有往里走,身上卷著些雪花入室,瞬間融化成水滴落在地板上,顧泊遠道,“梁鴻在城外遇刺,皇上命我徹查,我和涵涵出京一趟,五六日才能回來?!?/br> 夏姜芙蹙了蹙眉,想說點什么,開口轉為了叮囑,“你小心些,承恩侯瘋狗亂咬人,你別幫了忙還惹得一身腥?!?/br> 吃空餉的事兒真相如何,朝中大臣心知肚明,礙著沒有證據(jù)不提罷了,陸敬直銷毀證據(jù)以為萬事無憂就太天真了,梁鴻去東境只是個幌子,皇上私底下還派了人去且已經(jīng)拿到了證據(jù),萬一承恩侯狗急跳墻的話,顧泊遠和顧越涵出京就兇多吉少了。 承恩侯沒膽子殺顧泊遠和顧越涵卻會威脅他們,在承恩侯眼里,京中赫赫威名的武將只有兩位,他和顧泊遠,顧泊遠肯為他在皇上面前美言幾句的話,吃空響的事兒影響不會太嚴重,所以陸斐受傷她懷疑是承恩侯的把戲,先轉移眾人注意,引顧泊遠和顧越涵出城談判。 心思轉了轉,她朝顧泊遠道,“涵涵就不去了吧,他抓了涵涵威脅你怎么辦?” 顧泊遠嘴角抽搐了兩下,沉著聲道,“陸斐的傷勢我看過了,不是承恩侯的人所為,你想的事兒不是發(fā)生的?!?/br> 陸斐昨晚連夜被送進城,太醫(yī)院的太醫(yī)去看過了,腹部四刀,背部三刀,大腿和小腿還有利箭,對方?jīng)_著他的命來的,真要是承恩侯的意思,不會下這么重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