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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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場靜默之中,第一堂課時與劉拂極不對付的張軒冷哼一聲,頭個上前,拱手道:“先生學(xué)富五車文采非常,本就擔(dān)著一身治世救民的本事。往日先生不愿入仕僅愿閑散于江湖,人各有志學(xué)生等即便看著寶珠蒙塵也只得閉嘴罷休……如今既改了主意,為何不與學(xué)生們一同科考,報效大延?” “就如你所說?!泵鎸χ贝蛟谀樕系馁|(zhì)問,劉拂依舊笑的云淡風(fēng)輕,“人各有志?!?/br> 沒想到會得到這個回答的張軒微愣,蹙眉抿唇道:“‘國爾忘家,公而忘私’,這八個字您曾讓我們抄寫千遍以端正心思字跡……先生素日教我們的,莫不是只是紙面文章,嘴上說說?” 劉拂搖頭,雖是抬頭看向?qū)Ψ?,卻自帶一股讓人仰視的氣勢。 “我教你們的,還有‘墻高之下,雖得必失’。” 她隨手撥弦,發(fā)出泠泠之聲,伴著琴聲正色道:“我于書院授課兩年,所教百余人中,最賦之以眾望的,便是你子午二班的學(xué)子。” “你們天資極高,又勤勉刻苦,正得了先天與后天兩大便利,只要日后不走了歪道,定會成為治世之才?!?/br> 劉拂的目光越過尚慶,停留在張軒身上:“監(jiān)其志,苦其心,勞其力,事無大小,必有所成。但若因此行狐媚猿攀蠅營狗茍之事,不止是辜負(fù)了我的期待,更是對不起自己的初心。” “但凡豁出全力去做,且是對大延對百姓有益的,不論高低貴賤,皆是有所為。” 她深望著對方,直到激進(jìn)的青年心中發(fā)慌,垂下視線:“是學(xué)生莽撞了。” “寶劍鋒從磨礪出,只盼你等真能明了其中深意才好?!?/br> 張軒學(xué)識極佳,就是守不住本心。 此次科舉之后,他因著風(fēng)寒殿試名次不佳,在翰林院中只能做寫抄寫工作,是以心懷怨念覺得大志難伸,自此被安王一系拉攏過去,成了年輕一輩中最被予以厚望的一個。 小小翰林自然算不得多重要,但張軒身后的張家,與張家背后的閩南侯,都在造反發(fā)揮了極大的作用。 張軒一個人,自然左右不了整個家族的選擇,但他最為嫡支嫡系中最出色的那個,在張氏做出最后決定時,也是關(guān)鍵的一環(huán)。 一個家族長長久久的根本,還是在后來人身上。 如今定了張軒的心,就是鑿了安王的墻腳。 他既將手伸到了春海棠與饒翠樓的身上,那也不怪她將他們的頂梁柱拉到自己身邊。 本想順其自然不多插手的劉拂在親近之人受到傷害后,再忍不住自家攪亂渾水的手。 “這是我為先生,最后能教你們的?!?/br> 第171章 接觸 這一堂課, 比往日結(jié)束的更快些。 張軒等受了劉拂一番明敲暗打的學(xué)生在拜謝過劉拂之后,全都帶著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走了。 而與劉拂親近謝顯與周行,則都早已曉得她同下江南的緣由, 并未因她今日請辭一事多做言論。 僅有子班的劉昌與今歲剛剛?cè)霑旱纳袘c,一直磨到其余學(xué)生全都走完, 仍巴巴留在琴房里。 劉拂理好絲弦,便將含著疑問的視線投向了兩人。 “怎得?可是還有什么疑問?”她緩步走到兩個少年面前,輕笑道, “我雖辭了館, 但一日為師終身為師,你們有什么不解疑惑, 盡可對我說道?!?/br> 其實(shí)看著二人神情,劉拂就已猜到, 他們想說的話, 定與學(xué)問無關(guān)。 劉昌開口前,先瞪了欲言又止的尚慶一眼。 這表兄素來愛裝作一副受人欺負(fù)的模樣,其實(shí)肚中悶黑, 又愛纏著先生不放,比之那眼高于頂?shù)拇蟊硇郑尤侨藚挓?/br> 只恨他二人間有斬不斷的血脈,竟讓他甩不脫對方, 屢屢讓尚慶借著他的名義親近先生。 一而再再而三的, 劉昌再如何好脾氣, 也對尚慶厭煩的不行。 旁的還好, 將他當(dāng)作踏腳石意圖對先生使心思的事,決不能忍。尚家二子,不論是尚慶還是尚尋,都是一樣滿腹心思。 只是一個外露一個內(nèi)藏,一個浮于表面一個功于心計,都是別無二致的使人厭惡。 往日對表兄的好感,早已在一次又一次的沖突中消失殆盡,如今的劉昌在對著尚家二兄弟時,早已只剩表面上的恭敬。 若非世間中孝道,尚家是他母家不好撕破臉面,怕是忠信侯府早就劉昌起,先與工部尚書尚大人家劃清道來。 老忠信侯雖然在教養(yǎng)孫子上糊涂了些,但到底不是個迂腐的人。 而之前挑撥離間圖謀不軌,又被尚家拉攏了去的劉府二老爺,早就在劉拂的相助下,被劉昌擺明兵馬的逼退至忠信侯府的權(quán)勢之外。 思及先生往日教導(dǎo),想起對方最厭兄弟鬩墻骨rou失和之事,劉昌急忙收回視線。 他回眸看向劉拂,正對上一雙似笑非笑的眸子。 自己方才充滿了陰鶩的小心思,怕是全被先生看了去。 思及此處,劉昌一張小臉漲得通紅,半是緊張半是忐忑,卻又大著膽子與劉拂對視。 “先生?!?/br> 這一聲喚仍帶著未長成的少年人特有的稚嫩,百轉(zhuǎn)千回的意思,惹的劉拂忍不住發(fā)笑。 小祖父方才的行為表情,確實(shí)被劉拂盡收眼中。 與劉昌猜測不同的是,劉拂心中并未覺得有什么不對——就算拋開他是她祖父這么個由頭,結(jié)論也依舊如此。 尚家人心思歪斜,非嚴(yán)詞難以拒絕。 與其日后被尚氏拖累,早早擺明態(tài)度才是正途。 輕拍了拍劉昌的肩頭,劉拂對著立在他身后,同樣眼巴巴看著自己的尚慶,投以一個抱歉的笑容。 尚慶眼中的熱切一下子被撲滅了。 若說劉拂往日對他二人的態(tài)度并未有太大分別,中間小小的不同讓還能尚慶自我安慰是因?yàn)楸葎⒉S先生的時間短些。 那么此時這個笑容,就真的讓他曉得,先生從頭至尾,都未曾將他與其余學(xué)生分別開來。 先生對劉昌的維護(hù)之意,已呼之欲出。 不過一個細(xì)微的動作與小小的神情,都能體現(xiàn)出是真的將劉昌視作自己人,自家頑皮的孩子做出失禮的舉動,作為長者,自然要向致以歉意。 而相對的,他尚慶便是那個被隔在墻外的,需得客套相對的‘別人家的孩子’。 他不怪先生,只怪兄長從中挑撥,壞了自家好事。 也怪自己,從一開始就抱著不純的心思,為了引父親夸贊注視才去親近先生,以至于敗于太著痕跡,打初時就定了基調(diào)。 恨他有眼不識金鑲玉,直到身心折服,才曉得往日莽撞。 在書院進(jìn)學(xué)的短短時日里,不自覺被先生人品才華吸引的尚慶悔不當(dāng)初,卻也只能壓下情緒,苦思來日對策。 此時若再不留下個好印象,怕先生遠(yuǎn)去之后,再記不得自己這個人。 如此想著,尚慶刻意黯淡了目光,微退半步,向著劉拂扯出一個帶著歉意的苦笑。 將有禮有節(jié)懂事包容的表兄形象,做到了盡處。 尚慶情態(tài)幾經(jīng)變化,具備劉昌收入眼中 他早知尚慶心思有異,自然不會被這幅做派蒙蔽,反倒暗自慶幸,又使尚慶露了一次心思不純的馬腳——在劉昌心中,連他都能看出尚慶此時的刻意,先生自然更能一眼看破。 得勝的喜悅使得他信心百倍,不自覺流露出了平日里藏匿的小心思。 “先生,你真要南下了么?”劉昌雙拳緊握,抬頭緊緊望著劉拂,不敢錯開一眼,“待蔣世兄過了武舉,先生是直接北去,還是會回京師?” 劉拂微彎下腰,使目光與劉昌相平。 近三年的時間,讓少年的身形抽高了不少,已不似初見時那般瘦弱怯懦。 她撫了撫對方的頭頂,眼中雖望著稚嫩非常的小侯爺,心中想的卻是那個須發(fā)皆白滿臉不茍言笑的老忠信侯。 即便換了個身份,血濃于水的奇妙情感依舊讓兩人自頭遭見面起,就有著說不出的默契與親近,可這樣親密的接觸,還是第一回。 劉拂在有意識地減少自己的行為對對方的影響。 她不是不想親近劉昌,只是擔(dān)憂過分的親近,會對他的未來造成太大的改變。 怕是愛之深憂之切,劉拂對于左右陳遲等人的人生毫不猶豫,但面對自己的小祖父時,就變成了縮手縮腳。 可是到了今日,面對滿心擔(dān)憂困惑不解的少年,她再抑制不住心中的沖動,只來得及將滿腔孺慕之思壓下,露出的是從未有過的熱切神情。 正是這前所未有的外放,將本就心有疑慮的劉昌嚇個正著。 少年伸出手,不顧素來不喜的表兄尚慶在側(cè),緊緊捉住劉拂的袖擺,急急問道:“先生莫不是不再回來了?” 即便心中有十之六七的把握,劉拂也不敢斷言自己可以全身而退。 面對劉昌毫不掩藏的憂慮,劉拂輕嘆口氣,又撫了撫他的頭頂:“世間萬般說不準(zhǔn),你只記著,日后若真與我無緣得見,定要記得我身上的教訓(xùn)……時時謹(jǐn)言慎行,便是做不到萬全周到,也要盡己所能,補(bǔ)足處處不足。” “我此時再無甚好教你的,惟盼你此生不留遺憾,福壽綿長,本枝百世,不絕如線?!?/br> 這祝福景愿,對著一個十余歲的少年說出,實(shí)在奇怪了些。 劉昌微愣,攥著劉拂袖擺的手更緊了緊。 他雖不懂,卻記在心里,重重點(diǎn)了點(diǎn)頭。 “先生,我曉得了?!?/br> 第172章 故地 回到院子時, 劉拂正對上替望日驕與陳小晚。 她瞅著少女通紅微腫的眼眶, 在心中嘆了口氣的同時,將視線移向了站在陳小晚身后, 低垂著腦袋,極力想要降低自己存在感的少年。 “小遲——” 劉拂將聲音拉的極長, 在陳遲變了臉色后,才上前攬住望日驕的肩頭, 輕聲問道:“小遲都與你說了?” 陳遲的腦袋幾乎埋在了自己胸前。 望日驕本就水波瀲滟的眸子, 更是盈滿了水汽。 她倚在劉拂肩頭,以帕掩面,抽了抽鼻子:“不是小遲嘴快,是我與小晚恰好撞見了他兄弟……那孩子是個不會撒謊的, 三言兩語就漏了信兒?!?/br> 然后? 然后自然是二姝以眼淚相逼, 迫得平生最怕meimei與驕兒jiejie的陳蠻將將事情透給二人知曉。 “還不哄好你meimei?我已分不出多的手來了。” 只一句話,就誘得滿臉緊張哭個不停的陳小晚一個耐不住笑出聲來, 臉上悲色也消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