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0節(jié)
她不理他,捏著他的錢夾:“弟弟,姐跟你打聽個人,姐知道你是個看門的,所以認識的人肯定不少。你給我好生想想,想的好,姐再給你添張四人頭?!?/br> 于青這回帶來的錢并不多,這還是那天跟羅小媛見面,又跟她借了好幾大百。 現(xiàn)在這好幾大百也快花光了,再找不到丁燕燕,她可真要發(fā)飆了。 好在這個門童竟十分給力,一聽了于青關(guān)于丁燕燕的描述,張口就問:“你說的莫不是燕子姐?聽說她前陣子是搭上了葉少。不過這周可正經(jīng)沒瞧見過她了,嗯,上周末她還請我喝汽水來著?!?/br> 捏著門童給的地址,出租車從繁華的大馬路一路七拐八拐拐進老大一片棚戶區(qū)——于青下了車,瞧著四周逼仄狹窄的巷道和四處亂搭亂建各具特色的棚子屋鐵皮房,隱約感到了眼熟,很像丁燕燕那天晚上下車的地方。 她胸中振奮,按著紙條上給的門牌號碼,一戶戶挨個摸索過去。 天色麻黑,沒有路燈,只能借著臨街小賣店的燈光,地面也坑坑洼洼,街角路邊的垃圾就那么臭烘烘的堆在一起,蒼蠅亂飛,臟水橫流,一不小心踩到,就能濺一腳面。 而舉頭遙望,高樓大廈燈火通明近在咫尺,繁華和破落,只在一線之間。 于青一直摸到一家門頭極窄的理發(fā)廳,掛著很小的招牌“美露美發(fā)店”——她細細辨別了門牌號,探頭進去,很小很小的一間屋,只有一個座位,座位下堆滿著黑茬茬的頭發(fā),墻上鏡子周圍貼著亂七八糟的發(fā)型畫報,墻角一個落地扇正在搖頭晃腦,空氣中充滿了一種叫人憋悶的頭油味。 于青敲了敲門:“有人在嗎?” “來了來了!” 從房子后面的小隔間里轉(zhuǎn)出來一個胖乎乎的姑娘,染著焦黃的頭發(fā),“剪頭發(fā)?” “啊……” 于青小心問,“我找丁燕燕,我是她老鄉(xiāng)?!?/br> 胖姑娘好生瞧了于青兩眼,最后終于撇了撇嘴,朝里間喊了一嗓子:“燕子,有人找你,女的!” 于青終于見到了她苦苦尋找了三天的丁燕燕,只是現(xiàn)在的丁燕燕額頭包著紗布,足有半個頭都是腫的,露在紗布外面的右眼眶,顏色青紫腫脹,樣子十分嚇人,和幾天前那個紅衣美人兒簡直判若兩人! 一只眼睛腫成了一條縫,但好在另一只眼睛還是好的,面目全非的丁燕燕一時瞧見于青,也是驚訝的說不出話來,半天才問:“你怎么找來的?” 給大家比心心今日雙更,還有一章 正文 第327章以眼還眼 丁燕燕拽了于青去了隔壁一家小酒館。 這種棚戶區(qū)的所謂小酒館,也就是臨街小平房的水泥地上放幾張桌子幾條凳子,后面用三合板隔出一間就是廚房,墻面布滿黑乎乎的油煙,頭頂?shù)跎绒D(zhuǎn)的吱吱呀呀——光著膀子的老板脖子上搭了條顏色可疑的毛巾,端出來一盤油炸花生米,一盤香腸,拎了幾罐易拉罐,往油膩膩的桌面上一撂,看了眼這倆姑娘,轉(zhuǎn)去后面繼續(xù)看電視了。 丁燕燕只穿了拖鞋,大t恤,短褲,一頭長發(fā)隨便拿了個抓夾夾在腦后,雖然腫頭腫腦的樣子很嚇人,可是脂粉不施的臉,要是找角度看的話,也是干干凈凈挺清秀一姑娘。 這個挺清秀的姑娘在凳子上彎起一條腿,一手拉開一罐易拉罐,仰頭灌了一口,估計是太涼了,扶著腦門上包裹的紗布呲了呲牙,朝后廚吼了一嗓子:“老王,你這青啤是不是假冒偽劣的?苦死了!” 老板連個臉都沒露,遠遠飄過來一聲:“喝你的吧,瞧你這衰樣,不要你錢?!?/br> 這下丁燕燕沒話說了,捧著易拉罐又灌了兩口,這才去看一直端坐一旁的于青,輕笑一聲:“居然能找到這里,也是你本事。說吧,嘛事???” 天氣熱,于青擼了一把額頭的汗:“我要報仇?!?/br> 沒錯,她要報仇。 小池躺在省立醫(yī)院的骨科病房,左小腿脛骨骨折,大腿粉碎性骨折,可以說,他整條左腿現(xiàn)在都廢了! 他媽石穎正在花大價錢從北京請專家,來為他手術(shù):他的左大腿最起碼要放置4根鋼釘一塊鋼板,小腿則需要鑲嵌入3根鋼釘——專家傳話回來,說鑒于大腿小腿均有程度相當?shù)墓钦?,所以具體情況還得看術(shù)后的復(fù)健程度,否則不保證存在致殘的可能。 石穎聽到致殘可能的那一刻,向于青射過來的眼神,幾乎想要撕了她! 于青相信,要不是礙于身邊還有陪同的若干專家大夫,石穎真可能會撕了自己! 石穎剛趕到醫(yī)院的時候,其實根本都來不及顧上于青,兒子受了這樣嚴重的傷,簡直像天塌下來半邊! 而這當媽的問及事情經(jīng)過,小池也只說是運氣不好碰上了搶劫的流氓,他一時大意,著了對方的道。 可于青在走廊外叫住石穎,向她一五一十描述了事情的經(jīng)過,傷小池的,就是軍事工程學(xué)院的士官生,名叫葉兆明的。父親應(yīng)該是軍區(qū)司令,而葉兆明也絕不是運氣不好撞上的什么流氓,因為她和小池之前有得罪過他,他這是伺機報復(fù)。 石穎一臉狐疑:“小池人一直都在懷姜,高考完才來的省城,這才幾天功夫,怎么會好端端的和那個什么姓葉的結(jié)仇?” 于青一時卡殼,他們和葉兆明之間,還混雜著婁振業(yè)和丁燕燕,一時還真是三言兩語解釋不清。 倒是石穎,瞬間就明白過來:“怕不是因為你吧?這爺們之間打架,十回里得有八回是因為女的?!?/br> 于青:“……” 石穎如此說,其實也不算錯。 自小池受傷后的每個小時每一分鐘,她都在腦子里亂糟糟的想:如果,如果那天晚上,如果不是自己為丁燕燕強出頭,那葉兆明雖被婁振業(yè)挑撥,卻也不至于對他倆忌恨成這樣。 那么,也許小池現(xiàn)在也不會…… 未嘗是不自責(zé)的。 她的沉默等同于默認,石穎登時氣的就想按著她的頭撞墻,手指頭都不住顫,但最后顧及自己的形象,只從牙縫里逼出一句話:“我不想再看見你,你給我滾的越遠越好?。?!” 于青當然不會滾,小池還需要她——雖然她看到護士每天來換床單需要挪動他身體的時候,他每每疼的都能把嘴唇給咬破掉,而每一次的例行傷處檢查,對他來說,也都是一場難以承受的折磨。 雖然他從來不叫一聲疼,甚至連哼都不哼一聲,甚至還要沖她笑,好讓她覺得自己很好。 斷骨之痛,不痛在自己的骨頭上,是沒法感同身受的。 于青每每也都是躲到廁所里去的時候,才敢讓自己哭出聲來。 但更叫她失望的是,她本來以為以石穎那般愛護兒子的心切,怎么都不會放過葉兆明那個始作俑者的惡霸!可戰(zhàn)慶國從北京匆匆趕回來后,夫妻兩個不知道怎么商量的,居然在第二天,病房里出現(xiàn)了一個提著很多禮物和花籃的、年紀30出頭的軍人,人很客氣,說是代表司令員來表示誠摯的慰問和歉意。 石穎雖然臉色不好看,但還是客客氣氣的,甚至那個軍人告辭離開的時候,戰(zhàn)慶國還起身親自送了兩步。 于青躲在走廊一旁,聽護士站的兩個小護士竊竊私語,說方才那個一身軍裝的軍人是軍區(qū)司令的大兒子,才30多歲,卻已經(jīng)位列中校了。而且聽說軍區(qū)司令還有個親哥在北京,是中央的什么大員,一家子都是背景雄厚,牛逼轟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