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2節(jié)
開戶頭的身份證是丁燕燕借給她的,看名字是個完全不認識的人,想來應該是個假身份證。只不過這年頭銀行的鑒假系統(tǒng)還沒那么高級,光憑rou眼根本分辨不出來,于青很順利的在銀行開了戶頭。 兩天后于青跟父母說,說羅小媛有個小姨在省師大當教授,不巧前些天一直在北京出差,這兩天剛回來。羅小媛這個小姨對這幾年省內外高校的招生很在行,這高考分數眼看就要出了,正想請她幫忙,看看怎么能報個最合適的學校。 所以,她還得再去省城幾天。 高考成績的確就要出了,本來方萍和于成勇不想再讓閨女亂跑,就專門等分數出來,這全家人也好合計合計。 不過再一想,這人家省會高校的教授,自然比他們的水平高出去不知多少,何況還是親小姨,肯定也是掏心掏肺的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所以,對于青還是放行了。 于青覺得自己有點對不起父母,一次次拿他們對她的信任來糊弄他們,不過她現在也的確沒辦法——她需要去省城。 況且,小池還在眼巴巴的等著她。 他眼看就要手術了,她一定要在他身邊。 正文 第329章我就在你身邊 小池的手術,在于青回到省城的第二天一早。 于青從5點鐘就巴巴的在小池病房外守著,她知道晚上是石穎在陪床,所以不敢貿然進去。 6點多鐘,石穎推開病房門,瞧見于青,沒說話。 雖然石穎一早就撂下過狠話,讓于青有多遠滾多遠。不過這些天她也看在眼里,兒子對這姑娘的確看的重,一看見她眼睛里就有光彩;有時候因為疼吃不下飯,不過只要這姑娘在身邊,再疼他都忍得,嘛都吃的下去。 而這兩天這姑娘不在,兒子整個人明顯就顯得煩躁不安、魂不守舍。 雖然這孩子什么都沒說,不過自己兒子,她焉能不知? 石穎也40多歲了,活了半輩子的人,頭一回才發(fā)現原來自己這個比他爸還更悶葫蘆的兒子,竟還是個情種! 不過她對這姑娘終究還是有氣,兒子長這么大,頭一回因為打人進局子就是因為她;這回被打,傷成這樣,還是因為她! 怪不得古書上都說女人是禍水!雖然自己也是女人,卻不得不承認,有些女人,的確就是禍水! 石穎人走都走過去了,卻到底又折了回來—— 于青本來想等她走遠,就偷摸進病房看一眼小池,沒想到這阿姨居然又折回來了,徑直走到自己跟前,眼睛并不看向自己,但話卻是對自己說的:“小池已經醒了,你進去看看他吧……上午就要手術了,他心里肯定很緊張,昨晚上也沒睡好……你——” 石穎覺得自己很無奈,卻不得不屈從于現實:“你進去吧,跟他說說話。因為要動手術,他不能吃飯,不過你來的這么早,想來還沒吃早飯,待會我給你帶點回來。” 于青這回可是大大大大的驚訝了,話說在醫(yī)院這些天,石穎一直當她是團空氣,雖然看在小池的面子上不會真讓她滾,但兩人視線一旦偶爾碰觸到,那絕對是充滿怨恨。 所以她也盡量乖覺,只要石穎一來,她就自動回避。 沒想到今天不光主動過來跟她說話,居然還說給她帶早飯! 不過于青反應也快,立刻就響亮道:“謝謝阿姨!” 石穎點點頭,點頭走開。 于青躡手躡腳的推開病房門——小池住的是高級單人病房,外面一個小會客廳,沙發(fā)飲水機什么的,再往里的套房才是病房。 她輕輕推開里間的房門,病床上那人正扭頭朝向房門,眼睛睜的大大的,一瞧見她探進來的臉,本來瘦削蒼白的臉上頓時露出像孩子樣的天真笑容:“于青!” 他眼巴巴的,視線一直盯去她臉上,眼睛連眨都不舍的眨,神情興奮極了:“我聽見你說話了!就知道你肯定在!” 于青搬了個凳子坐去病床邊,上去握了握他的大手:“我當然在啊,一大早我就過來了。方才是你媽跟我說話呢,是她讓我進來的,還說要給我?guī)г顼垺!?/br> 大男孩楞了楞,頓時抿嘴樂開了:“我就說過,我媽那人,性子急,從不聽人勸,不過也沒啥壞心,只要自己想明白了,就啥事都沒有了?!?/br> 他反手把她的手握在掌心里,“起初我還擔心她跟你亂發(fā)脾氣,說了好多你的好話呢?,F在看來還是管用了一點?!?/br> 于青笑笑,摸著他青筋凸起的手背——這些天他明顯瘦了,臉上都快沒rou了,倒是把眼睛給凸顯出來了,一雙眼睛從沒這么大過。好端端的兩條胳膊兩只手,扎滿了青青紫紫的針眼;至于骨折的左腿,因為要固定骨頭,夾板從大腿根一直上到腳踝,直挺挺的就這么撂在床上。 她坐聽過專家會診,即便手術后,他也需要最起碼臥床一個月,等待骨頭初步長好,才能使用輪椅,而再一個多月后,才能用拐杖——而往下的,就是長達半年至一年,甚至幾年的復健了。 肌rou萎縮是一定的,至于能不能恢復到和以前一樣,能跑能跳能打球,哪個專家也不敢打包票。 她的小池,從來都是在球場上無往不利,而現在卻只能被困在方寸之地的床頭上。 于青心里酸楚,眼眶發(fā)熱,一時也不敢抬頭,生怕叫他看見自己沒用的眼淚。 可對方卻無比敏銳,握著她的手指一緊:“你哭了?” 于青胡亂拿胳膊肘蹭過一把臉,抬頭笑道:“誰哭啦?就是待會你就得手術,人家這不心里緊張嘛!” 要手術的人反倒要反過來勸她:“緊張什么啊,我媽說了,給我做手術的是從北京軍區(qū)總醫(yī)院請來的最好的骨科專家,老資格了,特有經驗,保證萬無一失。” 于青心中卻是一陣涼颼颼,像一陣冷風憑空從心房刮過。 她記得,石穎當初請的,本是北大人民醫(yī)院的專家??磥憩F在這是又換人了——北京軍區(qū)總醫(yī)院?怕不是葉兆明他老子的關系,所以才能請得動部隊醫(yī)院的專家吧? 我兒子把你兒子打殘,我就找最好的大夫給你兒子療傷,這下兩家算是握手言和把酒言歡了嗎? 你好我好大家好? 于青心中冷笑,面上卻一派喜努努的,戳著小池身上蓋著的一層薄薄被單,揶揄道:“我是想啊,你說,待會你手術的時候,護士jiejie會不會把你脫的光光的?那你豈不是憑白都被她們給看光了?” “……” 大男生一時卡殼,本來蒼白的臉上,瞬間都騰起了紅暈。 于青知道,縱然小池再男人再爺們再堅強,也到底才是個不到20歲的大男孩,平生頭一遭動這么大型的手術,割皮見骨,刀刀都是割在自己的腿上——他還不到20歲,他焉能不怕,焉能不擔心? 擔心自己日后會不會殘廢,擔心自己到底能恢復成個什么樣子?擔心自己還能不能打球?更甚或還能不能正常走路?還能不能上大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