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節(jié)
五公主的命是保住了,但她身上的舊傷加新傷實(shí)在太多,多到都不知道究竟那一道傷是致命的。 龐太后心疼的嘆道,“真沒想到五公主會遭受如此傷害……他們這些孩子,平日里乖巧安分,哀家也鮮少去管教他們,誰曾想,竟給了惡奴鉆空子的機(jī)會,將我孫女殘害成這般模樣……” 夜顏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只能看向慕凌蒼。 慕凌蒼給了她一個(gè)安撫的眼神,隨即對龐太后道,“五公主傷勢嚴(yán)重,想要痊愈,恐怕還得費(fèi)些時(shí)日。如今顏兒有孕在身,我分身無術(shù),若想五公主能早日痊愈,只能將她安置在魂殿中?!?/br> 聞言,龐太后忍不住皺眉,“你提議是不錯,五公主在你身邊,哀家相信她定會早日痊愈。宮里雖然御醫(yī)眾多,也能醫(yī)治五公主,可五公主經(jīng)歷這么多的傷害和委屈,哀家也不放心再把五公主交給他們這些外人。只是,五公主到魂殿多有不便,哀家是擔(dān)心……” 她說著話,看向了夜顏。 慕凌蒼一開口,夜顏就覺得他這提議很好。不管五公主能告訴他們多少事,對他們來說都是極有用的。而且五公主的人集體暴斃,這殺人滅口的動機(jī)太明顯了,要是把五公主再留在宮里,說不定他們一轉(zhuǎn)身,五公主就被人弄死了。 就五公主現(xiàn)在的情況,隨便伸根指頭都能要她的命! 見龐太后看向自己,她抿唇笑了笑,“太后,您放心,我會幫著照顧好五公主的?!?/br> 龐太后欲言又止,“哀家是怕你……” 夜顏掩嘴道,“太后,我再小氣也不可能跟自己的小姑子吃味,您多慮了。” 聞言,龐太后先是一怔,看著慕凌蒼嘴角勾起,她才釋然的道,“既然顏兒都知道凌蒼的身世了,那哀家就更放心了?!?/br> 商量好五公主去魂殿的事以后,夜顏去五公主的寢宮整理她的衣物和生活用品。 五公主的寢宮也不失華麗,各處都收整得很好。但夜顏還是很快發(fā)現(xiàn)了許多不尋常之處,比如說五公主所用的東西,她和泰和宮的幾名宮女四下找遍了也沒找到幾樣值錢的物件。 一個(gè)堂堂的公主,連一件貴重的私人物品都沒有,要不是宮殿里干凈整潔,他們都還以為事先來了賊把五公主的物品偷完了。 在整理五公主的衣物時(shí),其中一宮女忍不住驚訝,“怎么五公主的衣裳如此少?難道真有賊來過?” 另一宮女接著道,“就是啊,太奇怪了,我找完了箱子,竟然沒找到一件冬衣。這么冷的天,五公主都不覺得冷嗎?” 夜顏聽著她們的話,眸子突然睜大。 她趕緊過去跟著她們在箱子里翻找起來,可整個(gè)箱子都被扒空了也沒找到她要找的東西。 一宮女不解的問道,“夜小姐,您這是?” 夜顏冷著臉瞪著面前幾口箱子,“昨天我才送了五公主一件狐裘,怎么沒看到?那件狐裘還是王爺用白狐皮毛給我做的,我一次都沒穿過,昨日五公主去魂殿,我見她穿著單薄,就將嶄新的狐裘送給了她,為何寢宮里沒有?” 幾名宮女聽她這么一說,全都睜大雙眼瞪著地上被翻亂的衣物。 很快,其中一宮女沉聲道,“一定是有人盜走了五公主的東西!” 這個(gè)宮殿,看似華麗,可五公主所用的東西還沒有她們的東西多,簡直到了寒酸的地步! 夜顏瞇緊了眼,“我知道在哪里了!” 。。。 看著地上哭啼不止的女孩,夜顏全程冷著臉,哪怕聽完她的解釋,也絲毫不為所動,“六公主,你編的這些話你自己信嗎?五公主寢宮里每一件像樣的東西,連一件御寒的衣物都沒有。就這么一件狐裘還是我昨日送給她的,如今你卻說五公主把狐裘送給你,你是想告訴我們五公主是低能兒還是我們都是傻子?” 她手里抱著的狐裘是從祁郁桐寢宮里找到的,找到這件狐裘的時(shí)候,她真的是殺人的心都有了! 龐太后也是怒不可遏,“郁桐!如實(shí)交代,你究竟拿了五公主多少東西?” 祁郁桐一邊哭一邊磕頭,“皇祖母,真的是五姐給我的,不是我拿的。五姐說她生了大病,有可能命不長也,于是就把她的東西偷偷的給了我。我以前也不知道五姐為何會這樣做,直到今日看到五姐被人傷害成那樣,我才明白五姐說她‘命不長也’的意思?;首婺福埬嘈庞敉?,郁桐不缺這些東西,怎么可能去偷盜五姐的呢?” 龐太后厲聲訓(xùn)道,“就算是五公主給你的,可你明知五公主身子抱傷,為何要替她隱瞞?” 祁郁桐哭著解釋,“回皇祖母,郁桐只知道五姐身子抱恙,并不知其中緣由。好幾次我問五姐究竟得了什么怪病,可五姐都不說。她還說不想連累我們,讓我們別管她的事?;首婺?,郁桐說得句句屬實(shí),絕對沒有半句假話。” 夜顏冷笑,“聽六公主這番話,好似料定了五公主活不了?” 祁郁桐抬起頭,眼淚汪汪,又委屈又不滿的瞪著她,“夜小姐,你這話是何意思?五公主是我jiejie,我當(dāng)然希望她能好好的。平日里她對我疼愛有加,有任何好東西都不會私用,都會想著我這個(gè)meimei,現(xiàn)在她出事,我都心疼死了,為何你要挑撥我們姐妹之間的情意?!?/br> 夜顏也毫不客氣的反擊,“說五公主對你有情,我信。但說你對五公主有姐妹情誼,恕我眼拙,真沒看出來。你也說五公主對你疼愛有加,什么東西都能給你,可你呢,你為她做了什么?她身受重傷你可以說不知道,但你明知她身子不好,卻一直替她隱瞞。更可笑的是,她身子本就單薄,你卻還收受她的狐裘,我就想問問六公主你,看著自己的jiejie挨凍,你良心過得去嗎?你是有多大意的心才能霸占你jiejie的東西?” 祁郁桐哭得梨花帶雨的臉蛋唰的變白了。 夜顏厭惡的指著她,“我一個(gè)外人都看不下去了,覺得五公主真是可憐至極,而你身為她的meimei,在這里狡辯了如此久,卻從未問過一句五公主現(xiàn)在如何了!在你心中,難道一件狐裘的來歷比你jiejie的命還重要嗎?” 祁郁桐臉色不僅變白,還白得很難看。 聽完夜顏的話,再看看夜顏手中的狐裘,最后瞪著地上哭得像個(gè)淚人兒似的孫女,龐太后眼里不但帶著怒,還有了幾分憎惡,“來?。“蚜鲙氯?,罰杖二十!” 祁郁桐猛得慌了,跪著爬向她,哭得更委屈,“皇祖母,不是您想的那樣……郁桐是心疼五姐的……郁桐是心疼五姐的……” 在她伸手的時(shí)候,龐太后厭惡的側(cè)過身,“拉下去!” 候在一旁的宮女合力將人拉了出去。 看著祁郁桐一路灑下的淚水,夜顏沒一點(diǎn)動容,反而更覺得她可恨加無恥。 她忘不了五公主收下狐裘時(shí)的模樣,那種驚慌和害怕讓她如何理解。直到現(xiàn)在她才明白,五公主不是不想領(lǐng)她的心意,而是知道自己收下了也守不住…… 龐太后失望的長嘆,“哀家一直都以為這些孩子乖巧懂事,可沒想到這六公主竟然自私到如此地步……” 她緩緩轉(zhuǎn)過身,認(rèn)真看著夜顏,“顏兒,告訴凌蒼,無論如何也要讓五公主好起來,哀家會親自替她做主討回所有的委屈?!?/br> 夜顏點(diǎn)頭,“太后,您放心吧,凌蒼會盡力的?!?/br> 。。。 宮里亂了一整日,他們忙了一整日,等回到魂殿時(shí),已是夜深了。 聽完今日所發(fā)生的事,藍(lán)文濠沒發(fā)表何人意見,但看著床上奄奄一息的女孩時(shí),他卻不贊同慕凌蒼和夜顏的做法,“你們還嫌不夠亂?要是能治好她也罷了,可要是治不好呢?如果她在你們手里出了差錯,你們就不怕給自己惹來麻煩嗎?” 夜顏直接朝他噴道,“你個(gè)烏鴉嘴,不說話沒人把你當(dāng)啞巴!我們帶她回來自然有我們的用意,又沒讓你照顧他,你急個(gè)屁?。 ?/br> 藍(lán)文濠瞪眼,“你還想讓藍(lán)某幫你們照顧人?” 夜顏送了他一對白眼,然后轉(zhuǎn)身替床上的人兒掖了掖被子。 在藍(lán)文濠看不到的地方,她唇角勾著狡猾的笑。 沒錯,她確實(shí)有這個(gè)打算…… 姓藍(lán)的在他們這里白吃白住,幫他們照顧個(gè)人也是理所應(yīng)當(dāng)。 再說了,也沒有要他近身照顧,畢竟男女有別嘛。她想的是平時(shí)慕凌蒼去早朝或者辦事,魂殿里有藍(lán)文濠這么個(gè)大男人,遇到一些突發(fā)事件她就能省心不少。 偷瞄了一眼桌邊黑臉的他,夜顏眸子一轉(zhuǎn),笑得更像一只狐貍,“藍(lán)太子,你不是正好缺女人么?你看我們五公主,要身份有身份,要模樣有模樣,等我們把她的傷醫(yī)治好,讓凌蒼做你們的媒人,把你們配一對,怎樣?” 誰知藍(lán)文濠嗤嗤一笑,“想做藍(lán)某的女人?行啊,只要在一息之間回答上藍(lán)某的問話,不論是何樣的女人藍(lán)某都娶?!?/br> 夜顏拉長了臉,“一息?你確定五公主這個(gè)樣子能回答你問話?見過刻薄的,還沒見過你這么刻薄的?!?/br> 說他刻薄都是好話了,依她看,這家伙簡直就是戀愛觀極度扭曲! 哪有人找老婆直接問人家愿意不愿意的,而且還要立馬做出回答。想想他問三公主要不要做他太子妃時(shí)的場景,別說對他沒想法的三公主,就算愛他愛到死去活來的女人也不一定能在一息之間做出回應(yīng)。 。。。 回到臥房的時(shí)候,都后半夜了。 可沾著被褥,夜顏卻了無睡意,枕著慕凌蒼的手臂,將心里許多疑惑說了出來。 “凌蒼,那些暴斃的宮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去看過,是中毒所致。” “中毒?誰下的毒?太后是臨時(shí)召見,就算有人想殺人滅口,也做不到如此周密的部署才對。說死就死,這根本解釋不通??!” “這種毒藥叫妖腦,服過此藥的人一旦情緒不安,藥性就會在體內(nèi)發(fā)作?!蹦搅枭n側(cè)身摟著她,一邊為她焐熱手腳,一邊向她解釋,“此藥曾在江湖中出現(xiàn)過,早些年我領(lǐng)兵出征時(shí)聽過此藥的厲害。據(jù)說是某個(gè)幫派為防止門下弟子叛變,特意煉出此毒以掌控門下所有弟子。只要其門下弟子有反叛之心,定會當(dāng)場暴斃身亡。” “這么厲害……”夜顏聽得背脊發(fā)麻,但又忍不住去推斷,“照今日的情形來看,那些皇子公主應(yīng)該沒服過此藥?!?/br> 今天泰和宮的人都惶恐不安,那幾個(gè)皇子公主也被皇上和太后的氣勢嚇到了,可他們依然沒事,所以她才敢說他們沒服過那種毒藥。 “嗯?!蹦搅枭n瞇著眸子,冷哼,“宮人暴斃身亡不會太引人注目,但若是皇子公主暴斃身亡,皇上一定會重視。那人就算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在皇子公主身上下藥?!?/br> “可惜,我們現(xiàn)在又回到了被動的局面?!币诡伕C在他頸窩里嘆氣。 “是狐貍總會露出尾巴的?!蹦搅枭n低下頭,薄唇在她額頭上輕啄著,“今日之事,我們也并非毫無收獲。至少五公主在我們手上,只要她不死,對某些人來說就是一種威脅,有人自然會坐不住。我想,后面有一段時(shí)日,宮里的人應(yīng)該不會再來打擾我們了。如此也好,你也能靜心養(yǎng)胎?!?/br> “嗯?!币诡伨o緊抱著他。 “冷嗎?”被她四肢纏緊,慕凌蒼下意識的收緊臂彎,順便替她掖了掖身后的被褥。 “冷……”夜顏抬頭,可憐兮兮的看著他,“晚上抱著不覺冷,可早上起床的時(shí)候就冷得不想動?!?/br> 慕凌蒼忍不住抽了一下唇角。下一瞬,他直接覆上她嘟起的櫻桃小口,“明日我告假,陪你睡,嗯?” 夜顏?zhàn)ブ氖址旁谒蛊鸬亩亲由?,認(rèn)真糾正,“是陪我們! 慕凌蒼眸底溢出一絲暖笑,撫摸著她肚子的同時(shí)也加深吻住她…… 。。。 正如慕凌蒼所說的那樣,一連過去大半個(gè)月,宮里再沒人來過魂殿。 自從周淼水自殺后,皇上讓裕德又將后宮徹徹底底的查了一遍,宮中的皇子公主們也被下令禁足三月。 宮里看似平靜,可人心惶惶,生怕自己跟周淼水沾上一點(diǎn)關(guān)系。一個(gè)個(gè)禁足的禁足,低調(diào)的低調(diào),誰還沒事跑魂殿來? 在慕凌蒼和夜顏精心照料下,五公主祁雪在暈迷半個(gè)月后總算蘇醒了。 看著床邊一群人,她猶如剛從噩夢中醒來,未語先哭。 沈秀蘭先開口安慰她,“五公主,沒事了,以后再沒人敢欺負(fù)你了。你有何委屈,都可以跟王爺和夜小姐說,他們會幫你的?!?/br> 祁雪蓋著厚厚的被子,隨著她哭泣,厚重的被褥都不停的起伏。她眼中的淚水充滿了委屈,可委屈之外更多的是恐懼和無助。 或許她從來都沒想過自己也有擺脫苦難的一天,所以在看到這么多人圍著自己時(shí),分辨不出是做夢還是現(xiàn)實(shí),以至于情緒崩潰,不知道做何反應(yīng)。 夜顏?zhàn)诖差^邊,溫聲道,“沒事,你想哭就大聲哭出來吧,哭完就好了?!?/br> 祁雪先是抱頭悶哭,哭著哭著就開始說話,“周公公……非要逼我說出與你們的關(guān)系……我不知道父皇為何要讓我來魂殿……他說我跟你們有秘密……” 夜顏試探的問道,“為何你要聽他的話?” 祁雪搖著頭,淚水浸濕的臉上浮出更多的恐懼,“他伸個(gè)手指頭就能讓人死……他說他有法力能隨時(shí)取人性命……” 夜顏眸子黯下,心中稍微一默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應(yīng)該是那些宮人服了妖腦,只要周淼水一恐嚇?biāo)麄?,他們心中一恐慌就會暴斃身亡?/br> 同慕凌蒼相視一眼,她接著朝祁雪問道,“周淼水是皇后娘娘的人,可是皇后娘娘叫他如此對你的?” ☆、【78】酒宴沖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