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4節(jié)
因為怡豐鎮(zhèn)百姓的搬遷,鎮(zhèn)子周邊的村民也都搬離去了羅華城,所以附近的土地基本荒蕪,一眼望去,幾乎見不到一個行人。 但這些荒涼的景致毫不影響呂心彩和祁滟熠的興致,一路上夫妻倆談天說地,說著說著還說到了怡豐鎮(zhèn)打造兵器的事。 “滟熠,沒想到藍文濠如此有魄力,比榮皇在朝時更有手段。眼看怡豐鎮(zhèn)就要打造出第一批兵器了,榮國即將成為天下強國,真是太讓人羨慕了!” “可不是嗎?我天秦國與榮國原本是兄弟之邦,如今看著榮國強大,真叫人眼紅。據(jù)說他們這次打造的全是精銳兵器,件件都稀世罕見!” “滟熠,據(jù)說還有一個月他們就要大功告成了,到時候我們可要仔細看看這些所謂的精兵利器。等我們回天秦國以后,也要打造這種兵器,讓天秦國變得更強大?!?/br> 他們一路‘閑聊’著,前面的老嫗安靜的帶著路,既沒插聲,也沒回頭表示驚訝。 祁滟熠朝呂心彩使了使眼色,呂心彩裝作欣賞風景,往左側(cè)看了看,然后瞇著眼對他點了點頭。 祁滟熠微微一笑,表示明了。 剛有人在暗中跟著他們,他以為是皇兄的人,但她嗅出氣息,用唇語告訴他有不明人物跟著他們。 他不用問都猜得到是誰的人,所以就故意談?wù)撯S鎮(zhèn)打造兵器的情況。 現(xiàn)在人走了,應(yīng)該是去報信了。 而他們,必須在此停住,不能再往前走了。 “彩兒,走了這么久,累嗎?”他牽著她的手停下,溫聲道,“我們是出來賞景的,不急著趕路,先在此稍作休息?!?/br> “好?!眳涡牟侍鹛鹦χ?,乖巧的跟他到旁邊的野草地里坐下。 “你看你,一頭都是汗?!?/br> “你還不是一樣?!?/br> 看著他們相互為對方擦汗的樣子,老嫗也沒回避,拄著木棍緩慢的走到他們身邊。 呂心彩仿佛才看到她,趕緊指著身旁的空地招呼,“老婆婆,你快坐?!?/br> 老嫗對她虛弱的笑了笑,“夫人,我是餓得緊,想早點到別處討點吃的。” 她話音剛落,呂心彩趕緊從懷里摸出一小紙包。 當著她的面打開,然后遞給她,“這是我們夫妻趕路時常吃的餅子,還剩了一些。老婆婆,你要是餓就先吃點吧。” 老嫗愣了一下,“這、這如何好意思?” 呂心彩不以為意的道,“哪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給我們帶路,我們請你吃點東西是應(yīng)該的啊?!?/br> 見她不接,她仰著頭好奇問道,“你是擔心這餅子壞了?沒有沒有……不信,我吃給你看,而且這餅子不硬,酥酥軟軟的,可好吃了!” 說完,她掰了一小塊干餅,當著她的面喂進嘴里,砸巴砸巴的嚼著,然后咽了下去。 吃完后,她又將紙包遞給她,“好婆婆,你不是餓了嗎?快吃吧,等你吃完才有力氣給我們帶路。我和夫君在廟里已經(jīng)吃過了,這點是我?guī)С鰜懋斄阕斓?,所以你不用跟我們客氣?!?/br> 她都當面吃下去了,老嫗還能說什么? 將破碗夾到腋下,她伸手接過紙包,拿起呂心彩掰過的那塊干餅,慢慢的咬起來。 等她吃完后,祁滟熠從腰后取下一個葫蘆,遞給呂心彩,“渴嗎?喝點水吧,剛流了那么多汗?!?/br> 呂心彩自然的接過,取開塞子咕嚕咕嚕的喝了起來。 這葫蘆不大,估計只能裝一碗水。 她一口氣喝個底朝天,然后才將空葫蘆還給祁滟熠。 而就在這時,站在他們身前的老嫗突然晃動起來。他們非但不緊張,還好整以暇的看著她。 感覺到腦袋發(fā)脹,老嫗已經(jīng)反應(yīng)過來了。再看祁滟熠手中的空葫蘆,她已經(jīng)明白了一切,頓時將手里的紙包狠狠的扔在地上,然后指著他們,滿臉猙獰的怒道,“你們、你們對我做了什么!” 祁滟熠笑而不語。 呂心彩故意笑瞇瞇的問她,“怎樣?餅子好吃嗎?這可是專門為你做的哦!” “該死的,你們敢陰我!”老嫗氣得舉起木棍,欲朝他們劈去。 可她剛把木棍舉起,身子就劇烈的搖晃起來,緊接著兩眼一翻,直挺挺的仰倒在草地上。 “哼!”祁滟熠冷聲哼著。這餅里的藥既是專門為這些人準備的,自然就不會給他們反抗的機會。中了此毒,越用功毒性散發(fā)得越快。 呂心彩蹦起身,蹲在她身邊查看了一番,“滟熠,她暈死過去了?!?/br> 剛說完,就見幾個身影落在不遠處。 感覺到熟悉的氣息,呂心彩頭都沒抬就高興的喊道,“王爺,快來看,我們放倒了一個!” 為首的男人冷酷的走近,查看過老嫗的情況后,對同來的手下冷聲下令,“抬走!” 祁滟熠起身道,“皇兄,之前有人偷聽我們說話,想來應(yīng)該是諸葛昌明的人。對付了這個老乞婆,下一步,我們該如何做?” 這個老乞婆想去給諸葛昌明報信,他們當然不會答應(yīng)! 但在廟里動手又不方便,那靜妙師太看著挺慈眉善目,誰知道她是好是壞? 加上他母后也在,以她母后的為人,他們更加懷疑那小廟有問題。 不得已,只能想辦法在外面動手。 慕凌蒼沉默了片刻,才低沉道,“你們回廟里,繼續(xù)監(jiān)視申氏和張蕎茵。” 呂心彩在旁邊皺眉問道,“王爺,為何不讓這老太婆帶我們?nèi)ゴ謇锬??說不定我們能通過她找到諸葛昌明的下落。” 不等慕凌蒼回答,祁滟熠就先解釋起來,“她既是去報信的,那帶我們?nèi)サ牡胤阶匀痪褪俏kU之地。你沒見先前偷聽我們說話的人已經(jīng)離開了嗎?他一定是回去報信了,現(xiàn)在我們前往,只會兇多吉少。查到了諸葛昌明的下落又如何,我們在明、他在暗,吃虧的只會是我們。再說了,皇兄他們準備多月,早晚會把諸葛昌明引出來的,我們不用急在一時?!?/br> 慕凌蒼接著道,“我們現(xiàn)在要做的就是看住申氏和張蕎茵,有她們在我們手中,諸葛昌明不敢輕舉妄動。” 頓了一下,他皺緊濃眉對祁滟熠道,“我昨日派人查探過那間小廟,沒發(fā)現(xiàn)什么問題。但是此廟絕對不簡單,你們在廟中一定要多加謹慎。” 祁滟熠眸底露出一絲痛楚,怕旁邊的女人看出自己的異樣,他垂下眸子輕道,“皇兄,我知道該如何做?!?/br> 依他母后的為人,怎可能常伴青燈出家為尼? 想當初,他帶著她在鄉(xiāng)間生活,她每日不得安寧,無時無刻都想著要回京城做她的皇后。 到后來,她為了報復(fù)皇兄他們,加入血盟莊與他們勾結(jié)…… 她的所作所為,他全都看在眼中,要他如何相信她變好了?她若真是有所改變,就不會再一次拋棄他這個兒子! 如今她在的地方恰好申氏和張蕎茵也在,難道這只是巧合嗎? 而且她還帶著面紗裝成啞巴。試問,如果她心中沒鬼,她為何要如此偽裝自己? 皇兄說那處小廟不簡單,只是委婉的說詞。 他懂,只要有她母后在的地方,就不會是太平之地! 見慕凌蒼的手下已經(jīng)把老乞婆抬走了,呂心彩催促道,“滟熠,時候不早了,我們也該回去了?!?/br> 祁滟熠斂住心思,對她笑了笑,“好?!?/br> … 回到廟中,夫妻倆剛進禪房坐下,靜舍師太就給他們端來了飯菜。 見呂心彩樂呵呵的接下,祁滟熠臉色繃得又冷又硬,在桌下用腳碰了碰她。 呂心彩咧嘴笑道,“飯菜很香,吃吧?!?/br> 這是他們之間的暗號,如果飯菜沒問題,就說‘好吃、香’之類的,如果飯菜有問題,就各種挑刺拒絕食用。 但祁滟熠還是板著臉,盯著靜舍師太臉上的白布,“無事獻殷勤,不知道靜舍師太有何用意?” 靜舍師太愣了一下,然后看著呂心彩,對她比劃起來。 呂心彩看明白以后,又開心的笑了,“師太說我們出去許久,肚子肯定餓了,這是特意為我們留的早飯?!?/br> 祁滟熠冷硬的攆人,“出去,我們夫妻用食,不喜歡有外人在場!” 靜舍師太低下頭,然后轉(zhuǎn)身離開了禪房。 待她走后,呂心彩拉了拉他的手,安慰道,“滟熠,我真沒發(fā)現(xiàn)她有何惡意,你能不能稍微收斂點脾氣?” 祁滟熠沒好氣的道,“你忘了皇兄說的話了?這小廟絕對有問題。” 呂心彩抓了抓耳朵,嘀咕道,“都知道有問題,那你還對人家如此兇?我們不應(yīng)該裝下去嗎?你這樣得罪人,萬一被人攆出去,那我們還如何監(jiān)視人?” “……”祁滟熠一句話都說不上來。 見他焉氣,呂心彩這才認真道,“還說我沉不住氣,我看你才是最沉不住氣的。我都跟你說了飯菜沒問題,你還對人家兇。就算她有古怪,可人家就是一啞巴,你還指望跟啞巴吵架啊?再說了,想要打探這里的事,就該多討好她才是,怎么能隨便得罪人呢?” 祁滟熠更是無話可說,只能把桌上簡單的飯菜狠狠瞪著。 一想到自己的母后跟諸葛昌明為伍,他就沒法冷靜。 如果不是有違孝道,他真想找根繩子把她綁了! “兩位施主回來了?” 門外,靜妙突然出現(xiàn)。 呂心彩趕緊起身迎過去,“是啊,師太,我們剛從外面回來。”她剛走近,突然愣了一下,盯著靜妙師太的臉好奇的問道,“師太,你臉怎么回事?” 靜妙合掌道,“先前貧尼不小心磕到門上,所以就……讓施主笑話了?!?/br> 呂心彩瞇起眼,她承認自己有時候很笨,但不代表她傻。 這師太的半邊臉不但腫,上面還有手指印…… 她怎么不說磕到了別人巴掌上?! 然而,讓她更加好奇的是,她是這里管寺廟的,誰敢打她? 就在這時,隔壁房門打開,一名老嫗走了出來,對靜妙師太求道,“師太,方嬸染了風寒,我們又進不得城,你能不能幫我們?nèi)ヒ惶肆_華城抓點藥回來?” 呂心彩看著她衣衫襤褸的打扮,再看她哀求的樣子,脫口問道,“這位老婆婆,去羅華城來回怎么也要兩日,就算師太幫你們?nèi)チ?,也不能及時救人呀?你們方嬸病得很嚴重嗎?要是嚴重,那你們這么多人,怎不送她去羅華城看???” 老嫗傷心道,“我們之前去過羅華城,守門的官爺見我們是要飯的,就不讓我們進去?!?/br> 呂心彩想了想,指著禪房里對她道,“要不這樣吧,我看房里堆著好些師太穿的衣物,你們要是急著救人,就讓師太把衣物借給你們穿吧,這樣不就可以進城了?” 靜妙師低頭合掌一直沒出聲。 那老嫗聽她說完,臉色有些難看,“我們又沒出家,怎能穿尼姑的衣物?” 呂心彩還想再說什么,另一間房門被人打開,夜顏從里面走出來,到她們跟前對那老嫗道,“要不我替方嬸去城里抓藥吧。方嬸對我們有恩,現(xiàn)在她病了,我們也該為她做點事?!?/br> 老嫗?zāi)樕与y看,“你去?你身上有銀子嗎?” 連夜顏都出來了,呂心彩也算是看明白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