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真實

    從那神秘的歌聲出現(xiàn)以后, 宴會大廳平靜不少。起碼不會忽然出現(xiàn)一個極其詭異的人, 伸手就來一把殺招。

    與此同時，殿內(nèi)原先的那種不相稱感正在逐漸消失。光線跟各種細節(jié)都清晰起來，墻上的畫也開始隱去。整個場景像是經(jīng)過了調(diào)整，越加貼近現(xiàn)實。

    看著這個熟悉的地方，君橫一點都不覺得高興, 反而更恐懼了。畢竟他們都清楚知道，這不是現(xiàn)實。

    如果有一天她自己都分不清楚了怎么辦？是不是會被永遠關(guān)在這里？那真是——要了老命了！這里再牛逼，能造個師兄出來嗎？！

    兩人起先在大廳內(nèi)坐了一刻鐘, 緩緩神，同時靜觀其變。

    不久后, 再次有幾個仆人提著燈走進來。

    他們一群有三四個人, 逐個去點亮了墻面上的油燈，將大廳照亮。然后又拎了拖把和抹布等工具, 認真地打掃起來。

    工作地非常投入，互相間也沒有出聲，像是完全沒有看見他們。

    兩人一陣緊張，幾乎要把對方的手都給掐青了, 君橫含淚, 縮在階梯的角落, 靜靜看著前方。

    這些新出來的人群, 只是木然地做著自己的工作，始終沒來打擾他們。

    君橫在凱恩耳邊輕聲說話，害怕打擾到了那些正在工作的人。她問道：“陛下, 你認識他們嗎？”

    “我也不是認識王宮里的每一個人。”凱恩嚴肅道，“我每天都有很多事要做。除了日常起居見到的，其他都不熟?！?/br>
    君橫：“我明白我明白，所以這里面有你認識的人嗎？”

    凱恩猶豫著搖頭道：“似乎有點眼熟，又似乎沒有見過。我不知道?！?/br>
    君橫指了指門外，示意出去看看。

    凱恩單手撐著，跟她一起走出去。

    此時外面的通道上，已經(jīng)不像原先一樣漆黑了，它和現(xiàn)實世界一樣，點著幾盞昏黃的亮燈。

    兩人聽見車輪滾滾的聲音從走道盡處傳來，連續(xù)不斷地，在寂靜的夜里，仿佛從他們心臟上攆過。之前種種記憶又浮現(xiàn)上來，兩人險些喘不過氣。

    隨著聲音靠近，一個男仆推著一輛餐車從轉(zhuǎn)角出現(xiàn)，他目不斜視地向前，腳步聲配合著車輪滾動聲，還有餐車上叮叮當當?shù)募毸榕鲎猜?，一下驚醒了二人。

    不知道是君橫先拉的凱恩，還是凱恩先拉的君橫，兩人直接跳出圍欄，沖出走道，逃向外側(cè)的平地，跟那仆人拉開距離。

    和莫名出現(xiàn)的其他人一樣，他徑直走過宴會大廳的門口，連個眼神也沒施舍。

    君橫一時不知道該松口氣，還是為這蛋疼的現(xiàn)狀送上太陽的祝福。

    “花……”凱恩指著前方說，“變回來了！”

    君橫立馬低頭看去。

    原先這個地方，是不同于現(xiàn)實的紫色花田，如今重新變回了粉色。因為光色還很暗，這花也低調(diào)了不少，花瓣顏色黯淡，不仔細看都分辨不出來。

    君橫依舊記得花田里冒出來的詭異根須，拉著凱恩就跳回走道。

    他們不敢走遠，外面又太黑，于是重新逛回宴會大廳。

    君橫堅定地認為，這事和墻上的畫脫不了干系，于是跟凱恩合力，將畫拆了下來。

    前面仆人忙碌地來來去去，君橫則湊近了畫仔仔細細地看著。

    她指著一塊地方問：“你有沒有發(fā)現(xiàn)，這里有一塊黑點?！?/br>
    “嗯?！眲P恩肯定說，“以前沒有的?！?/br>
    君橫感慨道：“太神奇了?！?/br>
    神不神奇凱恩不知道，他只是覺得很心累。

    君橫又將畫翻了個個兒，一副要將它看穿的架勢，說道：“以我有限的閱歷，沒聽說過這種事情。難道是奇門遁甲？又或者是，哪個法器的虛空？師兄還沒來救我們，就說明我們得自救?！?/br>
    她掐指點了點，遺憾道：“可是毛都算不出來啊。這里屏蔽天機，是一方獨立的小世界?！?/br>
    凱恩自暴自棄道：“我根本，聽不懂你在說什么。”

    他們坐在殿內(nèi)經(jīng)歷著雞同鴨講，而周圍的一切，悄無聲息地發(fā)生著變化。

    又了一刻鐘，來往的人群臉上慢慢出現(xiàn)了不同的表情。他們會壓低聲音互相交談，打趣。雖然那種隔著一個時空的觀感，任何的笑話也無法取悅兩人。

    君橫再一抬頭的時候，看著窗格里透出的光線強度，說道：“你有沒有發(fā)現(xiàn)，天色在逐漸轉(zhuǎn)亮？”

    凱恩點頭。

    君橫沉默片刻，拍了下胸口，還是將自己的猜測說出來。

    “我們第一次出現(xiàn)在這里的時候，這里是沒有人的。甚至連景色也不一樣。后來出現(xiàn)了一個很不像人的亡靈。之后又出現(xiàn)了稍稍不像人的人。再之后，出現(xiàn)了好幾個人，他們開始井井有條地做事，說話。”君橫指著外面道，“而現(xiàn)在天亮了?！?/br>
    凱恩：“所以呢？”

    “它由淺至深，再下去我們可能就脫離不了。甚至分不清現(xiàn)實跟虛妄?！本龣M說，“莊周夢蝶啊。我們得馬上出去?！?/br>
    凱恩焦躁地轉(zhuǎn)了下頭，他根本無法接受那么不清不楚地活著。他多的是事情要做，整個光明大陸都需要他。

    他瞥見地上一抹零散的紅色，大聲道：“這又是什么！”

    君橫跟著看去，驚喜道：“這是我?guī)熜之嫷?！?/br>
    凱恩精神一振：“寫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