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節(jié)
那時候她想,什么時候才是結(jié)束。 現(xiàn)在她還是在想,什么時候才是結(jié)束。 此時蘭斯頓正站在王宮的宴會大廳前面。 大廳對外的大門正正打開,他的背面是金碧輝煌的內(nèi)廳,外面是清風(fēng)徐徐的花田。 王宮里的人不知去向,只剩下他、凱恩、還有阿瑪拉。 他知道這一切不對,可是他無法結(jié)束。 他知道所有的一切都不會再發(fā)生,可是他無法說服自己。 血順著厚重的毛毯流了下來,對面兩人手里各自握著一把長劍,互相威脅殘殺,誰也不肯先放下武器。 “我的母親要?dú)⒑ξ?,就是因?yàn)槟??!眲P恩說,“你無恥地奪走了我的一切,還想要成為我的弟弟?” “我不殺了他,他一定會殺了我。我才是你的mama,我是你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阿瑪拉朝他伸出手說,“我親愛的孩子,我如此疼愛你,從來沒有讓你受過一次委屈,可是你逃離了我。你不僅逃離了我,現(xiàn)在還要徹底背叛我嗎?快來幫助我,我的孩子!” “我不需要你的幫助,你不如繼續(xù)無恥地裝作毫不知情,袖手旁觀,然后逃到一個我看不見的地方去吧!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就是不要出現(xiàn)在我面前!”凱恩怒喝道,“滾出我的視線,你這個骯臟的小人!” 阿瑪拉狂笑道:“你值得最好的,我會讓你成為光明大陸的國王,你會站在所有人的頂端,沒有任何人能凌駕在你之上?!?/br> 蘭斯頓搖了搖頭。 然后阿瑪拉一劍殺死了凱恩。 “我知道你的猶豫不決,親愛的孩子。不過沒關(guān)系,我來替你做出決定。我親愛的孩子,你要明白,這個世界上沒有好壞,光明神是偏心的?!卑斃Φ溃翱墒悄憧?,光明神偏愛維斯塔,她已經(jīng)死了,光明神偏愛凱恩嗎?他現(xiàn)在又死了。光明神他什么都不會做的,也什么都做不了。所以你不用覺得害怕?!?/br> 蘭斯頓嘆了口氣。抬手舉起短刀,驅(qū)動魔法將面前虛假的阿瑪拉殺死。 她發(fā)出陣陣慘叫,在地上抽搐地伸出手,抓住了他的衣擺,大聲喊他的名字。 “蘭斯頓!蘭斯頓我做錯了什么?我明明是最愛你的人!你為什么不保護(hù)我?!”阿瑪拉痛苦道,“蘭斯頓,救救mama,我最親愛的孩子,我知道錯了,可是誰愿意給我悔過的機(jī)會?誰能再給我一次機(jī)會?我都是被逼的?!?/br> 蘭斯頓退開一步,和她拉開距離。 慢慢聲音小了下去,場景再次變回原先的模樣。 那兩人在宴會大廳里爭吵,繼而抽劍決斗。 這次是凱恩一劍殺死了阿瑪拉。 凱恩看也不看地上的尸體,臉上帶著噴濺出來的血漬,握著手里的劍朝他走來,慘笑道:“現(xiàn)在,你跟她一起償命吧,去最深的地獄里等她,再也不要上來!” 蘭斯頓只能再次舉起手中的短刀。手指按上魔法石的時候,心底閃過一絲猶豫。 太累了。 到底怎么才能結(jié)束? 74、幻境 九天看著眼前的場景一動不動, 盤腿打坐, 等待時機(jī)。 這個幻境本質(zhì)上來說并不可怕,因?yàn)樗菀妆黄茐?,只需要破壞某一處銜接?jié)點(diǎn),就可以結(jié)束。沒有殺傷力,只是簡單的場景模擬, 沒有同時對大腦進(jìn)行催眠和引誘。鋪設(shè)的場景也不大,都是重復(fù)的片段,內(nèi)容簡單粗暴, 直白弱智,一看就知道它是假的。 可是, 呆久了真的會瘋。 它不斷地重復(fù), 劣質(zhì)地重復(fù),周而復(fù)始, 看似永無止盡。就算你明知道是假的,當(dāng)最討厭的事情一次又一次地出現(xiàn),還是會無可抑制地刻到心上,不斷折磨你的精神, 任誰也忍不下去。 那說話的腔調(diào), 虛偽的表情, 和印象中的人逐漸重疊, 除了解脫和逃離不會有第二種想法。 關(guān)鍵是它還會精分。 真的要瘋。 君橫被打斷了腿,躺在地上,一身落魄。身上的道袍下擺已經(jīng)被血染黑了, 一雙手也滿是傷疤。她抬起臉,哭得表情猙獰,眼睛紅腫。正抓著他的手狼嚎: “師兄,師兄救我!我知道錯了,我好害怕,他們要?dú)⒘宋?!?/br> “師兄我明明沒有做錯,我說的都是實(shí)話,為什么他們要生氣?” “為什么他們那么壞?他們不就是心虛嗎?我沒有故意惹事師兄,可是我真的知道錯了。” “師兄我以后我怎么辦?我的腿都被打斷了,師兄我好疼啊,你看看我,你快看看我,我真的好難受?!?/br> 她將頭靠在他的腿邊,哭得累了,伏在自己的手臂上休息一會兒,腦袋一點(diǎn)一點(diǎn)地顫抖,顯得特別可憐無助。 她就一句句地低聲重復(fù):“師兄……師兄?!?/br> 師兄別開眼不去看她,心里罵了一句媽的。聽不下去了,在心里默念清心咒。 不久腳邊那個滿身血污的人消失了,光線敏感變化,周圍的場景發(fā)生瞬移,他又出現(xiàn)在自家的別墅里。 餐廳方向傳來一陣嬉笑聲,他不用看也知道現(xiàn)在在發(fā)生什么。 師父坐在主座上,撫著長須大笑,手里遞去一個大紅包,關(guān)愛道:“給你給你,好好拿著,我的乖徒婿。好好好,你照顧好我乖徒,我以后的東西都是你的。九天!九天你快過來啊,還坐在那邊干什么?” 君橫挽著那男人的手臂,依偎在他身上,時不時看他一眼,幸福地呵呵笑出聲來。 至于那男人…… 五十歲上下,油頭滿面,猥瑣、腎虛、禿頭、發(fā)福、低俗,眼睛里透著一道精光,全身上下從面向到骨骼,沒有一個值得高興的地方。 他沒見過那么丑的男人,也不知道為什么自己會認(rèn)為君橫不正常到這個地步。 不,肯定是這個幻境不正常。